没有这么霸道的。
哪有人家送她就一定要收的道理。
齐墨远黑着脸。
姜绾觉得他游走在愤怒的边缘,鉴于这事她也没有说太清楚,她得负一半责任,便退了一步道,“我收下就是了。”
收下了,齐墨远脸色好转了两分,但这还不够,“你要亲手绣一条腰带给我。”
姜绾眼睛倏然睁圆。
二话不说,直接把锦盒塞回去。
绣腰带?
她这辈子连线都没穿过几回好么!
这礼物她收的起,她还不起啊。
再说了,“安阳县主送你的腰带是她自己绣的吗?”
齐墨远看了眼腰带,道,“她不是自己绣的,你就不绣吗?”
姜绾也没多想,嗯了一声。
嗯的太快,快的金儿都来不及提醒她。
安阳县主的针线活不错啊,去年太皇太后过寿,她跟着姑娘进宫贺寿,安阳县主献给太皇太后一幅百寿图,据说是她一针一线绣了整整一年才绣好的。
当时太皇太后高兴的不得了,直夸安阳县主有孝心,还怕她累坏了自己呢。
那百寿图绣的漂亮,绣个腰带不在话下啊。
齐墨远笑了一声,捏着姜绾的脸道,“那为夫就等你亲手绣的腰带了。”
说完,转身离开。
姜绾脸被捏的有点疼,望着金儿道,“他什么意思?”
可别是她猜的那样。
金儿轻点头,“安阳县主的针线活做的极好。”
反正肯定绝对是她家姑娘不能比的。
不过大家闺秀把针线活做的特别好的也没多少,说是自己绣的,没准儿可能是丫鬟绣娘代劳的,自己添两针,博个好名声。
可安阳县主能糊弄太皇太后,姑娘却糊弄不了姑爷啊。
因为她这个姑娘的贴身丫鬟也不擅长做针线活啊。
金儿,“……。”
姜绾不干了,虽然话是自己放出去的,她拿着锦盒去找齐墨远把话收回来。
再说了,他的首饰也不是自己亲手打造的,怎么就不允许她买一个作为还礼?
屋内,齐墨远把腰带换下来,把之前的腰带系上。
姜绾恍惚想起来,她说怎么看到那腰带有那么点眼熟呢,就是和齐墨远身上这一条像啊。
虽然一条是用金丝银线绣的,一条不是,但图案和针脚细密程度很像,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见姜绾盯着自己的腰带,齐墨远心情好转几分,道,“这一条是太皇太后赏赐的。”
姜绾眉头一挑,“你没觉得这条和安阳县主送的那条很像吗?”
要么两条都是安阳县主绣的,要么都是找同一个人绣的。
不过姜绾觉得前者可能更大一点儿。
齐墨远手一滞。
他把腰带解下,又拿起床上那条比对。
多看了几眼,眉头拧成麻花了。
什么也没说,他迈步出去了。
姜绾就那么看着他,这是什么反应啊?
不过没一会儿,齐墨远就又回来了,重新拿了一条腰带扔给姜绾。
“给我系上。”
姜绾两眼瞪着他,使唤的这么麻溜,她倒成他的使唤丫鬟了。
姜绾想把腰带扔回去,结果刚抬起手,外面一小丫鬟走了进来,“世子爷,孙嬷嬷来了。”
“请她进来,”齐墨远吩咐道。
丫鬟退出去。
孙嬷嬷就进来了。
金儿瞧见人,飞快的上前提醒姜绾道,“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嬷嬷。”
来的这么快,应该人就在府里。
当着孙嬷嬷的面,姜绾还真不敢把腰带扔给齐墨远,很贤惠的伺候齐墨远把腰带系上,就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勒的齐墨远额头直打颤。
孙嬷嬷远远的瞧着,眸底满是惊讶。
大体是没想过姜老王爷那娇纵任性名声在外的孙女儿居然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若非是亲眼所见,实不敢相信。
齐墨远请孙嬷嬷坐。
孙嬷嬷笑道,“我就不坐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听懿德长公主说王妃又动了胎气,不放心差我来瞧瞧,不知世子爷唤我来是?”
太皇太后是真关心王妃,应该是前脚听说,后脚就派孙嬷嬷来了,可能也是担心懿德长公主报喜不报忧。
齐墨远手里拿着腰带道,“这腰带是太皇太后赏赐我的,有些损毁了,不知是宫里哪位绣娘绣的,好找她修补一下。”
孙嬷嬷微微一愣。
这……
以靖安王世子的身份,一条腰带损毁就损毁了,哪里用得着修补。
只因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的,所以才格外珍惜。
这是靖安王世子对太皇太后的敬重。
只是这条腰带是安阳县主亲手绣的,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送,才托了太皇太后帮这个忙。
当然了,这其中深意太皇太后明白,孙嬷嬷也懂。
安阳县主是想借腰带告诉太皇太后她倾慕靖安王世子……
第三百零六章 成全
齐墨远敬重太皇太后,孙嬷嬷心底高兴。
但修补腰带这事就太为难了,安阳县主针线活是不错,可这条腰带她也绣了整整半年时间。
修补可比绣难度大的多。
就算安阳县主有这个本事,如今靖安王世子已经娶了姜老王爷的孙女儿做世子妃了,哪还能叫安阳县主帮着修补啊?
孙嬷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绾笑了笑,“我先去书房一趟。”
虽然她很清楚,但孙嬷嬷并不知道她清楚。
她可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嬷嬷,怎么可能做有损太皇太后心尖儿安阳县主名声的事?
在书房待了小会儿,金儿进来道,“姑娘,孙嬷嬷走了。”
姜绾迈步回屋。
齐墨远坐在那里喝茶。
姜绾眨了眨眼。
齐墨远头也未抬,来了一句,“我要一条墨色腰带。”
姜绾,“……。”
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眸光一扫,床上两条腰带都不见了,她道,“腰带呢?”
“孙嬷嬷带走了,”齐墨远随口道。
“包括你的紫金镯。”
姜绾往梳妆台上一看。
果然,装着紫金镯的首饰盒不见了。
姜绾坐下来道,“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让人带走了?”
“留着做什么?你要喜欢,我送你便是,”齐墨远道。
姜绾浑身无力。
这不是送不送的事好么。
她差钱吗?
同处一个屋檐下,他难道不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钱吗?
姜绾心累道,“紫金镯内镂空,里面塞了药。”
金儿站在姜绾身后,眼睛倏然睁圆。
她之前看姑娘的脸色就觉得紫金镯有问题,但姑娘什么也不说,她还以为自己想岔了,姑娘皱眉是觉得紫金镯太贵重了。
齐墨远眸光一冷,“什么药?”
“一些叫人怀不上身孕的药,”姜绾沉声道。
不得不说安阳县主年纪不大,手段当真是狠毒。
紫金镯珍贵少有,又雕刻的那般精美,肯定会常戴在手腕上,就算偶尔戴一戴,对身体的损害也不小。
她就算有河间王府做靠山,膝下无所出也没用,总不能让堂堂靖安王世子膝下无子吧?
看来齐墨远就算成亲了,安阳县主对他也还未死心。
本来姜绾是不打算和齐墨远说紫金镯的事的,但齐墨远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之前姜绾就猜测太皇太后应该知道安阳县主对齐墨远有意思,这回腰带更证实她猜的没错。
奇怪的是,太皇太后既然帮安阳县主送腰带,应该有成全之意啊。
姜绾想不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太皇太后之前没成全,以后就更不可能把安阳县主嫁给齐墨远了。
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心尖儿,宿国公府嫡女,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做平妻做填房呢?
齐墨远望着姜绾道,“我若想娶她早娶了,你不必吃她的醋。”
姜绾,“……。”
姜绾瞪眼,“谁吃醋了?!”
“没有吗?”齐墨远含笑道。
“我都闻到醋味了。”
姜绾磨牙,“那是你鼻子坏了!”
丢下这一句,姜绾转身就走。
齐墨远的心情却是很好,“别想食言。”
姜绾已经走到珠帘处了,闻言,回头瞪着齐墨远。
不过没片刻,姜绾气势就弱了下来。
某男脸上明摆着写着“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几个字。
她要食言而肥,就不能怪他不信守承诺了。
姥姥的!
不就绣个腰带吗?
她绣就是了!
出了门,姜绾是越想越窝火啊。
人家登门致歉,对齐墨远是真诚的,对她可能连算计都是顺带的,不忍心一只上等紫金镯打了水漂,结果她还要搭进去一条自己亲手绣的腰带,她招谁惹谁了?
金儿拿了块墨色绸缎来,姜绾望着金儿,“怎么绣?”
金儿小心翼翼的摇头。
她也不会啊。
见姜绾看着针线,金儿自信道,“姑娘以前也不会医术画图纸,很快就会了,做针线活肯定也天赋异禀。”
姜绾心塞了。
在这丫鬟眼里,她这个主子是无所不能的啊。
既然掉人家坑里了,只能硬着头皮填坑了,姜绾让金儿拿了个腰带来,照葫芦画瓢。
长寿宫。
当今太皇太后的寝宫。
孙嬷嬷回宫,太皇太后正靠在小榻上打盹,宫女帮着捶腿。
孙嬷嬷把脚步压的低低的,唯恐惊扰了太皇太后。
只是才上前,太皇太后就把眼睛睁开了,“靖安王妃身子骨如何?”
孙嬷嬷笑道,“奴婢还以为太皇太后睡着了呢。”
太皇太后笑了笑。
上了年纪的人,白天眯会儿,夜里就睡不着了。
孙嬷嬷知道太皇太后浅眠,她回道,“靖安王妃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身子无碍,说过几日身体好些了就进宫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心稍安,眸光落在孙嬷嬷身侧跟着的宫女身上。
宫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摆了三锦盒。
孙嬷嬷接过锦盒,然后把宫女都支开。
等人都走了,孙嬷嬷才把锦盒打开道,“这是安阳县主今儿送给靖安王世子的。”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执着。”
“早知靖安王世子最后会娶姜老王爷的孙女儿,太皇太后就该成全了县主,”孙嬷嬷惋惜道。
太皇太后何尝不愿意成全安阳县主,实在是不愿靖安王太为难。
靖安王世子身子骨弱,不通武功,他这个世子之位是因为早年救过安阳县主才勉强保住的。
要真娶了安阳县主,靖安王就不能换世子了。
靖国公和靖安王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太皇太后怎么忍心靖安王府因为她的赐婚就从此没落了?
她疼重外孙女,却不能不顾靖安王府的感受。
孙嬷嬷觉得齐墨远娶了姜绾,世子之位稳如泰山了,靖安王想换也换不掉,和娶安阳县主的结果一样,才替安阳县主惋惜。
太皇太后却不这么想,“姜老王爷多少兄弟和儿子都战死在了沙场上,他又一向疼孙女儿,未必舍得孙女婿上战场。”
有河间王府做靠山,即便没了世子之位,梅侧妃和二少爷也不敢欺负王妃和世子。
再者,王妃如今身怀有孕了。
若是个男孩,就更皆大欢喜了。
只是苦了安阳……
“把这些给安阳送回去吧,”太皇太后摆手道。
“告诉她,哀家会给她挑个好夫婿。”
第三百零七章 有毒
屋内,姜绾盘腿坐在小榻上,一边问候齐墨远一边绣腰带。
金儿站在一旁,都不忍直视。
这腰带……
这真的能叫腰带吗?
她要不要去劝劝姑爷,还是别让姑娘绣了?
姑娘咬着牙绣了快一下午,腰带没见绣多少,绸缎都快戳烂了,以她对姑娘的了解,她要真绣好了,就是丑的没边她肯定也要姑爷穿出去见人的……
那时候,岂不是两败俱伤了吗?
不过金儿有这份心,她也没这份胆量,她可是知道姑爷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姑娘同意绣腰带,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姑爷有这本事了。
以前在河间王府的时候,太太也想过教姑娘做针线,只是姑娘绣三针能有两针扎自己指尖上,戳的上到老王爷,下到府里的丫鬟见了都心疼。
太太能怎么办,她就算胳膊肘再粗,她也拧不过整个河间王府的大腿啊。
不过姑娘自打失忆后不比从前任性了,手脚也比之前灵活许多,肯定不会再扎自己……
刚这样想,一声呲疼钻入耳。
金儿飞快的抬头,就看到自家姑娘把戳破的手指放嘴里,眸底那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燃烧,要是姑爷在,估计都能被点着。
姜绾看着指尖,狠狠的在心底问候了齐墨远一句,继续绣。
本来手就笨,针又细,气头上,还没两下又扎了一针。
不死心,姜绾继续绣。
然后继续扎自己。
扎的金儿都心疼了,姑娘也太笨手笨脚了,这一碰到针线,就又恢复成以前了。
扎的实在太疼了,姜绾抬头看着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