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看了檀越一眼,“身上都熏臭了,你大表哥是要常进宫陪太皇太后的,熏着了太皇太后怎么办?”
檀越嗅了嗅自己,“哪有姑母说的那么夸张?”
一旁顺阳王强忍着没捂鼻子,他没法想象檀越住的偏院是有多难闻,能把人熏成这样。
没待一会儿,王妃他们就退下了。
等他们走后,老夫人端起茶盏道,“王妃居然没留顺阳王住府里。”
陈妈妈也奇怪呢,“莫不是因为世子妃?”
老夫人看了陈妈妈一眼,“世子妃在王妃心中难道还能比的过顺阳王?”
陈妈妈摇头。
这肯定是比不过的。
如果世子爷和表少爷两人遇难,只能保一个,王妃未必会保世子爷,亲儿子尚且如此,何况世子妃了。
不过老夫人主动开这个口,王妃居然没同意,确实有些奇怪。
不只是老夫人,其实李妈妈也奇怪,她望着王妃道,“王妃为何不留下顺阳王和表少爷同住?”
虽然留下顺阳王世子妃会尴尬,但嫁都嫁了,顺阳王和世子爷是表兄弟,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总不能因为尴尬就一辈子避着不见吧?
世子妃不是那种会因噎废食的人。
“你以为我不愿意吗?”王妃轻叹。
她比谁都希望顺阳王能住在王府里,可老夫人太热情太反常了,这么多年,虽然王妃很少忤逆老夫人,但打心眼里,老夫人想做的事,王妃都有一种抵抗情绪。
大部分时候,王妃都选择顺从,因为靖安王府里,她说话并不管用,以卵击石的反抗只会让自己难堪,可顺阳王不同,那是她的外甥,她说话管用。
她受再多的委屈也能忍受,可她不希望檀越和顺阳王受半点委屈。
他们两从小就痛失双亲,吃了太多的苦头,她实在于心不忍。
李妈妈点头,“还是王妃思虑周全。”
回了天香院,王妃问顺阳王这些年怎么过的,顺阳王一一相告,惹的王妃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檀越忍不住道,“姑母,你还怀着身孕,不宜伤心,我带大表哥去我那儿坐坐。”
顺阳王也怕王妃一直问,当即起了身。
不过他到底没进偏院,才走到院门口,一股子臭味飘了过来,和檀越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连院门口都味道这么重了,院子里还不知道臭成什么样了,顺阳王止住脚步道,“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改日再来。”
檀越一脸无辜,“大表哥不会是嫌我院子味道重吧?”
“哪里,”顺阳王否认道。
“是真有急事。”
檀越一脸失望,“那好吧,我送大表哥出府。”
这边檀越送顺阳王离开,那边偏院内,傅景元和傅景修两个用布蒙着鼻子一个劲的熬驴皮。
两人被熏的想死的心都有了,胃里头翻江倒海的难受。
傅景修熏的眼泪都飚出来了,“为什么要多熬两个锅啊,这味道哪是人闻的啊?”
傅景元也受不住,他怀疑道,“这真的是药吗?”
“那我宁肯病死,也不要吃这玩意儿,”傅景修道。
“檀兄总说不和我们见外,我今儿是看出来了,他是真不和我们见外。”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胳膊肘都累的发麻了。
檀越啃着果子走过来,傅景修目瞪口呆,“这么臭你也吃的下去?”
檀越果子咬的嘎嘣响,“我要吃不下去,我早饿死了。”
傅景修,“……。”
无话可说。
把果子吃完,檀越过来道,“辛苦你们了啊。”
这么多天了,总算逮着机会祸祸他们,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傅景元望着檀越道,“突然熬驴皮,可是因为柳兄?”
檀越瞅着他,“这你都猜出来了?”
傅景元一脸黑线。
这还用猜吗?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这味道明显就是轰人的。
檀越靠着一旁柱子道,“我表嫂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大表哥住进来,表嫂就没法替柳兄治腿了,左右他在偏院也住不了几天,你们一旦搬出去,就难再搬回来了。”
傅景修和傅景元互望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为了我们,王妃不得不委屈顺阳王,叫我们怎么好过意的去?”
檀越指着锅道,“我就知道你们脸皮薄,会不好意思,所以我使唤你们熬驴皮啊。”
“世上像我这般体贴的人真是不多了。”
傅景元,“……。”
傅景修,“……。”
第三百九十一章 谨慎
这边傅景元傅景修帮着熬驴皮,那边王妃得知顺阳王没有进偏院就出府了,就知道他没打算住在偏院,吩咐李妈妈道,“把离护国公府最近的那间院子的房契地契让赵管事送去护国公府给顺阳王。”
顺阳王前脚回护国公府,后脚赵管事就赶到了。
把房契地契呈给顺阳王,道,“这是王妃给您安排的住处。”
不只是安排,是连房契地契都一并给顺阳王了。
王妃对长恩侯和顺阳王真是掏心掏肺了。
顺阳王收了房契地契道,“代我谢谢姨母。”
赵管事应下,便告辞了。
护国公走过来道,“怎么没留在靖安王府?”
靖安王手握重兵,住在靖安王府,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顺阳王看着手里的房契地契,他原以为靖安王妃待他这个外甥是虚情假意,但偏院确实臭气哄哄,虽然没留他住在靖安王府里,却送来了房契地契,让他不至于寄人篱下。
顺阳王望着护国公道,“靖安王老夫人倒是留我,靖安王妃估计是怕我和世子妃难堪,给我另外安排了住处。”
未婚妻在他失踪期间嫁给了他的表弟,不只是他顺阳王和靖安王世子妃,靖安王世子也尴尬的很。
护国公没多想,反而对顺阳王提到的靖安王老夫人眉头拢了几分。
他可没忘记老夫人的提议——
用假的顺阳王引出真的顺阳王。
直觉告诉他靖安王老夫人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柏景轩,屋内。
姜绾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齐墨远就坐在床边,见她睡眼惺忪,打心眼里佩服她,“你居然睡着了。”
顺阳王来了王府,他还以为她会尴尬的不知所措。
结果回来,就看到她睡在小榻上,睡的要多香甜就有多香甜,哪有半分尴尬的样子?
姜绾揉着睡僵硬的脖子道,“躺着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见到顺阳王了?”
齐墨远扶额道,“他都来过王府了。”
姜绾,“……。”
尴尬。
姜绾轻咳一声,好奇道,“他长的怎么样?”
齐墨远脸一黑,“怎么,他要长的比我好,你还后悔不成?”
扑面而来的醋意,酸的姜绾牙疼,好奇一下都不行么?
姜绾眨眼笑,“你吃醋了?”
齐墨远也觉得自己刚刚反应有点大,见姜绾伸过来的脑袋,伸手捏她鼻子,“我是让你别痴心妄想。”
姜绾拍他的手,她从来就不会痴心妄想好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嫁给齐墨远就够他们三个尴尬了,再抛弃齐墨远重投顺阳王怀抱,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活活淹死了。
再说了,人家顺阳王是护国公府找到的,顺阳王不给庞大姑娘嫡妃之位,他都没良心。
姜绾只庆幸她早早退了婚,让她给人做妾,她宁肯买块豆腐撞死。
姜绾从小榻上起身洗脸,金儿小声道,“顺阳王来府里,老夫人还想留他住在表少爷的偏院。”
姜绾脸色一臭。
没有老夫人这么讨人厌的了,一边让她帮着给太后调制虎骨丸,一边可劲的给她添堵,不找点事她是不是就浑身不痛快啊?
惹急了她,真让她浑身不痛快!
天香院,屋内。
王妃坐在罗汉榻上,喝着茶,突然抬头望着李妈妈道,“我要不要再派几个人去照顾曜儿?”
顺阳王离京十二年之久,京都对他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虽然瞧着能独当一面,但王妃总担心他不会照顾自己,也怕护国公府对他影响太大,想派几个心腹过去照顾顺阳王。
李妈妈还未说话,王爷走进来道,“顺阳王没了儿时记忆,对你这个姨母陌生的很,你派人去照顾他,他未必会高兴。”
坐下后,王爷道,“已经确定他就是顺阳王了吗?”
王妃道,“他身上有先皇赏赐的玉佩,也吃不得羊肉,皇上和太皇太后都见过了,应该错不了。”
王爷正端茶,闻言,手一滞。
王妃见了道,“怎么了?”
王爷笑了笑,道,“我只是想起那年在秋水山庄,顺阳王恼先皇诛杀先太子,气的把身上佩戴的玉佩解下来扔在了雪地里,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一直佩戴在身上。”
这事王妃并不知道,不过也能理解,先皇上赏赐的玉佩再贵重,又如何比得了爹娘的命,王妃叹息道,“许是因为失忆了,才错把先皇赏赐的玉佩当成爹娘给的遗物小心保存吧。”
王爷端起茶盏道,“顺阳王失踪的时候,可没有失忆,那块让他想起来就恼恨的玉佩,他未必会带在身上。”
王妃神情一惊,“你,你是怀疑……。”
王爷道,“我只是觉得仅凭一块玉佩和对羊肉过敏就认定他是当年的皇长孙太过随意了,他身份特殊,再谨慎些也不为过,王妃没留他待在府里是对的。”
王妃知道王爷生性谨慎,她道,“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王爷笑了一声,“怎么就没有?远儿也吃不得羊肉,他和顺阳王从小玩在一处,先皇赏赐给顺阳王的东西,顺阳王也不吝啬给他,要是哪天佩戴出来,你们是不是该怀疑他是顺阳王了?”
王妃嗔王爷,“哪有这样做比的?”
王爷道,“玉佩这东西不是固定送不了人的,对羊肉过敏亦能造假,在没有十足证据证明他就是顺阳王之前,都该持怀疑态度,万一他包藏祸心,你又视他为至亲不设防,我担心……。”
王妃还从没见王爷这样过,她道,“你越说我越害怕,人是护国公找到的,护国公府大姑娘和顺阳王还有婚约。”
王爷头疼了,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句,王妃无法反驳。
王爷没有多留,起身走了。
王爷走后,李妈妈望着王妃道,“王爷说的不错,王妃还是谨慎些为好。”
再说王爷,回了书房后,就把赵管事叫了来,问道,“王妃把顺阳王安排住在哪里的?”
赵管事忙回道,“安排在离护国公府最近的那个四进院子。”
王爷摆手,赵管事退下。
赵管事走后,王爷敲了敲书斋,闪身进来一暗卫,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第三百九十二章 胳膊
是夜。
月明星稀。
晚风习习,树影婆娑。
凉亭内,一身着锦袍的男子站在那里,抬头望月。
风吹来,掀起他的衣袂和腰间佩戴的玉佩流苏。
忽而,他耳朵一动,眼底一抹杀机忽闪而逝。
“来了就现身吧,”他声音冰冷如霜。
话音未落,两男子出现在凉亭外,一袭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布,是黑夜里最隐蔽的打扮。
顺阳王才看清他们,其中一男子道,“得罪了。”
说着,拳头一握,朝顺阳王飞了过来。
顺阳王脚一提,身子往后飞,避开男子的拳头。
头顶上明月高悬,回廊上挂了灯烛,凉亭处并不昏暗。
顺阳王不喜人伺候,把人都屏退了,是以,这边打斗,小院没人知道。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来的是两个高手,小院那些小厮还不够人家一拳头的,来了也是送死。
一黑衣人和顺阳王打斗,另外一人站在那里观战,没有要一起上的意思。
不过顺阳王武功高强,黑衣人和他只能打个平手,想伤人难度大了些。
黑衣人被打退后几步后,“一起上。”
两黑衣人挥拳冲过来,这下,顺阳王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过他们都没有用兵器,只用拳头和脚对战。
打斗中,一黑衣人抓破顺阳王的锦袍,露出左胳膊来。
黑衣人看清顺阳王的胳膊后,顺阳王拳头捶过来之际,后退数步。
顺阳王看着自己的胳膊,脸色冰冷。
更让他脸色冷的还在后面呢,两男子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一个黑衣人就能和顺阳王打个平手了,两个他真的招架不住,胳膊被刺伤后,他只能逃。
小院离护国公府最近,顺阳王只能往护国公府里逃。
看着他进了护国公府,两黑衣人道,“回去吧。”
把软剑一收,两人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书房内。
护国公正在想事情,窗户吱嘎一声被粗暴的推开,护国公眉头狠狠一皱,瞥头就看顺阳王跳了进来。
护国公刚要开口,就看到顺阳王捂着胳膊,他吓了一跳,“怎么受伤了?”
顺阳王道,“有人刺杀我。”
护国公赶紧让人给顺阳王包扎伤口,伤口不算深,但护国公知道男子的武功有多高,能伤他的人可不多,他冷声道,“怎么会有人刺杀你,除了我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还有谁知道你住在靖安王妃的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