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之后是庶出公主,然后是皇子公主,后面才是大臣。
头一个给太后献上寿礼的大臣是护国公,姜绾还以为是依照爵位来的,这样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都会排在护国公的前面。
宫里这么安排,是在帮护国公造势啊,虽然只是国公爵位,但权势在百官之上。
护国公府献上的是一幅用东珠绣成的寿字,虽然不是大东珠,但用大小一样的小东珠绣成这么一幅寿字也足够叫人震撼了。
皇后见了赞不绝口,希望她熬到太后位置上的时候,也有收到这么一份寿礼的一天。
太后笑的容光焕发,护国公道,“这是内子一针一线绣成的,嫣儿还另外给太后准备了一份寿礼。”
“是吗?那哀家可得瞧瞧嫣儿单独给哀家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太后笑的慈蔼。
庞嫣转身往过去。
走进来十二位绣娘,身姿袅娜,齐齐跪下给太后贺寿。
宫人抬了张大绣架来。
然后那十二位绣娘分开站在绣架边,一边跳舞一边绣针线。
不过两刻钟时间,就绣好了一幅百寿图。
太后笑道,“呈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宫人把百寿图抬到太后跟前,太后看的格外仔细,皇上赞同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绣好一幅百寿图,这十二位绣娘的手艺怕是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过,护国公府大姑娘有心了。”
太后看庞嫣的眼神越发可亲,庞嫣未说话,护国公笑道,“嫣儿原本是想亲自给太后绣一幅百寿图,只是近来接连受惊,没能按时完成百寿图,这才临时起意请了这十二位绣技超绝的绣娘当众绣一幅百寿图给太后贺寿。”
论心意,当然是自己绣的更珍贵,哪怕绣的差一点儿。
姜绾坐在那里,明显感觉到护国公话说完之后,大家就看她了,因为庞嫣受过几次惊吓都明里暗里和她脱不掉干系。
太后夸赞庞嫣后,接下来就是靖安王府把寿礼献上了。
王爷起身,齐墨远和姜绾随后,公公把他们带进宫的寿礼呈给齐墨远。
姜绾眸光从寿礼上扫过,只瞥了一眼,姜绾眉头一皱,抓着齐墨远的手道,“等等。”
第四百四十一章 香味
画是她和清兰郡主去库房挑选后,送去给王妃过了目,确定没有问题,才作为献给太后的寿礼,虽然谈不上惊艳,但胜在中规中矩,以靖安王府的权势,只要不得罪太后就行了,用不着巴结讨好太后。
而姜绾之所以一眼就看出这画有问题,是因为这画的画轴有点小瑕疵,清兰郡主曾提议找个好点的装裱铺子把画轴换一下,姜绾觉得那点小瑕疵的存在正好说明这画有年头了,不需要换。
刚刚撇了一眼,画轴上根本没有瑕疵,那瑕疵不算小,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画不是她选的那幅了。
今儿进宫赴宴,先是有人采太后的花栽赃嫁祸于她,接着又在她喝的果子酒里下巴豆粉,但这些都是小事,要是献给太后的寿礼有问题,太后必定勃然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没人能护的住她。
献上这么一份寿礼,靖安王府也颜面尽失。
齐墨远俊逸的脸庞上浓云密布,他们都起身了,画也拿在了手里,没有不献给太后的道理。
姜绾脑袋转的飞快道,“我有别的东西做寿礼,只是这画……。”
齐墨远转身把画放在了桌子上。
简单粗暴的姜绾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不止姜绾惊呆了,一大殿的人注意力都在齐墨远手里拿着的画上呢,前面大家送给太后的寿礼都别出心裁,贵重非凡,怎么到了靖安王府就只送一幅画了?
不过靖安王府准备的寿礼年年都缺乏心意,说它不贵重吧,绝对谈不上便宜,想来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既然是献给太后的画,为何放在桌子上?
太后眉头微蹙,王爷回头看向齐墨远,齐墨远朝王爷摇了下摇头。
王爷继续给太后贺寿,皇上笑道,“靖安王府今年给太后准备的是什么寿礼?”
皇上话音一落,姜绾望着皇上道,“王妃给太后准备的寿礼是一幅画,老夫人觉得太过平淡了,命我另外准备,我绞尽脑汁另外准备了一份,因为过于小巧,怕
宫人检查的时候弄损毁,故而把画也带进了宫,以策万全。”
也就是那幅画曾经是给太后准备的寿礼,但被淘汰了。
姜绾说完,从荷包里掏出一小瓷瓶来,那瓷瓶小的坐的稍微远点的大臣都快看不见了。
果然……过于小巧……
但靖安王老夫人觉得画太平淡,故而另外准备了这么一小瓷瓶,说明这小瓷瓶的价值绝不在那幅画之下。
大家更好奇拿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了。
皇上看着那小瓷瓶,脑门上黑线直个往下掉,“这是……?”
姜绾淡淡一笑道,“这是从一本医书上得到的秘方,采靖安王府花园里的百花提炼而成,天下只此一瓶,可助太后静心宁神。”
姜绾采花,被靖安王老夫人责罚,结果闹到要上吊自尽的地步,大家都以为她采花是拿来泡澡之用,没想到竟然是拿来提炼献给太后的寿礼,还天下只此一份,物依稀为贵,要真是如此,那这小瓷瓶当真不能小瞧了。
姜绾把寿礼献上,太后眸光落在小瓷瓶上,“呈上来。”
公公从姜绾手里接过瓷瓶,小心翼翼的呈给太后。
看着那瓷瓶,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质地粗糙,能用这么劣质的小瓷瓶装的东西,能贵重到哪里去?
不过小瓷瓶既然到手里了,太后还是把瓶子打开,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出来,太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这香味……
清新淡雅,闻之,沁人心脾。
太后准备倒一点出来,但是瓶口大,一不小心,就倒出来不少。
此时,一阵风吹来——
香味弥散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都能闻见。
好香啊。
皇上笑道,“靖安王世子妃准备的这份寿礼够别出心裁,唯独这瓶子太糙了些,用的时候不小心,只怕用不了几回便没了。”
姜绾一脸惭愧。
这压根就不是给太后准备的,要知道最后会献给太后,她肯定在包装上用心啊。
姜绾望着皇上道,“皇上可别小瞧了这一小瓶子,我前前后后采了将近二三十篓子花,就提炼了这么一小瓶,过程繁琐,若不是准备献给太后,可能早就放弃了,实在没顾及到倒出来可能会洒,若有下回,我一定在瓶子上多下些功夫。”
第一次总是难免出岔子,重要的是这份心意最难得。
毕竟这一小瓶子背后还有不少波折,现在想来,靖安王世子妃也真是够倒霉的。
太后要虎骨丸,她帮着调制,结果太后多服了一颗,鼻血横流,责怪于她,还因为她要虎骨,豫国公夫人惊马,护国公府大姑娘落水,都算在她头上。
要给太后准备新奇寿礼的是老夫人,靖安王世子妃听话准备了,只是采了几篓子花,就被训斥,罚跪佛堂抄家规,最后辛辛苦苦调制的东西自己还没用上献给太后,还因此导致老夫人诰命被贬,遭老夫人嫌弃……
这简直倒霉到姥姥家了啊。
姜绾一脸我虽然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直勾勾的望着太后。
太后心疼自己一不留神让本就没装多少的小瓷瓶去了一半,心疼的紧呢,她道,“靖安王世子妃准备的礼物,甚得哀家欢心。”
皇后坐在一旁笑道,“靖安王世子妃这份贺礼够新奇,不过臣妾倒更好奇靖安王妃给太后准备的什么寿礼呢。”
姜绾眉心一沉。
她为了不把那幅画献给太后,把辛苦了这么久的香水都献上了,要最后还让太后瞧了画,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这还不是瞧画的事,皇后是让他们把那幅画一并献给太后。
动动嘴皮就讨了太后的欢心,还真是好本事。
姜绾急的不行,齐墨远已经转身去拿画了。
不过等他把画拿起来,四周的人就开始心疼了,造孽啊,糟蹋好东西啊。
那幅画被齐墨远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但不巧的是桌子上之前洒了酒水,画一放上去,就毁一半了。
这样的画还能呈给太后过目吗?
齐墨远看着画轴上的水迹,道,“忘了桌子上洒过酒水,画已经毁了,怕是没法让皇后过目了。”
皇后一脸惋惜。
王爷训了齐墨远一句,给皇上和太后行礼,便坐回位置上。
姜绾和齐墨远也坐回去,一颗心落回腹中,居然有惊无险的把这一关给过了。
姜绾抬头,正好和惠妃的眸光撞上,姜绾眨眨眼,惠妃已经把头瞥向别处了。
奇怪,惠妃看她做什么?
看她就算了,被她发现了,躲什么啊?
姜绾一头雾水,结果惠妃眉头一皱,抬手捂肚子了。
下一刻,噗的一声传开,惠妃起身便走。
坐在一旁的容妃没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 巴豆
当时大殿很安静,都在等河间王府给太后献上贺寿礼,惠妃离开时发出的声音,大家都听见了。
一个个惊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容妃及时捂住了鼻子,惠妃没打一声招呼便离开,还有皇上铁青的脸色以及太后压抑的怒气,都在告诉他们,惠妃刚刚做了什么。
太后寿宴之上,她放屁了!
别说是身份尊贵的四妃之一,位份仅次于皇后,和容妃平起平坐了,就是寻常人当众放屁也够丢人了啊。
看皇上的脸色,要不是这是太后寿宴,他不能发火,惠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容妃先捂鼻子,她本来和惠妃就不对付,这么好落井下石的机会,她傻了才不利用?
而且不止她,皇后见容妃捂住了鼻子,实在没忍住也捂了。
皇上和太后坐着没动,但脸紫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气憋的。
常公公站在一旁,双腿有点打靶子,他飞快的看了眼王爷,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大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姜老王爷当不知道惠妃丢脸之事,给太后贺寿,姜大老爷把贺寿礼献上,一座青玉雕,因为有皇上献的玉雕在前,谈不上惊艳了。
姜绾估算了下,这座青玉雕的价值和她准备的那幅画差不多。
河间王府贺寿过后,也是一位异姓王,不过大殿上气氛变了不少,大家的心思都在皇上和太后事后怎么处置丢了皇家颜面的惠妃了,尤其是拥戴惠妃和三皇子的大臣,那是坐立不安,心乱如麻啊。
皇上没立太子,惠妃所生的三皇子和皇后所出大皇子还有容妃所出二皇子都有夺嫡的希望,为了争夺储君之位,惠妃和三皇子一直在拉拢朝臣,有不少大臣拥戴他,可眼下惠妃失德,还是在太后寿宴上,皇上不可能不严惩她,到时候势必会牵连到三皇子啊。
放那么响那么臭的屁,惠妃是吃错什么东西了还是被人算计了?
但愿是被人给算计了,情有可原,不然怎么承受帝王之怒啊。
太后和皇上的好心情从惠妃匆匆离开后就没好过,小公公过来凑到常公公耳边嘀咕了两句,禀告的正是惠妃腹泻的事,常公公摆摆手,“退下吧。”
常公公没有禀告皇上的意思,倒是皇后觉得奇怪,道,“惠妃如何了?”
一句话把皇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常公公硬着头皮道,“惠妃腹泻不止,情况很严重,已经请过太医了。”
容妃听了便道,“好端端的惠妃怎么会突然闹肚子?别是被人在吃食里动了手脚。”
说着,她眸光不着痕迹的从皇后脸上扫过。
太后的寿宴是皇后一手操持的,惠妃的吃食要出了问题,头一个要被问责的就是皇后。
偌大一个后宫,围着储君之位,也就她、惠妃还有皇后在争斗,她没有动惠妃,那皇后的嫌疑最大啊。
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毁了惠妃不得不说一句够狠,她皇后也不怕事情败露,惹怒皇上,触怒太后?
容妃那怀疑的眼神看的皇后一脸不快,容妃怀疑皇后,皇后还怀疑是她呢。
要是这事是容妃所为,她一定会帮惠妃把她揪出来,如此一来,就等于一下子除去了两个劲敌。
皇上冷着脸,什么话都没说。
不论皇上和太后受了多少影响,这宴会是定下的,只要不提前散宴,就会和计划的一样进行下去。
大殿内歌舞升平,还有杂技班表演,不管别人心情怎么样,反正姜绾看着心情挺好的。
大半个时辰后,寿宴才歇。
太后离开的时候,那张脸阴沉的找不到词形容,皇上也怒气冲冲的回了御书房。
常公公紧随其后。
只是一进御书房,常公公直接就给皇上跪下了,“皇上,奴才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正在气头上呢,看着他道,“你有什么罪?起来说话。”
常公公没敢起身,只跪在地上道,“惠妃闹肚子,是喝了下了巴豆粉的果子酒,是奴才命人下的……。”
皇上眼睛瞪圆,“你命人下的?!”
常公公忙道,“是靖安王命奴才这么做的。”
皇上眉头拧的松不开了,“靖安王和惠妃有什么过节,要你害惠妃?”
帮着下巴豆粉就算了,还都没审问就直接把靖安王给卖了。
皇上都糊涂了。
既然帮了,不该帮着隐瞒到底吗?
常公公是太害怕了,所以说到现在都没说到重点,他要知道下点巴豆粉会闹的这么大,打死他也不敢帮靖安王报复惠妃以牙还牙啊,常公公哆嗦了嗓音道,“皇上,您容奴才详细道来……。”
常公公把帮靖安王给惠妃下巴豆粉的经过说出来。
姜绾和齐墨远说果子酒里有泻药,王爷听见了后,没有选择姑息,让常公公帮着查是谁在果子酒里下了巴豆粉,有胆量算计姜绾的,必定身份不俗。
王爷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别人怎么对姜绾的,就怎么帮他还回去,出了事由他靖安王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