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往前走,揣测道,“难道是怕说了没人信,反而招惹上护国公,给傅家惹祸上身?”
除了这个理由,姜绾想不到别的了。
姜绾觉得这个猜测站的住脚,顺阳王不止对羊肉过敏,还有先皇赏赐的玉佩,傅大少爷要想证明自己的身份,除非他能拿出更明确的证据。
傅景修选择隐瞒,应该是没有其他证据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承认
这边姜绾绞尽脑汁的在想这事,那边傅景修和傅景元回屋后,急的在屋子里打转。
傅景元给他倒了杯茶道,“顺阳王去军营应该不是冲着你去的。”
“可我怕和他待在一个地方,”傅景修道。
傅景元也知道他担心,毕竟被人刺杀过两回,知道人家那么大的隐秘,不多想不害怕显然不可能。
傅景修在傅景元对面坐下道,“明天我们不去军营了。”
傅景元道,“这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啊,建功立业重要,可小命更重要啊,”傅景修道。
傅景元失笑,“正好柳兄要练走路,你留在府里陪他。”
“那你呢?”傅景修道。
“我继续去军营历练,”傅景元道。
傅景修脑壳疼,“你以为顺阳王只是针对我一个,你就能平安无事了吗?”
他们是兄弟啊。
偌大一个京都,知道傅景元不是傅家亲生的寥寥无几。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兄弟,甚至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傅景元知道傅景修担心他,他道,“顺阳王是假的只是你我的怀疑,并没有确凿证据,如果他真是假的,他混入军营必定有所图谋,我们受靖安王府恩惠,岂能坐视不理?我得去军营看着他。”
傅景修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他都怕的让他离军营离顺阳王远远的,他倒好,还想看着顺阳王。
别告诉他,他打算住在军营不回来了。
如傅景修猜测的那般,傅景元就是这么想的,大白天的王爷他们都在军营,顺阳王就算别有居心也不敢造次,可晚上王爷他们都回府了,顺阳王想做什么就容易了。
傅景修觉得傅景元疯了,他道,“这么危险的事,我不能让你去做,我去告诉靖安王世子,让靖安王多防备一二。”
他是怕牵连傅家,也怕傅景元娶庞大姑娘搭上自己一辈子,可傅家除了祖父,其他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傅家其他人加起来也不及傅景元一个在他心中分量重。
他不能为了傅家,让傅景元去做这样冒险的事。
现在换傅景元头疼了,傅景修就是这样的性子,冷静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还是急性子,他道,“没有证据,你怎么证明顺阳王是假的?”
傅景修想说他知道玉佩是假的,可一旦说了这事,景元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傅景修道,“就算我没有证据,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傅景元道,“可以写封信送给靖安王。”
“哪怕没有证据,至少能埋下怀疑的种子,让靖安王对顺阳王多几分防备。”
傅景修一听,赶紧坐下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想这么做了?”
傅景元,“……。”
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到底了解他。
傅景元道,“明日一早,我把信送到顺阳王手中,你我还照常去军营历练,顺阳王就算有心把你我怎么样,也不会第一天就下手,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离开军营一段时间。”
这些天进了军营,他收获不少,不想就此放弃。
傅景修对傅景元的安排很满意,“不管怎么说,顺阳王能因为我想买他的玉佩就要我的命,足矣证明他心里有鬼,离他远点儿总没错。”
两人商量了一夜,怕惹王爷起疑心,决定在训练的时候受点伤,回府养伤。
只是计划的很好,却赶不上变化。
他们还没有受伤,顺阳王受伤了。
顺阳王进了军营,他虽然遇刺了,但受的只是些皮外伤,解了毒便没事了。
知道傅景元傅景修进军营做了什么,他不想被人说是走后门进来的,他也自信不会输给傅景元。
这不——
跑了十里路后,飞度独木舟,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木头桩子给打飞了下来。
傅景修当初也被打了,但飞的没有顺阳王远。
傅景修都看呆了。
不知道顺阳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初他跑十里路很吃力,勉强才扛下来,可顺阳王轻轻松松就过了关,按理躲过木桩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啊,可顺阳王就是没躲过去。
不仅被打了,而且被打的还是脸。
那惨的——
军营上下都怀疑木头桩子是嫉妒顺阳王的容貌,趁机痛下狠手。
两将军赶紧过去把顺阳王扶起来,王爷叹息道,“扶顺阳王下去上药。”
这边顺阳王捂着脸,疼的眸底寒芒闪烁,那边观景楼上,姜绾翻箱倒柜,挠额头道,“我的软骨散呢,金儿,你把我的软骨散放哪儿去了?”
金儿跑过来道,“就在箱子里啊,奴婢没动过。”
“箱子里没有,”姜绾道。
金儿过去找,奇怪道,“怎么没有了,奴婢昨个儿上午还瞧见了。”
姜绾望向齐墨远,齐墨远道,“我要你的软骨散没用。”
远处大树上,铁风一脸为难。
他要不要告诉世子爷世子妃昨个半夜王爷让人上观景楼偷药了?
他和铁鹰发现了,还让他们当什么都不知道。
齐墨远把铁风铁鹰叫上楼,“有人来过观景楼?”
“没有。”
铁风铁鹰异口同声。
姜绾瞪着齐墨远。
拿了她的软骨散拿了就拿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的软骨散不可能凭空消失,可观景楼一直有人看守,不可能有人上楼偷东西,不会被发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下了封口令。
除了齐墨远,谁能给暗卫下封口令啊。
看着齐墨远一脸郁闷,铁风铁鹰互望一眼,有点同情世子爷,真是背黑锅的命。
不过做儿子的给爹背一两个黑锅也没什么……
顺阳王在军中历练被打了脸的事,王爷下了封口令,还叮嘱傅景元傅景修不要告诉檀越,免得叫王妃知道了担心。
这事没传回靖安王府,姜绾和齐墨远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事没传开,皇上还是知道了,扶额道,“顺阳王伤的很严重?”
“……后槽牙掉了两颗,半边脸肿的臣都认不出那是顺阳王了,”太医声音越来越低。
军医治病粗糙,王爷不放心,特意请了太医。
常公公不敢置信道,“顺阳王武功不错,怎么会躲不开木桩子?”
要是连顺阳王都躲不过去,那这历练难度就太大了,只怕整个军营都没几个人能过关。
太医欲言又止。
原因他倒是知道,可两座大山压下来,他不敢说实话啊。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要顺阳王进军营历练的是护国公,靖安王也同意,可为什么二人还给顺阳王下毒?
而且下的还是差不多药性的毒,哪怕少下一种,顺阳王也不至于这么惨……
第四百五十九章 命格
顺阳王出事这天,正是礼部把纳采礼单子送到护国公府的日子,礼部尚书离开的时候,在大门口听说顺阳王出事的消息,着实震惊不轻。
先是护国公府大姑娘出事,现在又轮到顺阳王不顺了,这要是寻常人家,肯定要怀疑这桩亲事合不合适了。
可这桩亲事是先皇御赐的,两人乃是天作之合,谁敢往这上面怀疑?
顺阳王初入军营就受伤严重,实在是丢人,即便王爷下了封口令,两天后,这事还是传开了。
第三天,钦天监三位大人上书辞官还乡。
朝廷一年也有几位大臣辞官,要么在官场上受了委屈,要么看不惯官场上的黑暗又不肯同流合污,只能放下官印离开,再么就是年纪大了,精力不够,不想过官场上尔虞我诈的日子,想回家含饴弄孙过几天舒心日子。
这样的大臣有,但是很少,毕竟辞官容易,入官场难,尤其是寒窗苦读十载才进入官场的,更是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可钦天监一下子三位大人辞官,不免叫人怀疑钦天监是不是测算出了什么不好之事,禀告皇上,没那份胆量,怕被皇上砍脑袋,可不禀告吧,藏着掖着,让朝堂失了防备之机,回头事情瞒不住了,皇上龙颜震怒,他们就命悬一线了。
不止是大臣,就连皇上心都提了起来,看完三道辞官折子,把三位大臣叫到御书房询问。
三位钦天监大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冲这样子就知道有事啊。
皇上冷道,“给朕一个不得不辞官还乡的理由。”
三位大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说话。
皇上不是有耐心的人,抬手拍在龙案上,“朕在问你们话呢!”
御书房内,除了三位钦天监,还有左右相爷。
右相道,“不管是好事坏事,你们如实禀告,皇上是圣明君主,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有右相说这话,一钦天监犹犹豫豫的抬头看了眼皇上,声音弱的跟蚊子哼似的,“臣,臣等有罪,欺,欺瞒了太皇太后……。”
他说话声很小,但御书房很安静,皇上还是听清楚了。
欺瞒太皇太后,这可不是小事,皇上冷道,“何事欺瞒了太皇太后?!”
钦天监硬着头皮豁出去道,“那日太皇太后和靖安王妃商议顺阳王和庞大姑娘的婚事,让我们几个重新测算八字,当时我们算出来顺阳王和庞大姑娘八字不合,但他们是先皇赐婚,当年钦天监测算他们是天作之合……。”
“我们三个胆小,不敢乱说话,可自打顺阳王回京,庞大姑娘先是落水,后又出事,顺阳王在军营也受了伤,我们三个算了几遍,顺阳王和庞大姑娘成亲,必一死一伤……。”
一个是先太子的遗孤,是皇上嫡亲的侄儿,一个是护国公府嫡女,护国公和夫人疼爱有加的侄女,不论谁出事,他们都难辞其咎啊。
若是太皇太后没有问过他们倒也罢了,可太皇太后问了,他们欺瞒不报,罪加一等啊。
钦天监的话说的很重,不过好在不是皇上担心的那样,是大夏朝国运出了问题,和国运比,其他的都是小事了。
至于顺阳王的亲事——
皇上眉头紧锁,“当年测算还是天作之合,怎么现在成八字相克了?”
钦天监望着皇上道,“这可能和靖安王世子妃的命格更改有关……。”
右相看着钦天监,“靖安王世子妃的命格改了?”
钦天监点头,“这两日,我们都在想这事,我们三人都测算出靖安王世子妃的八字有问题,怕是我们学艺不精,还特意请教了护国公的高僧,高僧也说靖安王世子妃的八字透着古怪,本是度不过去的早夭命格,不知她身上出现了什么奇遇,逢凶化吉了。”
“她的命格一改,许多人的命格都起了变化,我们算了靖安王的,以前测算靖安王和老国公父子相仇,至死不休,可如今再算,是父慈子孝……。”
为了能糊弄皇上,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商量了一天。
他们能进钦天监,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让他们假意辞官的是护国公,但辞官就是辞官,在皇上这里可不分真假。
他们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哪肯轻易放弃,一定要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护国公是让他们把亲事有变算到靖安王世子妃头上,他们也决定这么做,算姜绾的八字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结果发现人家的命格真起了变化,不是护国公信口胡诌……
三人兴致勃勃的算了一整夜,都有了黑眼圈。
不过也有些事他们算不清楚,比如靖安王世子的命格,是背井离乡,远离双亲之命,可靖安王世子在靖安王府待的好好的……
常公公听的云山雾罩,只觉得玄乎,但有些事他还记得,他望着皇上道,“靖安王世子妃出嫁之前,曾投湖自尽,还是李太医把她从阎王爷手里给抢回来的,打那天起就失忆了,至今未愈……。”
常公公不说,皇上都不记得这事了,只觉得奇怪,一个失忆之人,不但会造纸术,会印刷术,还会一手高超医术。
皇上觉得靖安王世子妃不是有什么奇遇,她是遇到奇人了。
左相替三位钦天监求情,“顺阳王是护国公府找回来的,一心盼着庞大姑娘早日出嫁,三位钦天监算出他们八字不合,不敢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并非是有意欺瞒太皇太后,还请皇上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朝廷也需要他们这些能人异士。”
右相也帮着说情,皇上摆摆手,道,“这一次姑且算了,下不为例。”
三位钦天监连连磕头谢恩。
从御书房出来,三位钦天监后背都湿透了。
护国公交待的事,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很快,顺阳王和庞大姑娘八字不合的消息就传到了太皇太后耳中,太皇太后根本不信,孙嬷嬷道,“太皇太后,这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庞大姑娘不是嫁不出去,您不能拿顺阳王的命冒险啊。”
太皇太后道,“这不是凭白耽误了人家姑娘这么多年吗?”
临成亲了,才来了一出八字不合,早干嘛去了?
还有靖安王世子妃的命格起了变化,这命哪是那么好变的?
太皇太后信命,但不信钦天监,让孙嬷嬷上街找个道士算算。
孙嬷嬷出了宫,整整三个时辰才回来,还是怒气冲冲的回来的。
太皇太后见了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