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落在护国公府管事的眼里,就成了靖安王世子妃恼了,不过也是,靖安王世子妃和大姑娘争斗了十几年,她出事,大姑娘高兴,大姑娘出事,她肯定偷着乐。
大少爷和靖安王世子有那么一两分私交,给大少爷面子,世子妃才帮铁大夫揽了治病救人的活。
这铁大夫在靖安王府大门前就这么不给脸,足见脾气怪异,谁的面子都不给。
靖安王世子妃气不过,可不得把气撒靖安王世子身上。
护国公府管事的不希望姜绾去护国公府,大姑娘肯定不会乐意自己那张脸被靖安王世子妃瞧见,可现在还求着铁大夫,只能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姜绾走到马车旁,齐墨远将她扶上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护国公府急着铁大夫给庞嫣治病,所以马车跑的很快,姜绾和齐墨远的马车在后面,只能跟着了。
等马车停下时,姜绾头有些晕乎乎的。
护国公府管事的请铁大夫下马车,毕恭毕敬的把人领进府,护国公府小厮见姜绾和齐墨远上台阶,那脸上刻着明晃晃几个大字:不欢迎。
不过不欢迎归不欢迎,但把人拦在大门前的事,护国公府小厮还真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府。
小厮一道,“管事的糊涂了么,靖安王世子来府里也就罢了,他怎么连靖安王世子妃也让跟来了,她明摆着是来看大姑娘的笑话的啊。”
大姑娘的脾气可不好,他就不怕大姑娘拿靖安王世子妃没辄,把气撒他头上么?
小厮二道,“管事的可比你我精明的多,要是能不让,他敢让么?”
“……说的也是,”小厮一回道。
姜绾没有姜七姑娘的记忆,护国公府对她来说很陌生,不过陌生的不止她一个,金儿也陌生的很。
护国公府和河间王府斗了这么多年,护国公府大小宴会,河间王府走个过场来人,但姜绾从未来过,在别人家都见面就掐了,哪敢让她进护国公府啊,把人家宴会搅了事小,万一对姜绾下手,可没地儿后悔去。
护国公在朝中权势不低,从府邸的气派程度就能窥一二,亭台楼阁,无一不精,假山流水,处处透着雅致,于细微处可见几分藏而不露的野心。
护国公府管事的走的很快,不过铁大夫走的慢,管事的催了几回,铁大夫步伐依旧,他只能放慢脚步了。
齐墨远没进庞嫣的闺房,姜绾进去了,一绕过屏风就收到一记寒眸,庞嫣冲着她道,“谁许你进来的?!”
这火冒三丈的样子,姜绾回之一笑,“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可是你护国公府几次三番的催我请铁大夫回京的。”
庞嫣面罩轻纱,看着姜绾净白如瓷器般的脸上那灿烂如星辰的笑,是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庞嫣气的眼泪在眸底打转,有求于自己的仇人,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护国公府大太太看着姜绾道,“有劳靖安王世子妃亲自跑一趟了。”
说完,看着铁大夫道,“这位莫非就是铁大夫?”
姜绾轻点头。
护国公府大太太给人的感觉和护国公夫人全然不同,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温柔,庞嫣的性子可一点没随她。
护国公府大太太请铁大夫给庞嫣诊治。
铁大夫坐到床榻边的凳子上,让庞嫣揭下面纱,庞嫣望着姜绾,用眼神轰人。
护国公府大太太没辄,让丫鬟请姜绾出去喝茶。
姜绾没坚持留下,迈步走了,不过没出屋,在外间小榻上坐下。
庞嫣只是怕她看到她脸上的红疹,隔了一扇屏风,姜绾什么也看不见。
丫鬟端了茶来,姜绾心情好的啜着,只听到护国公府大太太的说话声传来,含着担忧和紧张,“铁大夫,小女的病……?”
接着是铁大夫的说话声,“夫人无需多虑,令媛的病不难治。”
“我这病是怎么得的?”庞嫣问道。
“中毒,”两个字从铁大夫嘴里蹦出来,没带丝毫迟疑。
护国公府大太太声音拔高,“怎么会是中毒呢?”
铁大夫起身道,“令媛确实中毒无疑,不过这毒不致命,只会让人疼痛难忍,无需用药,一个多月红疹也就消了。”
“不开药的话,可退一半诊金。”
一半诊金……
那就是两万五千两。
不过不开药,庞嫣得疼上二十来天,那种痛苦她承受不了。
“快给我开药解毒,”庞嫣急道。
护国公府大太太舍不得女儿受罪,也请铁大夫开方子。
庞嫣咬着牙道,“我要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一脸狠色。
铁大夫过去开了方子,丫鬟拿给护国公府大太太看,护国公府大太太道,“给我看做什么,我还能看的懂药方不成,快去命人抓药来。”
丫鬟拿着药方匆匆离开。
铁大夫道,“大姑娘服下药,不出半个时辰,脸上红疹就会消了。”
“但体内的毒要全清,得连服三日,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外面,护国公夫人走进来,“铁大夫收我护国公府五万两诊金,难道连半个时辰都不肯在我护国公府待吗?”
第五百章 觊觎
护国公夫人上前,道,“清兰郡主脸上的红疹也是铁大夫医治的,稍有不慎就复发了,我看接下来三日铁大夫就住在我护国公府吧,等嫣儿完全好了,铁大夫要去哪儿,我护国公府会派人相送。”
铁大夫眉头微皱,看向屏风处,隐约可见姜绾坐在那里喝茶。
这么点小事,铁鹰怎么可能摆不平?
她出面,反倒显得铁大夫人弱好欺了。
铁大夫看着护国公夫人道,“护国公府请了靖安王世子世子妃作保,还怕我会不尽心医治府上大姑娘吗?”
跑得了他这个和尚,也跑不了靖安王府这个庙。
护国公夫人笑道,“我没有不放心铁大夫的意思,只是怕嫣儿的病……。”
不等她说完,铁大夫抬手道,“我生性散漫,不喜约束,护国公府我就不留了,让靖安王世子把诊金送一半来,等三日后,府上大姑娘病痊愈了,再派人来取回诊金。”
不就是付了五万两的诊金吗?
退一半就是了。
要还不够,他可以全退。
就是这么自信。
铁大夫把钱看的太轻,护国公夫人没有了强留他的理由,护国公府大少爷进来道,“既然铁大夫执意不肯留下,我护国公府也不好强留,我送你出府。”
“不必了,”铁大夫摆手道。
“我认得路。”
铁大夫抬脚走人。
丫鬟见药箱子放在小几上,道,“药箱没拿。”
“让靖安王世子妃拎。”
姜绾,“……。”
胆肥了啊。
连她都敢使唤了。
要命的她还不敢不听。
不过好在金儿懂事,把姜绾的活抢了,不过姜绾又给拿了回来,“我拿吧,谁让我多事呢。”
“有点沉,”金儿道。
“不妨事。”
姜绾拎着药箱跟着铁大夫走了。
出了门,四下无人,姜绾道,“钱都到手了,为何要还回去?”
铁大夫道,“那钱既然是给我的诊金,放谁那里都是我的。”
“护国公府这潭水深着呢,以后你少掺和。”
姜绾眨眨眼,“为何这么说?”
铁大夫道,“庞大姑娘中毒在前,护国公夫人中毒在后,有胆量又能轻而易举的给她们两下毒的岂是一般人?”
金儿“啊”了一声,“护国公夫人也中毒了?她看着气色不错啊。”
铁大夫斜了金儿一眼,“你这丫鬟难不成还想跟我抢饭碗?”
金儿闭嘴。
谁也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等他们走后,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后走出来一丫鬟,飞快的进了院子,把偷听到的谈话禀告护国公夫人知道。
护国公夫人身子一僵。
她也中毒了?
这不可能!
可人家铁大夫不会无端说这话,护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等庞嫣脸上的红疹消退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放心,打着给庞嫣诊脉看毒解了没有的幌子派人把李太医请进了府。
李太医先去给庞嫣诊脉,他之前就怀疑过庞嫣是中毒,现在“铁大夫”来开了方子,那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啊。
本来护国公府大太太就信任姜绾和铁大夫,再加上李太医也这么说,她就更放心了。
李太医从庞嫣处离开后,就被请去给护国公夫人诊平安脉,李太医没有丝毫怀疑,贵夫人都怕死,一年少说也会请个三五次平安脉,不过以往他来护国公府,护国公夫人没有让他请平安脉啊。
不过人家有此要求,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一搭脉,李太医眉头就皱拢了,那模样,看的护国公夫人心直往下沉。
难道她真中毒了?
李太医把了一只手,又让护国公夫人换了一只手,护国公夫人道,“我身子出问题了?”
李太医望着护国公夫人道,“看夫人的气色,不像是有问题,可夫人的脉象,似乎……。”
“似乎什么?”护国公夫人急问道。
“似乎有中毒的迹象,”李太医回道。
护国公夫人,“……!!!”
她真的中毒了?!
一旁伺候的管事妈妈目瞪口呆,“夫人怎么会中毒?!”
护国公夫人脸阴沉的能滴血,“我中的是什么毒?”
李太医道,“一种慢性毒,应该中了有五六日了,毒发之前没有任何病症,一旦毒发,必死无疑。”
护国公夫人后背都凉透了。
李太医见她脸色难看,道,“万幸发现的及时,毒素还没有侵入五脏六腑,解毒不难,我这就给夫人开方子。”
“有劳李太医了,”管事妈妈声音微颤道。
李太医被领去开了药方,收了一百两的诊金,便拎着药箱子走了。
护国公夫人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就没缓过来。
有人要她的命啊。
她中招了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
管事妈妈道,“幸亏铁大夫给大姑娘治病,不然……。”
护国公夫人看了管事妈妈一眼,“那铁大夫医术是不错,可他向着靖安王世子妃,若真有一个慈悲心,就该当面和我说。”
明知道却不透露一星半点,这不是等着她被人暗害吗?!
倒是那偷听的丫鬟,护国公夫人道,“赏那丫鬟五十两,一套银首饰,提拔到我院子里来做个二等丫鬟。”
那小丫鬟也算是一飞冲天了。
管事妈妈下去忙,护国公夫人坐在那里想会是谁给她下毒,还有铁大夫说的话……
护国公府这潭水深吗?
长房被打压的没有还手之力,不是她看不起长房,长房从上到下就没有那份胆量给她下毒。
她一直觉得庞嫣是在府外被人下毒的,甚至怀疑过是姜绾,但铁大夫说庞嫣是中毒,护国公夫人把这疑虑打消了。
要真是姜绾,就会让铁大夫帮着隐瞒了,庞嫣几次要姜绾的命,姜绾要真有心算计她,就不会是起红疹这么简单,左右都下毒了,直接要了庞嫣的命不更好吗?
想来想去,护国公夫人都觉得锦绣坊老板娘的嫌疑最大。
和护国公走的那么近,又巴结讨好庞嫣,明摆着有所图谋。
难不成人家盯着护国公续弦的位置,等着她退位让贤?!
想到这里,护国公夫人修剪齐整的指甲掐进肉里都没察觉,眼神冰冷的叫人不敢直视。
敢觊觎她的位置?
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五百零一章 扣留
姜绾和齐墨远陪铁大夫到护国公府给庞嫣医治脸上的红疹,却没有陪铁大夫去豫国公府。
豫国公世子的病怎么来的,他们清楚,豫国公府也清楚。
豫国公府联手二房要害死清兰郡主,只让豫国公世子不举了一段时间,没直接要了他的命已经是齐墨远和王爷宽厚了。
让齐墨远去见豫国公世子,他怕自己忍不住当场掐死他。
姜绾就更不会去了,豫国公世子那病羞于启齿。
铁风敢马车送铁鹰到了豫国公府,亮出铁大夫的身份,豫国公府上下殷勤的很。
世子爷病了这么些日子,脾气暴戾,豫国公和豫国公夫人没少为他担心,脾气本就不怎么好的他们,但凡下人犯点什么错,那是轻则挨打挨骂,重则被发卖杖毙。
这样的日子真不是下人能过的啊。
一个个的都盼着铁大夫能早日回京,救治他们世子爷,挽救他们出苦海。
在他们眼里,铁大夫就是从天而降的活菩萨,哪敢不殷勤啊,恨不得抬着他去豫国公世子的屋才好。
豫国公府下人态度恳切,豫国公和豫国公夫人就没那么好脸色了,铁大夫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他调制的毒药下在了他们儿子身上,再让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的低三下四的请他来解毒。
还要付出五万两的诊金!
想到这里,豫国公和豫国公夫人差点没被堵在喉咙里的老血给活活噎死。
铁大夫去了豫国公世子的屋,因为隐疾之故,豫国公世子这些日子就没怎么出过门,虽然他不举的事瞒的严实,但他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同情,这让他愤怒抓狂。
他不敢出门。
铁大夫给他把脉,没有直接掏出解药,而是先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