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了凤印,等同被废。
太后没了宝玺,也跟废了差不多吧?
第七百二十五章 气死
皇上夺太后的权,其实于礼不合,因为太后是长辈,皇上得孝顺太后。
但架不住太后爱多管闲事啊,与她无关的事,总喜欢掺和一脚,每回踢的又都是铁板,懿旨连下三回,三回皆收回,太后的懿旨都没什么威严了,收回太后宝玺,也是阻拦太后再践踏皇室威严,谁敢说皇上做的不对?
再者,皇上并没有立刻收回,只是让太后再下懿旨时谨慎些而已。
凉亭内,姜绾把鱼食抛入水中,引得锦鲤争抢,或红或白或红白相间,漾起一阵阵涟漪往远处荡开。
姜绾看的有趣,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金儿端着托盘回头,就看到两道俏丽声音小跑着过来,金儿高兴道,“姑娘,四儿和秋菊回来了。”
今日是老夫人行刑问斩的日子,姜绾没去刑场观刑,金儿作为姜绾的贴身丫鬟,主子到哪儿,她这个丫鬟跟到哪儿,想去瞧瞧,但是没空去。
所以金儿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四儿。
奈何四儿这小丫鬟胆小,一个人不敢去,硬是把秋菊拖着陪她一块儿去了。
四儿轻快了脚步上台阶,金儿上下瞅她,道,“你不是说你胆小不敢看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害怕啊?”
四儿昂着脖子,道,“你没去刑场,可是亏大了。”
金儿瞅着她,道,“刑场撒钱了?”
四儿,“……。”
这人是掉钱眼里了吗?!
姑娘给了她那么多的赏赐,一般的小家碧玉都比不过了,整个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有谁不羡慕她的啊,还不知足呢!
四儿拿眼睛瞪金儿,平素打闹惯了,四儿哪怕只是个二等丫鬟,也不怕金儿。
金儿心底跟猫挠了似的,“您倒是快说啊,刑场出什么事了,难不成老夫人没被处死?”
毕竟上回庞大少爷被处死,被救下了。
上上回齐墨铭被押到刑场,被太后救了。
轮到老夫人,砍不成脑袋也正常。
结果四儿摇头,“老夫人死了,不过不是被砍脑袋死的。”
金儿眼珠子睁的圆溜溜的,“不是砍脑袋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四儿摇头,“具体怎么死的还不清楚……。”
金儿想把四儿摁在地上往死里头捶了。
秋菊捂嘴笑道,“我和四儿到刑场的时候,等了一会儿,刑部才押着老夫人过来,行刑前,二太太为老夫人送行,喂老夫人吃喝,二太太说有几句体己话要和老夫人说,求刑部尚书让刽子手退下,刑部尚书同意了。”
“没人知道二太太和老夫人说了什么,不多会儿,老夫人就一口血喷了出来,二太太躲不及,被老夫人喷了一脸……。”
“刽子手上前探鼻息,老夫人已经死了。”
金儿鼓起腮帮子,“有什么好高兴的啊,老夫人做了那等恶事,最后还能留具全尸。”
四儿道,“可我瞧着老夫人死的时候特别的痛苦啊。”
这倒也是。
被活活气死可能比砍脑袋还要痛苦。
金儿又问道,“那二太太呢?”
四儿道,“刑部尚书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饭菜没有毒,老夫人也不是吃饭噎死的,问二太太和老夫人说了些什么,二太太不肯说,刑部尚书便把二太太押去了刑部大牢了,坐的就是押老夫人来的那驾囚车。”
金儿听得痛快,转头看姜绾,却见姜绾一脸走神的样子。
金儿多看了几眼,想起早上吃过早饭后,她陪自家姑娘去花园遛食的情形……
本来姑娘在赏花,结果瞧见二太太带着丫鬟过来,姑娘突然开口说话,“要论手段高,非梅侧妃莫属,我以前真是小瞧她了,老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嫡亲的姐姐都下得了手,却不遗余力的帮她和二少爷,就跟灌了老夫人和二老爷迷魂汤似的。”
“还有太后,平常没见她帮梅侧妃,结果二少爷杀了北云侯世子,那可是护国公嫡亲的外甥,太后都不顾护国公,也要保下二少爷。”
“我一直觉得梅侧妃是拽了太后什么把柄,太后不得不保二少爷,但如今太后连安阳县主腹中胎儿也要极力相护,我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姜绾说的声音不小,因为说的都是事实,不需要遮掩。
二太太脚步停了会儿,但姜绾一说完,二太太就走了。
姜绾也不知道二太太听进去她的弦外之音没有,毕竟事关王爷戴绿帽子,她不敢说的太直白,看着二太太头也不回的离开,姜绾想到二太太那脑子,当时就觉得自己白费唇舌了,不能报期望。
但现在老夫人在刑场被二太太活活气死……姜绾觉得可以怀疑是她的话起了作用……
嗯。
姜绾不知道,就是她那一番话,才有老夫人被二太太气死的一幕。
本来二太太不想去给老夫人送行的,但她又惦记老夫人留下的陪嫁,萧家被抄家,老夫人的陪嫁自然不用送归娘家,二老爷被判流放,因为谋杀王爷一事,她半点也不知情,所以不受牵连,老夫人死后留下的陪嫁理应由她接手。
有那么多陪嫁,就算没有了二老爷,也能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她怕自己不去尽最后一点孝心,老国公会以她不孝为由,把老夫人的陪嫁充公,左右不过就是去送老夫人上路,不费多少力气,不能落人话柄。
然而二太太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府了,路过花园,听到姜绾感慨了一通。
坐在软轿内,二太太想起这些年,老夫人和二老爷确实明里暗里的护着二少爷,其实二太太心底早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因为齐墨远是顺阳王,当初真的靖安王世子被老夫人绑架失踪了。
魏叔又是老夫人的人,杀王爷,再要二少爷的命,王府不就到二老爷手里了吗?
明明是一条直的不能再直的路,偏被老夫人走的歪七扭八的,最后事没成不说,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精明心狠如老夫人,对二少爷真可谓是掏心掏肺了。
那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猜到二老爷身上,那再由老夫人猜太后,就水到渠成了。
二太太喂老夫人吃最后一顿,老夫人不仅不吃,还对前来送行的二太太没有好脸色,二太太气不过,这才支开刽子手,要和老夫人单独说几句,再不说,往后没机会了。
二太太把饭菜递到老夫人嘴边道,“最后一顿了,老夫人还是吃饱点上路吧。”
要说二太太就是不会说话,一下子就把老夫人气的恨不得把饭扣她脸上。
见老夫人动怒,二太太笑道,“看我这嘴笨的,也是……我就是不会说话,才不得老夫人您喜欢,您嫌弃我愚笨,连带着我生的城儿也不入您的眼,那我今儿放聪明点,说几句话您爱听的。”
“您放心,太后一定会救二少爷的,您和二老爷没能帮二少爷夺王爷的爵位和兵权,太后会帮你们如愿的。”
说着,二太太笑了起来,“毕竟没谁不疼自己的亲孙儿,成王暴毙而亡,就留了二少爷这么一点血脉,太后哪能不不遗余力的护着?”
“得亏您和二老爷没成事,不然真得死不瞑目了。”
二太太说完这些话,老夫人脸色变了,但还没有吐血。
毕竟这事对老夫人的冲击过大,一时间还难以消化,但只要想想,就知道二太太这话是真是假了。
这么多年,老夫人有太多机会对王爷下手,一来怕失手,二来怕二老爷夺位被人诟病,所以才选择了扶齐墨铭上位。
左右是自己的孙儿,爵位传到儿子手里,最后不还是归孙儿?
这条路是最安全的。
可结果呢!
她不遗余力相助的人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甚至为了个孽种,她搭上了自己的儿子!
想到被判流放千里的二老爷,老夫人气急攻心,没等到刽子手行刑,自己先一步上路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打趣
刑部大牢内,二老爷面如死灰的靠着墙,冰冷的寒气通过后背往他身体里钻,直达四肢百骸。
牢房外,狱卒时不时的路过,不论弄出多大的动静,他都不曾抬一下眼睛,直到——
牢房锁被打开,二太太被推了进来。
猝不及防之下,二太太来不及稳住身子,就看到地上两只小强溜达路过,吓的她花容失色,往地上一摔,把两小强吓的魂不附体。
二老爷这才抬头,见是二太太,他脸色才有了一丝血色,“你怎么也被关了进来?”
二太太疼的呲牙咧嘴,根本顾不上二老爷。
狱卒把牢门锁上,道,“尊夫人好本事,竟然抢刽子手的活。”
“什么意思?”二老爷没听明白。
狱卒笑道,“不等刽子手行刑,尊夫人就把老夫人活活气死了过去。”
二老爷脸色一僵。
他知道今天是老夫人行刑的日子,他也做好了老夫人必死的准备,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老夫人最后是被二太太气死的。
他和二太太成亲二十年,二太太几斤几两,二老爷再清楚不过了,一向只有老夫人拿捏二太太的份,她怎么可能能把老夫人活活气死?!
可狱卒都把二太太关进来了,可见不假。
二老爷咬着牙道,“你做了什么?!”
二太太疼的不理他。
她和二老爷、老夫人不同,她一没有杀先老夫人,二没有杀王爷。
老夫人本就是要被处死的,她的死说是被她气的,可人是那么好气死的吗?
她的罪名判不了流放,更别提被处死了。
二太太不说话,二老爷本就没什么耐心,当即抓了二太太的手腕,“我在问你话呢!”
好巧不巧抓的就是二太太受伤的手,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该夸我一句孝顺吗?我好歹帮老夫人留了一具全尸!”
“你!”二老爷想掐死二太太了。
越是这样,他越想知道二太太和老夫人说了什么。
被老国公摔的额头砸伤,被入狱,被处死,老夫人都没有被气死,二老爷不敢相信二太太和老夫人说的话有多严重。
二太太要二老爷松手,二老爷非但不松,还越抓越紧,似乎二太太再不交代,就将她手腕捏的粉碎。
二老爷是习武之人,他有这本事的,二太太怕了,但一想到二老爷和老夫人做的那些事,二太太就口不择言了,“我劝你还是别问的好,免得步老夫人的后尘!”
这话等于是承认老夫人是她气死的,还是故意气死的。
二老爷不抓手腕,该捏脖子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二太太脖子被扼,呼吸不畅,从二老爷冰冷的眸底,她看到了凉薄,她不敢想象自己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了将近二十年,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二太太抓着二老爷的手,断了一半没修建的指甲掐进二老爷的手背上,疼痛让二老爷收回了几分理智,手松了几分,“你说还是不说!”
对他来说,流放和死没什么区别。
没有希望,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二太太道,“安阳县主怀了身孕,太后下旨让诚意伯收安阳县主为义女……。”
二老爷皱眉,不信二太太的话。
这事能把老夫人活活气死?
二太太继续道,“气死老夫人的不是我,是梅侧妃!”
“这么多年,你和老夫人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不然你以为太后为什么极力保二少爷?连护国公都不能帮自己的外甥报仇?!”
二太太被揪着脖子,脚后跟都挨不到地,二老爷是用了力气的,但二太太的话让他脱了力,二太太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痛,很痛。
但心底也很痛快。
她都不知道二老爷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和梅侧妃滚到了一起,自己的儿子不疼,却不遗余力的帮别人养儿子。
帮别人养儿子的还不止二老爷一个,还有王爷。
二太太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就是靖安王府的家风了。
再说老夫人,虽然留了全尸,但却没人替她收尸,二老爷二太太都入了狱,膝下就只剩一个齐墨城和出嫁了的齐萱儿了。
齐萱儿自是不必说,她在平南伯府没好日子过,以前平南伯府还会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太为难她,如今的她,在平南伯府地位低的还不如丫鬟,她连平南伯府都出不来,更别提替老夫人收尸了。
齐萱儿出不了平南伯府,齐墨城也一样,连院门都出不了。
老夫人和二老爷一出事,他就慌了,到处找人救二老爷,只是谁会把他一个三少爷放在眼里?
平常不敢得罪,又对他心底存了气的,能不趁机落井下石?
齐墨城哪里受过这份气啊,撸起袖子就要和人干架,不巧被骑马路过的老国公知道了,怕他步齐墨铭的后尘,当即命小厮押回了府,不许他出王府一步。
老国公对老夫人恨之入骨,但凡还有一点情义,也不会送到刑部,将老夫人的罪行公之于众。
王爷就更不用说了,不可能替杀母仇人收尸。
老夫人死在刑台上,半晌没人收拾,就直接拉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养尊处优的靖安王府老夫人最后竟然落得了暴尸荒野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再说姜绾,喂完鱼,准备回屋,刚要上台阶,就跑来一丫鬟,说是老国公请她和齐墨远去一趟。
姜绾不知老国公找他们何事,以为只找了他们,结果到了地儿一看,清兰郡主和傅景元他们都在。
见到姜绾,老国公又夸了她一遍,要不是她观察入微,擅抽丝剥茧,靖安王府还不知道会乌烟瘴气到几时去,把姜绾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夸的姜绾脑袋都快要摇晕乎了。
清兰郡主捂嘴笑,“祖父,您再夸下去,大嫂都要不好意思了。”
老国公笑了笑,道,“这些日子,世子妃还有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