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说着不过瘾竟然趁所有人不备把和他同去的陆旷之给抓了起来,威胁要杭拾甫放他们走,要不然就杀了陆旷之。
俘兵人多势众,护城军本就不是其对手,之前是阿青杀得他们没了胆子才老老实实地做了俘虏,这会儿许久未见阿青露面,心里顿时有了猜测,所以才肆无忌惮起来。
陆旷之被抓,护城军又打不过这群俘兵,杭拾甫明白这事他恐怕是解决不了了,这才急急忙忙地回来找阿青。
阿青闻言,酒杯当地一下放在一旁,双眼微眯:“他们是以为我死了吗?”
杭拾甫闻言,犹豫地说:“想来这些人是以为城主你受了重伤。”
毕竟那日阿青浑身上下都是血,这么多天从进了府衙开始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所以那些俘兵有这样的猜测很正常。
阿青不高兴了,她的地方,还有人这么不识好歹,敢威胁她?
随即她从椅子上起身,嘴角弯起一抹不善的微笑,眼睛里荡起了危险的光。
她意味不明地说:“人果然是不能太闲,太闲了,就是喜欢找死!”
说完人便往外走,杭拾甫赶紧跟上。
第16章 ……
俘兵共计有约摸一万人左右,为避免与城中百姓发生冲突,当初由杭拾甫和陆旷之做主把人都被安置在了城外十里地的一片林子里。
两人怕这批俘兵不服管教,生出事端所以做了许多预防措施也防备着。
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今日之事。
阿青和杭拾甫到的时候,地方已经完全被俘兵占领,原本看守的护城军皆被打得鼻青脸肿脖子上架着刀跪在地上。
情况惨不忍睹。
阿青下了马车后面跟着杭拾甫和几个衙役,大步向前走去。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身姿窈窕有致,向来带笑松快的眉眼此时有了几分冷艳之感。
远远的,守在门口的俘兵见着来人,表情一愣,直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了人。
接着他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满眼地不可置信。
喉咙更是像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随着阿青越走越近,那几人更是直接打起了哆嗦,面色惊惶。
待阿青人到了眼前他们也不敢拦,直愣愣地等人与他擦肩而过时,才脚一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那害怕的模样不亚于是看见了阎王,这让跟在阿青后面的人瞧着不经咋舌。
想一想之前这些人有多嚣张?
鼻孔朝天,寻衅挑事,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
而现在阿青还没做什么呢,只是光光见到人,就已经吓得腿软。
可想而知,那日阿青在他们心底到底留下了多深的阴影,以至于到现在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营地里闹哄哄地,俘兵嬉笑怒骂,有把护城军吊起来用鞭子抽的,又把人按在地上喝尿的,还有让人强迫他们从□□底下钻过去的。
极尽羞辱,让人见之心中愤怒愈发冲天。
杭拾甫更是目眦欲裂,恨不得提起刀将这些人通通杀个干净了事。
自他们接手这批俘兵可从未对他们苛待过这些人,更没行虐待之举。
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发作,事情便发生了转折。
只见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人,猛一回头看见阿青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顿时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们错愕,惊恐地看着阿青,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样。
满目地不可置信!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这个女人应该死了才对,不死也该是重伤缠身起不来了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难道,他们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就是假的?
所有的俘兵只觉得后背发凉,脑袋嗡嗡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阿青见着这些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瞬间就明了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她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以为我死了?”
这人活生生地站在这,谁敢认为她死了。
扑通扑通几声,只见刚刚还嚣张至极地俘兵通通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现在他们就恨不得现在就缩成一团,消失在原地。
营地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风吹动树枝的飒飒声。除此之外,就是俘兵能听见各自咚咚心脏狂跳的声音。
阿青把手举到眼前,摩挲着指腹,扁了下嘴,说:
“真热闹,真有趣,就是都不太听话,喜欢找死?”
她的语气平常,甚至还带了两分笑意,但这话却成功地让下面的俘兵的心漏跳了一下。
强烈的恐惧感在瞬间摄住了他们,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但这话说完后,阿青转而另说到:
“给我拖把椅子来!”
立马有人端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阿青的身后。
这下就想有一把刀悬在他们脖子上但迟迟没有落下来,让人心里更加惶惶不安。
阿青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说:“我可以等等,你们要不要继续?”
等什么?又继续什么?
这念头一转,没人敢再往下想下去。
一个个几乎是爬在地上了,黑压压地一片。
这些人原本是杭拾甫和陆旷之想留下来好好训练一番,以望他们能归顺应城。以后也能保卫应城的。
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他们二人的天真。
如果不是有阿青在,能镇住这些人,恐怕,整个应城都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杭拾甫捏紧了拳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是他托大了,这一批人本就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想到陆旷之,杭拾甫一眼扫了过去,却没看见熟悉的人影。
他瞳孔一缩,大声道:“陆大人呢?”
底下无人回答他。
阿青弹了一下舌:“问你们话呢,人呢?”
这下有人动了,一个人缩着身子,佝偻着身躯,钻入一个帐篷里,然后把一个五花大绑地陆旷之拖了出来。
杭拾甫见着陆旷之嘴里塞着一团破布,整张脸被打得已经快看不出原来面貌了。当时就忍不住了,快步走到他身边,为他松绑。
陆旷之身上的绳子都被解开了,但人已经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看的出来,在这期间,他遭了不小的罪。
杭拾甫向来温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他目光锐利,厉声呵斥:“你们太过分了!”
底下跪着的人身体埋得更低了,不敢吭声。
杭拾甫将陆旷之交给衙役命人将他带回城里医治,又吩咐人把其他受伤的人一并带走。
过后,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底下老老实实跪着的俘兵道:“我与陆大人还有护城军,可有苛待过你们?你们怎能如此行事?简直无耻之尤!”
杭拾甫是个文人性格又向来温和,此刻怒极了,那人也不过骂一句无耻。
干巴巴的,毫无威慑力。
但阿青却没那么好说话了,陆旷之,护城军,所有应城的人都是属于她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在眼皮子底下让人作践成这样,怎么想,怎么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阿青自椅子上起身走到了跪着的俘兵面前。
她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她脚下之人。
那人的手边还放了一根鞭子,这鞭子便是他之前用来鞭打护城军的。
阿青一双宛如深潭的黑色凤眸,没有什么情绪。她抬脚,落在脚下之人的脊背上,而后碾了碾说到:“知道不听话的人,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脚踩着那人的背,一点一点往下慢慢地使劲。
阿青的力量是个什么级别,他们曾亲眼看见过,但看见和亲身经历却是两码事。
就比如现在她脚下的人很快便支撑不住了,身体不断往下塌,撑着地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
他的面目逐渐狰狞,牙齿咬出了血,使出浑身的力气抵抗这背部的巨大压力。
恍惚间,他甚至以为压在他背上的其实是一座大山。
倏地阿青嘴角一弯,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接着,砰,一声闷响,她脚下的那人,最终支撑不下去,被阿青彻底踩在了地上。
他连一声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出口,便两眼一翻,趴在地上,嘴里凸凸地冒出鲜血。
杀人不过眨眼的事,在战场上就是这般。
在场的人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还身在战场上。
面前站立着的这个女人,浑身沐浴着鲜血,是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在她面前,他们没有生机,只能等死。
绝望开始充斥着整个营地。
此时这些人无比的后悔,恼恨自己居然怎么会相信,这个女人不出现是因为身受重伤不行了这样的鬼话。
营地里鸦雀无声,空气里紧张恍若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阿青忽而转头问杭拾甫:“你想怎么惩罚他们?”
杭拾甫被问得一愣,但随即说:“下官一切听从城主命令。”
阿青挑眉道:“刚才,你不是很愤怒吗?要不然全都杀了,给你消气?”
杭拾甫闻言却是怔住了,他看着阿青一脸笑意的模样也不看出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但如此随意的便定下万人的生死,杭拾甫还是有些做不到。
他脑子转过了几个念头,而后道:“这些俘兵桀骜不驯,下官和陆大人都是文官,并不知该如何对待他们,方才酿成今日祸事。
如此,此事该如何了下官听从城主令。”
阿青听后这话,貌似认真地想了想。
她转身慢步走回了椅子上坐下,接着悠悠然道:“带兵我也不会。”
接着她又说到:“我只知道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胜者生,败者死。”
众人浑身一颤,从阿青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惊肉跳,极度不安。
阿青眉梢样,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活。”
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望向了她。
阿青说:“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敌人。
你们要各自为政,与人搏斗,赢了就能得到食物,水还有睡觉的地方。
输了的,我就把他吊在城墙上,两天两夜,能活下来的,就可以回营地,死了,我就把他丢到乱葬岗喂狗。”
这是惩罚,也是练兵!
正如阿青所说,她不会代表,应城中也没有人会带兵。与其留着这些人,浪费米面,不如让她培养出一群兵器敢死队。
这种性质其实与阿青很像。
不同的一点在于阿青是精心养护出来的,而这群人将是从死人堆里厮杀出来的。
第17章 阿青并未就留便起身……
阿青并未久留便起身离开了,临走之际她留下了一句话,让一众人止不住地脊背发凉。
她说,别想逃,她记得他们每一张脸。
这话不知众人不知真假,但这话却像噩梦一样纠缠着他们。
午夜梦回之际,每当有人撑不住了,生出了想逃的心思。这句话就会陡然出现脑子里,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让人畏惧,惊恐。
回程路上一路无言。
到了府衙门口,阿青掀开车帘刚下车准备往里走,却突然冲出一妇人情绪激动地跪在她面前。
彼时,府衙外来来往往的有许多百姓,他们本就装模作样极为隐晦地向阿青投去好奇的目光。
在他们心里这位新鲜出炉的城主神秘极了,美丽,强大。能凭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应城。
又突然成了应城的城主,但这么久了,也没再见她出来过一次。所以这一次难得的机会,自然有许多人想再次一睹她的风采。
所以在如此的关注下,妇人突然冲出来,立刻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这下连假装都没什么必要了,当下就有许多人停下脚步,站在那儿看热闹。
其中有几个眼尖的,立马就认出了妇人,府衙门口的顿时响起了嗡嗡交谈声。
而此人正时连侯的妻子王氏。
王氏跪在地上,保养得宜地脸上满是哀伤,她泪眼婆娑地望着阿青,戚戚然地说:“城主,我家大人糊涂做错事了,但他也是一心为了应城的百姓,求您再给他一个机会将功折罪吧!”
说完她实打实地就磕了一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
“求城主开恩。”
这妇人明明已经不再年轻,但因清秀柔和的五官愣是让人觉得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并因为毫无攻击性的长相,配着如此这般的可怜模样连女人瞧见了都会心软。
阿青挑眉但还未来来得及说话,后一步下车的杭拾甫见到此种情景,眉头一皱连忙上前。
他走到王氏身前刚要伸手把人扶起来,王氏突然情绪激动地对杭拾甫说:“杭大人,我家老爷他知道错了。求您放过他吧。”
杭拾甫一阵错愕,他道:“连夫人,本官并未对连大人做什么,只是命人将他暂时关起来了。”
王氏眼泪跟不要钱地一样往外流:“杭大人,我家老爷对您并无二心,他只是一心为民。请你放过他吧,他,他身体不好,受不住的。”
杭拾甫听得王氏的话眉心一跳,他伸手想将王氏扶起来:“连夫人先起来,连大人他没事你先起来。”
王氏却躲过他的手,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杭大人,我家老爷为官这么多年,他下雨去看堤坝,下雪去看庄稼,若是夏日连着几日出太阳不见雨,他都要忧心会不会出现干旱,担心地夜里睡不着觉。
他建学堂,资助秀才上京赶考。
走在路上,但凡见着乞丐他无不施舍。
杭大人,我家老爷是个好人,求您看在我家老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份上就放过他吧。
他,他也不容易,求您了!”
说完王氏挣脱了杭拾甫的手,跪在地上又是狠狠地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