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归蝶早就从那个会因为织田信长说穿她衣服惊恐的浓姬,变成了现在淡定自若的织田家女主人,闻言也是微微抿唇一笑,“总会有殿下信任的人的。”
“嫌麻烦。”织田信长答得倒是干脆,有人暖床是不错,但想想要处理的前因后续,她就觉得麻烦。
况且,这么些年征战不休,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些事。
斋藤归蝶目光流转,“殿下可不是怕麻烦的人。”只要她觉得有趣的,她可是越麻烦越要上啊,“看来确实还没遇到殿下愿意麻烦一下的人。”
“哈哈,也不完全是,”织田信长倒没有隐瞒什么,这些年来她有些好感的人也不是没有,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只是各方面都很适合的没有。”
又要你情我愿,又要能保守秘密,还要她自己愿意去处理可能会有的麻烦,确实还是很需要机缘的。
“那倒也是,”斋藤归蝶也是收敛了神色,真正叹了声,虽然有几分玩笑,但她也确实希望殿下身边能有那么一个人,不管是她,还是吉乃,到底是做不到的,“看来确实是时候未到了。”
“顺其自然就好。”织田信长倒是看得很开,有是幸事,没有也未尝不是好事。
斋藤归蝶点点头,“顺其自然也好。”她想到什么似的微微勾唇,“确实也好。”她为什么今天会提起这件事,不就是因为近段时间来她觉得殿下身边颇为有点什么吗?
织田信长看了一眼斋藤归蝶,倒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等过完了年,让可成家两个小点的孩子也到我身边来吧。”
斋藤归蝶听到织田信长转移话题,也没抓住不放,“您是说力丸和坊丸吧,”她回忆了下,“确实,他们也差不多到了该出仕的年龄了。”
“嗯,长可现在基本上能撑起森家了,”织田信长思忖着道,“不过独木难支,兰丸现在在我身边做得不错,也是时候让森家两个小点的过来了。”
这么些年,织田信长从未忘记过森可成为她,为织田家的付出,对森家的遗孤们也是多有照顾,不至于让还小的孩子们就此沉寂。
“我记下了,”斋藤归蝶想起战死的森可成也是微微一叹,这些年织田家战死的家臣也是不少了,但像可成大人这样勇烈的也不多,稍微收敛起心情,“不过兰丸那孩子是真的很不错。”
“是的,”说到森兰丸,是连织田信长也要忍不住微笑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灵巧的心思的。”
战国时代没有孩子,家臣们都以将自家孩子送到主公大人身边成为小姓为荣,所以织田信长身边不乏围绕着十来岁的孩子,但孩子毕竟是孩子,虽然已经极力做得好了,但零零种种总会有些纰漏。
可是森兰丸不一样,自从他到织田信长身边开始,从没有一件事是没办好,也从没有一件事是做得不和织田信长心意的。
“那很好啊,”斋藤归蝶也很喜欢那个聪明乖巧的孩子,“看来森家又要出一个有为的武将了。”
没想到织田信长却是摇了摇头,“兰丸太聪明了,我怕他慧极必伤。”所以到现在她都没有像历史上的另一个自己那样,对这个少年宠爱有加,而是多多少少压制着对方。
“殿下对兰丸很是看重呢,”斋藤归蝶笑了,“看来这孩子真的相当得您的心呢。”
“他是可成的孩子嘛,”织田信长倒没有否认,“本身又那样的灵秀。”
说句实话,织田信长身边小姓侍从们来来去去这么多年,她也见识过不少少年老成或者少年聪慧的少年,甚至在她还是少主的时候,就见过小时候的竹千代是多么机灵聪明。
但真要说,织田信长觉得这些人比起森兰丸都还要略逊一筹,兰丸真正是她平生仅见,芝兰玉树、钟灵毓秀的少年。
会让人想要好好呵护,以便他能好好成长的那种。
斋藤归蝶也是赞成,“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本身聪明不说,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她笑叹,“只怕长大之后,不会输给您身边的三日月的。”
“他确实会挑着父母的好的方面长。”织田信长也笑,“可成已经算是长得很不错的了,他这个儿子更胜一筹。”甚至力丸坊丸等都是长相一流了,但却都比不上兰丸。
大概有些人,真正就是天道的宠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天~
第136章 136
这一年,难得的织田家进入短暂的和平安稳时期, 所以这个新年, 织田家上上下下都能提早准备起过年的事宜。
再加上有三郎在一旁不断有新想法和新点子冒出来, 所以织田家很早就热闹了起来。
这样的氛围,连织田信长也受了感染,想起自己还是少主时的肆意,颇有些怀念之感。反正新年大家都休息, 她也懒得干正事了,撸起袖子就和三郎蹲在一旁出馊主意。
两个织田家的家主凑到一起,完全没有任何风起云涌之感,反而像两个混混一样,如果被织田家的对头们看到, 只怕要大跌眼镜了。
不, 或者说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死不瞑目了。
“所以你们那个时候已经是按照南蛮那边的纪年方式了吗?”织田信长用一种相当“豪迈”的姿势蹲在火堆边,拿着根树枝从里面掏松子吃。
“是啊,”三郎也在掏松子, 然后被烫得直缩手,又舍不得丢掉,“你们现在不是吗?”
“你不是说你们那个时候都要上学, 你难道没学过历史?”织田信长瞥一眼三郎,“就算历史不是很好,”连明智光秀都不知道,“改元这种时候也应该知道吧。”
哪怕她不是日本也知道日本之前的纪年都是使用华夏的纪年方式,过华夏的春节啊。
“改元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 ”三郎拨开松子来塞进嘴里,“我知道我那个时候的年代是昭和啊。”
织田信长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是连我都知道的事好吗,“现在我们使用的是唐国那边传来的历法。”说起来还有点莫名的小骄傲呢。
“唐国?”三郎抓了抓头,“听起来好熟悉啊。”
织田信长可不打算再和他科普了,她觉得三郎这个样子科普也没啥用,“算了别想了,说说其他的,”她对现代的日本社会,还有那么点兴趣,“战国这边没有的。”
“没有的东西,那就可多了。”三郎又继续吃掏松子,“不过这边也有我们那边没有的东西。”他扬了扬手里的树枝,“我之前就没自己生火烤过松子吃,你手艺挺好的啊。”
“那是,”说起这个织田信长还有些小得意,“这可是从小练就的手艺。”
她还是少主的时候为什么会被称为尾张的大傻瓜,除了特立独行,让别人看不懂她的行为外,上山打鸟,下河捞鱼,带着她那群侍从们,各种淘气的事可没少做。不然还能干什么呢,这个地方可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剧电影啊。
虽然后来当了织田家家主这些事儿很久没做了,但现在做起来也不见得手生。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啊。”三郎想了想,“感觉和小光小时候不一样。”
“小光,光秀小时候什么样的?”织田信长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和三郎原本就是闲聊,想到什么说什么,偏题了她也不在意。
“听恒酱说,小光小时候就是那种特别乖又特别聪明守礼的孩子,”三郎剥着松子往嘴里扔,“和我也不太一样,我才去织田家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摔坏了脑袋。”
“哈哈哈哈,”织田信长忍不住大笑,“我觉得他们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当时不是没一个认出来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那是我表现得好啊。”三郎也得意了起来了,“我演技过关,演得很像。”
从小就是戏精的织田家家主大人撇了撇嘴,充分表现了自己的鄙夷之情,“你还演技呢,”就你那傻白甜的样子,还演得像,别笑死人了,“只能说那些家臣们的脑袋都和你长得差不多。”
“都很聪明?”三郎沾沾自喜。
“触底了。”织田信长说起怼人的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喂!”三郎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在鄙视我们的智商?”
“没,”织田信长话说得可诚恳了,充分展现了下什么才叫演技帝戏精,“我没鄙视。”
“这还差不多。”三郎满足的缩回去掏松子了。
织田信长相当赞同的点点头,“毕竟这个世界多种多样,也不会是所有人都像我似的聪明人。”世界多样性嘛,这样才有趣不是。
她可不觉得身边都是些聪明人就是好事,当然,全蠢那就更倒霉了点,均衡发展就好。
“喂你,”三郎简直被织田信长的嘴气乐了,“你说话简直是太讨嫌了好吧。”看这话说得也讨厌了。
“嗯有一点,”织田信长也没否认,“不过我也不是都这样说话。”需要的时候,她说话也能很讨人喜欢的。当然,之前看需要的时候比较多,而现在走到她这一步,更多就是看心情了。
不过织田信长还是觉得,她说三郎的话倒是一点错没有,这就是个傻白甜啊,特别傻白甜的那种。
不过三郎也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傻白甜就是了。
“那你干嘛这么对我说话啊?”三郎有些郁闷的用树枝掏了掏火堆。
“因为和你说话很轻松啊,”织田信长微微扬起嘴角,她转过头,正好对上三郎同样转过来的视线,“不需要过多的提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大概就是现代人独有的特质,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总有种平等待人的感觉。
再加上从小生活在和平的环境里,又没有经过社会的磋磨,所以并不会用太多的心思去处理人际之间的关系。
干净透亮得就像夏日清晨的阳光似的,还完全没有被任何东西污染过。
“感觉你好像是在夸奖我啊。”对上织田信长的笑容,三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虽然三郎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织田信长是个男人,但是有些美确实是无关性别的,哪怕是以这样一个姿势蹲在这里掏松子吃,织田家的家主笑起来的时候,也能让满园的雪景失色。
“我就是在夸奖你啊。”织田信长笑意加深。
“你这人真是奇怪。”三郎终于放弃了那根树枝,他换了个姿势蹲着,“有时候说话能气死人,有时候说话又特别好听。”
他有时候真的看不明白这个人,好像他有很多个侧面,有时候是威严的家主,有时候又是无赖的同伴,甚至有时候是温柔的朋友。
但不管如何,他不讨厌织田信长,甚至可以说挺喜欢的,有时候被怼了也不生气。
除了三郎本身心胸开阔外,大概也是属于织田信长的另一种魅力了。
织田信长又是笑了,“就像你说的,演技过关。”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
三郎伸了个懒腰,“说得就像真的一样。”
织田信长笑而不语,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最近找回去的路有什么进展吗?”据她所知,三郎时不时就要带着已经用了化名的池田恒兴去岐阜城外转一转,看能不能回去。
谈起这个,三郎脸都垮了下来,“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啊,我天天都带着恒酱去走来走去,但走来走去还是这里。”
“放轻松,”织田信长安慰了他一句,“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那这个时机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三郎转头看着织田信长问道。
织田信长相当无赖的一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就在三郎表情更是郁闷的时候,她又接了下去,“不过我总觉得,你不会留在这里很久的。”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三郎不会在这里呆很久。
他不属于这里,他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织田家。
呵,想起来还真是挺有趣的,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织田信长。
只是有点可惜三郎这次没带着他嘴里的小光过来,她也对这位抛弃了织田家家主身份,以明智光秀的身份活着的人有那么些好奇呢。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想大家了。”三郎双手抱住膝盖,“也想念归蝶了。”虽然他天天被人喊二愣子什么的,但几天没听到这样的叫声,竟然不习惯了起来。
织田信长伸手拍拍三郎的肩膀,“很快就会回去了。”
三郎头放在手臂上,“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相信我,”织田信长边说边掏松子,刚顾着说话她可没吃两颗,再多拷一会儿,这些松子该糊了,“我说话算话的,我可是织田家的家主。”
三郎转头扫了一眼看起来完全没正形的织田信长,“你这样说话可不会让人放心。”
“那你就自己振作起来,”织田信长掏出了松子,开始等凉,“一个大男人这么悲观干嘛。”她就见不得这样的。
“说得倒是轻巧。”三郎转过头去,一副懒得理会织田信长的样子。
“别啊,”织田信长趁此机会捅了捅三郎,“我还有个问题很好奇啊。”
“什么问题?”三郎就算是使性子也不会长久的那种人。
“就是你们那里的归蝶,”织田信长凑过来,只是那个神色怎么看都不太正经,“到底你是的老婆,还是小光的老婆啊?”
她真的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现在终于找到问的机会了。
“归蝶,”三郎猛地站了起来,“当然是我老婆了!”没错,就是这样。
“你别激动啊,”织田信长完全没三郎那种心情,她伸手拉了把三郎,示意他继续蹲下来,“快下来,站那么高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