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叶欣儿确实看懂了,她也正是这般想的。然她比杨景澄更为激进,趁着旁人吵架没留意,她悄悄摸出了把剪刀动了动,挪到了文思讷边上。微微调整了下姿势,突然猛的尖叫:“二爷不要!”
  二人距离极近,文思讷险些没叫叶欣儿喊聋了。就在此时,忽听刺啦一声,文思讷手里平白多了截衣袖,而叶欣儿整个右臂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雪白肌肤上交错的鞭痕触目惊心!文思敏脑子嗡了下,完了,这下子真的说不清了!文家危矣!
 
 
第12章 自污      以章夫人对瑞安公府的掌控……
  以章夫人对瑞安公府的掌控力,外头将将闹起时,便有人不断的把消息往她这处传递。等她知道文思讷不知怎地扯烂了叶欣儿的袖子,让众人瞧见了那满身鞭伤,气的一掌拍在桌案上,拍的茶盏轻颤,险些掉落在地。
  章夫人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心知文思讷必定是中了算计。然而她也是真不知道叶欣儿哪来的鞭伤。东院里她有的是眼线,断不是杨景澄使人打的,不然她不会毫不知情。叶欣儿一个内宅丫头,不是杨家受的伤,便只能在文家了。那文家逮着个丫头往死里打又是为了甚?
  刘嬷嬷走上前两步,低声道:“夫人,世子先前说文家打死他的通房,众人皆不肯信的,直等到见着了叶欣儿的伤,便是谭尚书也说不出话来了。且不论死了的三个通房,这文家残暴之事,已然铁板钉钉。外头还有宗室在闹,只怕文家要遭殃了!”
  章夫人眼中闪过厉色:“我竟不知我们世子有如此能为!居然能借着个丫头,三两下便踩的文家再难翻身了!”
  刘嬷嬷恨声道:“依我看,事儿还得算文家的!咱们只是叫弄点子风言风语,他们家倒好,办的稀松二五眼。更可笑的是,寻个浑身鞭伤的丫头充作陪嫁,他文家的丫头死绝了不成?”
  章夫人沉着脸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旁边的杏雨却道:“奴婢听说过一件事儿,只做不的准。”
  刘嬷嬷忙道:“何事?快说!”
  杏雨想了想,道:“约莫是两年前,欣儿险些病死。病死个把丫头并不算什么事,世子爷亦未放在心上。然而当时东院的莲房同我说,欣儿病了,大奶奶使人捡回来的却是抹外伤的药。我当时没留意,只当外头的人办事不经心。现想起来,欣儿的鞭伤,莫不是两年前打的?”
  章夫人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听你的意思,是大奶奶打的?”
  “嗐,”杏雨笑道,“夫人说笑了,大奶奶面团儿似的人,果真打了丫头,莲房早当新闻传过来了。不过欣儿在文家病的,大奶奶带回来的时候,用门板抬回来的。”
  说起门板抬丫头的事,章夫人总算有印象了:“是了,两年前,大奶奶回娘家省亲,回来时抬了个丫头。我特特问她,她眼泪汪汪的说自幼的丫头病重,不舍得丢开手,带回来请大夫治一治。我想着她就是那性子,便没再多管。”说着,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所以大奶奶回娘家,她娘家人把她的丫头打了?她娘家好端端的打她的丫头作甚?”
  杏雨干笑道:“恐是竹叶两个丫头下了黑话。他们院里的丫头常说叶欣儿勾引世子的闲话,若是传回了文家,裴孺人恼了也是有的。”
  “放他娘的狗屁!”章夫人听得此话,顿时气的破口大骂,“杨景澄那脾气,是丫头能勾引的住的么!?这么许多年,他老子为着他不甚喜女色,急的直跳脚!文家听了几句闲话,就动起手来。便叶欣儿果然是个狐狸精,也该交予我处置,他们凭什么打我家的丫头!?姓裴的区区七品孺人,当我是个死人不成!?下三滥的狗奴才,我今日要他们好看!”
  莫名被摆了一道儿的章夫人着实恼了,若非文家胡乱行事,怎会有今日的闹剧。俗话说打狗看主人,等闲旁人是不好动文家的。可反过来说狗叫人打了,主人家亦要丢面子。偏偏这狗是条不听话的狗,胡乱咬了对头家的爷们,现在好了,人家当众打死了这条狗,主人家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真真气煞人也!
  不提后头章夫人气的脑仁儿疼,前头谭吉玉亦是脸色无比的难看。怪不得杨景澄说没有尸骸却有活人,死人不知埋骨何方,活人却是浑身的鞭伤。在场众人无不心狠手辣,面上却要做个仁善君子。
  把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打个遍体鳞伤,先前替文正清说话的人一个个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与他们不相干的事,看热闹不好么?作甚要当出头鸟!现在可好,当着苦主,怎下的来台!文家不干人事啊!
  朱明德好似捡了个宝,强忍着笑意,故作公正的问:“姑娘的伤从何而来?”
  叶欣儿瑟缩了一下,垂头不敢答话。
  安永郡王是个暴脾气,没好气的道:“朱尚书你可真能审案子,她是文家旧仆,怎能说文家的不是?这话还用问!?既是陈年旧伤,不是文家打的,难不成我侄子跑去文家打的!”
  杨景澄此时才幽幽的道:“这丫头算内子遗物,唉……”
  前几日谭吉玉等人并不在场——他们不是瑞安公府的近亲,犯不着赶早来,但杨景澄灵前晕厥之事却有耳闻。当时便传瑞安公世子是个重情义的,此刻看来果然不差。
  再则自己的女人叫人一个个弄死,最后一个还不肯放过,泥人都要着恼,何况国公世子。至此时,真相如何再无人关注,因为文家辱宗室已然是铁板钉钉了。
  梁王倏地落下泪来,不曾想,章首辅门下走狗,都能对宗室的女人生杀予夺,圣上还能夺回权柄么?
  瑞安公又开始头大了,轻声道:“梁王爷爷,你哭甚?”
  “你好意思问我哭甚!?”梁王当即醒过神,差点惊出身冷汗。他现当着众人,怎好把心思展露人前,果真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只得高声骂道,“没用的东西!可怜我的澄哥儿,受这般的委屈!”说着奔向杨景澄,牵着他的手道,“你莫要生气,那样的人家陪过来的丫头我们不稀罕!你等着,我明儿去宫里找圣上讨几个宫女来送你!”
  众官员听的嘴角直抽,这都哪跟哪儿啊,梁王老糊涂了吧!哦,对,他今年七十四了,确实该老糊涂了。
  朱明德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之事涉及朝廷命官与宗室,我等还得报与圣上,请他定夺才是。”
  “且慢!”一直没说话的锦衣卫指挥使华阳郡公杨兴安此刻站了出来,沉声道,“该女身上为陈年旧伤,世子也娶亲好几年,真到了圣上跟前只怕掰扯不清楚到底谁家打的。依我之见不如使人去文家搜上一搜。他家既能打人,必有刑具。只消找到了物证,便再难抵赖了。”说着看了眼谭吉玉,“不过我们锦衣卫的名声素来有些不好,未免有人疑心我栽赃陷害,便有劳谭尚书带着我的人走一趟吧!”
  锦衣卫赫赫凶名在外,其指挥使一开口,当下后台略小点的官员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谭吉玉跟着去只能保证文家不被栽赃,浮财却是一文钱都剩不下的。锦衣卫出行,有空手而回的时候么?文家,唉!
  谭吉玉却并不惧锦衣卫,笑道:“我瞧着姑娘身上的似鞭伤,若从文家搜出马鞭来,算不算刑具?”
  华阳郡公似笑非笑的道:“文家清流御史,养的起马?”
  谭吉玉明了,拱了拱手:“既郡公有吩咐,下官不敢推辞。”
  华阳郡公抬了抬手:“请!”
  话音将落,文家三兄弟眼中的期冀登时熄灭,一个个抑制不住的抖成了筛子。旁人不知,他们又岂能不知父母的秉性?对儿女自是没话说,可御下着实算不得仁善。
  尤其是文思敏,他绝望的发现打死丫头的小事又被牵扯进了朝堂之争。他甚至怀疑,今日之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可他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谭吉玉与华阳郡公并肩出门远去。
  在场的好些官员不想看热闹了,可没一个敢走的。锦衣卫刚出门,现在走了,回头被指着鼻子说通风报信了怎么办?御史风闻奏事已经可怖,锦衣卫风闻抄家抓人更令人闻风丧胆。尤其是近年来帝后两派争斗愈演愈烈,每年不知多少倒霉蛋被卷进诏狱里做了炮灰,大家还是老实点儿好。
  杨景澄不太明白华阳郡公的目的,不过华阳郡公是宗室,那就是自己这一派的,必不会坑自己。要知道官场上派系门庭不是随便拜的,一旦打上了某派的烙印,便绝不可轻言背叛。朝堂上谁都怕有人背后捅刀子,因此不论是哪家的叛徒,人人得以诛之。故而朝堂上听过父子不合的,却未曾听闻师徒反目的,正因为师徒便是派系!
  然而锦衣卫忽然出手,于他却不是好事。文家既拜在章首辅门下,落到了锦衣卫手里,华阳郡公岂能让他好过?必定翻出不止多少违法犯纪之事来。可文家罪恶滔天,那他不就成了好人了?不单人好,且目光如炬、手段高超,三两下把章家走狗打的落花流水,嘶!他今天是来自污的!可不是展现才华的!现势单力薄,招了章首辅的眼,不是作死么!?
  于是他心念一动,忙脱下了披风,轻柔的盖在了叶欣儿身上。此时院中本就严肃,他稍有动作,众人的目光便集中了过来。只见他拉住叶欣儿的手,满脸得意的道:“我说了与你报仇,你看,不曾食言吧!”
  朱明德等人表情一滞,杨景澄勾起嘴角,横竖文家死定了,他再把好色无度宠妾灭妻的名头捡回来带在头上也不亏!
 
 
第13章 后续      叶欣儿勉强挤出了个笑,自……
  叶欣儿勉强挤出了个笑,自从被官卖成了奴婢,她对哪个主子都无甚好印象。杨景澄往日至多随便逗她两句,等她因此被文家的裴孺人打的险些丧命时,杨景澄竟是压根没发现。直到前日不知从哪里得知她被打伤过,呼喇巴的说要替她报仇。
  叶欣儿满心想的都是:“我信你个鬼!”然而不得不说,众多主子里,哪怕杨景澄只表现过两日的善意,也是她此生里感受过的最大善意了。因此明知道有目的有算计,她依然愿意配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挡住了深秋的冷意,叶欣儿垂下了眼眸,几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了披风上,晕染了点点水渍。
  杨景澄轻柔的将人搀起,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叶欣儿低低的应了声:“嗯。”
  众人便见杨景澄扶着叶欣儿往后头一拐,消失在视线中。朱明德眼角抽了抽,今日本该心情大好,一则在章首辅的虎口拔了根毛,二则便是发现宗室里又多了个人才。哪知没高兴半刻钟,发现杨景澄压根不是寻了个极好的切入点与章首辅叫板,今日闹剧全为了爱宠报仇,当真让人一言难尽。
  不曾跟着指挥使一起去文家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蒋利兴眸光闪了闪,他与谭吉玉为姻亲,华阳郡公去抄家带了谭吉玉,便不必带他,他顺势留在瑞安公府看后续发展。
  众人的低声交谈传入耳中,皆是“瑞安公世子倒是对妻妻妾妾皆情深义重”之语,他却察觉出了违和之处。锦衣卫是审案的衙门,对人的行为举止与表情知之甚深,杨景澄的表演瞒的过旁人,很难瞒过他这等在锦衣卫里头打滚多年的老手。
  不过见自己派系的人隐隐透出嘲笑之意,他也不便把真话说出来讨人嫌。再则人多嘴杂,万一杨景澄真是演戏,他的怀疑传了出去,反倒容易引起警觉。横竖杨景澄未入朝堂,再闹腾也有限。故装作没察觉,在一旁沉默不言。
  另一个发现杨景澄不对的自然是他老子瑞安国公,他此刻心中狂跳,莫不是儿子果真开窍的?今日的唱作俱佳着实出乎意料的精彩!往日只盼着儿子好生享福实乃这孩子脾气古怪,好似浑身长了刺,待谁都有防备、待谁皆不亲近,偏还显露的明明白白,可见前程有限。
  然做老子的,哪个不盼着儿子有出息?尤其是宗室式微之时,容易被章首辅惦记上,却更容易出头。太后年事已高,她当年养出的班底亦不年轻了;而圣上正值壮年,且宗室还有诸如华阳郡公等年轻俊彦。
  休看如今章家赫赫扬扬,瑞安公却觉得他们已到了月盈则亏之时。杨景澄的年纪正正好儿,聪明伶俐些既不至于招人眼,又能等到宗室崛起时大展拳脚。到那时,只怕瑞安国公府换成瑞安郡王府、乃至瑞亲王府也未可知!
  华阳郡公那处暂无回信,院中的官员们等的无聊,三三两两凑做一堆,说些不要紧的闲话。跪在地上不得起身的文家三兄弟绝望的彼此对望,又因谭吉玉跟去了文家,难免生出些许希望。然在座的官员却是已经拿他们当死人了。
  今日文家三兄弟的表现委实让人失望,加之往日听过的有关于世子夫人文氏的传言,便是太后党的官僚们也纷纷觉得文家家教堪忧,文正清看着仙风道骨的一个人,内里竟是个草包。
  文正清的同僚兼好友戴宏茂轻叹,男子汉大丈夫,理应朝堂厮杀,叫首辅老大人在正事上予以重用;而不是同家奴一般,在内宅小处上着眼。跟丫鬟通房过不去有甚好处呢?
  能阻了杨景澄生子,能阻旁的宗室生育么?何况果真杨景澄无后,而小哥儿又夭折或是无子,致使瑞安公府绝嗣,章夫人难道肯自认过错?还不是得把气撒在文家头上!再说宗室本就难生养,在这上头捣鬼,不但是脱了裤子放屁,而今被抓住了把柄,只怕连章首辅都只能忍了。
  正因如此,满院子半拉太后系的官员,硬是无人拉扯文家兄弟一把,随他们在冷风里跪着。横竖跪不了多久,就该与他们父母团聚了。再想想躺在灵堂里的文氏,呵,一家人当真齐齐整整呐!
  众人不知道的是,华阳郡公比大家想象的还顺利。起因得从瑞安公昨夜送还丫鬟仆妇算起。瑞安公本想略略警告文正清一番,而后息事宁人。可瑞安公的妥协,并没让文正清感激。
  他这些年仗着拜入了章首辅门下,又是见谁咬谁的御史,在朝堂上横行多年,行事越发乖张。就如杨景澄怀疑的那般,聂氏怎生抓个丫头都抓不住?他也疑心家下人里有了内鬼。尤其是竹叶竹苓两个,她们跟了杨景澄,心到底偏向哪方可就很有说道了。
  昨夜天晚,文正清夫妻懒怠动弹,便于今晨开始审问。此事乃聂氏自作主张,想把事情闹大,立等坏了世子的名声,好以此邀功,故当时抓叶欣儿时故意露了个破绽,叫她逃脱。待被人绑着送回了文家,而章夫人并没出手阻拦时,她便知道闯了祸。文正清夫妻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哪里敢说真话,反倒一口咬死必定是竹叶竹苓两个丫头走漏了风声。
  竹叶竹苓冤的飞起,她们乃文家家生子,自幼跟着文氏,可谓忠心耿耿,何曾与叶欣儿有过勾搭?倘或果真有勾搭,何必又特特将杨景澄单独留下叶欣儿说话之事报与聂氏知道?偏偏她们两个皆是笨嘴笨舌之人,学个话勉强还成,对上伶牙俐齿的聂氏,根本毫无还击之力!越发显得二人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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