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难追——南休
时间:2021-06-03 08:52:41

  ……
  唯筱不知道他是在真打电话还是故意讽刺她刚才的举动,不过她也不想知道。她收回视线,朝高衍微弯了下唇:“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下次聚。”
  “嗯,”高衍还在望着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周易宁,慢了半拍才后知后觉接上:“好,下、下次聚。”
  高衍说话的尾音还在房间回颤,周易宁对着手机说了句“就过来”后,挂了电话。
  往外走。
  唯筱已经走出去,旁边的人擦肩而过,高衍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喊住他:“周易宁,你不会以为唯筱还会和你在一起吧。”
  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周易宁插着兜回头。
  盯着他望了半晌,周易宁倏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勾唇:“不好意思,你哪位啊?”说完,对着他笑了下,视线晃过他攥紧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往外走。
  没去包厢,周易宁去了吸烟区域抽烟。
  烟灰台上零星几个烟头,周易宁抽了几口,将烟往台上掐灭。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扔了烟头,掀眸,视线和对面走过来的人不经意对上。
  唯筱是出来去洗手间的。
  这条路,是去洗手间的必经之路。
  看着隔了几步远的周易宁。
  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前不久的那条长廊上。
  唯筱站在原地,突然觉得京华真的挺小的,一个月,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准确来说,是第三次。
  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唯筱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走了几步,后面突然有人拖腔带调地喊了一句,“喂——”顿了顿,唯筱立在原地,后面又传来下一句,“东西掉了。”
  那一句话,像是一道定格咒。
  声音一落,周遭静悄悄的。
  唯筱步子停顿了一下,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后头又喊了声,“唯筱。”声音没有先前的慵懒懒散,紧接着将刚才的那句话再次重复了一遍,“东西掉了。”
  她侧身,看向他。
  周易宁斜倚在墙壁上,单手插在裤兜里,懒懒地看着她。瞧见她看过来,他站直,往她的方向走,走在半路停住,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根项链,在指尖把玩。
  项链是她的,是二十岁生日时,她妈送她的生日礼物。但她记得,这根项链还在英国的时候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之前翻遍了可能丢的地方都没找到,原本还以为不可能再找回来。
  她站在原地没动,周易宁朝她走过来,项链在他伸在半空的手指下悬空挂着。“刚从你兜里掉出来的。”
  唯筱望着项链没动,拧着眉,有点不信。
  “接着啊——”
  话落,唯筱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项链。
  两个人,面对面,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易宁倚在旁边的墙壁上,看着面前的人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是这么平静的问话。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欺骗和那一天的撕破脸,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可他们俩之间,明明不该是可以这么平常交流的关系。
  唯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这个人相处。
  她一直以为,重逢后,他们俩即便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地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处,那也会是针尖对麦芒。
  怎么也不该是接连两次这么随意的对话。
  可越是这么平静,越是在提醒她,只有她一个人困在那天的大雨里。
  眼前的这个人,甚至可能对此毫不在意。
  不过也是。
  被人耍着玩的是她。
  他有什么可在意的。
  说不定。
  连那天的愧疚,也是假的。再不济,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和假意。
  “周易宁,”唯筱抬头,项链在掌心里硌得生疼,答非所问地道:“你是不是从来都觉得,活该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眼底微微发热,唯筱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她还是会轻而易举因为一些人,一些事牵动情绪。
  可犯了错的人,却一点儿事都没有。
  “我们谈谈吧。”
  当初分手分得太过匆忙、不太愉快,以致于,有些事可能没有达成共识。
  而且。
  不论在长廊那次,周易宁莫名其妙的举动。先前在休息室里,她不信他在阳台外边站那么久,会完全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她不知道周易宁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
  但她也真的不敢再自作多情。
  更何况,谁又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是他的别有用心。
  唯筱自嘲地想。
  周易宁也不是一直都在耍她。至少,他还令她真切地体会到了一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什么切身体会。
  但这种感觉,不得不说,糟糕透了。
  所以。
  正好借着这一次,把话都说清楚。
  两个人走到消防楼道。
  唯筱抢先开了口:“我直说了。我希望我们以后如果遇见了,也可以像今天在休息室那样,当做不认识。”话落,她看向他的脸,对上他的目光,正色道:“前男友前女友这种关系本来就很尴尬,更何况,我们当初分手闹得也挺难看的,我实在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说可以和你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当朋友。”
  听到这话,周易宁靠在墙上,迟迟没有动静。
  半晌后。
  他轻嗤了声,掀眸朝她看过来。
  见她说完只盯着他看,显而易见在等他回复,他扬了扬眉梢,哂笑,“我如果不呢?”不等她说话,他又扯着嘴角笑了下,像是自嘲:“不太好意思,我这个人就算再没心没肺,也还没厉害到,能把自己前女友当做路边上的野猫野狗,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但我们本来就不熟,”唯筱将攥着项链的手揣进衣兜里,强忍着心里的颤动,语气嘲讽:“不谈我像个傻子一样追你的那一年半,就说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半年,你不也挺假的么?”
  如果要认真算起来,她其实也只和他真正在一起不到五个月,之前的一年半,大多时候都是她追着他跑,谈不上多了解他。
  可这个事实,她直到一年前才明白。
  “假?”周易宁站直身体,低头直直盯着她看。“一直以来,你就这么觉得我的?”
  唯筱不想和他说别的,毕竟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至此,她到底怎么觉得他的,不管是和她,还是和他,都一点关系也没有。
  “唯筱,我……”
  “我和你真的不熟。”唯筱接着他的话说,打断了周易宁往下的话。“以前不熟,现在也不熟,以后更不熟。”她走到消防门边上,拉开门,侧过身体看向里面的人。“你可能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照常说笑。但我不行。我没办法和前男友分手后继续当朋友,更别提和你当朋友。所以以后如果见面了……算了。”话没说完,唯筱觉得他应该懂了她的意思,“如果可以不见面的话,最好。”
  几乎带着怨气说完这些话,她走了出去。
  唯筱是真的不想再和周易宁有什么牵扯。她还做不到可以大气地、云淡风轻地重新面对他。她甚至有一刻,曾经恶毒地想过,要让周易宁一辈子记住她,记住他对她做过什么,让他一辈子都对她愧疚。
  现在想想,又觉得未免太过幼稚。
  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承认她的不成熟,她胆怯且懦弱。
  不然的话,一年前在知道事实后,也不会一躲躲去国外;
  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情绪。
  可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良药。
  一年前因为他痛哭到嗓子沙哑的她,现在不也能平心静气地和他说这么多话。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不要再和他有一点的牵扯,努力地当一个陌生人。时间久了,再熟悉的人,也会变得不熟悉。
  更不要谈,他们这两个原本也算不上熟悉的人。
  消防门没关紧,晃来晃去,发出“嘎吉嘎吉”的响声。
  楼梯间只剩下周易宁一个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支烟,烟头猩红泛着火光。
  烟灰自然下坠,夹着烟的人置若罔闻,直到烟头烫伤手指,周易宁猛地松开手,将烟头掐灭在地砖上,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往外走。
  时间过得很快,那一晚过去后,整整大半个月,唯筱只碰见过一次周易宁。
  在油烟街的一家轻食馆里。
  他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指尖拨弄盘子里的花生米,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身边的人围着他三两坐着,其中一个头发染着奶奶灰的人对着他挤眉弄眼,朝他说话。
  男人侧脸沾染上些许笑意,吹散了单眼皮带来的冷冽感。
  他笑着和他们打闹成一团,后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周围的人安静下来。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成为人群里的焦点,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围着他转。
  他和朋友一起,像是看见了她,又像是没看见他。还是一贯的人群中心,一桌人说说笑笑,不曾对旁边那桌的唯筱投向过一个眼神。
 
 
第4章 难追
  国庆假放完,唯筱继续上班。
  图书馆的活很轻松,上午八点半上班,十一点半下班。下午两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上一天休一天。
  每天要应付的事情也很少,学生借书还书都可以依靠自助电子设备。唯筱看着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的图书馆,觉得自己的作用,可能就是当个人形立牌。
  周遭安静得甚至连翻书声都没有。
  唯筱闲得发慌,闲到拿着手机都不知道干点什么好的地步。
  她点开【已婚少女邑大桑】群聊,开始没话找话。
  群里三个人,唯筱、邑桑和林子扬。
  小小:【我最近浑身难受还无力,头晕脑胀,没有食欲】
  扬子:【出门左拐,羊癫风专科医院】
  小小:【……】
  小小:【过来京大,我保证不打死你】
  扬子:【你现在在京大,邑大桑在京院,你俩就隔了一油烟街,还挺近】
  小小:【羡慕?】
  扬子:【?我巴不得离你们远远的】
  扬子:【油烟街上个月新开了一家酒吧,听东子说还挺火,一直没去,今个晚上约一局?】
  小小:【来!】
  一一:【我不去,我要回家,悄咪咪偷看.jpg】
  小小:【心痛,自从有了你家狗子,我都不是你最爱的人了。伤心.jpg】
  下了班,唯筱和林子扬图方便,约在油烟街吃小龙虾。
  烧烤的炭火烟气在架子上冒腾,在半空中形成一卷白色烟雾。煎饼的平底锅上发出“滋滋”的滚烫声,炒饭的铁锅下窜起一大串火苗,半空中冒腾着呛鼻的油烟气。
  油烟街不长,唯筱以为还没到的时候,林子扬停下脚步,朝一个巷子口的拐角抬颚,“到了。”
  顺着林子扬的视线往上看,唯筱看到那明晃晃“酒吧”两个字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
  拧着眉,打量片刻,她扭头看向林子扬,脸上仿佛写着“这什么玩意儿”几个大字地开口:“这酒吧就叫‘酒吧’?”
  “鬼知道是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
  唯筱再次看向那家的招牌,一整张招牌都是白底亮光,硕大的黑色方正字体的‘酒吧’两个字镶在一整片的白色LED灯上,与黑夜近乎融于一体。盯着望了一会,唯筱跟上林子扬的脚步,啧了声。“这老板要是想靠这种独出心裁吸引人流量,怕不是个傻逼。”
  走进去,没有想象中的震耳欲聋,也没有任何重金属色彩,唯筱一言难尽地朝四周打量了眼,朝旁边的林子扬推了一胳膊,“清、吧?”
  林子扬回头,面色与她无二。
  两个人都是喜欢玩的人,清吧对他们来说,和图书馆差不多。
  但来都来了,两个人也没有立马掉头走。
  视线暗沉,但没有五颜六色杂乱的电子灯,边侧台子上架着一架子鼓,一女人坐在边上轻打哼唱。
  歌不是脍炙人口的口水歌,是沉缓的抒情曲子,和架子鼓搭配在一起,竟然也没有令人觉得突兀。
  眼下还早,傍晚时分。
  底下坐着淅淅落落的几个人,安静得有些过分。吧台的调酒师顶着一头醒目的奶奶灰,手上抛着花生米,时不时朝台子上的女人不怀好意地吹个口哨。
  处在其中,有点另类,像是与这个带着点装逼咖调的酒吧格格不入的流氓。
  林子扬坐在卡座上盯着台子唱歌的人看了半晌,抿了下唇,有点不耐烦地挑眉朝唯筱看过去。
  “换个地儿?”
  “走,去京盛胡同玩两把。”唯筱还没站起身。
  一个穿着便服,长得还有些稚嫩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走过来,停在他们座位前面。林子扬和唯筱抬头看过去,男生带着点不好意思看向唯筱,边腼腆地笑边摸后脑勺。“那个,打扰一下。我周哥说您拿了他一件衣服,能麻烦您把衣服还一下吗?”
  周哥?
  林子扬朝唯筱瞅了会,表情微妙。
  没等唯筱反应过来,小男生极其不好意思,又认命地再次说出口:“我哥说……”顿了顿,他颇为羞赧地僵硬着头皮往下说:“人和你不熟,那衣服和你也不熟。”
  梁铭今天值的上半夜的班,刚刚进门走到吧台,瞧见周易宁在,顺手打了声招呼,多嘴了句,“哥,你穿个T恤晚上不冷啊?”
  他就是顺口说一句,打个招呼,真没别的意思。但没想到他周哥还笑着应了声,不仅应了声,还说:“是挺冷的。”说完,他指尖在花生米上点了点,无奈地拖着口气,倚在吧台边上朝场子里扫了圈,“我衣服……”
  梁铭还在等他继续说完,站在吧台里边的余哥看着台子上望都没望过来,骂骂咧咧抢了话:“靠,一个个的都有病,你的衣服是人民币啊,这他妈都错拿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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