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声音,唯筱埋头冲外边的人又喊了句。“周易宁——”
“嗯?”周易宁顺手进来按了按钮,窗帘自动合上。
“你挑吧,我都行。”
唯筱皱眉,回头看他。“随便?”
“对。”周易宁进了浴室,将吹风机和身体乳拿了出来。“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唯筱拿着手机乖乖过去,边走边嘀咕。“最讨厌说随便的人了,就你们最难搞。”
吹风机的轰隆声顿时充斥整个房间。
唯筱似乎遇到了什么纠结事,红唇紧抿,双颊微微鼓起。
周易宁站在梳妆台边上,五指穿插在长发里,一下一下顺开,舒服得唯筱叹了口气。“你越吹越好了诶。”
先前几次时,他总会把控不好距离,烫得她头皮难受。
周易宁唔了声,将头发吹得半干,他关了开关,手指将她头发放下的那一瞬在她的后颈刮了一下,惹得她轻颤了一下。
他意味深长地笑。“怎么不说我帮你涂身体乳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了?”
“……”
唯筱没顺着他说下去,故意扯回原先那个话题。“那就去澳洲了?”
周易宁没吭声,拉着她往床上走,挤了身体乳开始给她擦。
最开始,唯筱是因为犯懒才提出让周易宁给她擦身体乳。
结果到了后来,这厮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怪癖,每天把这活主动包揽在自己身上。
问题是,好好擦倒也算了。
偏生他能把这么一件正儿八经的事干得暧昧又色-欲。
窗帘紧闭,房门大关。
敞亮的白炽灯光将房间的每个角落照得透亮。
一时没人说话,彼此的鼻息声交错在一起,将那种独属于恋人之间的旖旎放大到最大。
唯筱的脚趾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拽住周易宁的手腕。
周易宁比她先开口。“别担心,今天不动你。”像是安抚,如果没有下一句的话。“昨天好像把你给弄肿了,红通通的,这两天都不碰你。”
“……”
唯筱确实有点不舒服。
听到他的话,她索性趴在床上一心干起自己的事,任由他伺候自己。
“那我们到底去哪啊周易宁,你去哪能放松?”
手机里的信息看得她头晕眼花,唯筱埋在枕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舒服,整个人昏昏沉沉开始泛起瞌睡劲。
半睡半醒之际,整个人被人抱起塞进被子里。紧接着过了几秒,被子另一端被人掀起,腰肢一揽,整个人被拽入另一个怀抱里。
“我们去曼城。”
曼城。
那个曾经没有机会并肩走在街头的地方。
5月23日。
两个人踏上从京华飞曼彻斯特的飞机。
十一个小时后,两个人落地。
时隔将近一年,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两个人一时都没出声。
这个地方,代表的意义对他们两个人都不一样。
却是同样的避之不及。
两人直接往预定的民宿走。
确认完入住后,唯筱和周易宁沿着市中心闲逛。
夕阳落在异域的街头,泛着一层金色的光。
广场上有乐队在唱《Youraisedmeup》。一个拿着玫瑰花的小姑娘坐在画架前,画纸上逐渐勾勒出女孩轮廓。
玛瑙镶嵌的玻璃窗在光晕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刺眼又夺目。
两个人安静地沿着街道上散步。
唯筱侧头抬眸看了眼旁边的人,心里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涩意。
音乐声渐远,唯筱努力让自己忽略掉那种酸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瓮声问。“你一共来过曼城几次?有没有好好逛过?”
不等周易宁回答,她掀眸看向他,语速比上一句变得更快了些。“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和我朋友之前就经常满市乱跑找能吃的中国馆子。”
“……”
周易宁侧头看向她。
唯筱嘴里不停地说话,讲着讲着,声音愈发小起来。
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上,黑发的一男一女异常显眼。
唯筱圈着周易宁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忽然道:“难受吗?”
以前一个人来曼城时,抱着那微弱的希望,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这座城市里。
一次一次的期待。
又一次一次的失望。
难受吗?
两个人从一开始一同出奇的平静被打破。
那一段久远的故意遗落在时光,早已被抛弃在滚滚长河里的记忆再次被人掀起一角。
“好像也不是很难受。”周易宁仔细想了想。“其实,我每次来曼城的时候都挺平静的,也没想什么。”
就是,想着能和你走在同一条街道上,同一个校园里,心里就会有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说话的人换成了周易宁。
男人的声音始终温和平缓。唯筱静静听着,没插话进去。
“有一次,我到曼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曼城的夜晚并不像京华,各色的霓虹亮得能将天际也微微照亮。
街道上只剩下路灯的光。
“我顺着曼大往外走,路过一片公寓。那时候我就想,你会不会住在里面。”那么多亮起的灯光,会不会有一盏是属于唯筱的。
那一天晚上,他在底下的长椅上坐了一整晚,最后第二天又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了京华。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
两个人似乎都因为周易宁的话而陷入回忆里。
他停下脚步,伸手扯了扯唯筱的腮帮子,语气欠揍。“知道吗?那次回去后,我连着熬了三个通宵才把工作进度赶上,你说你要不要补偿我。”
唯筱本来听着难受极了,脑海里甚至勾勒出了那个画面,最后被他这句话打破得彻底。
她拍掉他的手。“熬死你算了。”
“嗯?”周易宁挑眉。“熬死我你不就成寡妇了?”
唯筱真是被他气死。
两个人在市区吃了饭,往曼大走。
唯筱背着单反,非说要在曾经举办毕业典礼的那处空地上把照片补回来。
校园里金发碧眼的人很多。
周易宁和唯筱处在其中,格外引人注目。
唯筱兴致勃勃地拉着周易宁,拦住路过的某个学生。“Hey,canyouhelpmetakeaphoto?”
没有高楼大厦,天空被一望无际地叠层交织在一起的白云铺就。
天边余霞似红似金黄,透过树缝在草地上洒下一片的光影。落在人的脸上,暖和又灿烂。
亚洲面孔的男女站在阳光下。
男人将手搭在女人的肩上,脸上是猝不及防被偷亲后的怔然。
拍照的男孩吹了声口哨。
按钮一按,时间被定格在这一秒。
-
这件事里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偏偏,唯筱自己将自己归咎于亏欠的那一方,打定主意要把周易宁曾经一个人来曼城的遗憾弥补完。
两个人将曼大逛了个遍。
唯筱对周易宁提出的主意有求必应。
“你还有什么想在曼城做的吗?”周易宁拉着唯筱,她倒着步子面朝周易宁往后退。
周易宁佯装想了下。“没有了。”
“真的?”唯筱似乎有点失望。
周易宁啊了一声,掀眸含笑地瞧着她。“还有一件事,是我以前最想做的,但一直没机会。”
“什么?”唯筱来了劲,停住步子巴巴地盯着他看。“快说。”
周易宁低头一副要想想的模样,唯筱焦急地扯了两下他的手。
他抬眸,语气狐疑,好像只要唯筱不愿意,他就不说出来。“真的不管是什么,都答应我?”
唯筱受不了他这副磨磨蹭蹭的样子。“真的,你赶紧说。”
“那我说了。”
唯筱快速点头。
“我想在曼城要你。”
“……”
校园里正值下课时分。
原先空荡的长廊下涌出大片的人。
周易宁凑近,俯身贴着她的耳畔,手指触在她的耳廓后来回摩挲。“不是一般的要,是往死里做的那种。”
“……”
男人声音勾人又缱绻。
唯筱不清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去回应。
瞧出了她的动摇和犹豫。
周易宁稍稍退后了些,神色强撑着笑,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模样。“可能是以前离你太远了,所以有一阵子,想法特别阴郁。”
“那时候就想,我就应该把你揉进我骨子……”
手腕猛地被人贴住,怀里涌上一个人。
周易宁听见唯筱坚定说。“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
周易宁其实没想的,就是看着她这个做错了事急于弥补的模样,想让她分心。
但没想到。
还有这么个,意、外、之、喜。
话落的那一瞬,周易宁眼神垂下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边走,一路回了民宿,进了门边就转身压着唯筱在门边上,动作迅速而敏捷。
他再次询问了一遍,嗓音比之先前低哑不少。“我想怎样都配合我?”
唯筱直接搂上他的后颈。
这一举动的直接后果。
两个人在民宿待了两天一夜没出门,唯筱被迫……
等身体恢复了些精力,唯筱想起周易宁对她做的事,还有那句“乖乖,我还是不骗你好了,其实我那会压根没这样想过,但我现在确实是这样想的”。
唯筱直接拽起一个枕头扔到刚进门的人身上,愤愤不平道。“我以后要是再信你的鬼话我跟你姓。”
“嗯?”周易宁神清气爽,坏笑。“你本来就跟我姓。”
男人声音吊儿郎当。“随夫姓,你叫周唯筱。”
唯筱:“……”
接下来三天。
唯筱彻底不管周易宁,摆明了就是让他当她的专职摄影师。
四天不到的时间,她拍了一千两百多张照片,张张不带重复。似乎要通过这样,把之前自己脑子犯抽答应的事在周易宁身上找回来。
“周易宁,我要重新还原一次你当初站在树底下偷偷一个人看我毕业典礼的场景。”唯筱看了一圈今天拍的照,兴致高昂地继续今天的挑衅。“到时候我把它们洗出来,当做传家宝。”
她弯腰笑倒在沙发上。
周易宁从浴室里出来,没穿上衣,拿着毛巾擦头发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你觉得怎么样?”唯筱跑到他跟前。“你想想,多么珍贵的回忆啊,怎么可以只有我和你记得。”
周易宁:“……”
因为那件事,周易宁连续三个晚上都是和唯筱分房间睡的。
他不同意,唯筱就坐在沙发上不睡。不仅不睡,还试图绝食。
周易宁本来打算和她犟到底,但到底怕了她的胃病,最后妥协了下来。
瞧出他抗拒的意思,唯筱更来劲了。“你要是不同意,今天晚上也不准上我的床。”
话落,周易宁给了她一个“你说什么”的眼神。
唯筱强装底气。
本来说好的,到今天晚上为止,两个人就不分房了。
“怎么样?”唯筱咽了下口水,挺直脊背望向他装镇定。
“不怎么样。”周易宁似乎极为抵触这个想法,也被这几天的独守空房给搞得上了脾气,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讲荤话。“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操得连我的床都下不来。”
周易宁冷淡地望她一眼,声线正经得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在开黄段子。“我也不用上你的床。”
有了这么一句开始,瞧见唯筱的怔愣,周易宁似是觉得找回了场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我不上你的床,我就上你。”
——今天晚上不准上我的床。
——我不上你的床,我上你。
……
-
回国的前一天。
两个人在市区随便乱走,路过一家教堂。
教堂里正在办婚礼,圣洁的婚礼进行曲穿过教堂玻璃,隐约传到门外。
唯筱整个人彻底放开,望了眼旁边的人,问得直截了当。“你打算给我个什么样的婚礼?”
“嗯——”周易宁抿唇想了会,“你想要什么样的。”
“?”
唯筱被他这个反问给问得怔住,合着这位大哥还没考虑这事???
她冷哼一声。
脑海里涌现出前几天他打趣她的那句他熬夜熬死了她不就成寡妇了,咬牙切齿地愤愤开口:“我要什么婚礼,我守寡!”
周易宁哼地一声笑出来。
婚礼进行曲的钢琴声渐渐听不到了。
两个人围着河边的栏杆走。
周易宁的声音轻而沉。
“我想着,在明年的六月,给你办个婚礼的。”
在那个初夏,你我重逢的日子里。
我来娶你。
-
京华大学放了暑假后。
章芝和唯凌喊两个人回家住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