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系小王妃——裙袂
时间:2021-06-03 08:54:45

  皇帝如释重负,危机解除后,他即刻想要封赏那护驾及时、英勇无敌的御林军统领。
  可银色铠甲的人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时,却让皇帝面如土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叙怀。
  击败了敌军的沈叙怀身姿愈发英武,脸上还沾着些打斗时染上的血迹,给他整个人添上了股道不明的邪魅。
  他用拇指抹了抹唇角,望着皇帝轻笑起来,手中的长剑却越握越紧,一步步朝他逼近……
  “沈叙怀——”
  皇帝大喊一声,吓得从梦中惊坐而起,双唇大张喘着粗气,胸腔猛烈起伏。
  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后,皇帝还是呆愣愣地望着满目的纱帐,额头脸颊上汗湿一片,半晌回不过神。
  片刻后,他像从水中打捞起来的鱼般,颓废地斜卧在床头,眉目怅然。
  身下的位置已经坐了十多年,可没有一天安心过,回首望去,身边没有一个能让他信任的人。
  所谓高处不胜寒,不过如此。
  忽然之间,昏暗烛光映照下的帐幔有人影闪过,皇帝心下一惊,警觉起来:“谁?”
  床下静了一瞬,很快有窸窸窣窣敛裾下跪的声音,垂首道:“奴才该死,惊扰了皇上。”
  是喜公公,皇帝舒了口气。
  “什么事?”他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喜公公道:“方才有影卫来报,说是……有渊政王的事情。”
  皇帝一怔,从渊政王回京的那一日起,他就暗中派了影卫悄悄潜伏在他身旁,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打探着他每日的起居动静。
  这是又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他朝喜公公招招手,喜公公会意,立马上前了两步,嘴唇贴近皇帝的耳朵,将昨日渊政王随王妃回沐府的事情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
  皇帝敛下的眸子跳动了两下,准确的从消息中抓住了重点。
  渊政王竟这样在意王妃?听闻有人污蔑她,立刻站出来维护。
  还有,他们二人在成婚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这两条消息倒是让皇帝难得琢磨了会儿,他摸着下颔,在宫灯下勾了勾唇。
  看来,这渊政王远比他表现得那般看中沐禾凝。
  且,他们二人若是在婚前就有过照面,关系必定不是简简单单的赐婚夫妻。
  “你下去吧。”皇帝淡淡开口 。
  喜公公得了令,应了声正要退出来,忽然又被皇帝唤住。
  “等等——明日,替朕召渊政王入宫。”
  *
  天刚亮不久,沈叙怀便被一道口谕传进了宫。
  蟠龙殿里,皇帝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和梦里不同,沈叙怀眉目都是低敛的,神色十分谦逊,并无梦中那般的杀气。
  “这么早召你进宫,可有打扰到你?”皇帝问这话的时候,面色可没有半分歉意。
  沈叙怀摇头:“无碍。”
  皇帝望着他轻笑:“这长夜漫漫,你本在府上卧拥娇妻入梦,却被朕急急传召,自然是惊扰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好事。”
  他这话说得露骨,沈叙怀听着也不免皱眉,只是面对皇帝,他只能淡淡道:“皇上多虑了。”
  “是吗,朕多虑了?”皇上打量他片刻,忽然问:“朕怎么听闻,你和王妃关系极好,极为爱护她,不容她受半点委屈,日日都要相伴左右,如胶似漆。”
  他这般提起沐禾凝,让沈叙怀眼皮一跳,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感觉。
  “臣赋闲在家,自然只能和王妃日日相伴了,倒谈不上如胶似漆,不过是敬着皇上赐婚,相敬如宾罢了。”
  他两句话轻轻揭过,语气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样子。皇帝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开口。
  “你这样说,倒是朕的过错了。”
  “渊政王乃我朝第一大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在边境驻扎十年保家卫国,劳苦功高,如今反而这样赋闲在家,只能囿于闺阁,荒废了一身的本领,看来是朕的过错。”
  沈叙怀拱手:“臣绝无埋怨之意。”
  “朕不是怪罪你,是在怪罪朕自己。”皇帝沉吟许久,在他跟前走了两步,状若思考道:“朕是想着,给你寻个差事做。”
  沈叙怀心下一动,略略抬头,不明白皇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今他这样赋闲在家,手中毫无实权,对皇帝来说才是最放心的吧。
  他这番作为,究竟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皇帝仍是蹙眉思考着,神色有几分为难:“你是武将,可如今边境平和,你现居京城又无从施展一身将领,朕思来想去,也不知这朝廷中有何官职适合你。”
  “倒是前些日子,朕跟前的御林军统领告老还乡,原是打算从御林军中提拔个新任的,可是朕想着,都不如你合适。”
  “你是武将,一身武力自不用多说,又带兵多年,谋略也有。你和朕又相识多年,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由你来担任朕身边的御林军统领,最合适不过。”
  御林军是皇家禁军,任务是护卫皇帝、皇家和皇城的安全,御林军统领的职责尤其重大,向来是由皇帝身边的亲信担任。
  可为什么,会选择了他?
  沈叙怀这下子是有些惊诧了。
  皇帝向来疑心他,就不怕他当上了这统领,策反一众御林军,刺杀他吗?
  皇帝不语,只是淡淡地朝他笑,问道:“你可愿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叙怀并不醉心于职权,也不愿和皇帝猜测来猜测去,便告罪道:“御林军统领责任重大,臣才能有限,恐难以堪任。”
  皇帝闻言掀眸,语气惊讶:“哦?看来你是不愿了?”
  沈叙怀不语。
  “看来你还是更愿意陪着王妃赋闲在家啊。”皇帝笑了,突然打趣起来:“朕是得召禾凝进宫,好好拷问拷问她,看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这样甘心沉溺于闺阁。”
  沈叙怀眉目紧蹙。
  他不是听不出皇帝话中暗含的威胁。
  看似在打趣他,实则是拿沐禾凝威胁他。
  这是要强迫他应下御林军的差事了。
  沈叙怀心下狐疑,皇帝这下到底要耍什么花招,还非让他担下这个差事不可。
  “渊政王考虑得如何?”皇帝浅浅啜口茶,继续问他。
  沈叙怀拧眉,此事他终究不想波及到沐禾凝,也不想让皇帝去打她的主意。他沉吟许久,终是开口:“若皇上信任,臣可愿一试。”
  皇帝这下才展颜笑了,亲自扶起他的身子,“这才对嘛,男儿家就该志在四方,不能一味沉溺于闺房之乐。”
  ……
  送走渊政王以后,皇帝坐在高高的宝殿上,笑容收敛了起来,目光变得暗沉。
  喜公公进来,疑惑问道:“皇上,奴才不明白,您为何会让渊政王担任这御林军统领。”
  皇帝望着外头逐渐远去的身影,语气逐渐冰冷:“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将他放在朕跟前,他的一举一动才都在朕的视线范围之内。”
  且,只有他在自己跟前,有些手脚才好亲自动手。
  *
  沈叙怀回府的时候,沐禾凝才将将起身,衣裳都未曾穿戴整齐,正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
  见沈叙怀心事重重的进来,她忙问:“你这么早去哪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空了,被窝里也冰冰凉凉,可见只很早就出去了。
  沈叙怀坐在她面前,犹豫着告诉她这个消息:“我方才进宫了一趟,皇上说……给我个差事做。”
  意料之外的,面前的小姑娘反而很高兴,眉目扬起来,惊讶道:“是吗?什么差事呀?”
  “御林军统领。”沈叙怀盯着她的眼睛:“禾凝,以后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了。”
  “没事呀,我不要你陪我。”沐禾凝拉着他的胳膊,开心道:“男子汉就该建功立业,我又不能把你拴在家里。你有那么好的武功本领,又会读书写字,不施展出来太浪费了。”
  她只是为男人的事业感到开心。
  她心仪的男人,就该披上英武帅气的铠甲,回到他高高在上的宝座上去。
  自从他回京后,便再也没了兵权,只剩下一个王爷的空名头,整日赋闲在家,埋没了他一身的好才华。
  最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给他差事做,是不是就意味着对他放下成见了,愿意和他和平相处了。
  小姑姑娘的思想很简单。
  只是看到眼前男人沉重的面色后,她迟疑了下,“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第30章 我要养的不止一个
  沈叙怀万般的思绪,在面对小姑娘这样澄澈的笑脸后,也变得无法言说了。
  他轻缓地摸了摸沐禾凝的头发,摇摇头:“没事,我挺高兴的。”
  他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倒是让沐禾凝不相信了,她狐疑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沈叙怀弯了弯唇,望着她:“这样我才能多挣些俸禄养你啊。”
  沐禾凝久久地盯着他的神色,随后才舒一口气,又躺回床榻之上,声音浅浅的。
  “我又花不了多少钱……”
  她说着就打了个呵欠,困意渐渐上来了,昨夜本就睡得不太好,这会儿放心了后眼皮也渐渐沉重……
  沈叙怀坐在床边给她盖上了锦被,见她闭上眼睛呼吸放缓之后,嘴边的笑容才慢慢淡下来,望着小姑娘的目光变得复杂。
  *
  这个时候,沈府兰因阁里已经空了。
  沈意羡一大早就起了身,难得对镜梳妆将近一个时辰,细细描眉上妆,又换上了一身最明丽的衣裳,悄悄出了府。
  她的目的地,正是六皇子府。
  自那日双七节从灯会回来后,她心中一直难以平静,不是整宿整宿的失眠,便是看着那只桃花灯发呆。
  只有她知道,她这次从江南回来是为了什么。
  对外称道的借口,是自家兄长回了京,实际上,她真正归来的原因,是那皇子府的梁景尧。
  当年得知他娶妻,她便心如死灰,再也不想在这京城中待下去,更无嫁人的念头,便向家人告了辞,独自去了江南祖宅定居。
  在江南三年,她过着自由无人打扰的日子,每日不过看书赏花,扫雪煮茶,好不悠闲。
  原以为这样惬意的日子,早已让她忘了心中的伤痛,也忘了脑海中的那个人。
  可那一天,她无意间得知京城里六皇子妻儿丧命,他自己也伤了腿的时候,她的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所有的一切又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没忘,她什么都没忘,她还是那样喜欢那个少年。
  纠结了无数次,又做了无数次的思想准备,她还是决定要回京,回京城看看,哪怕只是一眼,远远的一眼。
  她没想到那样巧,在双七节的灯会上,他们就那样悄然重逢,一如多年前,他们初见的那次。
  只是一别经年,他们两人都变化许多,尤其是梁景尧。沈意羡明显地看到,他的状态没有从前那般好了,从前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现在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
  她明白的,他的妻儿都没了,自己也伤了腿,再无继位的可能,这对他来说,打击尤为大。
  尤其是临别时那句轻轻浅浅飘散在风里的“对不起”,现在想起来都能让她的内心隐隐作痛。
  沈意羡心中放下不下,她不想看着自己曾经那样喜欢的男人日渐消沉下去。
  一直到前些日子,她突然收到了来自皇子府的信,梁景尧请她到府上一聚。
  沈意羡很难说清当她收到这封信时是什么心情,大概是又惊又喜,心中的喜悦还要多一些吧。
  她知道的,自己仍然有所期待。
  所以今日一大早她便起身,锦衣出行,只为那个男人。
  皇子府上,梁景尧已经从病榻上起来,穿了身青色的家常服,在堂屋里拄着拐学走路。他其实能站起来,只是右腿的筋骨摔断了,走起路来便没有力气,只能借着拐杖发力。
  他初初下地,双腿还不习惯,在地上略走了两步,就重心不稳了。
  只见他身体要跌落的瞬间,沈意羡恰好进门,连忙上去一把将他扶住。
  “六殿下……”
  梁景尧回头,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一时间自嘲般地笑了:“意羡,你看我,如今连走路都不好了……”
  沈意羡忍住眼眶里酸涩的泪水,温声道:“殿下聪明,学什么都快,又有毅力和耐力,这点小事定然难不倒殿下的。”
  梁景尧在听到她这番话后,却愣住了。
  那是很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当时还没有出来立户建府,仍和皇后住在宫里。他一生下来就是帝后次子,上头有个太子哥哥,哥哥天赋异禀,勤勉好学,父皇和朝中大臣都对他交口称赞,母后也把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太子哥哥身上。
  如此,作为小儿子的他从小就过着自由无拘束的日子,母后从不指望他继承大统,自然也不会对他多加管教,反而什么事都疼着他顺着他,让他无忧无虑地过了童年。
  可谁知那一年,太子哥哥突发疾病,没过多久就病逝了,他成了母后唯一的希望,母后对他严厉起来,甚至比从前对太子哥哥还要严厉,督促他勤学好问,学文练武,向储君之位看齐。
  可从前落下的功课不是三两天可以捡起来的,梁景尧也逐渐发现,自己在政事上确实很没有天赋,完全比不上从前的太子哥哥,母后的严厉教导对他来说也成了很大的负担,他甚至一度消极自卑。
  也正是这个时候,沈意羡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那时候她是公主的伴读,他们一同在学堂里念书,每每当他在功课上受挫消沉的时候,沈意羡都会出现在他身边,安慰他鼓励他。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殿下聪明,学什么都快,又有毅力和耐力,这点小事定然难不倒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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