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守活寡——地生花
时间:2021-06-04 09:08:43

  恰好此时,那伙人拖家带口,扶着已经喂药睡着的闺女过来了,想从出站口出去。
  工作人员忙吹响脖子上的哨子,拦住人,“你们几个等等,怎么回事?”
  微胖的农村妇女抱紧怀里睡熟的孩子,那双眼睛还红着,完全是一副乡下妇女的模样,脸颊稍微带斑,乍然被拦住盘问,像是被吓到了,微愣了下,扯着嗓子问:“同志,咋地啦?”
  工作人员手上拎着巡逻棍,厉声问:“你们从哪来的?刚刚闹什么?”
  农村妇女轻轻拍着怀里孩子的背哄人睡觉,动作娴熟充满看慈爱,她怀里的孩子戴着一顶破旧的毛线帽子,毛线帽子的边角一些线头已经开了,还脏兮兮的匀着一滩污渍,尽管是一顶又脏又破的帽子,但足够遮住孩子的整张脸,一眼看去似睡的很熟。
  听到车站工作人员的盘问,农村妇女一点也不紧张,老实的回道:“诶?没闹啥,俺们带闺女从乡下来县城看病,刚刚俺们闺女犯病哩。”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口音很纯熟,一听就是本地的,不是从外地来的。
  工作人员狐疑的看向被她汉子背着的姑娘,转了一圈这看起来是一家四口,汉子一看就是种田的庄稼人,背着一个人,手里还揣着一个包袱,老实巴交的,看着没一点人贩子的精明。
  但什么东西不是看看就能定的事,工作人员继续追问:“得的什么病?”
  “脑子的问题,天生的。”这话是汉子说的,他笑的憨憨的说:“这会睡着哩。”
  “是睡着哩,俺们给喂了乡下卫生所开的药。”
  农村妇女接的话暗含着心酸和无奈,“同志,俺们在医院排了号得赶紧过去,不然过号就白挂哩,俺们身上没恁多哩钱在县城多住一晚。”
  话才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就是他们几个。”
  李月秋趁着出站口的工作人员绊住那伙人,飞快的骑上二八大杠去通知了汽车站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这会正带着四五个男同志疾步跑过来,语气认真的指认,“他们是人贩子!”
  李月秋指着抱着孩子的农村妇女,就是这个看着平平无奇又老实的乡下妇女,讲得好几种地方的方言,上辈子拐了她,想把她卖进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她还记得当时这农村妇女和人谈妥了,转手卖了她,能值得六百块,是经她们手里最值钱的姑娘。
  尽管后面半道上她找机会逃跑了,是幸运的逃过一劫,但路上伤了脸,李月秋最爱漂亮,一张脸留疤,怎么可能不在乎,那阵子都不敢照镜子看自己的模样。
  “你这姑娘乱说啥呢,什么人贩子?俺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咋会是人贩子。”农村妇女急忙否认,神情挑不出一点的错处,她苦口婆心的解释,“我们好好的带闺女来县城看病,咋会和人贩子有牵扯。”
  “是啊,俺们是在邦西乡种庄稼的,不是人贩子。”农村妇女的汉子瞪了李月秋一眼,面上还是一副老实的模样,其实这汉子仔细看,眼小眉斜,额头也不饱满,五官盯着看得久了会让人觉得有些害怕,这会神情间罩着一层不怀好意,露出了点渗人和警告,“你这姑娘家家,小小年纪胡扯啥,欺负俺们乡下人是不是?!”
  “我胡扯?你背着的到底是不是你闺女?还是你们拐来的?”
  李月秋刚刚虽然没过去人堆里凑热闹,只是站在大树下的时候瞧了一眼,但隐约也是听到这汉子身上背着的姑娘说他们是人贩子,但这两个人反应很快明显也应对过这样的情况,之后竟然十分自然的立马就喊了人闺女,说什么她犯病了,按住喂药,一套做下来十分的熟稔,那农村妇女还“心疼”闺女心疼哭了,要不围观的人也不会三三两两的散了。
  “你这妮子简直满嘴喷粪!”
  汉子忽的朝前要去扯李月秋,明明他背上背着一个姑娘,手上还拿着个包袱,但却一点不妨碍她找李月秋的麻烦,也不管背上的姑娘一只脚都拖到了地上,动手简直要扑过来要打人一样,明显是要让乱说话的李月秋好看。
  这突然的动手是猝不及防的,刚刚还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这会一点老实的劲头都看不到了。
  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忙上前挡在李月秋前面,朝汉子喝道:“干什么?!有事说事,想动手?!”到底是不是人贩子派出所的人来了一查不就都清楚了,车站已经报了派出所,干什么还动上手了,这怕是心虚了。
  一时,出站口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几个车站工作人员也发觉了这汉子有大问题,动手合力要把人抓住,但那汉子是个厉害的,车站的好几个工作险些都抓不住,这番场景也搞得不少路过的人围观了过来。
  人越多越容易乱麻,也不晓得是怎么打起来的,推距间李月秋跌跌绊绊的被人群挤到后面,差点站不稳,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手像是一堵墙抵住了她的肩膀。
  她扭头还未看清来人,一顶大草帽从脑袋上压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灼热的太阳,低沉的声音响起,“让你呆在原地别动,你是没耳朵?边上去。”
 
 
第57章 坐家
  陈立根攒着眉朝前走去,他去送一袋粮食的功夫,不知道是不是顺道又做了什么活计,加上赶过来的时候估计赶的急,土布衣裳后背的那一块被汗浸湿了大半,身上热气腾腾的,像是发热的土墩子。
  他眼尖的注意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农村妇女趁乱想偷偷逃跑,翻过车站口的路障,一把拎住人的衣领,“跑啥。”瞥了一眼这老货怀里的孩子,眉头攒得更紧了,闹成这样,这孩子竟然闭着眼睛一点醒的迹象也没有,也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瞧情况这孩子十有八九可能也是拐的。
  农村妇女见被拆穿了,哪还有方才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破口大骂极其否认,他们一伙人走过多少的地方,都不是老手了,差点被警察逮到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但都堪堪躲过,做这买卖伪装的也是愈发的小心。
  石林县不是他们第一次来,算的上是一个熟地方了,这次不晓得是哪露了马脚,先是被一个姑娘兜了底指着说他们是人贩子拐了孩子,随后好不容易把这姑娘解决准备带走,也算是能多赚一笔钱,没想到还是栽了,她想不通咋会栽在这么个小旮旯县城里。
  农村妇女已经不想想多余的东西,只想保命赶紧跑,别的什么都不想,她不想被抓,当即就把怀里还抱着的碍事孩子扔了,脚底抹油逃跑开溜。
  陈立根动作快,一把稳稳的托住孩子,漆黑的眼底浮起一抹暴戾,抬脚把想跑的老货踹趴下,嗓音冷厉的骂了一句,“腌脏玩意。”
  县城派出所的人因为有车站提前去报告通知,紧跟着也来得快,马上控制住了这一伙人,这一来顺藤摸瓜揪住了整一个人贩子团伙,本来在在汽车站外面等着接应的人看到不对头,立马就要开着破货车跑,但还是没来得及,就被车站的保安堵住了,李月秋去通知车站的时候可没把这破货车漏下。
  于是全都抓齐活了,谁也没被落下,整整齐齐。
  “李月秋?”
  一个派出所的男同志看到李月秋有些吃惊,笑着打招呼,这才几天的功夫又见面了,“怎么是你啊。”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李月秋和派出所挺有缘分的,嗯,或许,不是和派出所有缘,是和他自己有缘。
  李月秋一看人,这不是当时镇上派出所办大有哥那件案子的一个警察同志吗?大有哥张丽云的那件案子他们在镇上呆了好几天,对派出所的人是有印象的。
  “你,镇上的派出所也管这事?”李月秋一脸的疑惑,这里是县城管的吧,再说县城离镇子不算近,就算要来,也不可能来这么快。
  “没有的事,我前几天刚调到县城来,现在在县城的派出所上班。”因为李大有的案子,逮住了张丽云这个女流氓,这案子办的还算不错,张丽云性子过于恶劣,竟然仗着自己是弱势群体给男同志下套,上级领导把她的案子当做了典型,判了枪毙,前不久就被抓到林场处决了。
  案子办的好,这不就把他调到县城上来了,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升官了。
  结果还真是巧的很,没想到才调来不久,第一个经手的案子就是人贩子这种大案子,还又和李月秋有关系,这大概就是一种该死的缘分吧。
  这位警察暗戳戳的想抓住这次的缘分,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他,立马决定一会主动一点,一会事情忙完了请李月秋去国营饭店吃饭。
  人贩子的事和李月秋陈立根没啥关系,真要说起来他俩算是见义勇为了,没有他俩派出所的人也不会这么快揪出这一伙的人贩子,这在石林县算得上是大案子了。
  派出所的人对着他俩也就问了他们几句,不打算扣着他们,也没准备带回派出所问话,只让他们留下名字地址,说之后会给他们嘉奖表扬,这人贩子是大事,具体要怎么嘉奖处理,还得问问上面的情况。
  陈立根手里还托着那个差点被人贩子扔了的孩子,孩子有气,就是昏迷不醒没反应,乍一眼瞧真是和睡着了一样。
  陈立根说是托着,其实用捞字形容比较贴切,他掀开孩子的毛线帽子看了看,是个小男孩,四五岁的年纪,虽然脸上被人贩子抹了些黑乎乎的东西,脏兮兮的,但仔细看长得挺白净贵气。
  在乡下再小的孩子只要能干活就要帮着家里做些零碎的活计,这孩子手上一个茧都没有,一看就不是乡下能养出来的,刚刚派出所的人还在那伙人贩子带着的包袱里翻出一套小孩子的衣服,身量大小和布料款式都是顶好的,应该是这个孩子原来的衣服。
  这孩子可能是从大城市里拐出来的。
  李月秋凑上去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体温还好,没烫不发热,就是不见醒,恐怕得送医院,这样不醒也不是办法。
  结果下一秒陈立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指甲盖的小铁盒,揭开抹了点铁盒的膏脂在孩子的脑门上。
  膏脂见效特别快,没一会小男孩迷迷瞪瞪竟然动了动,幽幽转醒,睁开眼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还挺可爱。
  但那双眼睛迷惘了片刻,许是看到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而自己在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托在怀里,先是害怕,过后蓦的像是一头咬人的小老虎一般,两手两脚的开始挣扎,扑腾得像是上岸的鱼,用脚对着陈立根的胸口又踹又蹬,那双有些胖糊糊的小手则朝陈立根脸上挠去。
  “坏蛋!放开!我揍死你,让我爸爸知道,要你好看!”
  几下的功夫就在陈立根的胸口蹬出了好几个脚印,力气瞧着大的很。
  “……”李月秋看得心惊肉跳,就陈立根那硬邦邦的胸口,这小短腿也不怕把自己腿蹬折了,还在那折腾呢,没看陈立根跟个没事人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忙去安抚,这孩子年纪小,上辈子她都是十几岁的人了,知道被人拐的时候又怕惊惧,五六岁的孩子胆子再大能有多大,估计是有些被吓傻了,以为陈立根和那伙人贩子是一伙的,醒来就下意识以为有危险。
  “别怕别怕,没事了,坏人已经抓走了。”她声音又轻又柔,裹着蜜似的特别好听,温温柔柔的,听在耳里很是舒适。
  这么一凑在一起,倒像是一家三口妻子在哄孩子似的。
  那个从镇上调到县城的警察看到这样一幕,视线看向了一直没入他眼的陈立根,李月秋是和陈立根是一起帮助他们逮住了一个人贩子团伙,虽然这汉子容貌硬朗长得不错,但那身衣裳又破又烂,还带着脏兮兮的汗,脚上也只穿着烂草鞋,一看就是个穷鬼,而李月秋鲜灵灵的,他完全没想把这两人的关系往深的地方想,只以为两人只是单纯的认识。
  然而,看到这一幕由不得他不多想,这两个人难不成是男女朋友,不然怎么看着那么不对味啊。
  几个有心的人都看着李月秋和陈立根,李月秋哄着闹腾的孩子,想让他别怕,人贩子该抓的已经全都抓起来了,但没成功安抚下来,对于小孩来说他们都是陌生人,现在的情况和一个孩子说再多再好听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这不,李月秋才说了几句,充满攻击力的小老虎连着把李月秋头上戴着的草帽都给掀了,手指甲差点刮到李月秋的小下巴。
  “闹啥。”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任由小孩做乱的陈立根忽的钳制住小孩的腿和手,他那大手快有李月秋两只手大了,对付一个小孩子轻而易举的事,他用看麻烦的东西看着人,声音冷硬的教训,“不识好歹,还想打女人不成?”
  陈立根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嗓音有些哑,听得人头皮一紧。
  果不其然,怀里的孩子被陈立根凶神恶煞的模样摄住似了,最主要的是他感觉他打不过这个大高个,刚刚的几下,他腿都蹬疼了,也蹬到人了,但感觉跟踹到了硬邦邦的石头一样,脚趾头都在发麻。
  小该瘪着嘴吓得冷静了不少,不叫也不闹了,转头费力看了一圈,看到周围站着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一下心安了,然后眼珠可怜兮兮带着怯瞄了李月秋一眼。
  李月秋捡起掉到地上的草帽重新戴上,对他笑了下,“没事,就是帽子掉了。”
  陈立根面无表情的把孩子转递给派出所的人,递的动作粗鲁极了,完全是塞到派出所人的手里,像是在塞一个麻烦的包袱。
  派出所的人接过孩子一看,嘿,好家伙,醒了不算,生龙活虎的,刚刚又抓又踢的,被批评了还委屈上了,看来身体没多大的问题了。
  那膏脂蛮有效的,于是赶紧笑着说:“呦,同志,你这什么东西?怪神奇的,这还有个女同志没醒。”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虽然这一被拐的女同志和小孩一会他们都要带到医院去做检查,但要是能现在就把人弄醒,是最好不过了。
  陈立根也没小气但也没多大方,把小铁盒给了派出所的人,一板一眼的,“清凉膏,用完还我。”
  “你自己做的?”李月秋戴着的草帽帽檐很宽很大,是陈立根过来时给她的,挡住了大片的闷热的阳光,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一个白白的小下巴,她跟个小尾巴似的尾在陈立根的后面探头探脑,对清凉膏有些好奇。
  供销社是有清凉油卖的,也是用指甲盖大小的小铁盒装的,价格不贵也不便宜,一指甲盖的大小却能用一年多的时间。
  陈立根拿出来的清凉膏和清凉油差不多,但颜色看着没有清凉油透亮清彻,糟绿糟绿的,一看就是手工的,不过闻着没那股子清凉油的刺鼻味。
  陈立根没出声搭理她,只等派出所的人把清凉膏还了,揣了铁盒子回裤兜里,大手拍了几下胸口处小孩子蹬出的脚印,然后去推了二八大杠,喊着李月秋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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