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守活寡——地生花
时间:2021-06-04 09:08:43

  在付双红眼里镇上的地皮房子铺面肯定是李老头掏钱给李月秋置办的嫁妆,李月秋这么些年在肉联厂上班,手里能有几个钱她清楚,现在肉联厂的活计也被弄没了,她哪来的钱,至于李月秋在厂区摆摊在她看来那就是丢脸的事,挣不了几个钱,她压根也没朝那一方面去想过。
  这边李月秋还不知道自己背了个“啃老”的帽子,开张第一天生意算是不好不坏,二婶陪她呆了会帮忙收拾了下东西也回去了。
  铺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拿了三个馒头和一碗汤放进篮子用布盖好,托人帮忙送去扛货地给陈山水,然后早早的收了铺子,去邮局问了下有没有自己的信或者是电报。
  陈立根已经走了快一周,一点音讯都没有,虽然运输队的负责人说到了之后会封闭操练人,可能暂时会联系不上,让家属不用操心,既然运输队把人要去了,起码的生命安全是一定会负责的。
  但李月秋每天都会来邮局问有没有自己的信和电报,今个依旧是没有电报的一天,不过李月秋给陈立根拍了电报,这是她给陈立根拍的第三封电报,告诉他铺子今天开张,生意火爆,还有她很想他。
  拍电报的时候李月秋眼尾带着淡淡的笑,透着暖,眉目如画,玉色的皮肤晕染透着薄红,赏心悦目的甜蜜,搞得邮局的人一个两个酸的很,单身的同志纷纷加紧找起了对象。
  “月秋!月秋!”
  邮局大门外响起了急促的声音,一阵阵的,声音听着一点都不熟,仔细听过之后才辨认出来是翠婶的声音。
  李月秋看她火急火燎的喊自己,记得不行,就晓得肯定是出什么事。
  李月秋到的时候,扛货地上围了一圈圈的人,这个年代真是哪有热闹就有一堆的人凑过去看,地上砸着一堆狼藉的红瓦,有些有了裂纹,有些则是碎的不行,用浆糊都糊不起来。
  人群中陈山水被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揪着领子,周围的人相互的在拉扯,甚至有俩警察在也控制不了局面,一看就是打红了眼。
  “那是你们的事,该咋搅合你们自己商量,我管不着,我只管我自己这摊子事,警察同志,我这都是新烧的红瓦,不算运输费,一角一块,给我个话到底谁赔!”
  一个衣着寒酸的男人绷着脸扯着嗓子几乎不近人情的说道,态度十分的强硬,这年头自己要是去可怜别人,最后可没人来可怜自己,这些红瓦是他借钱买的,他家不是万元户,都是地里刨食的老农民,红瓦砸了一块他都心疼,何况这可不仅仅只有一块,大伙的注意力都在放在动手的几个人身上,反倒是没人注意到这个男人看着地上碎了的红瓦身子在微微发抖。
  “他撞倒的当然是他赔,”那个揪着陈山水的汉子立马猖狂的喊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说着还伙同周围的人一起指认。
  “胡扯!是你故意推的我!”陈山水涨红了脸,嘴角青了一块,一张嘴百口莫辩,他气急了又想动手,拉都拉不住。
  李月秋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翠婶说扛货地有好几个人围着陈山水打,她今早买了俩馒头给李月秋的铺子捧了个场,那馒头又香又劲道,出乎意料的好吃,所以她又出来买了几个,碰到李月秋恰好要托人给在扛货地的陈山水送吃的,她顺路就帮了忙带过去,哪成想扛货地的人会打起来,她吓了一大跳,只能赶紧先去找李月秋,怕闹出人命来。
  来的路上翠婶只说打起来了,没说是因为什么事,就是想说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是来报个信。
  这会李月秋朝乱糟糟的人群走去,身后的翠婶急忙拉住她,怕那些个汉子动手碰到月秋。
  “没事。”李月秋上前,走到警察面前问清怎么回事,李月秋长得扎眼,面若桃花俏生生的,她抿着薄红的嘴唇听完,看了那堆红瓦,然后半掀起眼帘朝红瓦的主人说:“好,我们赔。”
  闹事的人视线本来大多都移到了她的身上,谁让她长得好看,就是县城也难挑出个这么出色的,家底也厚,这么个天仙却跟了陈大根这个穷酸狗东西。
  豺狗咬肉,看得人眼热。
  她才说完赔,揪着陈山水的汉子松开了手,眼睛盯着李月秋上下的看,.色.眯.眯的不怀好意,狗腿的说了句,“漂亮的人就是明事理儿。”家底厚还有钱,陈家祖上烧了多少高香把人弄进了自己窝棚,怕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
  李月秋不搭理这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只看着红瓦的主人,认真的说道:“这些碎的红瓦就当我买了,你看多少,我们结了,警察同志也在,你也不要讹人,该是多少是多少,这样解决你看成不成?”
  不论什么原因,是陈山水先和人起了冲突,他先动的手,红瓦也是他碰碎的,这么多双眼睛看见,去派出所也不占理,该赔的就得赔。
  无非是赔多赔少的问题。
  红瓦的主人原以为瓦片钱回不来,这些个扛货都是卖力气挣钱,肯定赔不起这么红瓦,他让赔钱的话话说的难听,但没人知道他脑袋一片空白,现在冒出个小姑娘来,也不知道啥来头,说赔钱,一听能赔,他眼眶瞪的有些大,赶紧报了个数目,李月秋说话利落,不糊弄人,他也不讹人,不多要也不会少要。
  一个汉子一个小姑娘就这么协商着事情解决了。
  零零总总共有40多块瓦不是碎就是裂了,红瓦一般都是用来装饰用的,铺屋顶琳琅满目的好看,所以只要稍微有点裂缝就要不成了,红瓦很不多见,因为实用一点是水泥瓦,不过两种瓦片价格上相差无几,农村人偏好买水泥瓦,只有有钱人万元户才会买这种红瓦。
  李月秋和人商量好之后从自己兜里掏钱。
  从头到尾陈山水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眼睛憋的通红,看着李月秋拿钱,几次张了张嘴,但他不知道要说啥。
  而那个找陈山水事的汉子幸灾乐祸的站在旁边看戏,还对着李月秋吹了个口哨,这就是陈大根的婆娘,他以前远远的看过一眼,这么凑近了看,只觉得果真担得起狐狸精的名头,这种婆娘要真是狐狸精他也愿意讨回家。
  他这个二流子的态度被旁边的警察警告了一番,问他是不是想犯流氓罪吃花生子,他贱兮兮的讨饶,“没啥意思,嘴巴子难受哩。”
  李月秋很快把钱给了红瓦的主人,让人当面点好,她头都没抬一下,仿佛注意不到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中,对头!”红瓦的主人数了数钱,遇到大角票还认真看了看有没有假的,确定没啥问题重重的松了口气,指了指地上的碎瓦片,“这些碎的你要就找个口袋撮了。”说着还给李月秋找起了口袋。
  李月秋点了下头,她半蹲在了碎瓦前,葱段似的手腕抬起,也不嫌脏,指尖嫩红,竟然是在那堆碎了的瓦片堆里挑挑拣拣,红瓦不禁磕碰,所以陈山水只是碰到了一下砸到地上基本有了裂纹,真是有够娇气的瓦片,不过铺到屋顶却是极其好看的,远远的看就像是琉璃瓦一般耀眼,她手指逐一在瓦片中翻找,最后挑出一块较为完整的瓦片慢慢站了起来。
  红瓦的主人已经给她找好了一只结实的大口袋,还贴心找了根麻绳拴口,大伙都以为李月秋要把手里的瓦片放进口袋,反正都赔钱了,带回家里虽然铺不了屋顶,但总比啥都没有强。
  以至于她转身走到那个吹口哨的汉子面前,没有任何征兆,兜头把瓦片砸到汉子脑袋的时候,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碎裂四散的瓦铄伴随着一声痛呼四溅开来的,像是绽放的烟火。
  在场的人愕然到愣住,受害的二流子脸上的笑容都还来得及收敛就感觉额头一痛,痛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捂住了额角。
  李月秋拍了拍手上的红瓦碎末,指腹的污浊像是染红的玉雕,她软糯的声儿透亮带着骄横,不慌不忙,“医药费多少,我赔。”
 
 
第82章 招牌
  据亲眼看到的人讲,要不是亲眼所见,别人把这事给他们讲,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当时他们都吓懵了,那样的情况,那样的场景,还有警察都杵在那,脾气不好的汉子都没再动手,在警察面前装鹌鹑,谁能想到文文面面的李月秋会突然动起手来。
  她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说结没结婚,单论年纪上还是个小姑娘,娇艳鲜灵,看人一眼仿佛带小勾子,一直养在城里,娇滴滴的,没想到是个能惹事的,性子也忒烈了,二话不说就砸人一头瓦,水汪汪的一对招子都不眨一下,虽然那是红瓦,比不上水泥瓦硬邦,易碎的很,但到底不是泥捏的,也真是胆子大,就敢随随便便往人头上扔。
  就不怕把人砸破了脑袋,人家直接躺医院赖上你,要不说有钱真是底气正,啥事都敢干。
  不过最吓到的除了那个挨打的混球,剩下的莫过于就是陈山水了,除了惊讶,更多是心情复杂,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只晓得躲在女人身后的废物。
  事情解决完,该写检讨写检讨该赔钱赔钱,红瓦的硬度很蓬,易碎的很,李月秋虽然砸人了,但也不是个傻蛋,换了泥水瓦她肯定不会动手。
  原以为赔钱就能了事,但李月秋是在警察同志面前动的手,性质算得上有些恶劣了,这不,除了赔钱,还被拉着一顿思想教育了一番,她洋洋洒洒写了一份检讨,写的别提多认真的了,只不过那一份检讨的内容据读了的警察说词句上模棱两可,玩文字游戏似的,说是检讨,但词句中一点也看不到检讨的意思。
  但今这事,明显就是那个挨打的汉子的惹出来的,警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山水跟在李月秋身后回家,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像是个闷声做错事的小孩子,赔钱的事是他惹出来的,他兜里没钱,但就连写检讨都帮不上,从头到尾,惹事的是他,可到了后面,他却像是个把所有事都摘干净了的主。
  陈家的人性子最软和最和气的是陈山水,董慧一个女的也不见得是软和性子,性子冷的很,陈立根就更不用说,在外的名声不好听,凶巴巴的跟尊煞神一样,和人打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陈山水除非是忍无可忍才会和人起冲突。
  李月秋也没问他为什么和人打架,从刚刚情况,她几乎差不多可以猜到八成是那些人说了什么戳心窝子的难听话。
  事实上,李月秋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她猜不到那些进难听话的对象是她。
  陈山水本来在扛货的地扛水泥,陈立根在家的时候是不会让他来扛货的,如今陈立根不在,天高皇帝远的,他已经来了好几次,虽然挣的没有他哥多,但这扛货比做其他的挣钱。
  他力气不算小又肯干,不过今个水泥只来了一车,谁扛的多就挣的多,扛水泥比扛其他的货物挣钱,好几个汉子直接是脸红脖子粗的抢着扛,他只抢到七八袋,完工后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抹头上的汗,身上的背心湿透得浸了水,一张脸像是掉进了草木灰里。
  直到身上罩下一片阴影,一道声音随着传来,“陈山水,你嫂子给你带的饭。”
  说话的是负责扛货地的保安,裤腰上拴着电棍,平时维持这一片的秩序,他把手里的篮子摆在陈山水的脚边,他和陈大根熟,陈山水过来扛货会帮忙照看一二。
  扛货的汉子大多都在边角上休息,晌午休息都是吃自个带的饭团,也有一部分是家里人过来送饭的,有人给送饭不稀奇,但有几个同是桃源村的汉子故意找事,嘴上没干没净的讲一些,这些话陈山水从小听到大,早免疫了,没啥感觉,才不和他们找不痛快,大口大口的嚼着篮子里的馒头,甜甜的麦子味好吃得舌头都能吞下,吃完这些他觉得他还可以再扛一车的东西。
  他知道,他们是眼红,是羡慕,眼红他哥去了省城运输队,一些文化程度高的都没被选上,但他哥选上了,还眼红他哥娶到了婆娘,有婆娘还有好工作,这些人,吃不着葡萄讲葡萄酸,孬货!就会讲些嘴上功夫。
  可谁知那些人越讲话越糙,话竟然扯到了李月秋身上去,评头论足下.流.龌龊,嘀咕嘀咕的说要去蹲李月秋的墙角,新婆娘没个汉子疼多寂寞,晚上肯定睡不着,陈大根把婆娘扔在家里,他不疼婆娘,他们可以帮忙啊!
  是以,这才动了手。
  陈山水后悔吗?那肯定后悔,他后悔的不是打人,而是他自个蠢,碰碎了那些红瓦,赔了钱。
  他知道赔了多少钱,这些钱他可能挣一年都挣不到,一路上红着眼眶,明明是一个汉子都快哭了,盯着地面就差把头埋进去。
  直到走在前面“身心俱疲”的李月秋停下了脚步,陈山水心头一紧。
  李月秋转身,风吹过,路边的野草被呼噜得沙沙作响,沉默了好半响,她讷讷的开口,“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你哥。”
  “…嗯,嗯?”陈山水抬头,这么大的事咋能不告诉哥,先不说赔多少钱,那些个脏东西不安好心,打嫂子的主意,贼眉鼠眼的,回头他就给哥写信,不,拍电报。
  李月秋黝黑的眼珠微微瞪大,看陈山水不配合,有些疾言厉色,一点之前打人的气势全无,好声好气,但颇有些气急败坏,“不许告诉你哥我打人,晓得了不!”这万一陈立根以为她是母老虎就不好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陈山水迟疑过后连忙木木的点了两下脑袋,“晓得。”
  李月秋满意了,也安心了,笑着说:“那就成,这事就过了,当没发生过,以后他们说啥都别理,钱没了可以再赚。”
  陈山水又机械的点了下脑袋,可当晚在镇上发生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一传十,十传百,瞒不住的。
  董慧知道的时候,打翻了手里的碗,恨恨的捶了陈山水几下,红着眼眶啥说都说不出来,家里静默得可怕,陈山水自个在屋外跪了一夜,对着董慧的屋子说了一句:“我会去挣钱。”然后悄无声息的起身,去了一趟水湾村。
  隔天,李老头捏着水烟袋上门了,也没多说其他多余的话,就说让秋丫回去住几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和李月秋住一起的董慧沉默了半响嘴皮子动了动,说了三个字,“是我们家对不住月秋。”
  李老头让李月秋回水湾村住几天的时候,李月秋想都没想就说不回去,都嫁人了怎么能天天往娘家跑,会让人笑话的,倒也不是不想回去,只不过现在她的铺子不温不火的开着,正是紧要的时候,等铺子的生意上了正轨再说,而且现在水湾村付双红母女在,她可不想回去找不痛快,她得守着陈立根和她的家。
  谁知李老头当即胸膛起伏咳嗽了好几声,像是有东西卡在了喉咙里,“俺最近胸口疼的厉害,人老哩,干不动活,你回去给俺搭把手。”
  李月秋一听胸口疼,急道:“胸口疼?我带你去医院。”老人家哪疼或是哪病大意不得,得赶紧去看看。
  “看啥看,进啥医院瞎浪费钱。”李老头肃着脸摆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俺病哩,走路都费力气,让你回去伺候俺,你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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