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黍宁
时间:2021-06-07 09:09:16

  孟屏儿睁大了眼。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门路竟然就是县老爷本人!
  这可是县老爷啊……大哥的这位老师竟是与县老爷是朋友吗?
  与俞峻寒暄完了,赵敏博这才温和地看向多出来的张幼双和孟敬仲等人。
  赵敏博的目光一看过来,张幼双顿时就有点儿紧张。
  这也是人之常情。再怎么说人都是个县长,不过还是微微一笑,努力表现得镇静和落落大方。
  “民女见过县老爷。”
  “哈哈哈用不着这么客气。”赵敏博笑着摆摆手道。
  俞峻替她介绍:“这位是我的……”
  顿了顿,“朋友。”
  “这是我学生,昨天都已同你交代过了。”
  赵敏博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眨眨眼,竟然有几分活泼和揶揄:“朋友,”
  张幼双嘴角猛地抽动了一下,默默地盯着脚尖看了两眼,又默默望天。
  她和俞先生真的不是这个关系啊!!
  赵敏博又将视线转到了孟屏儿身上,和蔼地问:“你便是孟屏儿吗?”
  赵敏博生得儒雅,头发花白,眼神深邃,此时此刻,放软了语调,看起来就像个再和蔼不过的邻家老爷爷。
  孟屏儿大脑空白了一瞬,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打舌花:“是、是我。”
  “你不要怕,今日,就在这儿把你受的那些委屈都说出来。
  “大梁律凡娼优乐人买良人子女为娼优,杖一百,屡犯者,流放或处死。”
  孟屏儿低着头,嘴里讷讷着,有些惶恐的模样。
  赵敏博知她怕他,也不强求,着衙役赐了座,又送上了些茶点让她先吃着。
  孟屏儿也不敢去拿,不敢乱动。
  赵敏博这边签了牌,扭头叫衙役把绿杨里那李姓的老鸨连同龟公都给急命拘来。
  李氏此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一早,她如往常一般早起,整衣、梳头。
  先是用了一碗桂圆莲子汤,又吩咐了龟公买来不少零嘴巧果,一边喝茶一边把那些不听话的姑娘叫到面前来立威。
  就在小玉仙等人吓得瑟瑟的时候,
  李氏刚一开口,就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兵冲上门来,发声喊打了进去,捉了李氏到了衙门,连着小玉仙等人都压到了堂下。
  赵敏博缓缓颔首,问下面坐着的俞峻:“危甫,咱们开始了?”
  李氏扭脸看去,只看到角落里坐着个冷涩沉郁如铁的男人,眸色淡淡,双眸若海,沉沉无话。
  衣摆垂落在鞋边,手稳稳地搭在膝上。
  而另一侧坐着的……
  竟然是孟屏儿和昨天那个小玉仙的表姐!
  那男人微微颔首。
  赵敏博转过脸,脸色“刷”地已然沉了下来。
  “堂下跪着的可是绿杨里潘家胡同的李氏?”
  李氏还想再看,却冷不防被人在腰窝上踹了一脚。
  “县老爷问你话呢!”
  向来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哪里有别人打她的份?
  李氏吃痛,却又不敢呼喊,只等硬生生忍住。
  此时望着这大堂上立着的海水朝屏风,挂着的“明镜高悬”匾额。
  又看着这分列两侧一身红黑,魁梧冷肃的衙役。再看看那一列列的夹棍刑杖,只觉寒意扑面而来,三魂已丢了七魄。
  浑身直冒冷汗,匍匐在地上哀哀叫冤枉。
 
 
第63章 
  小玉仙几人由于提前打个招呼,衙役倒没为难她们。
  从李妈妈被抓到现在,小玉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坠梦中。
  她愣了愣,左看右看,眨眨眼,看到张幼双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欣欣子先生?!
  张幼双悄悄冲她眨眨眼,笑了一下。
  小玉仙瞠目结舌:……竟、竟是认识县令么?!
  这个时候,孟屏儿也终于回过神来。
  从李氏被捉过来起,她便默不做声。此时,袖口下,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轻轻颤抖起来。
  这还是张幼双第一次亲眼看到古代县衙的审讯流程。
  三梆一传。
  孟敬仲朝孟屏儿微微颔首,孟屏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堂下李氏与小玉仙等人齐齐跪了下来。
  内衙击点一声,衙役将升堂鼓擂响。
  咚咚咚,和着两侧衙役们拉长了调子的“升堂~~哦~~”的呼喊,直贯入云霄。
  李氏这个时候都快疯了,冷汗一层铺了一层。
  小玉仙几个明显也被这气势吓住了,互相挨得紧紧的,也很茫然。
  ……没关系的,有欣欣子先生在,一定没关系的。
  此时此刻,李氏已经察觉出不妙,忙先哭求喊冤,赵敏博并不理她,只是叫孟屏儿说出自己的经历。
  “莫要怕,有什么冤屈速速说出来!”
  孟屏儿精神恍惚,抬起头看了眼这“明镜高悬”的匾额一眼。
  ……她、她真的出来了?
  真的站在了这里,真的能报复李鸨母这老货??
  刹那间,那曾经遭受的屈辱齐齐浮上心头,令孟屏儿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痛苦之色。
  但很快圆脸少女的眼神就转为了坚定之色。
  欣欣子先生说得对,读书可以明智!
  若是以往她说不定还浑浑噩噩的,如猪狗一般任打任骂。可是现在,大哥、欣欣子先生、俞先生甚至县老爷都站在她这一边!
  孟屏儿再次攥紧了手掌,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目光坚定地,将她所遭遇的那一切都说了出来。
  那天,她正躲在墙脚哭哭啼啼地做活儿,由于娘亲又大病了一场掏空了家底,大哥又要念书,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一边做着针黹活儿,一边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出来,正好被回家探亲的李氏撞见了。
  李氏急急忙忙安慰她,道,“小姑娘别哭?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和婶子说说?”
  张幼双心里一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几乎都能预见出来了。
  果不其然!在哄着孟屏儿说出原委之后,李氏又安慰她,笑道,“这怕啥呀,小姑娘!这世上哪有迈不过去的坎!既然我们在这儿碰上了,也是我们有缘,跟婶子来,婶子帮你介绍个活计。”
  于是,她就这样被连哄带骗地骗进了绿杨里,签了卖身契。
  孟屏儿本来也是想跑的,然而却抵不过李氏这一番威逼利诱。又怕将事情闹大,又忧心孟敬仲的束脩,就这样硬生生地咬牙熬了下来。
  孟敬仲是个秀才身,孟屏儿好歹也是和他学过点儿东西的,见识也比其他姑娘要大一些,早就隐隐约约萌生出了些许反抗的意识。
  直到……
  遇上了欣欣子先生……
  孟屏儿会反抗,那因为她本来就是个不屈的独立的性格,不管张幼双到底在其中起了几分作用,但她的出现的确起到了些推动作用。
  孟屏儿每说一句,李氏脸色就难看一分。
  说到最后,已然变了脸色,凄厉地大喊了一声,扑了过去道:“我、我要杀了你!!”
  “你这血口喷人的小贱人!”
  “忘恩负义的小婊子!”
  孟屏儿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些微微出神。
  出乎意料的是,说出这些之后,她一点都不怕了。内心稳稳当当,面色沉静地看着李氏愤怒到扭曲的面孔。
  还没挨到孟屏儿近前来。就有几个衙役大步走上前来,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三四个巴掌。
  “你们这些东西!大老爷面前岂是容你们造次的?”
  直把李氏打跪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捂着脸哀嚎出声,连声哀求。
  “错了、错了!我错了!大老爷饶命!”
  一张脸高高肿起,嘴唇里淌出血来。
  赵敏博面不改色地看着眼下这一幕,收回了视线,心平气和地看向了小玉仙几人。
  “你们可还有什么供词?”
  ……她、她们的供词?
  看到李氏被打,几个姑娘已经怕得嘤嘤地哭了出来。
  小玉仙吓得手脚发凉,可是看了看这被打得哀声连连,不敢反抗的李氏,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本来怕极了李氏。
  此时的李氏,这番鼻青脸肿,畏畏缩缩,哀声求饶的模样,好像脆弱得她也能上去踩一脚,吐一口唾沫!
  “民女!”小玉仙一撩裙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民女有话要说。”
  赵敏博并不意外,温声道:“你说。”
  小玉仙咬着牙,擦了把眼泪。
  动辄打骂那是家常便饭。
  她刚来绿杨里不久就怀上了孩子。
  被老鸨叫了人,把她摁倒在地上,肚子上压着一块儿木板,叫上三个人站在木板上去踩她肚子。
  血流了一地。
  她接连三四天都没爬起来过。
  张幼双一窒,脑子里嗡嗡作响。
  就她和小玉仙的接触来看……小玉仙今年不过十五六岁,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爱撒娇爱打闹。可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张幼双张了张嘴。
  小玉仙嗓音变了,闭上嘴,不再往下说了。
  但有她起了个头,陆陆续续,终于又有不少女孩儿站了出来。
  到后来,张幼双听得几乎都快木然了。
  直到最后,赵敏博才厉声问:“李氏,我问你!她们说的这些事,你拐卖良家女为娼,做尽恶事,你可认?!”
  李氏唇瓣颤抖得厉害:“我、我……大老爷,我冤枉啊。”
  赵敏博:“好,既如此,我也没什么话同你们讲的!
  说着便叫衙役拿了几根拇指粗的麻绳并藤条来,那几个衙役像捆猪一样,那麻绳将李氏手脚齐齐捆好了。
  李氏披头散发,吓得双眼无神,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剥了衣服。
  藤条如雨点般啪啪啪,一五一十狠狠地落在了她身上,打得李氏一开始还哭叫,后来渐渐地气息就弱了下去。
  小玉仙起初还有点儿怕,后来就壮着胆子冷冷地看,看着李氏哎呦哎呦,哭天喊地叫个不停,越看心里越高兴,恨不得拍手叫好!
  就这么足足五百下,中间李氏昏了过去,衙役又抬来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去,等清醒过来继续打。
  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氏浑身高高肿起,俨然像个发面馒头,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赵敏博本来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此时眼里掠过一抹嫌恶之色,叫衙役将李氏拖了下去,问了罪名,再行发落。
  静静地看完了眼下这一幕,张幼双这才起身,走到堂下,行了一礼:“大老爷,我想替这些姑娘们赎身。”
  赵敏博知张幼双是俞峻的好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颔首便应了下来,“这李氏做尽了恶事,用不着你赎,那被她哄骗来的良家女皆可就此还家。”
  张幼双愣了一下,就、就这么轻易就完事了??
  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说到底,大梁根本就没有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完善的司法制度。
  断案的标准是“道德”,有时候法律甚至都要给立国之本“德”让步。
  至于这其间的标准,则全靠县令知府本人拿捏。
  听到赵敏博的话,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着的抽泣声。
  小玉仙等人压抑的痛苦好像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女孩儿们茫然地面面相顾,抱在了一起,哭了出来。
  “自由了?”
  “咱们真的自由了?”
  “咱们之后怎么办?去哪儿啊?”
  ……
  赵敏博下了堂,却没离开,倒是走到了俞峻身前,请他去穿过大堂后面的宅门,转过四扇转扇门,去往二堂议事。
  赵敏博面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本打算找你去的,未曾想你直接就过来了。”
  俞峻嗓音低沉,有点儿像浸了冷水的铁,冷沉沉的,却滚过火星子。
  “本来就是求人,哪有不上门的说法,今日之事,多谢你。”
  赵敏博摆摆手,哈哈笑道:“不妨事,不过是个鸨母,也没什么靠背。没甚大事,随便发落了。你既同我说了,岂有不帮的道理?”
  “倒是你,却是一点儿都没变。”
  俞峻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接这话茬,皱眉问:“你找我什么事?”
  “我……唉,坐下罢,坐下说,正好你来了,我就趁便和你说了。”
  于是各自落座,赵敏博递他一杯茶,吞吞吐吐,迟疑地说:“危甫,万岁爷他身子最近不见好,你可知道?”
  “万岁爷,据跟前的人说天天念着你的名呢。”
  俞峻闻言一怔。
  赵敏博又叹了口气:“……据说,到了时候,那位也有意接你回来。”
  “我晓得,这地方留不住你,等……等到了时候,那位少不了你的辅佐。”
  那位,指的就是当朝的太子了。
  梁武帝若是崩了,他就是下一位的大梁皇帝,说一不二的人物!而东宫里的那位是素来仰仗俞峻的!
  他身子不好么?
  俞峻微微一怔,眉头皱得紧紧的。捧着茶杯的手不由拢紧了点儿,骨节泛出了点儿青白。
  他发现,他竟不敢去想。
  诚然,幼时他恨过他,恨他对他这一家子赶尽杀绝。
  自幼他父兄就教他要做个忠君爱国的好官。从小他就知道,他早晚是要进宫的,进宫去辅佐那位圣上。
  那位圣上也喜欢他,他刚进宫的那会儿,太矮,跨不过门槛,还是他走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带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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