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周围的树干被连根折断。
仿佛一次呼吸就可以造成八级狂风,御影站在原地,毁灭性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朝周围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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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
“我以为他会哭着恳求我救他,或者说点什么话——帅气的话。”
“结果就是说这句。”
“开普勒让你保护我...什么东西啊?好歹学着之前反抗我的样子,来一句‘一起拯救世界吧!’。”
杜松子笑的前仰后合。
她的身体在沙发上面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往后倒,又迅速的前倾,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
“好,那就决定了。”
“为了这只主人走开之后也依旧记挂着的狗狗...稍微多出一点力吧。”
【真的吗?】
【御影这个马甲...】
“哼——这孩子原本准备最后压轴出场的。现在是你自己准备把她放出来的。”
“那之后不管她做出什么,你都得记住现在说过的话。”
“这是为了保护你。”(笑)
“为了保护谁而战斗,这就是正派角色的精髓吧!”
总之先胡闹一场再说。
第69章 传/教
那些树木之前已经被洪水弄得东倒西歪了。
而现在, 却像是稻草一样往四周扩散开去。
砸在水泥板上,又落到地上。
那些人也是。
他们并不是被拦腰斩断,而像是肚子正中一拳一样, 朝四周腾空飞去。
然后被砸到地上。
这也能体现出两个人的不同。
如果是开普勒的话, 现在每一个人的头肯定都爆开了。
百谷泉一想。
而现在,那些人只是横躺在地上。
有些人的身体被墙壁和地板之间的折角弄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 像是一个随手被扔在那里的布娃娃。
这看起来挺仁慈的。
仁慈在某一种意义上面就意味着好欺负。
如果说就算面对攻击自己的敌人,神都不予以惩戒的话。
还要让人怎么去畏惧神, 让人怎么对她心怀敬意呢?
但现在, 没有一个人敢抱有这样子的想法。
那些人隐约传过来的眼神——透过被汗水和血打湿的刘海, 竭力睁开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恐惧。
因为在上方, 天空的云彩全部消失不见。
先前,暴风一样的气势以御影的身体为中心, 朝四周传播开去。
那气势不是本体——甚至都不是余波击打到了那些人身上。
它们直直的扑向天空,像是驱赶着山间的绵羊群一样,把白色的云朵驱赶向远方。
而下方, 被狂风击打压缩的空气,把那些人尽数吹飞。
此时天空万里无云, 是化学颜料一样的蓝色。
太阳光没有任何遮挡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时间接近冬天, 大多数时候人们走在室外, 衣服又比较单薄的话, 就会特别的渴慕阳光。
而现在, 原本给人缺乏热度印象的阳光, 却让人炫目, 让人眼前一片片的发白。
那些人是亲身体验了,所以觉得恐惧。
刚刚那被压缩的空气一定像是液体,甚至是像一堵真正存在的墙一样砸到了他们的身上。
把他们搞得乱七八糟。
但是百谷泉一站在远处, 他不受那种力量的影响,他能够想其他的一些东西。
那是他亲眼所见。
他知道一朵暴雨云的厚度大概是十公里。
先前开普勒召唤出了海啸,空气中的水汽含量似乎格外的多。
之前他们走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变得黑压压的。
好像随时就要下一场雨,重新洗涤这个污秽的人间。
虽然说在童话作家的眼中,云彩是一种类似棉花糖的东西。
在很多人的眼里面,云彩也是轻飘飘的。
但是真正知道的人会知道那有多重。
在他头顶,仅仅是他所能见到的那些云层的重量,都大概有200万吨。
而现在,甚至御影都没有抬头,也没有特地的去做出攻击。
只不过她的情感稍一波动,一种力量从她的身体里面溢出来。
余波就造成了那些结果。
他现在应该感觉到恐惧吗?
他想。
开普勒把日本1亿多人关在这里的时候,他的心里面也没有觉得。
当时他觉得魔法的世界,说些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开普勒总是说着星星——他知道星星在很远的地方也是一颗恒星,会无止境的散发出光和热。
但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那也只是一些夜晚的小光点。
如果环境污染稍微严重一点,甚至还看不见而已。
而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力量。
那是吹荡着天空的狂风。
那种狂风只要稍微改变一下方向,就能够把人们生生的搅碎成肉片。
御影有点像是蓄力人偶,又好像是输入了指令才会动弹的机器人。
她刚刚做出的那种行动,现在敌人已经吹向了远方,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也没有追上去,赶尽杀绝的冲动。
就是这么站在原地。
百谷泉一再次握住她的手臂的时候,她也没有挣扎。
看来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她到底是把自己当成武器了呢?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盾牌?
又或者是道具,只要说出了那句咒语,就是‘开普勒让你保护我的’。那么就可以继续去驱使她?
如果换一个人来,这个世界一定要大乱。
百谷泉一想。
他依旧看着远处的目的地。
准确来说是目的地所在的方向。
那个地方远得用双脚不可能走到,偏偏现在的情况又只能让他用双脚去走。
红月事件本来就把科技搞得乱七八糟,更不要说是那场大海啸了。
中途应该要花上好几天。
在这期间他也会需要落脚,也会需要休息。
还有这女孩…
御影肯定比自己所想的更加要费神照料。
开普勒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死活。
不过如果到时候她回来,真的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御影又会怎么样呢?
他想,拉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下午接近黄昏。
天已经快要黑了。
他要趁早找到据点。
因为他跟那些超凡者不一样,并没有在夜晚视物的能力。
“得抓紧时间。”
他拉着御影往前面走,后者并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几乎要被他拉的脚悬空带起来。
而是也跟着迈开了脚步,跟在他的旁边。
这算是一个进步。
他走了几步,他的脚步比较急,御影的则轻轻的。
像是猫的步伐。
而他经过那些人的时候,听见那人粗重的呼吸声。
每次呼吸,都好像要带动体内已经折断了的不知道什么骨头,让那些骨头相互摩擦,发出很恐怖的咔咔声。
百谷泉一没有停顿。
他的思想转得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快。
他自然而然的朝着为首那人走去。
一步又一步。
脚步比之前缓慢,也比之前要重。
仿佛是一种威慑。
百谷泉一一开始是这么形容自己的。
后来才想到,在恐怖片里面试图玩猫抓老鼠的变态杀人凶手,也按照一模一样的走法,来给那些藏在柜子里面的倒霉主角吓一跳。
一开始让他们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最后又突然拉开柜子把刀猛地刺进去。
实际上自己现在要做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吧。
不管怎么样,他得把这个人使用完全。
百谷泉一越走近,越感觉到那人的呼吸更加粗重。
首领用手撑着地面,好像挣扎着想要爬起身体。
但是他身上至少有一根肋骨断了,搞不好还是胸骨,稍微有一点动作就会直直扎进心脏。
所以他的身体才刚刚抬起一点——那一点几乎是凭借印象辨认出来的,就好像是一个相片和另一个相片,其中只差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但是你能够辨认出这两张相片有哪点不一样。
他刚刚给了百谷泉一一点移动过的印象,又迅速的跌落回去。
口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如果只是断了一根肋骨,肯定不会这么严重。
要不然就是三根全断,但是可能吗?
又不是法医,他现在也不是躺在解剖台上,要等着法医给他拿着断肋剪来咔嚓一下,全部给弄断。
那就要不然就是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东西扎进去了。
他真的看到了首领胸口有一片污渍一样的黑色痕迹扩散开来。
首领身上之前也有很多的泥巴和血,但是之前的血腥味没有这么新鲜。
他肯定要死了。
要趁他还活着的时候跟他交涉。
百谷泉一想。
他走过去,蹲到那个人的身边。
跟他说,“你要跟我一起来。”
百谷泉一说的这么笃定,不像是商量,倒像是通知。
搞得首领都愣了一下。
现在靠近了,哪怕他的身上还糊着血污汗水泥水,百谷泉一也能够看到那是一张比想象中更加年轻的脸。
二十岁左右,正常来说应该刚刚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被社会弄得死去活来。
而现在却被另一种东西给折磨着。
同样的问题问遍整个世界,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不管大家平常再怎么抱怨工作和生活,比起‘两个星期之后就要世界末日’,肯定还是比较希望继续去面对烦人的上司。
在断了不知道多少根骨头的现在就更是如此了。
百谷泉一现在蹲在他的旁边,以胜利者的身份让他‘跟着一起来’。
首领愣了一下,然后牙齿迅速咬了起来。
怒火好像让他压制了身上的疼痛。
他挥着拳头打过来。
这拳头比想象中的无力,哪怕没有学过武术也可以轻松挡下来。
百谷泉一没有躲,他用手接住,握住那个拳头,把它给放回去。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也没有特地的考虑首领身上的伤口。
手臂在放回去的过程中,百谷泉一又在那人的身上听到骨头相互摩擦的咔咔声。
首领的呼吸中开始带有血腥味。
百谷泉一确定他现在真的快要死了。
要抓紧时间。
他说,“跟着我走,带着你手下的人。”
“我要做的事情需要更多的人手帮忙。”
那个人的嘴角咧了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呼吸和感觉痛所需要的弧度。
他应该是想要表达一个痴笑,但是现在的力气还不足以发出这个表情。
从他的嘴角开始冒出白沫。
首领的脸颊刚刚鼓起了一个瞬间,又扁了下去。
百谷泉一猜如果他现在有力气的话,估计会学着电影里面,朝他的脸上吐一口唾沫。
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百谷泉一可能真的会把他的头往地上的水泥板撞。
现在百谷泉一面无表情。
招揽要求被拒绝了,这算是生平第一次,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特别惊讶的。
他自觉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人格魅力的存在,那些家臣之所以折服于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姓氏。
以及他们自身的卑微。
弱者会在强者面前忍不住摇尾乞怜,虽然说平时分是记熟的人有很多,但是如果位置替换又会怎么样——如果他们有机会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手里面得到好处,又会怎么样呢?
以前的百谷泉一没有什么机会去锻炼和使用人格魅力——没有谁招揽家臣和面见客人的时候需要用魅力的吧?
甚至连利益都不用空口白话的说出来。
他们知道百谷家的信誉,不管对待被统治的国民怎么样,对待同等级的世家时他们总是很慎重的。
那是挺约定俗成的东西,传承了这么久的家族自然有其坚如磐石的一套规矩在。
就好像是在博物馆里面,不知道埋了几百年的文物一样,是确切的历史。
不过在现在这一个被洪水冲刷过后,崭新的世界里面,大概没有这种东西。
他不可能在凭借着自己的姓氏和一些约定俗成的‘这可是那一位的公子’来让别人屈服于自己。
他现在需要的是威胁。
他把御影的手朝首领逼过去。
“死亡不是终结。”
开普勒亲口说过的。
在真正的世界末日到来之前,人们就算死掉都可以重新复活。
但是御影是孕育了邪神的母/胎.
她的手越靠近,首领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负面情绪(百谷泉一这么做,首领的心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负面情绪!)都被勾引出来。
这种恶意并不是像之前一样,化作一个黑线传递到邪神的身上。
因为邪神已经不在了——开普勒如果要出去跟超凡者对战,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超级打手。
失去目标的恶意被勾引出来,然后像是污染一样,扩散到首领的身体里面。
他的脸色逐渐变成漆黑。
就好像是有一块阴影突然照到了他的身上。
首领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他的脸皱成一团,衣服被下方隆起的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的。
他看到首领的血管像是蛇一样在他的体表游走。
他开始变得强大。
变得强大,百谷泉一想。
变得像是那个食尸鬼,再也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