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些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满足这些条件的人落了下去。
掉入下方黑色的泥沼(罪恶)中,连一个水泡都没有冒起的沉没了。
“为什么不能够跟一块石头一样,安静并且永久死去呢?”
“最后一件事。”
开普勒的声音。
人们恍惚中发现她的神情有点像是御影,也有点像是开普勒。
也许那个仪式真的成功了,也许御影真的吞噬了开普勒。
无论如何,现在这两个人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共生着。
都能够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最后一件事…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
她说。
“这就是我给大家规定的天人五衰。”
“只要能够规避这五点,在这毫无污垢的云上国度,大家都能够永远洁净,永远幸福,永远繁荣——互帮互助的生活下去。”
她说的是真的。
人们之前在地上也许有着各种各样的恶意。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见了。
连人类原本的那些丑陋的容貌,身上的污垢,低下的才能——从出生开始或多或少比别人更差的地方,也都消失不见。
现在人们像是用电脑统一合成出来的一样,有着洁净的头发与皮肤,比以前明亮数倍的双眼,健康的身体。
那些草木精怪是如何食用着阳光和露水就生活下去的,现在他们也能够如何生活下去。
而且永久繁荣的生活下去。
之前被超凡者夺走的那些寿命已经尽数归还…不,现在他们已经不存在寿命这个概念了。
如果说这里是天堂的话,那么所有人都成为了天使。
只要心里面有着怨恨,这怨恨就会让他们的身体变得沉重,让他们沉进下方的黑色泥沼之中。
但是反过来说。
只要他们还能够继续信仰下去。
他们就能够继续生活。
‘看吧看吧,系统——这比起你的构想不知道好多少倍!’
‘你之前的设定太过于拐弯抹角了!又是什么让人一开始就残疾,或者从婴儿开始注射麻醉药物,分出三六九等。又是什么永久驯化…不就是为了取得信仰吗?’
‘如果想要信仰的话,那就用信仰来换取活下去的资格好了。’
杜松子说。
少女还是开普勒的时候,手上握着一个人皮笔记本。
但是把本子往上一抛,往下落的时候,本子就在虚空中消失。
御影又重新接管了身体。
“我可以受你们的祭祀,成为操控风雨的贤蛇,也可以呼唤海啸,把不供奉我的弹丸之地淹没。”
她的竖瞳中闪烁着残暴不定的光
“你们要选哪个?”
人们沉默不语。
他们逐渐取回了思考,但这思考也必须得依照着她的律令而运转。
在这之中当然有过思考的挣扎。
有很多人的身体开始孕育出了黑色的水滴,有的时候那些水滴像是颜料一样,几乎覆盖了他们半个身体。
他们被这水滴拖曳着往下落。
但是很快,死亡的威胁,和那下方邪神张开的大口——那甚至是比死更恐怖的折磨,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让他们强行地操控着自己的意愿,让他们开始信仰。
很快,那些水滴他们的身体排出。
不少人险险的,在碰触到黑色泥沼之前,重新取得洁净的身体与精神。
重新往上飞升。
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们的心里面再也没有怨恨,没有悲伤。
留下的只有一望无际的,因为没有目标而显得很空荡的【爱】。
要爱神,要爱你的朋友,要爱你的家人,要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这云上国度。
这是前所未有的,幸福的,所有人都相爱的【乌托邦】社会。
“……”
首先是一个人膝盖落地。
很快蔓延成一片。
所有人都低下了身体,跪在地上,把头伏向地面。
向这位前所未有的伟大女王献上自己的信仰。
#
至此,容纳一点二六亿人,完全属于杜松子的地上神国,正式落成。
第76章 圣女
杜理睁开双眼, 似有所感。
她看了看上方的神像,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不管是哪一个,都和闭上双眼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然后她站起来。
那些人都以为把她关进这个教堂里面——既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并且杜理也没有想要出去的打算, 那么她就算是死了。
这个就算是给她立的棺材了。
但是杜理还活着。
今天,为了心中的那种感觉, 她决定出去。
她走出了教堂。
被各色珠宝所点缀的墙壁在她面前晃动了一瞬,然后像是一道幕布一样被她穿了过去。
#
杜理往前面走。
所有人都不看她。
不是说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而是所有人在她路过的时候就开始跪到地上, 把头也按在地板上面, 同时封闭住自己的知觉。
不去听, 不去看,甚至不去想象杜理的存在。
有几个人慢了一拍, 感觉到旁边的人膝盖落地没能第一时间跟上。
有些人甚至做了最糟糕的事情——他们和杜理对视了。
“……”
杜理其实没有怎么生气。
但是和她对视的那个人,却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哆哆嗦嗦的跪下来,额头按着地板的时候也没有完全封闭住自己的听觉。
他肯定还想抬起头来察看一下杜理的表情。
杜理对他说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
“我们信仰着同一个神明。”
听到这句话之后,那个人的表情变得更加灰暗了。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接下来要接受的惩罚, 他已经在这一方面得到了赦免。
而是为了自己又一次伤害了杜理。
杜理继续往前面走。
路与路之间并不是纵横交错的, 有的时候走到某个地方就到了尽头。
尽头, 不是说前面有一堵墙, 而是说在你跟前的路离地有三米高, 并且没有任何梯子或者台阶能够让你攀爬上去。
而在这个断层之下, 就直接是悬崖, 或者湍急的河流。
在这里面行走要有宛如跳跃游戏一般的技巧。
又或者你也是一个超凡者。
在这里是没有办法使用瞬移的,那个人的所在地并不是三维世界的一个坐标。
而是仿佛仪式一样,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步骤, 才能够得到的【结论】。
杜理一路在神庭中行走着。
上述的死角不知道越过了多少层。
有几次甚至到达了外太空。
那可是真正的——真空。能够看见远处的月球。感觉到太阳照耀的外太空。
就是因为在这个神庭里面,所以这种机会才会格外的多吧。
她当时感觉到了些许的感动,但没有在那里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走。
这个过程很麻烦,但绝对是必要的。
因为在这个道路上面错开了一步,就永远无法到达。
杜理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没有敲门,她觉得能够进去的人就是能够进去,不能够进去的人一辈子都进不去。
她进去了。
她在那里面看见了顾优。
顾优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曲起来,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他的手按着书的书页,另外一只手闲散地敲着桌面。
察觉到她进来了之后,就抬起头来对她笑。
阳光透过顾优的发丝照在书上,有一瞬间书页发出耀眼的光,让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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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亮起的时候,杜理没有闭上眼睛。
如果要论炫目的程度,现在的她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借着这个机会,她上下的打量着他。
许久不见,看起来比原先瘦了很多。
皮肤也很…应该说是苍白呢,还是该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习惯了阳光,因此再也不产生黑色素了?
虹膜和头发都开始褪色。
但眼睛明明是淡色的,垂下来的时候却总是给人一种黑沉沉的感觉。
顾优对她微笑着。
“那些人我已经处理过了。”
他一开口就是这样子的话语。
说出那句话也就代表着…
“他们都死了吗?”
杜理问。
她指的是今天过来的路上,那些看到了她的人。
顾优摇了摇头。
“也只是做了一些处理而已,如果持续信仰的话,伤口就会很快恢复。”
相对的,就算是信仰法厄同的人们也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的话。
那些伤口对于普通人来说要不然就是致残,要不然就是致死了。
“……”
杜理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切是出于什么她也知道。
那应该称作愧疚吗?
当时法厄同明明要毁灭世界的,因为当时的杜理已经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面生活下去了。
她最不堪的样子被全世界的人们都看到了。
但是最后却为了顾优停了下来。
对法厄同大人的所作所为,杜理心里面没有过半点憎恨。
她像是接受阳光一样接受了下来。
但是顾优的心情可能不一样吧。
他应该只是想要赎罪,再或者…
她用手轻轻按住自己的下腹部。
还说了一句,“你准备跟我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上一次见面大概是一年前,这么算起来,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两个人也没有见过多少面。
就算是在那个鬼城中,她们也没有过特别多的相处。
但是基本上每一次之后见面,她都会问出这个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顾优还是一如既往的跳了过去。
他说,“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杜理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说“我感觉到了有人来了。”
“有客人。”
顾优点了点头。
“国际联盟派来的,希腊那边也作出了预言。”
“这是一次挺有趣的事件,你可以去看一看。”
“希腊那边的…”
明明她们现在所在的就是希腊的国土。
信仰的也都是希腊的神祇。
但是如果顾优这么说的话…
“苏林?”
严格来说法厄同不算完全的希腊神。
她的确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但是并不被这边的神所承认。
要不然有着阿波罗为她尽心尽力,自己的力量和功绩都达标,她早就可以成神了。
所以说她们跟希腊这边的本土神明之间也有着深深的一条鸿沟。
杜理心里面肯定是想把这些家伙全部都给杀掉。
但是顾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比她还小,在这种时候却好圆滑。
他一直都在世界各地活跃着,也不知道跟那些神明或者超凡者立下了什么样的契约。
“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预言?”
她就看到顾优的眼神落在某个地方。
好像在想着谁。
而她们两个会思念的人物基本上也只有一位。
“……”
杜理屏住了呼吸。
“难道…”
法厄同大人终于要回来了吗?
顾优却不回答。
他只是用那种温柔的并且丝毫不可以违逆的微笑对着她。
他说,“去做。”
“……”
杜理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的身影扭曲一瞬,消失不见。
“让他来找我。”
她只留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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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走在中庭的道路上。
他的身前有一个侍女引领着。
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很新奇,希腊本身就是一个神明所眷顾的国度,更不要说这里是信仰的最中心地带。
他的眼睛扫视着周边的一切,没有刻意的收敛。
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是乡巴佬,同时也满足了周围人们的虚荣心。
他们大多还是对他有一点好奇的。
明明时间才过去了两年不到,但他们似乎已经跟平常的人类完全隔绝开来。
起码在这个地方的人们是这样的。
很多人身上穿着看不出性别之分的宽大袍子,走过的时候眼睛通常不看着面前的障碍物,而是看着洒落在地板上面的阳光。
但是真的,只要能够一直保持祈祷,就算撞上了障碍物,也会像是一束光一样穿透它们,而不被绊倒。
“这里的很多人都把自己献给了女神。”
引领他的侍女很骄傲的说。
少女的脸上显然也带着‘我比你更加高级’的骄傲感。
什么小孩子就低于大人,女性就低于男性的想法…这些有超凡力量的小女孩比任何人都拽。
这件事他应该早在之前就已经明白了才对。
侍女的身上穿着轻便得几乎像是油画里一样的半/透/明/薄纱衣服。
小小的身体透过那一层薄纱清晰可见。
这身衣服就算放到直播平台上面都会因为太过暴/露,有色/情暗示而被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