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莉顾不得其他,跳下马车,向四周张望,还未完全站定,又被普特斯一把捞回马车上。
妹控哥哥板着脸,严厉道:“很危险,不要乱跑。”
珀莉眨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寓楼前的广场再次发生了动乱,尖叫声此起彼伏,震得她耳朵疼。
广场中间有光芒亮起,人们拼了命的往边上跑,生怕收到波及。
被迫停在街口再也没有挪动一步的珀莉昂首望过去,猜到了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小公主遭遇刺客的场景吧?豁那防御宝贝发的光可真是金灿灿亮闪闪,这么远都能闻到浓浓的土豪味,只是看不见刺客变平a机器的名场面有点可惜。
呵,更可惜的还是没捞上小奶狗……
啊啊啊我的小奶狗啊!我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绝对不是因为我爱的不够深沉!
看上的鱼被钓走了,珀莉心情灰败,打量自己周遭的人群,试图找出一条能够顺利到达广场的路。
到手的鸭子飞了,可我来都来了没道理空手而归,我站得远远的看看小奶狗长啥样解解馋也行啊!
“前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普特斯拉着珀莉的胳膊,一点没管妹妹的奋力挣扎,把人拖回了马车里:“这里有守卫,还是在这里乖乖呆着比较安全。”
珀莉:“哥哥我没事,我就是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爆炸声响起,烟雾升腾,尖叫连连,普特斯手急眼快关上车门,隔绝了动乱的世界。
“大规模爆炸,高阶魔法装备,有意图的袭击,这不是你能掺合的事。”普特斯拧紧眉头,挨着珀莉坐下来,沉声道:“这也不是我能掺合得了的事。”
珀莉看着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的普特斯,心有了些异样。
他懂得进退,知道分寸,审时度势,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天赋和努力。这明明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有时候却比她还要清楚什么时候该上,什么时候不能上。
珀莉悄悄叹了口气,挨紧了普特斯,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哥哥。”
普特斯低头看她,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做他的依靠:“没事的哥哥,外面的动乱没有那么严重,我刚刚看到了皇家侍卫队,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摆平,不用担心。”
珀莉知道普特斯也在紧张,他即便有着不错的体术,但魔法知识只是了解皮毛,九岁的孩子和成年人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动乱规模不小,平民众多,如果没有足够的经验能力和魄力胆识,出去也是徒添麻烦。
马车外,公爵府的侍卫们在努力的维持秩序,保护马车的安全。马车门隔绝的,是一个呼救动乱的世界。
珀莉垂下眼睫,努力辨别那些透过缝隙,传进马车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大片的人声混在一起,杂乱无章,她没有能力辨别外面在喊什么,但可以确定,他们在哀嚎。
她不感到害怕,因为她知道这场动乱整治得非常顺利完美。可她整个人都浸笼在哀伤之中,因为她身处的场景太过真实。
求救,慌乱,恐惧,不安,漂浮在周围的全部都是负面能量,无孔不入的钻进身体之中,叫嚣着真实。
珀莉攥紧了普特斯的手,像是要汲取力量一般。
来到公寓街前,她对游戏事件的认识都只停留在表面,这一刻,她的内心产生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也许这是游戏世界,可这又不像是游戏世界,没有什么世界能比这更加真实。
在游戏中,小公主基露思的授名日遭遇到的第一次袭击,只是开篇序章中的小插曲,首要目的就是引出第一位攻略对象帕德里奇,动乱描写不够开篇中的一个小章节,全篇高光无非就是帕德里奇王子如天人般施展冰系魔法,为小公主挡下刺客的暗箭。
她以为那是事情的全部了。
可是那个宴会上,艾尔白一家也去到了现场,普特斯在那个时候就把帕德里奇当做对手,第二天才会去找他切磋;伊恩也去了宴会,甚至因为刺杀波及受了伤,结交了普特斯。
那天一定还有其他事情发生,在珀莉不知道的角落,羁绊早就为他们连起了一根线。
她没有去加冕宴,只能从哥哥的描述大致勾画轮廓——那场宴会绝不轻松,甚至是凶险的。
今天,珀莉坐在马车中,听着我外面的哀嚎,体感更加充分。
动乱,不止是动乱而已。
从一开始,这就是极具针对性的刺杀,要的是命!
而今天,也只是开篇中的第二次刺杀而已。
珀莉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小旗子离自己这么近,她甚至开始烦躁,下意识回忆珀莉·艾尔白的死亡结局,甚至无法控制的去想自己推出来的结局会不会比这个还惨。
似有若无的绿光铺展开来,裹挟着充沛的生命气息,马车外忽然安静了。
珀莉抬起头,和普特斯对视一样,默契的开门下车,站在路边,享受这春风扶柳般的和煦。
治愈魔力的漩涡依旧在公寓楼前的广场,前一秒还在动乱的平民安静无声,身上的伤痕慢慢消失,他们的眼睛始终盯着广场的中心。
那里有两个拥抱着的小小身影,散发着光辉,治愈万物。
这就是神明的祝福。
珀莉攥紧了普特斯的手,扬起头,轻声对他说:“哥哥,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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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莉本身是没有受外伤的,但她还是收到了治愈魔法的影响——她被治愈了心理“创伤”。
马车上的一番思想斗争本来应该让她内心紧张不安的,可她现在极其平静,心态好得几乎可以原地飞升。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现在不是悠闲的时候,应该更重视游戏和现实的差距!
可她的感性告诉她:peace and love!哦这个世界真是美妙!没有什么比躺在床上睡一觉更让人舒服的了。
她现在一半狂若疯狗,另一半静若死水,身体无波无澜,大脑疯狂蹦迪,两个极端下,要么精神分裂,要么提前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马车刚抵达公爵府,艾尔白公爵带着他美丽的夫人就急匆匆跑过来了,“珀莉!普特斯!你们还好吗?”
普特斯挥手:“还好,我们没有受伤。”
“父亲,您放心,我们没事。”珀莉拎着裙摆,机械的躬身。
这已经是她的身体在自发完成动作了,她的大脑已经超负荷工作,爆机不干了。
“哦我可怜的珀莉。”艾尔白夫人撒开丈夫的胳膊,把珀莉拥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没事的,妈妈在这里,不用害怕了,妈妈在的。”
珀莉回过神,感受得到怀中温暖柔软,言语满是关切。
“那些都过去了,妈妈保护你。”
艾尔白夫人是一个极其优雅端庄的女人,虽然对珀莉很宠爱,但对她的言行举止要求很高。
任何时刻都不能忘记自己是公爵之女的身份,只有与身份相匹配的德行,才能够取信臣民,从不失礼是艾尔白夫人教育珀莉的底线,珀莉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成长为了不输任何人的淑女。
可现在,她的母亲拥着自己,跪在地上,洁白的花边裙摆沾上了灰尘,毫无仪态。
他们虽然已经抵达了公爵府,但也只是在公爵府的门口,周围还有很多侍卫看着,她的母亲,失态了。
艾尔白公爵眼神柔和,拉着普特斯一起走过去,环抱着母女二人,“不用怕,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普特斯举着拳头:“我也要努力学习,保护母亲和妹妹!”
珀莉愣怔的看着这一家宣誓般的行为,虽然艾尔白一家经常会表达爱,但这一刻珀莉感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保护我?”
“对,保护你。”艾尔白公爵低下头,吻了珀莉的额头:“你是我最宝贵的女儿,我当然要保护你。”
“不仅是你,还有我的儿子,我的夫人。我都会尽我所能去保护。”
珀莉看着这些熟悉的脸蛋,忽然想起了游戏中艾尔白家族的结局。
与重要人物普特斯不同,艾尔白夫妇在游戏中只能算npc,不会对他们的结局详细描写,但还是能侧面看出二人的结局。
比如在幕间故事中,祭祀珀莉的剧情,艾尔白家族只有普特斯出现。
那个时候,普特斯已经完全接手了艾尔白家族的领地管辖等一切事务,成为新的受人尊敬的艾尔白公爵。
结局没有阐明艾尔白夫妇为何离去。
三天前,她注意到自己身处的世界是游戏世界,她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不会舒坦,甚至面临不少死亡小旗子。
这三天,她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研究剧情和妄图改变剧情上。
剧情没有任何进展,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个世界当做一个游戏世界。
甚至,她不止想为自己摆脱死亡小旗子,还想保护艾尔白家族不受波折。
珀莉环视那些熟悉的脸庞,像是明白什么,学着普特斯的样子举起手臂,攥着拳头:
“我也要变强!我要保护你们!保护自己!”
艾尔白夫人笑了,亲昵的揉着珀莉的头发。
一家人其乐融融,马车边戒备的侍卫忽然大喊:“什么人!”
有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路旁,艰难的举着手,“……救救我。”
珀莉眯眼,那是一个小孩子,而且看着有点眼熟。
有侍卫走过去,提着小孩的粗布上衣晃了晃,“你是哪里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哪?”
小孩面容姣好,被提着领子勒住脖子,憋红了脸,只能拽着自己的衣服保持平衡,咳了两声,解释:“我是跟着马车来的,我不知道这里是哪,我是被坏人带到这里的。”
珀莉眼睛睁大,提起裙摆走过去,仔细端详那个小孩子的面容,对侍卫说:“放下他吧,他是从平民街一路跟过来的。”
“平民街?”艾尔白公爵皱眉:“就是今天发生动乱的地方?”
“对。”珀莉点头,看着眼前瘫坐在地上,捂着喉咙不停咳嗽的小孩。
这个小孩,就是昨天她去公寓楼买小奶狗时,催眠师给她看的第一个孩子。
第9章 你认识弗瑞修?
小孩叫贝克,是边陲小镇的普通小孩,大约一周前贪玩出门,被人贩子拐走。
和小奶狗弗瑞修一样,因为姣好的外表被留到王都拍卖,并乘乱逃了出去。
这个小家伙大概还要更机灵一点,他比弗瑞修出来得要早很多,还不是往人多的地方钻,逃跑的距离甩出小奶狗一条街!
正巧,珀莉赶过去也差小奶狗一条街。
更巧的是,贝克距离珀莉的马车不过十步的距离。
即便他们的马车不够华丽,但带的护卫足够多,阵仗足够大,这也意味着他们绝对不是普通贵族。
贝克看出来了这一点,动乱发生的时候,他没有跟着人流乱跑,而是紧贴着墙,慢慢往珀莉的马车边上挪。
公爵家养出来的护卫可不是吃白饭的,他们的应变能力比起普通护卫高不少,动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维持马车周围的秩序了。
躲在马车边上的贝克不但没有受伤,还有空坐下来休息,安抚自己疲劳过度的身心,等待动乱结束,直到小公主基露思发威,当街施展魔法。
身体状态和心理状态都达到巅峰,贝克没有打了鸡血般徒步走回家,他始终保持着不被甩掉的安全距离,跟在珀莉的马车后面。
毕竟只靠他那两条还没发育完全的小细腿是不可能走回去的,要想回家,他his得先找个大腿抱。
以上,是珀莉找贝克套话,对方直言不讳说出来的事情。
珀莉面对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孩,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
机灵吗?冷静吗?聪明吗?真诚吗?
这个小孩,有点可怕。
珀莉叹气,哀伤的望着天花板。
如果她问弗瑞修的事情,这个小孩不用几句话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贝克歪着脑袋,一派的天真无邪:“珀莉小姐,您在烦恼什么呢?”
珀莉幽幽的看着他,“被拐走的又不是我,我是公爵小姐,有精致的点心吃,有华丽的衣服穿,无忧无虑,一点也不烦恼。”
贝克依旧是那张天真无邪的脸,笑着说:“哦是吗,真为您感到高兴。”
珀莉哼了一声,“贝克,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博得我爸爸的喜爱,至少安安稳稳呆在王都不成问题,为什么你还要执意回家呢?”
珀莉歪着脑袋,打量眼前这个差点被人贩子卖给自己做童养夫的小帅哥:“或者说,你都能够凭借惊人的毅力跟到公爵府,为什么不去找大名鼎鼎的公爵大人,不去找淑女善良的公爵夫人,不去找年少成名的公爵长子,而是来找什么都不能做主的我?”
珀莉的眼睛微眯,表情有点危险:“难不成,你……”
你想勾引我?!顺带替我省下一万金币!
贝克扬着灿烂的笑容说:“因为你看上去最好骗!”
正等着言辞拒绝的珀莉:“……”
我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悲哀……
贝克:“亲爱的珀莉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珀莉:“……我不敢有了,我怕被骗。”
“唔……这样啊。”贝克低头思考着,忽道:“那就请您听一听我的遭遇吧。”
“你的遭遇不都讲完了吗?”
“不,这次我讲讲,我的那些同伴的遭遇。”
“你的同伴?”就是另外那几个小孩吗?
“对,和我一起的还有四个同伴,不过和我关系最好的,是一个叫做弗瑞修的男孩。”
珀莉的脸僵住了,愕然看着卡特,“叫什么?”
“弗瑞修。”
贝克笑着,没多说什么,就开始讲述他的小伙伴弗瑞修的故事。
这两个孩子被拐的时间一前一后,大概是在同一条街上被发现的,两位从一开始就是革命战友,哪怕周遭的小孩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两个硬是雷打不动的待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