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罗钊答应着,顺势抓住那只手放进口袋。
好像是第一次牵手,许颜心里砰砰的,莫名又暖又羞,她暗笑自己矫情,试探性挣了挣,如愿被他握得更紧。
她脸更红,蓦地有种怕被熟人撞见的心虚感,直到了收银台,他要拿东西扫码,她没有了禁锢,才自然滑出来。
回去路上,许颜问罗钊晚上做什么菜,罗钊让她点,她下意识点了一堆素——白菜汤、清炒莴笋、盐水黄瓜。
“三个菜,一个点心,我们两个够了吧?”她还惦记着玫瑰挞,“如果点心失败了,就再加一个凉拌野菜?”
“全是素菜?”
“你想吃肉呀?那蒸一根腊肠?”
“你是担心我不会做肉菜吧?”
有一点吧,她意识里肉类都比较麻烦,但此刻明显不能承认。 “我现在所有心思都给了玫瑰挞,要不肉菜你定吧,什么拿手做什么。我光动嘴,还是少说两句惹人喜欢,对吧?”
她这几天跟他亲近不少,看他的眼神亮晶晶,却时不时藏着想整他的“坏心思”,叫罗钊十分受用。
他很自然的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反按在坐垫上。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这是情话,有点土味,也有点流水线式的不走心。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一本正经,却沉稳得能让所有人相信他是真心的。 **
第75章
许颜家厨房是开放式, 不仅大,除了没有锅碗瓢盆,里头各种厨具设备原先都是配齐了的, 大至蒸烤箱,小到打蛋器,品种繁多,有一些她见都没见过。
罗钊将新买的锅具碗碟放进洗碗机,对着说明书捣弄。 “设备这么齐备, 不天天做饭可惜了。”
许颜忙着整理调料柜,闻言有一点“惭愧”:“我也觉得愧对房东的期许, 他装的这么齐备, 大概希望房客是个爱做饭的。”
“他是希望租个好价钱。”
这句话实话挺煞风景,许颜撇撇嘴没理他,见他轻车熟路预热烤箱, 系上围裙开始和面, 有点漫不经心问:“要我帮忙吗?”
“会洗菜吗?”
“你以为我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差不多。”罗钊摆出实证, “前天在你家, 说好的晚饭小辈一人做一道拿手菜,许隽好歹炸了盘花生米,你做的什么?”
“……” 她做的烤红薯——罗钊帮她洗干净表皮装盘, 她丢到微波炉烤好的。
许颜闭嘴了。 她将要吃的素菜拿上琉璃台, 一边摘一边洗,眼睛却一直往罗钊那边瞟。
他身上的围裙是刚才买的, 她为了整他, 在一片纯色系里,很艰难挑了款有太阳花的, 墨绿底色,点缀黄灿灿的花,下摆边缘还有五颜六色英文字母,她第一眼就觉得够俗。
可穿在他身上,这些不和谐的俗艳莫名被忽略掉了,她只注意到他簇黑的头发,干净流畅的侧脸线条,以及操作那些机器的他指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手,是真的很漂亮,指骨硬朗,掌宽而指修,如果非要定义,这该是一双钢琴家的手,一位顶级塑雕艺术家的手,或是一位外科医生?
许颜思维尽情发散着,目光专注得太过用力,罗钊突的转头朝她看过来。
“你是怕我下毒,还是怎么?”
“……” 许颜被堵得挫败,这句不该由她来说吗? 她咳一声道,“我是在想如果家里没有揉面机,你手动能不能行?”
“不能。”罗钊特别坦然,“有机器不用是傻子。”
“……”
罗钊动作很快,不到一小时,四菜一汤就上桌了。 芹菜牛肉沫、糖醋里脊、清炒莴笋、凉拌鸡丝,还有一道鸡汤底的高汤白菜心,每一道都色泽诱人,香气飘飘。
如果不是亲眼看他做出来,许颜肯定怀疑这些都是作弊来的。她尝口这个,又吃口那个,很快有种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冲动。
她无视发胖风险,舀了两大勺牛肉沫拌米饭吃。白菜汤鲜得一塌糊涂,她一碗米饭一碗汤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若不是玫瑰挞还在烤箱里烤着,她是真想……
“真好吃。”她第N次称赞后,才有空问,“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饭吧?” 他才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不会,这几年学的。”
玫瑰挞烤好,整间屋子弥漫着淡而清晰的玫瑰香。罗钊夹一个放到许颜面前的碟子里,“尝尝到没到花宴的水准?”
许颜吃完一整个,不敢说到没到水准,只能说一模一样。 她惊喜:“一模一样啊。”又不解,“为什么想着学这些?”
肯定不会是无聊吧,他的忙碌程度她是见识过的。
“为了跟你认错的时候多点底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神色认真,语气却有点不经意的意思,许颜愣半秒,轻笑:“你现在说话怎么这样?”
“哪样?”
她脸色红了一点:“……情话张口就来?”
“这是情话?我以前说话不这样?”
好像也这样,他意识里似乎不懂情话,也不懂用这些撩拨挑逗,每次说着最烫人熨帖的话,神色偏正经得像在祷告。 可偏就是这样才是最动人的。
许颜问:“会做饭怎么就多了底气?因为我贪吃?”
“当时想不到还能为你做什么?”罗钊思索半秒,说,“至少现在见了,你不会觉得我这几年想你都是用嘴巴想的,不是吗?”
好像是。 后来许颜回想曾经,总会想起他那些“祷告”般的情话,每一句都虔诚得烫到她心底,刻骨铭心的烙印着。
做饭前,许颜全点素,吃的时候却明显更爱肉类,她有点不好意思,问罗钊:“你觉得这世上最难的职业是什么?”
“这问题见仁见智。”罗钊很认真的思考片刻,“传统手工艺的?科学家?宇航员?这些都能说难,但是对于你,应该称不上最难。”
“那你说说什么对我最难?”
“和尚。”他身体往前倾了些,盯着她的眼睛,笑意深深,“和尚不吃肉,说不吃就不吃,犯戒挨打。”
“………………”她给自己找的台阶就这样断了啊?!
许颜揪着眉瞪他,抬眼对上他的笑脸,一秒破功,没忍住笑出来。那笑意开了头莫名收不住,一寸寸在她脸上绽开,直让她扶着额头笑到上身抖动。
“这么想,做道士比当和尚好多了,能吃肉喝酒,还能结婚生子,都是修行的人,待遇差别这么大?”
“大概因为道士修道主要为布施道法,对象是人;和尚修身修心,面对的是佛主,普渡的是众生,所以要求更高。”
“你还知道这些?”
“猜的,总要给你找个答案。”
“……”许颜轻轻打了他一下。
罗钊抓了她的手,握在指尖就不放了。 他想起什么问:“前天早上跟你爸去镇上的集市买东西,碰到好几个道士也来买东西,附近有道观?”
“附近没有,清屏山上有,不过不出名。”许颜想想说,“江董往年每年夏天都会去住几天,那时我爷爷奶奶还住山上,我有年去避暑碰到他。”
她简单几句讲了那年的事情,吐口气,感叹道:“后来我一直想,还好当年我够刻苦,天天爬上去读书,要不然不会认识江董。也幸好我爱学习,懂一点急救知识,胆子也够大,要不然坐在经济舱,不会因为能帮忙跑到头等舱,不会再碰到江董,也就拿不到去江氏实习的机会。 或者就按部就班的留学,两年后回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听起来也很好,但我怕是会不甘心。”
许颜说这些是真的出于感慨,虽然那条没走的路和如今相比,不能单纯用好坏评断,但她会不甘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这感慨事项不全是她一个人的回忆,许颜望见他的目光,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在感情上往后看的时候,难免深情与伤痛交织,厚爱的甜蜜,轻薄的愤怒,是蜜糖,也是尖刺。 摆在那里,只有见而忘疼,才是真的过去。
许颜是真的不疼了,但对于犯错的一方,时间轴通常更长,不是对方简单一句旧事不提就能掩盖,因为他不仅要过对方那关,还要过自己这关。
眼见气氛暗戳戳变得厚重,许颜先站起来收拾碗筷:“你做饭辛苦了,洗碗的事我来吧。”
她提议听起来很公平,实际就只有将碗碟放入洗碗机一个工序。她不知道罗钊是怎么做到的,灶台地板竟干净得连油点都没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洗碗机开始运作,许颜隔着料理台说:“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回去吧。”
“这么快就赶我走?”罗钊坐在沙发看她,“许总这是卸磨杀驴?”
“八点多了,回去早点休息。”她为他着想,“坐半天车,又买菜做饭,你不累?”
“不累。”
“……”许颜抿开唇,直接赶,“我累,罗总,我要洗头洗澡睡觉。”
她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强留。
“好,我走,你早点睡。”罗钊走过来牵她,“送我到门口?”
这才几步啊,许颜有点无奈的跟着他往门口走。罗钊取下挂在衣架的外套,搭在臂弯,转身看她。
“亲一下?”他往她面前凑一点,声音微沉,“算是做饭的奖励?”
“得寸进尺。”许颜偏头躲开,退后半步看他,“你想亲哪里?”
他视线在她嘴唇,手指却点着脸颊:“脸?”他笑,“你说哪里,就哪里。”
呵,她摇头:“亲了你就不走了。”
“我是这种人?”
许颜不理他,打开门:“你快走吧。”
罗钊手指刮下她脸:“我真的走了?”
许颜将门拉得更开:“嗯。”
许颜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见罗钊走进电梯,才关上门去卧室洗澡。等她做完一系列护理,厨房里洗碗机早停止运转。
她将洗好的碗碟一个个放进橱柜,嘴角笑意深深,唇也渐渐抿起——她心里挺烦的,想某个人想的烦,想甩头跳出去又挥之不去的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机蓦地响起,说曹操,曹操到。
“睡了没?”
罗钊的声线很清晰,许颜莫名紧张,即便她要说的是实话。
“快了。” “洗完了?” “嗯。” “在做什么?”
“把洗好的碗碟收到橱柜。”她顿下问,“你打电话有事?”
“我刚才好像把手表落你那儿了。”
“是吗?”许颜走去客厅,跟着他提示,在酒柜边找到块男士腕表,“我看到了,下次……”
“我上来拿。” 这四个字好像是暗号,带着迷人的蛊惑,许颜握着手机像握了块温泉里泡着的石头,贴着她耳朵一起发烫。
她吸口气,用理智压制情感。 “好晚了,明天给你吧。”
“我进电梯了。”
“……”
她沉默了许久,心里七上八下,直到他说:“开门。”
她立刻收了手机,听话的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深邃的眼里情绪翻滚。 情.欲、眷念、渴望、占有——他这样的眼神,她曾经再熟悉不过。
她一秒读懂了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又矫情的装成不知。
可惜她低估了他的行动力,那句碍眼的“明天拿不是一样”才溢出半个音符,他已经挟着寒风进到门里。
他圈她入怀,一只手扣在她的腰后,一手捧握住她后颈,在她半是惊讶,半是犹疑的目光中,低头含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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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可惜她低估了他的行动力, 那句碍眼的“明天拿不是一样”才溢出半个音符,他已经挟着寒风进到门里。
“砰”的一声,是谁袖风扫动门框, 大门应声关闭,将冬夜寒意尽数挡在外边。
眼神是热的,呼吸是热的,身体也是热的,房间内暖气蒸腾, 烘托出交缠着的浓浓春意。
罗钊开始是急切的,有点迫不及待, 狠狠压下来, 但等真的碰上她的,那点狠劲瞬间软化成柔情。像是面对一件珍宝,多少柔情蜜意, 多少小心翼翼, 都显得不太够。
他含住她上唇,轻触慢吮, 沿着她唇线细细亲吻, 一寸一厘,循环往复。
唇是第一步,接着是下巴、鼻尖、眉眼, 他吻过她额头, 脸颊,温热滑到耳朵, 含住那小小一点轻咬。 听到她一声嘤咛, 他松开,再一次亲住她嘴唇。
他的唇温热柔软, 她的也是,区别是他的温柔给予进攻,她的乖顺是在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