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说是啊,“罗总晚上回去好好调.教我啊。”
她下车现在车前等他,身边没人,打情骂俏的话张口就来,直白暧昧,拨人心弦。
罗钊被她撩得心猿意马,咬牙切齿的警告:“回去再收拾你。”
许颜笑着,声音突然变得惊喜:“我看到你车了。她原地蹦跶着挥动手臂,“有没有看到我?”
罗钊的车停着等红灯,前方无车,路面宽阔空旷,他很容易就看到牵头红绿灯牌下方,马路边翘首以待的她。
“看到了,粗手粗脚,蹦蹦跳跳。”
他故意损她,却没如预想听到她反驳,只听她咦的噤声,语气微变:“我看到陈阔了。”
第111章
许颜当时站的位置在红绿灯前面一点的路边。如果用方位划分, 她的位置在十字路口往西。
她是先听到两声短促的鸣笛,握着电话转头去看,就看到南边的那条车道的绿色指示灯下, 一辆白色SUV左转往她的方向疾驰过来。
对方转弯的时开启远光灯,还刻意闪了两下。 整个过程又快又突然,许颜只觉得眼前骤然亮起白光,光线刺眼,她眼睛有一瞬的失明, 世界都变得空茫,她本能抬手遮挡, 车灯明灭之间, 对方似乎有意让她看到他的笑脸。
是陈阔。
他坐在驾驶位,阴恻恻的望着她笑,萃了毒的目光紧盯着她, 然后驾着车猛地往她撞来。
许颜睁大了眼, 那一瞬已然躲避不及,陈阔却在贴近她一刻偏了车头, 车身贴近她身边飞速掠过。
他只是要吓她?
许颜望着陈阔车尾, 心有余悸的回头,耳畔却响起罗钊的呼叫声。他声音很大,声嘶力竭, 她震动之于已分不清是听筒里的电波, 还是现实。
“许颜躲开!”
吼声震得她瞬间耳鸣,眼前的一幕更加骇人。
几乎是转眼的功夫, 刚才的一幕又在重演——一辆黑色轿车从南直接闯了红灯朝她疾驰过来, 车灯骤亮,飒飒刺眼, 她再一次被笼罩进那片空茫世界。
这次对方没有闪灯,横冲直撞朝她冲过来。时的,她又听到罗钊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已经从那边车上下来,冲到道路中央,挡在她与车之间。
许颜惊叫了,她亲眼看到那辆车往罗钊身上撞去。
那一瞬的画面被拉得支离破碎,又异常清晰。
车撞过去的一时刻,保镖开的那辆车从对面冲过来,硬是与千钧一发之际横亘在两者之间。但它的出现无法阻挡这场蓄意撞击,砰的一声巨响,黑色肇事车撞上白色宾利,强烈的冲击力让那团黑色像一头奋起战斗的鲸鱼,呲牙咧嘴扑向白色猎物,又逼着猎物撞向小鱼。
罗钊就是那条小鱼。
白色宾利被撞的往北漂移,车头摆过去撞到他身上,他一下腾飞起来,再落到几米远的地上。
许颜整个神经都吓得断掉,她惊恐的大叫他名字,下意识朝他跑过去。
罗钊半趴在地面,曲起手肘勉力想爬起来,但是没能成功,一声咳嗽,一股红色液体从他嘴里涌出来,喷在地面。
因为摩擦,他手臂和双膝的衣服都破了,伤了皮肉,伤口触目惊心。
许颜双眼早已模糊,她靠近他抬起手,却不太敢触碰他。
“罗钊,你怎么样。”她声音低得发虚,总算抓住他小臂,一只手伸过去想撑住他肩膀。
他半眯着眼看着她,一张嘴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她跪在地上,抱着他哭:“你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就来,你睁着眼睛。”
两边剩下的人都围拢过来帮忙,兵荒马乱中,她耳朵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他嘴巴嗡动着要跟她说话。
她哭着大叫,命令他闭嘴,说了好多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耳畔突然响起交错的警笛声,有医护人员将他从她怀里移走。
罗钊直接被送进手术室,和他一起手术的还有两名保镖。当时情况太过紧急,不仅驾车的保镖受了伤,关键时刻,幸亏一名保镖在罗钊身后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他才只是被车头挂到,而那名保镖因为在他身后护着,伤势更重一些。
许颜等在手术室外,眼睛一瞬不眨盯着那道门,她脸上泪水已干,泪痕模糊了原本精致的妆容,眼睛又红又肿,衣衫染血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夏至十分钟前赶到,已经劝过她一次,她盯着那个方向不理她,许久后,突然双手捂住眼睛,双肩颤动着靠向墙壁。
“他是过来救我的,他们都是因为我……”她声音喃喃的,越来越低,后来就只剩下微弱的抽泣。
夏至见惯了许颜杀伐决断的模样,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她原来也有这样无措脆弱的一面。发生这种事,她也忧心里面人的安危,但外人始终做不到感身受,所以即使是出于真心的劝慰,都显得不那么有力道。
“许总,您不要太着急,罗总不会有事,大家都会平安的……”
夏至话音刚落,一旁等候的李未突的开口:“许总这会儿后悔有什么用?你如果真在意罗总,之前就不该闹脾气非让他把人撤走。”
他语气冷硬,气势汹汹,话说的很不留情面,夏至被震得呆呆的,一时连辩驳都忘了,半晌才:“李总,其实这事……”
许颜拦住她:“没关系,让他说。”她看一眼李未,温声,“李未,你有话尽管直说。”
李未刚才接到消息的确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赶过来一路,他都在埋怨许颜,气她不知好歹,恨她没心没肺,各种为罗钊不值,甚至决定见到她非得狠骂她一顿才算。
可是真的见面,看到她的状态,他积攒了一路的气焰瞬间打了折扣,狠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站在一边生闷气。
他其实也是懂的,两个人之间牵扯太多,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句对错就能划分责任。
但有些话,他还是不吐不快。
“许颜,罗总知道你一直在利用他。”
李未看着许颜霍然变幻的脸色,心一横,该说不该说的全部说出来。
“林轻语炒作绯闻,你就顺水推舟利用他将事情闹大,罗总当时看出你的意图很生气,最后还是选择帮你。如果不是罗总推波助澜,你以为林轻语怎么敢肆无忌惮,还敢在综艺上亲口承认他们的关系?他那样讨厌这个人,为了你的意图任由她炒作,为了你的目的去医院‘偶遇’她,故意让记者拍到将新闻炒上热搜,甚至让我亲自去找林轻语的经纪人谈投资。”
“陈瑞年的去向是我先发现的,赵宏图凭什么买下陈瑞年手里的股份?那是因为罗总怕你亲手拉林怀劲下台,会有心理负担,他帮你当这个恶人。”
“我知道你一直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罗总也知道,所以他一直想补偿你,你做再过分的事情,他都觉得应该。但是许颜,做人不能太狼心狗肺。”
李未越说越生气,适才收敛的气性到后面蹭蹭冒出来,压都压不住,最后一句指责完全是半吼的状态。
许颜是了解李未的,他是最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公与私向来分得泾渭分明,若不是实在气急败坏,断不会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她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震惊、难堪、心痛、后悔,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是。
李未说的这些是她心里的阴暗和侥幸,可笑的是她一直害怕被罗钊发现,想象他会如何对付她,惩罚她,从未料到他一早就知道,不仅没有怪她,还甘愿被她利用,帮她达成目标。
难怪他那天跟她说,是他对不起她,所以即使她将他排在所有选择的末尾,他也接受。她当时以为他只是暗指她不在乎他的行径,却原来他心里藏着这些不可说的委屈。
这叫她情何以堪!
许颜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尽数被抽走了,若不是夏至扶着,她随时可能倒下去。
李未看她反应,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罗钊还在里面抢救,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重话,实在不太应该。
他别开眼,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三个人都沉默的站着,手术室外的走廊一时显得空旷又寂寥。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几位医生摘着口罩,从里面出来。
李未连忙迎上去,问为首一位:“秦医生,情况怎么样?”
秦医生满脸疲惫,却是松口气说:“幸好送来的及时,除了车上那个伤势严重,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先转入ICU观察。罗总和另外一个保镖虽然都还昏迷着,但两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
李未颔首:“辛苦你们了。”
秦医生笑着摆手:“应该的。罗总头部只有脑震荡,没有颅脑伤,昏迷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麻药没过,这段时间多跟他说话,能帮助他早点儿苏醒。”
罗钊被转入病房,李未待了片刻,便带着夏至退出去,将私人空间留给两人。
许颜坐在病床边看床上的人,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为了监控,他身上依旧连着仪器。
他头部没有外伤,不是她想象的满头纱布头大如斗的形象,但是因为右手臂和腿骨骨折,这两处被包得严严实实,用固定板支撑着。
虽然他处于昏迷,看不到听不到,许颜依旧觉得不自在,有种无法面对的逃避心理。她看他半天,张了两次嘴,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靠他更近,掌心捧住他的脸,指尖顺着轮廓滑动,揉着他下巴,点几下嘴巴,又去捏他鼻子。
“还好没伤着脸,要是毁容了,我要怎么面对你?”
她终于说出的开场白就是这样没良心,可是话音一落,隐忍了半天的泪也落下来,滴滴答答,连珠成线。
“对不起。罗钊,我上次骗你了,我很肤浅,当初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的脸了。如果不是你这样好看,我可能不会有那个计划,我们也不会有开始。这么看,我算计的结果总是好的对不对?”
“对不起,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我要去留学了,但是我害怕你生气……”
许颜跟罗钊说了一晚上的话,每一句对不起后面都跟着她的“解释”,即便越说到后来,这些解释的理由越没有力道,听上去满是强词夺理的诡辩,但因为她放低了姿态,柔软诚挚的道歉,只要听的人足够大度,似乎也没什么不可原谅。
快天亮的时候,许颜终于道完歉,她疲累的撑不住,就趴在自己交替的双臂上,闭着眼,侧脸对着他喃喃。
“你早点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生气,即便你作天作地,我也让着你,哄着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不好?罗钊。”
她声音低得只有虚音,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却在半梦半醒的边缘蹭的一下醒转,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床上原本双目紧闭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狠狠揉了把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惊喜激动还未转化为脸上的表情,就见他适才半睁的眼睛缓缓睁圆了,无声笑着答应她:“好。”
**
事故真相很快水落石出,陈阔雇人制造车祸,目标是许颜。他本来完全可以不露面,但说不清是炫耀,还是挑衅,他在手下最后动手关头非要过来预演一翻。
许颜不相信陈阔突然对自己下手是因为多年前的那场算计,他早跟罗钊告过密,虽然两人当初分开不是因为那件事,但陈阔本人并不知情。
他已经报过仇,许颜回国这一年来,两人曾碰到过一两次,他早已经记不得从前的她,因着她的身份对她尊敬有加。
许颜想,就算陈阔是假装不认识她,他们之间的过节也定然没有达到让他孤注一掷也想除掉她的地步。她肯定陈阔的行为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利益或仇恨牵扯,在霍氏旁支和林家之间犹疑不定。
罗钊肯定:“他是为了林轻语?”
许颜微讶:“你这么肯定?”
“你对付林家,没查过林轻语的社交圈?”他瞥她一眼,满脸都是不满,“合着你认为林轻语一颗心都在我身上,巴不得那些绯闻过后,还有人给她立个痴情人设?”
他除了手臂被固定,肩背处也有拉伤,半躺在病床上,头也不能如平常一样随意转动,所以即使是出于揶揄之心说着酸言酸语,目光也足够笔直锐利,非显出一副虔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