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松甜从审判庭里出来,空气清冷,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她伸手接起一瓣,默默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裴阅辰没进审判庭,他开完会顺道过来。看见许松甜穿的少,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心里很难过?”
许松甜心情确实不怎么好,“这是我第一次跟人打官司,亲眼看着他入狱。”“总觉得和我有莫大的关系。”
裴阅辰能理解许松甜的心情,他转到许松甜对面,看着他说:“每个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窃取商业机密这种事情危害有多大。”
许松甜明白裴阅辰的意思:“如果不是新来的股东有办法,那时尚这会可能破产了。”“万一公司破产,那一个公司上千人,都会失去工作。”“这么一想,梁峥宁他还真是值得。”
许松甜被裴阅辰安慰一顿,心里舒服多了。就在这时,她看见梁峥宁的父母从远处走了过来。
两位老人相互扶持着,颤颤巍巍的走在雪地里。看起来极其可怜。
许松甜不知道他们过来干什么,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为了儿子来找她麻烦的。裴阅辰也注意到了他们,他下意识的把许松甜护在身后。
两位老人走到许松甜面前一米多远的地方便停住了脚步。许松甜张了张嘴,可是最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倒是两位老人先开了口:“许小姐,是我们峥宁做错了事,对不起你。”语毕,他们两个一起对着许松甜深深的鞠了一躬。“还请你原谅他,经过这次的事,他一定会痛改前非,以后做个好人的。”
两位老人说完,没等许松甜开口就相互扶持着走了。许松甜莫名其妙的湿了眼眶。
雪越来越大,她看见梁母脚下一滑,跪倒在地,但很快就被梁父扶了起来。许松甜下意识的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她绷不住眼泪,汹涌而下。“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这样,一辈子为子女操碎了心。”
许松甜到底还是心软了,询问裴阅辰:“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梁峥宁判的轻一些?”
裴阅辰摇了摇头:“已经判完了,除非他上诉能找到新的证据。”
铁证如山,许松甜觉得这条路肯定行不通的。
裴阅辰又道:“那就只能看他在里边的表现了,如果表现好,还有减刑的机会。”许松甜:“那就希望他好好表现吧。”
不管怎么说,赢了官司都是一件好事。回去的路上,许松甜问裴阅辰:“要不要庆祝一下?”裴阅辰笑道:“好啊。”
许松甜想起公司最近的变化:“说来奇怪,只听说新来了股东,到现在也没见过什么样。”
“前几天遇到韩总,我还问了一嘴,韩总含含糊糊的也没说出什么。”“怎么给人一种三头六臂的感觉。”
裴阅辰好笑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许松甜:“不管怎么说,他帮我维权,还了我清白,还帮公司度过难关,那怎么也算恩人吧。”
“恩人?”裴阅辰仔细品味这两个字。默了几秒,“有什么报酬吗?”
许松甜笑了:“长得帅的以身相许,长得不帅下辈子做牛做马,你觉得行不行?”
她是故意逗裴阅辰的,想看他吃醋的样子。谁知道裴阅辰反倒比她还大度:“肯定帅的。”
许松甜皱了皱眉:“怎么,你一点都不在乎我?”裴阅辰:“怎么了?”
许松甜:“我要以身相许了,你不吃醋?”裴阅辰:“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没老婆呢?”“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人家能看上你呢!”
“好吧,”许松甜笑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过逢年过节上柱香,感谢一下一些他祖宗十八代还是要的。”裴阅辰:“……”
许松甜纠正道:“是保佑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还是必要的。”裴阅辰:“你就保佑他早点娶回喜欢的女孩子,他肯定比什么都高兴。”
许松甜奇怪道:“你刚还不说他成家了吗?”裴阅辰:“我就是想到哪说到哪,你随便听听就好了。”
许松甜总觉得裴阅辰的这话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有什么破绽。“那就听你的,祝他早点结婚生子吧。”
抓到了窃取设计的贼,许松甜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再有不到一周的时间过年,公司也进入了年终盘点的关键时刻。
这天公司群里进入了一位新同事,大家都说他是新来的股东,叫他老板。
许松甜也跟着大家一口一口的喊他老板好,想着把马屁拍响点,过年可以多争取几天带薪休假。
更何况还是帮她抢回设计的人,也算是她的大恩人了。
许松甜没怎么和领导互动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听的话,反正谁说什么,她就在后边复制粘贴,保证不会出错。
新来的老板很大方,一进群就开始发红包。转眼间几十个超级大红包就没了。
开始许松甜没好意思抢,但是大家都抢的很欢乐,唯独她自己不抢就感觉错过了一个亿。于是她也加入了抢红包的大军。而且还抢的很欢乐。
谢谢老板的大红包,这几个字许松甜觉得老复制粘贴还挺麻烦的,不如自己手打。
这么想着,她在一连抢到三个最佳手气王之后手打了一串马屁字。“谢谢老公的大红包,老公你真是全世界最英明神武的老板。”
许松甜打完字没检查就发了出去。正巧有同事找她交接工作,她把手机放到一旁就没再管。
大约五分钟后,许松甜听见手机响了,看是李姐打来的,还有些奇怪。“李姐,你有事啊?”
李姐憋着笑说:“许松甜,你没看群啊?”“群?”许松甜有些懵,“我刚忙着有事,还没看,怎么了?”
李姐好笑道:“你还是自己看吧。”许松甜怀疑老板又发了很多红包,李姐看她没抢到才给她打了这个电话。还觉得李姐有些大惊小怪,红包再大,有她的工作重要吗。
怎么回事?许松甜进群之后,忽然傻了眼。谢谢老公的大红包……这不是她发的吗?
就觉得大脑像被雷劈了一下,忽然一片空白,许松甜好长时间都没缓过神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她发的。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
许松甜拿着手机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看了又看,那个公字怎么都变不成板。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如果大家一直吹彩虹屁,老板一直发红包,那信息多了,很容易就把她的发言顶到上边,没有人特意提,很多人都注意不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像约定好了似得,在她之后,再也没人发过任何一条信息。就连刚才吹的山响的彩虹屁都看不见一条了。
许松甜:“……”她最后一条“谢谢老公的大红包……”光溜溜的戳在那里,十分醒目以及刺眼。
许松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时候再解释她发错了还有救吗?
显然是没救的。她忽然想起群管理好像有权限能删掉成员的发言,不管真假,她还是先找到群管理再说。
就在这时,群里有人艾特她了。“@许松甜,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松甜:“……”还以为是谁那么好心在解救她,正好顺势解释一下,刚才手滑打错字了。却发现,给她发信息的人正是她的新老板。
许松甜:“……”好想原地去世。
她刚手误,当着全公司的面,把老板打成了老公。
而老板这个时候找她,准是兴师问罪的。
许松甜磨磨蹭蹭的从办公室出来,三步一停,两步一顿,大脑里不断的浮现出老板对她暴躁大骂的情形。
她到底该怎么解释呢?直接说她手误,老板应该会相信吧。
他那么大的人物,怎么能跟她这种小小的员工一般见识。许松甜觉得,老板应该不会因为这么点事难为她。只要她澄清好了。
对,澄清……许松甜忽然想起她还没在群里解释过,却发现她出来的急根本没带手机。那只能等她回来再解释了。
花费了十几分钟,许松甜终于从员工区到达了高层区。
路上遇到几个熟悉员工,大家都尽量的憋着笑。许松甜再清楚不过他们笑什么了。
不过也有没眼色的员工,拦住她问:“小许,没看出来,你竟然是我们老板娘。”“不对,不对,应该叫你许总,老板娘怎么能称呼小许。”……
许松甜尴尬的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人。这会儿全公司的都知道这事了。
也不知道老板娘是哪位,万一也在公司……许松甜心脏一抖,险些窒息过去。这会老板和老板娘不会都在办公室,等着给她来一顿混合双打吧。
许松甜退缩了,大脑快速运转,打算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公司。可是这事总要解决,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辞职吧。
许松甜忍着发麻的头皮,一步一步的向老总办公室靠近。
老总办公室的门槛,好像一道隔开天堂和地狱的鬼门关。许松甜站在门口,再三深呼吸,迈进这个门槛,她的小命可能就交代到这里了。
咚咚咚……许松甜抱着豁出去的勇气敲响了门。听见:“进——”的声音,她慢慢的推开了门。
老板的办公室很大,她扫了两遍才看清楚全貌。可是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许松甜越发的惶恐起来。老板叫她过来,屋里却没有人……是进去还是离开?
许松甜迟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进去等一会儿,表现的诚恳一点。她现在还不想丢掉工作,尤其马上要发年终奖了。
虽然她入职晚,但是年终奖和绩效挂钩,她设计的鞋子销路都很好,那年终奖一定很丰厚。李姐帮她算了一下,至少六位数起呢。
许松甜拧着头皮进了办公室。她特意没关门,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好方便她逃跑。
可她才进屋没两步,就听见了关门声。她下意识的回头。
就在这时,她手腕被人抓住,纤细的身体很快被人抱进了怀里。许松甜下意识的挣扎:“松开我,你谁啊,快点松开我!”
身后的人孔武有力,抱的她很紧,任她怎么挣扎都没用。甚至,她连对方的脸都看不见。
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她喊错了老公,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再不松开,我喊人了,”许松甜开始威胁,“这可是公司,外边有上千名员工呢。”
许松甜本以为这几这句话很有威慑力,可惜身后的人并没有松开她。
“怎么,刚叫完老公就不认账了?”男人贴着她的脖颈,呼出的气息均匀的喷在她的肌肤上。她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男人的话音很好听,低低沉沉的透着那么一股禁欲劲。偏生说的又很暧昧,让人心潮泛起伏波。
当然了,男人的声音再好也不是可以非礼的理由。一般情况下许松甜肯定会想办法应付的,但是此刻,她没有。因为她听出了男人的声音。“裴阅辰?”
她慢慢转头,不敢相信的看向探头过来的男人。
裴阅辰眼里压着笑,极具挑逗意味的开口:“你刚才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公开我们的关系,我怎么也得想办法回报你才对。”
许松甜:“……”被忽然出现的裴阅辰扰乱了思绪。
所以新来的股东是裴阅辰?帮她打官司,赢得版权案的也是裴阅辰?那她之前还说什么以身相许、做牛做马的话,也是当着老板的面?……
许松甜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直到男人寻着她的唇瓣慢慢亲上来,她才恍然明白怎么回事。
许松甜奋力推开眼前的人:“等一下。”裴阅辰停止了动作:“怎么了?”“厨房、卫生间、沙发我们都试过了,还不知道办公室什么滋味。”
这人精虫上脑了,许松甜无语的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好,”裴阅辰觉得不说清楚,许松甜也不会允许他继续下去。
许松甜:“所以,你就是新入股的股东?”裴阅辰:“是啊,你还有什么疑问?”
许松甜疑问多了,“可是,你哪来的钱?”“我们公司说大不大,说下也不小,又是面临破产的关键时刻,投入少了根本没什么用?”
裴阅辰笑道:“那天允子不是说了吗,我和他一起倒腾翡翠赚了些钱。”许松甜不信他的话:“翡翠就那么赚钱?”裴阅辰:“难不成,我还能抢银行?”
许松甜抱着胳膊,往后退了一些位置,和他拉开距离,充满审视的说道:“今天你要不跟我说实话,以后别想我还会理你。”
裴阅辰举手发誓:“好,今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跟我急。”
“好,你说,”许松甜从他办公桌上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她穿着包臀裙,踮脚坐在了办公桌上,撑足了气势,“最好说全点,一个字都别露。”
裴阅辰站在她面前,神情谦卑的像个小学生。“这事说起来也简单。”“我以前确实有些地方瞒了你,但绝对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许松甜对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持怀疑态度。这个男人,心机太深了。“呵,最好是。”
裴阅辰:“是这样,大概是年初吧,我偶然遇见过你一次,一见钟情知道吧?”
年初的时候还没离婚,许松甜那个时候很少出门,她不觉得裴阅辰能遇到她。“时间、地点。”
“1月28号,下午五点多。”裴阅辰毫不犹豫的说出时间地点。
许松甜却被他的话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她虽然很少出门,但每天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也不可能记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