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微蹙着眉头,面颊带粉垂着眼睫,“如此算有真心吗?”
白玉色的肌肤在解开的素黄衣襟间若隐若现,燕攸宁看着他下半身的衣裳,遗憾不能见。
要以如何理由才能瞧见呢。
一定十分漂亮。
她站起身,伏缉熙顿时抬眸看她,见她眸色幽沉。
“阿玉让别人看过么?”她如此问。
伏缉熙不知如何回答,心觉羞愤,“只有幼时母亲见过,还有曾经身边的宦人。”
“哦?”当真是从里到外都白白净净了。
她行至伏缉熙身前,伏缉熙显得想要后退。她指尖挑开了他若隐若现遮挡着的衣襟。
“肤如凝脂,豆如春杏。我瞧你这喜欢也就五分的真心吧,另外五分算是美色凑上了。”
指腹滑过他的小腹止于长裤的腰带上,蓦然被他的手抓住。很烫的掌心裹着她的手。
“公主既然见到了五分真心那也不该再……轻薄。”又是些羞于启齿的话。
燕攸宁只若未闻,“阿玉可是处处都如一的美妙,下面也一样?”
他倏地放开她的手气恼地转身去系里衣的系带。早知她如此得寸进尺,就不该与她多话。
燕攸宁的轻笑声在他身后,手背上余着他掌心里灼人的温度。
“阿玉紧张的手里都是烫的。”她道。
伏缉熙根本不想再理她,到底以色取利,心底还是抗拒的。
穿好了衣裳回身来看了一眼燕攸宁,她明显已是心情不错便兀自郁郁地离开去。
回中宫来了宦人,燕王寿召见燕攸宁,因伏缉熙不在殿中遂留了他在高平宫也未叫琇莹跟随,独自去了回中宫。
进燕寿的寝殿高姬正陪侍于其侧,望见前来的燕攸宁朝她一笑。
“父王。”燕攸宁向燕寿行礼。
“阿宁,宫里的一些传言是怎么回事,都传到上大夫的耳里了。”燕寿问,微微沉着脸色。
“是阿宁疏忽,这几日如往常在宫中听乐师奏曲,看了些先祖的典籍,未注意管好宫人。前些日子回宫买了个侍人,本也只是瞧他可怜却不想因此叫人污言浊语。
阿宁会尽快将这些处理好。”
燕寿缓和了脸色,他向来不管子女酒色淫乐之事,只要不闹出事来,“阿宁莫叫人留下口舌就是了。”
搂住高姬纤软的身子,没什么追究责问的打算。
燕攸宁领会了他的意思,淡淡笑,“阿宁记住了,父王与高姬相愉,阿宁不便打扰。”
话落退出大殿。
踏出回中宫燕攸宁就见了燕洵,他跑上近前喘几口气,“阿姐,怎么回事啊,我听阿娘说你让一上大夫在父王面前告了状。”
“无事,已经见过父王了。”
燕洵听闻无事脸上挂了笑,有几分邀功讨赏的模样,“我阿娘替阿姐说情了呢。”
“我记着了。”燕攸宁笑。燕洵便也嘻嘻地笑,得意又高兴,“难得能替阿姐帮上忙。”
跟随着燕攸宁往高平宫,一路说个不停。
“阿姐买回来的那个人是阿姐的嬖姬吗?我怎么瞧着也不像啊,是阿姐床笫间的取乐呀。”
“你能让他侍奉侍奉我吗,端茶倒水就成。我那日瞧他可清贵了,跟坐在云上似的。”
“阿姐,你怎不理我。让他给我倒杯茶就成。”
第22章 ……
“你自己去问他愿不愿意。”燕攸宁答。
“我怎么感觉他会不理我呢,他是你的人,阿姐你吩咐他,他必然不能拒绝呀。”
“他不想做,我吩咐他,他也不会理我。”
燕洵哽住了,“他连你的话都不听吗,阿姐这是不是恃宠而骄啊。”
燕攸宁觉得他实在是话多,不再搭理他。
燕攸宁回到高平宫便命人去查宫中传言之事与造谣之人,燕洵在高平宫中四处转悠找到了伏缉熙。
“喂!”
伏缉熙安静地站在一静湖旁,似看着湖水又似看着远方,湖水青蓝倒映着天空、绵云,偶尔掠过的飞鸟,远方是层层叠叠的林木,忽听闻人声侧头看去。
燕洵跑到伏缉熙身侧,看着比他高出许多却似乎并不比他大许多的伏缉熙。
“我初见你只觉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想必卓荦不凡玉树兰芝,哪成想你竟是我阿姐的男姬,你这是自甘堕落。”
伏缉熙瞧他,露出淡淡的笑来,“我瞧你也没什么大志向,莫不是想着父亲分封日后衣食无忧,不思进取。”
“你!你,你凭什么说我!”燕洵叫他说中心思,又被他笑得眼晕,像是春风迎面吹开一树玉兰晃眼得不行,退后几步才又瞪着他,“你呢,以色事人,能的几时好。我至少还会有封邑。待你色衰爱弛,便只有余生凄凉。”
“有封邑而无才德,只会遭人惦记,百姓不服,治业不昌,子孙不长也。有封邑便高枕无忧了么。”
“你,你你你你!我不管你了!”
燕洵怒气冲冲转身就走,转过身便是几分黯然。
他的两位王兄都才能杰出,他比他们小太难比过他们,又怕有任何的优异令他们不容他。
他的阿娘虽得父王宠爱,不过一直是个姬子。两位王兄的阿娘却皆是夫人。
他怕自己无容身之地,阿娘也遭迫害。
只要他没有威胁,便也不会有事。
他时常与阿姐混在一块儿而少与王兄们接触,不过是因为阿姐不会伤害他。
伏缉熙瞧他被刺扎了一般的负气走了收回视线也离开静湖。
身体被触碰的地方还觉微微的凉,是她指腹间的滑凉,心中抗拒又万般复杂,似一粒石子投入湖面搅弄出凌乱波纹。
他不该屈从,可他还要回到伏国去。
他不能困在这里,更不能死在这里。
再回寝乐殿就见王子洵在殿中,瞧他的视线并不友好,尚负气记着怨。
“公主,王子洵。”他道。
“阿姐这男姬从不行礼的吗?”燕洵坐在另设的案后,问燕攸宁。
“他不必行礼,随他喜乐。”
“阿姐真是喜欢他。”燕洵撇嘴略有酸气的作罢。
伏缉熙看他一眼到燕攸宁身侧坐下,燕攸宁靠近他,低声问:“阿玉还在生气?”
他侧眸不应。
燕攸宁端起面前的茶递到他面前,“那不若喝些水消消气?”
“阿姐。”燕洵看着两人不满出声。
燕攸宁抬眸来看向他,似才想起殿中还有个人。
……
不过第二日,便有两个宦人被压着到了寝乐殿外。
燕攸宁踏出大殿立于殿前,看着台阶下跪地伏拜抖若筛糠的两人。燕壹、燕贰站于两人身侧,以防他们逃跑或是狗急跳墙伤害到燕攸宁。
“谁指使你们传这些谣言抹黑于我?”燕攸宁问。
“承阳公主饶了奴婢,是是,是公主卉虞收买了奴婢,给了十五金。”
“对,是公主卉虞,承阳公主饶了奴婢们。”
“带下去处死吧,人头挂在高平宫的西门上,挂三日。”
“公主饶命!”
“公主饶命!”
两人如见厉鬼勾魂一般,疯癫挣脱开押解的两个宦官往石阶上爬,又叫给拖了回去,拖着离去。两人还不住挣扎着求饶,一直到人影远去声音才断绝。
“就知道是卉虞。”燕攸宁神色淡漠转身回殿中,兀自言语,“吕延怕也是让她收买,必是出了不少钱财。”
伏缉熙跪坐殿中喝茶穿着竹青的常服而非宦人衣裳,清贵流溢似坐林间,未随燕攸宁出去,见她进来欲言又止。
“阿玉是有何要问得?”
“找到人了?”
“是我那瞧上了你的阿妹。除她我也想不出这宫中谁会对我用这等下作手段。”
燕攸宁在伏缉熙对面跪坐,端起他面前的茶水将剩余的喝尽。伏缉熙看着放回面前空了的瓷杯,未言。
“她指使的人呢?”又问。
“方才就在殿外,带下去处死了。”
看他垂下睫羽静默的模样,燕攸宁似猜出他所想,含笑。
“虽已知道是卉虞,但我不能将她如何,不处死她指使的人如何警告她,警告其他传谣的人。那两人既是帮凶害人,死也不冤。
阿玉难不成还想放过他们?”
殿中短暂的安静,“该听从公主定夺。”他道。
燕攸宁瞧着他,禁不住伸手触到他脸颊上。今日让他换了常服,主要是更喜欢他这副姿态,不过印信依旧挂在他身上。
竹青色间一抹朱色。
伏缉熙微微皱眉微微偏头,并未躲开她。
“你可要人命呢。”她道。
“公主喜欢就好。”
燕攸宁一怔,他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遂低笑。越过相隔的桌案将他按倒,案上的铜壶瓷盏被打翻,茶水从边沿流淌而下,滴滴答答湿了毡毯。
“公主……”
燕攸宁双手撑在他肩上,伏缉熙想不到她会突然如此,明白方才那句话不该说却也不知如何收场。
皱眉,手揪紧了袖口。
“美色杀人,阿玉怎可如此引诱我,会控制不住的。”她道。
伏缉熙看她,她笑得艳丽如曜日在怀,并无轻薄浪荡之态,似乎只是想看他羞窘模样。
他也确实心里羞臊,就不该说那句话,“我日后不说了。”
“那我想听呢?”
他蓦然瞠大琥珀色的眼眸,难于置信又含几分惊慌,脸颊浮上红云忽将她推了开,坐起身来。
燕攸宁被推开躺在一侧毡毯上,侧头看他听着那细微错乱的呼吸。
“公主如此轻浮。”他羞恼看向她,怒斥。
“话是你说的,我只是想听,哪里是我轻浮呢?”燕攸宁也坐了起来,含几分笑意。
她就是如此得寸进尺,他怎么还不明白。伏缉熙恼恨着心道。
不能与她在这种无耻之事上深讨。
于是,又不再理燕攸宁了。
燕卉虞很快便听闻了此事,领着侍女蓝珠偷偷到了高平宫的西门下,果真见那两人头高悬,血淋淋的面目狰狞死不瞑目,鲜红的血还一滴滴落在地上,已积下两摊血水。
骇得站不稳腿,指尖颤抖地指着那高墙:“她就是故意的!阿姐从前不这样的!”
她处死宫人便是直接处死,不会这样挂出来吓人。
“公主。”蓝珠试图安慰她,却也已被吓得脸色苍白,“宫里造谣传得厉害,不一定是知道您了,或许只是震慑那些传谣的人。”
燕卉虞是被吓到了,却也只是被这骇人死状吓到。她并不是怕燕攸宁杀她。
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蓝珠扶着回栎阳台。
燕攸宁听宫人来禀燕卉虞偷偷到高平宫西门下看人头险些被吓哭,脸上的笑意便不曾消散。
伏缉熙抿着唇沉默,总觉她过于残虐无道。他表现得明显,燕攸宁如何看不出来。
“阿玉不会不知,y乱对女子是什么样的诽谤吧?若律法要斩我首,你可会觉得这法无情?我如今有幸无事,我就要宽恕他们吗?”
她起身坐到了伏缉熙的身侧,暧昧的气息就扑在他耳畔,“那阿玉可能宽恕我的为所欲为?”
说着,又将伏缉熙按在了地上。
第23章 ……
几日过后的一午后,有侍从送来竹帖,琇莹在殿门前接过送入殿中。
燕攸宁侧倚长案对着窗的方向看着一卷诗集,伏缉熙端正跪坐长案另一边,书简铺陈案上,是一卷燕国史籍。
“我想听乐曲,奏曲、吟歌,或是舞蹈,阿玉可有会的?”燕攸宁忽然看他,问。
“不会。”
琇莹此时入殿打断了两人,“公主。”
燕攸宁闻声放下手中竹简回身看向她,“何事?”
琇莹递上送来的竹帖,长过手掌宽约两指,方方正正上头字迹工整漂亮。
“是夏诸大人府上的侍人送来的。”她道。
燕攸宁看着竹帖,邀她到府上宴饮,还提出希望她带上那日朝宫外所见她买的侍人。
遂看向伏缉熙,他未抬头还看着书简,燕攸宁便将他的书简折起,他这才抬头。
“阿玉看燕国史事如此认真,莫不是想着日后逃走回来攻打燕国吧?”她笑问。
伏缉熙蹙眉似不悦,“公主多想了。”
“夏诸府上设宴,邀我赴宴,还让我带你同去。阿玉既说一样也不会,那今日便不为难你了。”
夏诸,伏缉熙回忆起这个名字。是伏国至燕的客卿。他与他不相识,让他同去是有何意。
“他为何邀我?”
“你不也是伏人,许是想念故土。”
伏缉熙想着对方也是伏国人,不知底细深浅,或许前去可以探知能否得其帮助。
“公主若有意,那我便也去吧。”
燕攸宁不禁笑,“莫不是想趁机逃走。”
伏缉熙看着她,“公主也可以不带我去将我捆起来关在宫中命人看守。”
燕攸宁自然是不想这般做惹他记恨,她喜爱他主动的顺从。
夏诸特意提出想要伏缉熙同往也令她好奇,既然他有意见她便带人过去吧。
时至傍晚,宦人御马驱车离开燕王宫前往夏诸府上。
府外已有人等候接待,燕攸宁与伏缉熙下马车便被引着进入府中。绕过几个弯至了厅堂,堂中已铺设好酒席,鱼肉羹汤酒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