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
第四个……
无论是谁，苏棠最后的攻击都完美复制了她在对战霍云程时的动作，一个横扫，看似不快的攻击，却让对方毫无抵抗之力地倒地。同一个伎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却没有人能真的防范住。
围观的人从质疑到怀疑人生，他们也终于看出了点名堂——苏棠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应对别人对自己的质疑，她每打倒一个人，就仿佛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打在他们脸上。
霍云程所在团队如坐针毡，甚至开始畏惧下一个出场的人会是自己。霍云程把团队里每个人的心理变化都看在眼里，在苏棠打倒第五个人以后，他主动上前，宣布认输。
团队里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满。
他们比谁都想要尽早结束这一场团队对抗赛。
甚至，连围观群众们都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他们从没有看过一场让他们感觉脸这么疼的对抗赛，很多人在两位教官出来宣布对抗赛结果之前，就想从人群里溜走，试图抹去他们被打脸的过程。
不过他们都被各自的教官带走。
整个操场上只剩下两个团队和两位教官。
王教官拍了拍钱教官的肩膀，后者绷着脸，假装脸一点也不疼的样子，和王教官一道出列。
王教官简单说明苏棠为首的团队取得胜利，每个人除了得到两个积分外，还可以拥有半天的休息时间，而霍云程所处团队，每人倒扣五个积分，不少人的积分直接成了负数。
结果一出，江月他们全体欢呼，直接跑过去把苏棠围在中间，恨不得把苏棠抬起来扔上天来表示他们对苏棠的崇拜之情，根本没有精力去嘲讽输掉的队伍。
“呜呜呜……棠神，我就知道你可以！”江月抱着苏棠，哑着嗓子哭嚎。
其他人也都没有好到哪儿去，各个跟变声期的公鸭嗓似的，足以见他们喊的有多卖力。
钱教官在一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过程中几经反转，最后他的脸是被他最想坑的苏棠给打肿的——结合开端，就像他自个儿把脸凑过去让人打的。
丢人，是真的。
一张脸，也是真的疼。
他捂着脸带走自己手下的学生。
江月他们所有人挨个喊了遍棠神后，激动的情绪才缓和下来，这才注意到王教官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更惊悚的是，他不像先前黑脸时的凶残，反而意外的有些柔和。
习惯僵住的五官硬生生挤出一丝柔和。
所有人都感觉到从心里生出的那一股寒意。
王教官对他们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只宣布他们上午的行程结束，可以自行解散后就踱步离开。
好一会儿。
二十九个小朋友确定王教官不会听到他们说话后才颤抖着开口。
“王教官他，脑子被打坏了？”
“可、可能是我们赢了，他被其他教官打了？”
“……”
“啊啊啊啊，不管了不管了，棠神为我们争取到的休息时间，我一定要抢占食堂前排，承包最前排的大鸡腿！”
“我要把我的大鸡腿无偿奉献给棠神！”
“阴险！那我也要送给棠神！”
“呸！棠神只吃我送的大鸡腿，我可是第一个说要送大鸡腿的人！”
苏棠听他们争夺谁才能送自己大鸡腿，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说她吃食堂的第一个大鸡腿。
其他人立即反应过来，喊着自己要为苏棠抢到大鸡腿，全速冲向食堂。
苏棠落在他们后面，没有挪动脚步。
江月和其他三个女生更细心一点，她们惊讶地发现，苏棠的手在轻微的发抖。
江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棠、棠神……”
苏棠缓了一下：“我没事，有点脱力。”
和她对打的那几个人，霍云程不用说，实力在新生中处于顶尖，除了他，剩下那几个人也都不是轻易能对付的。苏棠最后击倒他们的动作，看似是没有过于用力，却是在击中对方的同时，需要把她全身的力量集中爆发出来。
她本身就离脱力不远了。
打到最后全靠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
好在霍云程是个聪明人，他及时止损，没有让他们团队更加丢脸，也让她松了口气。
整个人精神一松懈下来。
她就感觉自己的右脚不太听使唤，手也有点轻微的颤抖。
江月她们才意识到，苏棠原本的体力有多差，她却能硬生生的强撑住，甚至在刚才，都没有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们连忙伸手想要去扶苏棠。
后者也没拒绝，任由她们跟扶着伤员似的走去食堂，等快到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的腿终于回到自己身上，若无其事地走进食堂吃饭。
第一只出餐的鸡腿。
第一勺阿姨打的饭。
第一碗捞出来的汤。
苏棠笑眯眯地坐在位置上，其他小朋友们殷勤地把饭菜都搬过来，要是可以，他们甚至都想亲自喂饭。
等吃过饭。
苏棠只说自己还要去跑完今天的二十圈罚跑，拒绝了其他人陪同的要求后，又转道去了趟医务室，那里除了医生外，没有别的学生，十分冷清。
医务室的医生给她做完检测，用强烈谴责的目光盯着她。
苏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被他的目光看着心底发虚，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
医生冷漠打断她的话：“你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苏棠：“……对，我知道。”
这一次，医生却没有那么好糊弄，在问清楚她的教官后，直接就把王教官喊到了医务室中。
苏棠看到毫不知情的王教官出现的那一瞬间，朝他投去了无辜的眼神。
下一秒……
医生咆哮状：“你身为教官都在做什么？！为什么让一个新生在训练中一而再地出现严重肌肉损伤的情况？！”
王教官：“我……”
医生没有给他申诉的机会：“你看看这个损伤数值！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严重，你、你什么你？”
王教官：“……”
他看到医生的脸色，当机立断：“是我的疏忽！不会再有下次！”
医生放缓脸色，他把打印出来的两次检测报告塞给王教官，又给苏棠注射了加强版的缓和肌肉酸痛的药，“下午就在营养舱内恢复，王教官就在旁反省。”
苏棠：“……”
她想说不用，她下午还想去把二十圈跑完。
但王教官反应比她更快，立即应声，表示自己一定会深刻进行反省。
医生把他们两人赶到另一间放置营养舱的病房，转身离开，去应付别的学生。
苏棠摸了摸鼻子，站在原地没说话。
王教官认真地看完两张检测报告，第二张报告中肌肉损伤数据几乎是第一张的一倍，足以表明苏棠因为上午的对抗赛损耗严重，也让人意外，在这种强度的损耗下，她居然可以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
苏棠见王教官看的认真，主动开口：“我……”
王教官也正好看完报告：“你……”
苏棠顿了顿。
王教官用眼神示意她先开口。
苏棠没想到会连累教官挨骂和面壁思过：“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都在可控范围内，但医生不太相信……”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王教官正色道：“是我的疏忽，没有注意到你的过度损耗，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的眼神异常真挚。
苏棠正想说不是教官的问题，就听到他说出后半句话：“我会跟医生重新确认你的体能极限，在极限范围外的处罚，直接以积分的形式抵扣，绝对不会再出现肌肉损耗超标的事情。”
苏棠：“……”
教官的良心喂了狗。
第24章
苏棠每回觉得教官的行为已经达到极限时，总能被他们刷新底线，这一次也不例外。
王教官带着抱歉的真挚情感，通知完她后，转身就走，没有给她申诉的机会。
随着他一同离开的，还有她手上现有的以及未来的积分。
军校的积分同时对外部学生开放，但限制很多，只有完成军校发布的任务或者参与作为雇佣兵完成相关任务后才有可能获得，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已经积攒了部分积分。
但苏棠不一样。
苏昌荣把她宠到一无所知，她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她的人生里，前半段是花钱度假购物，后来就是追逐霍云程，并没有想过要报考军校，更没有想过要获得什么积分。
是以。
截至目前，她手上的积分只有团体对抗赛赢来的两个积分。
这一点，王教官并不知情。但就算他知道情况，大概率也不会改变决定。
事实上，集训中教官对学生是关注度，远不像表面上教官故意逗弄学生那么随意，像苏棠这样接连出现严重肌体损耗的情况，甚少出现。
一方面，能够被军校录取的学生，气血潜力值都在A以上，意味着他们身体可承受的压力和恢复速度都远大于普通人；另一方面，肌体在受到严重损耗的时候，对于新生而言，并没有这么强大的意志力，多少都会表现出来。
偏偏，这一届，出现了苏棠这个不一般的情况。王教官说是他的失职疏忽，并不为过。
但苏棠经过前一天的尝试后，确定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住这些损耗，所以才游走在集训的规则边缘，想要借此蒙混过关，谁知道这层纸，直接就被医生给捅破，还直接捅到教官跟前。
她叹了口气，躺在营养舱内，感受着均衡配比的药物不断地通过营养舱喷射出来，被受损的肌体快速吸收，这个过程并不舒服，甚至会让人觉得无比酸痛，跟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身体差不多。
苏棠对此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甚至早已习惯这种酸痛感。
在营养舱内呆了两个小时，苏棠就爬出来了，她身体恢复的速度比一般气血值等级A的学生要快，此时，受损的肌体已经完全恢复，没有任何的酸痛感。
不过营养舱配备较少又昂贵，要不是这次她的受损数值爆表，医生也不会让她直接躺进去，更不可能奢侈到每天都让她躺营养舱。
苏棠走出病房，就听到医生和王教官两人在讨论她训练上的极限数值。
两人产生了部分分歧。
医生主张苏棠的训练内容砍半，但王教官却觉得她完全可以承受住常规训练内容。
苏棠赶紧探头：“除了常规训练，每天我还能多跑二十圈。”
王教官她的声音，扭头：“你身体完全恢复了？”
医生皱眉，一把拉过她，给她绑上测试仪：“这么严重的损耗，只躺了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完全恢复……”
五分钟后。
仪器显示她的肌体完全处于正常值。
医生惊讶地看着检测结果。
王教官趁机指着之前两张检测报告：“我认为她的上限还可以再提升一点，日常训练内容不用砍半，只需要把其他额外加罚的部分去掉就行，以她的恢复速度，应该可以承受住。”
医生：“……”
他看了看苏棠，后者跃跃欲试，甚至想要完成每天的加罚任务：“按照你说的，先试行，但她每天结束训练后都需要来医务室进行测试，如果仍然出现肌体持续损耗的情况，日常训练内容砍半。”
王教官点头应下。
苏棠：“……”
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又被医生叨念了好一会儿，才迫不及待地被宣布解放。
苏棠抬头看向王教官。后者知道她的意思，主动开口：“一个积分抵扣负重跑五圈。”
苏棠哽住，下意识提高音量：“……一天扣四个积分？”
王教官看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你这两天障碍跑以后还会加罚十组蛙跳，等训练内容更换后，你还有什么额外加罚的内容，这谁说得准。”
王教官当着她的面翻开手机，在她的集训信息后面进行了备注，甚至直接扣掉了今天的四个积分。
苏棠：“……”
王教官做完记录，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苏棠目送他离开，却没有马上回去寝室，而是往操场方向走。
按照每天扣除四个积分，光是今天一天，她就已经倒扣两个积分，她特意翻找了集训中的积分抵扣标准，越是基础的训练内容，需要的积分就更多，反而是一些升级版需要考验人的天赋的项目，积分抵扣反而少。
但苏棠就卡在基础训练这一关。
按照规则，往后几天，她被扣除的积分只会变多。
她向来不是做吃山空的人。明知道自己每天都会被扣除大量的积分，她不会什么都不做，再者要不是今天钱教官带着学生来挑战，想要找回场子，她怎么会沦落到让医生揪着脑壳训的地步，更不会每天要被扣掉这么多积分。
从哪里跌倒。
就从哪里找回场子。
这个习惯不只是教官会有。
苏棠从钱教官身上丢掉的积分，就得从他的学生身上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