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瘦了不少。”
苏昌荣越发感动，无奈开口：“好吧，是瘦了点。”
他还想说让苏棠不用太担心，也就是忙过这一阵子的事情。
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苏棠欣慰的点头：“瘦点好，虽然是因为工作，但肥胖是一切疾病的根源，虽然现在医疗条件好了，但也还是要注意。”
苏昌荣：“……”
苏棠丝毫没有察觉苏昌荣的情绪变化：“等爸爸你忙过这段时间，估计还能再瘦点，到时候我带你一起训练。”
苏昌荣：“……”
他没能马上应出声，只能转移话题：“棠棠，最近学校里过的开心吗？爸爸看到今天调查局已经发布了调查过程。”
关于两位德高望重的系主任为苏棠站台的事情，是苏昌荣想不到的，有他们两个人压阵，比苏氏财团发一百篇公关稿的效果都要来的突出。最初苏氏财团并不是没有澄清过，但官方的澄清对偏信舆论的网民来说，那就是狡辩和心虚的表现，他们宁愿去相信对手恶意发布的小道消息。
到后来，甚至因为澄清导致舆论愈演愈烈。
为了保护苏棠，苏昌荣索性不再对外做出任何关于苏棠的回应，只有一些涉及到苏氏财团本身的事情才会发布公告。
苏棠吃了口菜：“挺不错，调查局的事情也很好解决，不用太担心。”
比起她面对调查局，还是那天调查局的人面对她的时候受到冲击力更大。
苏昌荣对调查细节一概不知，他只知道苏棠要在人才辈出的军校中得到如此高的评价，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他想想就觉得很辛酸。
但苏棠的努力，颇具成效。
甚至连针对苏氏财团的舆论都有所缓解。
苏昌荣想想就有湿了眼眶的冲动。
苏棠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爸爸那边的进展怎么样？我看到新闻说中区已经受理了你们提交的证据，不过暂时不作表态？”
关于苏氏财团有利的很多报道都不好找，似乎是被限流了，从侧面印证苏氏财团多年来的公关有多失败，不过好在有郭可这位八卦小能手，不管是哪边发布的新闻，他总能在各种渠道里面找到并且找出其中苏氏财团最有利的动向分享给她。
所以苏棠对苏氏财团明面上的动作都很清楚。
苏昌荣点头，缓了缓情绪：“是，中区已经受理。不过他们显然还在犹豫。”
犹豫什么？
苏棠不问也知道。
苏氏财团连年败北，这不仅是网民抨击的要点，也是中区忌讳的地方，即便他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苏氏财团的滑坡和失败是基于恶性竞争，但失败就是失败，中区分配资源减少，这是不争的事实。
中区犹豫的是，苏氏财团胜诉，竞争对手被打压后，万一，苏氏财团仍然不能挽回败局，那又该怎么办？
苏昌荣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选择才重组发布会直播的情形下，发布他们掌握的证据，否则，恐怕连被受理的机会也没有。
苏棠放下碗筷。
碗底与高品质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昌荣下意识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视线与苏棠平视，他才发现苏棠的脸色有多严肃。
他想了想：“棠棠，你放心，爸爸不会输的。”
苏棠摇头：“这不是输不输的问题，苏氏财团处于劣势的最根本原因，不在于舆论，也不在于是否存在恶性竞争，而是在于，擂台赛的失败。”
苏昌荣没想到苏棠连这一点都能想到，和以往相比，确实是长大了，都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的缘故。
他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内疚感：“棠棠，我知道……”
苏棠打断他：“是，你知道问题的本质是什么，但是以苏氏财团目前的处境，你即便知道，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去示好中区，对于擂台赛，仍是束手无策。”
苏昌荣：“……”
一针见血。
完全没错。
苏昌荣之所以忍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想要掌握更充分的证据外，最主要的是，他明白苏氏财团不能在擂台赛扳回一局，说什么都是徒劳，反而会打草惊蛇，给竞争的财团可趁之机。
但对方双面打压苏氏财团。无论是从外雇佣还是从内培养，他们参与擂台赛的成员都会出现叛变，投入敌营，又或者是在擂台赛中故作不敌，导致三年来，明明在中区组织的擂台赛上名列前茅，却在联盟的擂台赛中惨败。
再重来一次。
苏昌荣对于联盟擂台赛其实也没有底。
苏棠看到苏昌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站起身，高挑的身形在灯光下，明显没有集训前那么单薄，虽然还是瘦弱，但有一股力量隐藏在其中。
她郑重地看着苏昌荣：“我可以作为核心人员，代表苏氏财团参赛。”
苏昌荣：“……”
他反应过来：“不行！”
苏棠挑眉：“为什么不行？”
苏昌荣的反应远比她预想的要大。
甚至脸上带着些许慌张，并不是怕她在擂台赛中输掉那么简单。
苏棠指了指自己：“我已经查过联盟和中区的擂台赛规则，今年开始，为了避免出现像前几年那样出现人员伤亡的意外，所有的擂台赛都会改成全息模拟的形式。”
“而我，无论是新生测试还是集训演习，全都证明了我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模拟地图内的情况，别的不说，科研系的谢主任还想挖单兵系的墙角。”
“既然苏氏财团无法再推举出一个立场坚定的天才参赛，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苏昌荣张了张嘴，试图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是……棠棠，你、你才刚入学……”
苏棠反驳：“军校并不限制学生参与擂台赛，甚至在完成学业下，鼓励学生参赛。”
苏昌荣当即失声。
苏棠看着他脸上慌乱的神情，双手扶住桌边，身体缓缓前倾，直视着苏昌荣的眼睛。
“爸爸，你在害怕什么？”
苏昌荣顿住，他想说自己没有在害怕，却感觉喉咙干涩，没有任何声音。
沉默的气氛逐渐转为凝重。
苏昌荣不知道苏棠要说什么，却感觉到心跳异常加速，甚至隐隐有种快要跳出来的紧张感。
苏棠一字一句地问道：“每次连接全息地图时，我都能感觉到失重感，加载进入时也比其他同学要慢，你的害怕，跟这个有关？是我的精神力出了问题？”
苏昌荣一下子弹跳起来。
他双手不自觉握紧，别开视线，不敢直视苏棠：“我、我……你别多想，我电话来了，我先去打个电话。”
他抓起自己连振动都没有手机，转身走向房间，狼狈的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棠直起身，看着苏昌荣离开的背影，心道她的精神力果然有问题。
第45章
苏棠等了两分钟，走到苏昌荣的房门口。
一旁的机器人管家正要出声说明偷听是不好的行为，但还没有出声，就见苏棠对它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身为机器人管家，它有着强烈的是非责任观，但鉴于苏棠是苏家食物链顶层，它根据以往所有相处逻辑的判断基础，当即选择噤声，甚至放轻了地盘移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跟在苏棠背后。
苏棠把耳朵靠近门口。
四周悄然无声。
耳朵里更是没有一点声响传入。
苏棠狐疑地看了看门，这门用的是一种昂贵的玉石制作而成，一般来说，隔音效果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她四散的精神力居然连一点声音也捕捉不到。
她立即扭头，看向身后的机器人管家。
机器人管家隐约察觉到危险，往后挪了一步：“苏先生在装修的时候，在玉石里面内嵌了最新的隔音设备，不止是苏先生的房间隔音好，您的房间隔音效果也是一流。”
苏棠：“……”
她走回自己房间，仔仔细细地把门给研究一遍，果然察觉到玉石有些不一样，似乎是添加了某种融合材料，但这种材料不起眼，不仔细看或者站在门外，完全不会察觉到。
她偷听计划失败。
此时，苏昌荣在飞快跑回房间后，生怕苏棠破门而入，手哆哆嗦嗦地锁好门，甚至紧张到大口大口喘气，他当即拨出一个通讯录内不存在的号码。
对方很快接听了电话。
“黄医生！黄医生！”苏昌荣语速很快，声音急切，仔细看去，他整个脊背都有些发抖。
被他称呼黄医生的人安抚他：“苏先生，是令媛出现什么情况？”
黄医生不急不缓的平缓态度，即便是隔着手机，也能起到安抚作用。
苏昌荣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体情况，我和医生你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但是她现在报考了军校，还参加演习，甚至、甚至说要代表苏氏财团参加擂台赛！”
黄医生沉默片刻：“先前，令媛的消息，我也看到了，还以为是苏先生转变想法。”
苏昌荣苦笑：“这么多年，我都由着她，无论是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难得她喜欢一个男孩子，我以为她说要去报考军校是一时上头。”
没想到还真考上了。
甚至连参加新生集训都这么突然。
更没想到，集训后就接着是入学。
转眼间，苏棠都在军校都呆了半个月了。
苏昌荣担心不已，却只能每天抽出一会儿时间和苏棠聊天，知道她每天努力训练，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才能缓解一下心里的焦虑，他想到刚才苏棠说的话：“她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刚才说自己在接入全息模拟地图的时候，加载速度比别人慢，还能感觉到失重。”
黄医生沉吟：“这是正常现象。她的精神力被打散，游离在外的精神力虽然不受控，但仍然会自觉进行防御，全息模拟地图需要拉扯人的精神力，所以会引起抵抗，加载会比较缓慢。”
他想了想：“不过，她的身体如果没有其他反应，倒也不用太担心，当年我给出的两个方案中，苏先生选择了一个方案，令媛如今是无意中选择了另一个方案，如果她能够走通，说不定还能有奇效。”
苏昌荣握紧电话。
苏棠出生时，她母亲就因为自身基因问题，精神力崩溃死亡，苏棠的遗传问题更加严重，在她出生两天后就开始显露。基因过于活跃，导致脑部精神力异常，完全不是一个小小的身体可以承受的。
好在他早早就把治疗她母亲的黄医生请过来，对方提出两个治疗方案。
在用顶级精神系进化植物冲散她精神力的前提下——
一是保持常态，平时用温和的进化类动植物补充气血，不让精神力受到刺激，让身体气血和精神力能够处于暂时平衡状态，但由于精神力溃散，她接收到的信息远比一般人多，会让她变得敏感。
二是成年后再开始激发她的气血潜力，但需要超乎常人的毅力，随着气血潜力不断被激发，她的精神力也需要她自己去凝聚起来，其过程包含着巨大的痛苦，将溃散的精神力重新凝聚，不亚于人体撕裂的痛苦。
苏昌荣选择了第一种。
他不是没有想过第二种方案，但基因方面的问题不是这么容易客服的，与其冒险导致精神力二次崩溃，倒不如安安稳稳，一辈子护住女儿。
……
“如果苏先生还是担心的话，挑个时间，带她过来重新检测一下身体和各方面的数值，你知道的，目前应用的检测仪，是无法真实检测出她的精神力和气血潜力状况的。”
黄医生如是说道。
苏昌荣握紧的手逐渐放松力道，“那要麻烦黄医生，改天我带她来做检查。”
黄医生应声：“好的，苏先生不用过于紧张，新闻报道里令媛目前的状态挺不错的。”
苏昌荣挂断电话。
手机里传来忙音。
他猛地拍拍自己的脸，深呼吸几口，才勉强稳住心神，心知刚才在苏棠面前失态了，她肯定会怀疑。但她才刚考上军校，这个时候说出她的基因存在问题，很容易打击到她。
苏昌荣还是决定等去黄医生那边检查过后，再考虑要不要告诉苏棠。
他定神，拿起手机走出房门。
苏棠正在只会机器人管家收拾碗筷，面上没有刚才那么凝重，察觉到苏昌荣的动静，她抬头看了眼：“爸爸，我代表苏氏财团参赛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昌荣：“……”
刚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被苏棠直白的问话打乱。
他猛咳嗽两声：“我、我哪有去考虑？我刚才去打电话了？”
苏棠停下指挥的动作，视线定格在他身上：“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