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李昭雪听的是一阵心惊，难以想象这个少年遭遇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我见到了他的尸体。”
这话一出，顾今朝紧蹙眉头，“什么，他死了？”
怎么会死了？
宋青点头，“是，他死了，死的很凄惨，是被我爹折磨死的，可我不敢去找我爹对质，在我爹看来死一个人那就和死一条狗没什么区别，我以为我和苏行之间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我爹突然把我叫到了书房中，他警告我，若我说出他圈养苏行一事就会不顾父子之情把我送到苦寒之地去，永远都不让我回来，我爹宋鼎天就是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他连亲生儿子都能对付，他不是人，是他害死了苏行，是他！”
突然，那宋青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他这一折腾，自己胸部的伤也瞬间出血，李昭雪忙道，“宋青你冷静一些，你确定苏行死了？”
若苏行死了，那这案子就另有其人了？不是苏行，那还是宋青？
“是，我确定他死了，我亲手检查的尸体，我买通了手下厚葬他，每年的清明我都回去坟墓看看，他的坟头草已经有李姑娘这么高了，大人，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了。”
宋青很绝望，提到苏行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撕裂着，分裂着，让他愧疚不停，余生也只能活在无尽的愧疚和追忆之中。
“宋青，你现在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大人，宋青发誓，今日所言都是真的，您若不信您可以去查此事，如今我爹已经死了，我也不怕他什么。”
这话有些意有所指的味道，因为宋青伤口流血了，李昭雪忙又给他包扎了一次，宋青虽然说清楚了苏行的事，可他为何自残这件事还没有说清楚。
宋青不承认自己杀了祖母，杀了自己亲爹，当顾今朝告诉他宋娇回来不到几个时辰也被人毒杀后，宋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彻底昏了过去。
宋家，一片愁云惨淡。
为了证明宋青说的话是真的，顾今朝和李昭雪决定去一趟苏行的墓地，只有见到尸骨才能知道宋青所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屋外，三人出来后，楚离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阿雪，我总觉得阿青是冤枉的，阿青和苏行之间虽然是朋友没错，他也同情苏行，可不可能为了一个苏行而伤害自己的亲人。”
楚离和宋青是朋友，在他心里他是断然不会相信宋青是真凶。
李昭雪看了看楚离，楚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宋青是有作案的嫌疑，可动机呢，为了一个苏行害死自己的兄弟和祖母爹爹，这不太可能，所以她是相信宋青的话，那瓶七星月可能真的在一年前就被人给偷了，那人偷了后下到了宋玉身上，所以……
这个人到底是谁，蛰伏在宋府一年时间，莫非他在一年前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李昭雪正想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了丫鬟鸭蛋的声音，“大人，两位大人，萍儿她醒了。”
丫鬟萍儿醒了，这让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也许这案子在这里就有转机了。
顾今朝扫视众人一眼，“走，去看看这丫头。”
楚离想跟上去，那周天却是伸手拦住了他，笑嘻嘻的，“哎，楚公子，这查案是我们官府的事，你就别瞎参合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楚离不能过去。
楚离本来不想参合官府的事，可为了阿雪他什么都愿意做，知道顾今朝也不欢迎自己，他笑了笑看向李昭雪，“阿雪，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李昭雪也知道楚离的身份不适合和他们一起去审问萍儿，她点了点头笑颜如花，“你放心，我不会忘的，你先回去，今日谢谢你。”
有了李昭雪的回应，楚离心里乐开了花，他突然觉得做什么都值得了。
“自己人不要说这些客套话，那我等你。”
“那好，我一定会来。”
楚离和周天顾今朝打了招呼后便转身走了，周天见两人说话怪怪的似乎有秘密，“李姑娘，你答应这楚老板什么事儿啊，你和我师父商量了没？”
李昭雪如见鬼了一般瞥了一眼顾今朝，“和他商量？”
她为何要和他商量？
顾今朝的脸色很难看，似乎谁欠他银子一样。
她满头雾水瞥了周天一眼，“周大人，这是我的私事和案子无关，我又何须和大人商量？”
第58章 终结案之四 枯井旁
“这……”
倒是周天不知道该说啥了, 因为李昭雪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师父只是上头又不是男人，她和谁出去去干啥, 好像没这权利管？
李昭雪见他不吭声了, “周大人, 可以走了吗？”
说完这话，李昭雪便快速朝前面别院走去，只留下这顾今朝和周天站在那很是尴尬，顾今朝的脸色也很难看, 那周天忙上前呵呵一笑, 苦口婆心道, “我说师父啊，你这破案快，但那方面就太慢了, 你若再不出手，我看这小丫头怕在你身边呆不了多久了。”
这话顾今朝可不爱听, “你小子胡说什么？”
周天忙提醒他, “怕是要成楚夫人了。”
“楚夫人？”
不知为何, 听到这声楚夫人顾今朝只觉得心被一把刀子扎过，扎的他很疼，很疼。
就如同心爱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了。
“可不是，这楚离可是邺城第一首富，有颜又有钱，李昭雪就算是石头也会动心的。”
“闭嘴！”
丢下这话, 那顾今朝也快速跟了上去，周天见他还不开窍也是无奈了，这顾今朝明明别的事儿都办的很妥当, 可怎在这女人上面就如此的糊涂了？
当李昭雪和顾今朝来到的时候，丫鬟翠儿忙迎了出来，“拜见顾大人，萍儿她醒了。”
“进去看看。”
这期间顾今朝和李昭雪都没说话，李昭雪便跟在他的后面也不想搭理他，这周天说话没分寸，怎么顾今朝也变得古古怪怪的？
屏风后面是一张床，丫鬟萍儿就躺在上面，她的头上肿了一个大包，看起来有些突兀，双目红肿一瞧就是哭过的，见到顾今朝来了她忙想下床施礼，“奴婢萍儿拜见大人。”
顾今朝走到床边站立，“不必了，萍儿，你还记得你如何在这里的？”
萍儿满脸无辜，神色也很迷茫，“启禀大人，奴婢什么都不记得了，翠儿说奴婢被人丢到了枯井，是一只猫发现了奴婢，奴婢……”
“罢了，本官再问你，你和你的小姐在回来之前你们在哪歇息，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
顾今朝的话不拖泥带水，他问的萍儿有些懵，“这……”
“你必须想清楚，这对你家小姐的死很重要！”
见顾今朝说这话，萍儿仔细想了想，这才喃喃的道，“启禀大人，奴婢和小姐还有马夫在城外一家铺子那里歇息过脚，我们吃过一碗混沌，小姐还喝了一杯碧潭飘雪。”
听到这话，顾今朝和李昭雪对望一眼，顾今朝继续问道，“铺子名字叫什么？”
萍儿忙道，“叫有家粥铺。”
“阿雪，你把这些记下来去找周天。”
李昭雪进来就觉得这屋子里面有很腥的味儿，可她没找到腥味从哪散发出来的，这顾今朝吩咐自己她便也会意出去了，很快她把这事儿告诉周天，周天和顾今朝可能是很默契了，他就知道该派人去查这粥铺和他们吃过的东西了。
等周天离开后，李昭雪这走了进来，那股子腥味却还是存在。
见顾今朝还在继续追问，她也没多言只是站在那观察着萍儿的神色，丫鬟萍儿显得很紧张。
“萍儿，你当时说你替你家小姐沐浴更衣后，你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了？这话属实？”
“启禀大人，属实，奴婢知道小姐很累便不敢多加打扰，可看到了饭点小姐还没起来叫奴婢送吃的，奴婢便有些担心想进去看看，谁知小姐她就死了。”
说完这话萍儿就开始哭，哭的很伤心，翠儿忙在一旁小声安慰，“萍儿你别哭了，你好好想想，有什么线索就告诉大人，好查出杀死小姐的真凶啊。”
听到这话，那萍儿有些迷茫，“真凶，翠儿姐姐，真的有真凶吗，不是诅咒？”
听到这话，顾今朝微微眯眼看她，“诅咒，你也相信是诅咒？”
萍儿摇头又很矛盾的点头，“大人，奴婢不会说话，可奴婢也听说过宋家的诅咒，我们小姐回来才几个时辰，这大白天就出事了，奴婢不得不……”
“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记得是谁把你丢到枯井去的？”
萍儿不停摇头，“奴婢一点感觉都没有，奴婢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奴婢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
“这么说你当时是昏迷的，没有印象？”
萍儿还是摇头，顾今朝和李昭雪对望一眼，他这才喃喃道，“罢了，你好好休息，这几日不要到处跑，本官要随时找到你。”
“是，大人，大人，我家小姐她……”
“你家小姐的事本官会查清楚，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乱造谣，诅咒，呵，这个世上若真有诅咒，那且不是人人自危了？”
“大人说的是，奴婢也相信这事儿是人干的。”
翠儿竟然相信这不是诅咒是人干的，这倒是让李昭雪觉得奇怪，这宋府多数的丫鬟和奴仆都坚信是诅咒害了宋家人，她竟说是人干的。
“翠儿，你为何不信诅咒？”
翠儿只是苦涩一笑，“李姑娘，大人说的对，若这世上有诅咒，那且不是人人自危了？”
对萍儿的问话告一段落，顾今朝并未多问什么，只是问了两件事，问过后他又带着李昭雪去了萍儿住的房间，从房间走向那个枯井，他们用了三盏茶的功夫才到。
日暮低垂，夕阳西下徒留一地余晖。
别院内的枯井旁边，两人站在这里分析着案情，顾今朝双手撑在枯井旁，“从萍儿的房间走到这里需要经过一个花园，还有一个别院，那里的人很多，大白天的这人带走他为何就没有人看到？莫非真凶会遁地？”
李昭雪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是在怀疑萍儿撒谎。其实不止顾今朝怀疑，她现在也在怀疑她，她今日仔细查过萍儿的伤，可真是奇怪。
她把头探入了枯井里面，里面很深，人跳下去一定会受伤的，她想了想似乎有了主意。
“阿雪，发现什么了？”
顾今朝见她似乎发现什么了忙问道，李昭雪抬眸看他一眼，“大人，这么高的地方若是被人摔下去，怎么可能头上只碰了一个青包？”
顾今朝突然笑了笑，而后坐在了枯井旁边，“这案子已经要接近真相了，阿雪，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去一趟苏行的墓地。”
李昭雪知道他惦记着宋青说的话，“大人想证明宋青话的真假？”
顾今朝凝视着她的眼睛，“阿雪，听闻你能验白骨，就算什么都没了，你也能根据白骨推测死者生前的情况，对吗？”
李昭雪验尸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听闻她能验白骨，这次就让阿雪试试，看看她能不能验出那坟墓里的人情况。
李昭雪咳嗽一声，“那是自然，验尸和验骨都是仵作应该具备的本事。”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顾今朝想去看看那苏行是否真的死了，还是说宋青和苏行是一伙的，苏行没死，还藏在暗处肆意作案。
“大人放心，除非他化为一团灰，否则我都有法子。”
舟车劳顿之后，城外一处坡上杂草重生。
在山坡中间有一座坟墓屹立，这坟墓立了石碑，上面竟是无字碑，一个字都没有，这坟墓看起来也立了不少时间，和宋青说的一样，坟头草都有李昭雪高了。
风吹拂而过，坟头上的草发出飒飒作响的声音。
一旁的周天拿着铲子看了看顾今朝，“师父，按照宋青说的地方就是这了，这里叫老虎坡，是处荒地，平时没人来这。”
顾今朝扫视四周一眼，果然很是荒，“可以开始了！”
“等等！”
李昭雪拿了三炷香插在了地上设而后朝着坟头恭敬一拜，“对不住了！”
“想不到李姑娘还挺尊重死人的。”
李昭雪扭头看了一眼周天，“大人有所不知，这是我们仵作的规矩，无论是挖坟还是剖尸，都会给死者上三炷香，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原来如此，本官受教了。”
“受教不敢当，大人，可以开始了。”
顾今朝一声令下，周天带的人便开始挖掘坟墓了，天气很干燥，六月的天很少下雨，这坟头的土地很硬，官府的衙役挖的很吃力。
不过好在都是爷们，这力气大也不怕什么，大约过了一刻钟，有人突然大喝一声，“挖到棺材了！”
这话一出，顾今朝立刻上前，“把棺材抬出来！”
很快，几个衙役把泥土清理掉后，一个大黑的棺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李昭雪站在身后先打开了一把红伞。
而后她走到了棺材面前深深吸口气，“开棺吧。”
棺材是用铆钉订死的，几个衙役用锤子全部撬开，终于，砰的一声，棺材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众人吓的毛毛汗都出来了。
“别怕，这只是棺材许久不见外界产生的一种碰撞，没事的。”
李昭雪见惯了这样的事，有一次挖棺材棺材突然滚了一圈，这可把人给吓的，大家都以为里面的死人活了，其实不是。
“李姑娘懂得可真多，来，开棺！”
这话一出，众人便把棺材给缓缓推开了，推开后里面一阵白雾袭来，众人忙快速后退，李昭雪则不紧不慢用袖子挡，当白气尽数散去后，她忙把头探向棺材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