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马良大呼一声，他从一旁的桌子底下找到了一点没有烧完的香，可他仔细闻过后又纳闷，“奇怪，这就是普通的熏香没有什么特别。”
“熏香？”
顾今朝也拿了来嗅了嗅，“是熏香没错，只是一些驱散蚊虫的，不是迷香。”
“不是迷香……”
李昭雪见不是迷香有些疑惑，本来以为真凶点燃迷香让死者产生幻觉，再自己出面吓死了死者，可如今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儿。
“是啊大人，这就是普通的熏香。”
马良鼻子灵不会闻错，“大人，可能真的是被吓死的了，那胖墩也吓的够呛。”
顾今朝冷哼一声，“吓死，那脚踏红莲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龙王来了把凤凰吓死了吗？”
这话马良说的很小声，却是被顾今朝听到了，他拧眉重复了一次，“本官在重申一次，谁再提鬼神就给本官滚出府衙！”
顾今朝的样子很可怕，马良忙施礼，“大人，属下知错。”
马良不敢多言，求救的看了一眼李昭雪，李昭雪白他一眼，臭小子活该，让你胡说八道。
“大人，民女推测凶手对凤凰很了解，知道她的身子有问题，所以半夜作案吓唬她，凤凰惨叫一声便死了。”
“不，若如此，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了这朵红莲？”
“大人，会不会真的是……”
崔放从外面进来正想说是龙王啊，却收到了马良和李昭雪警告的眼神，他瞬间把那话吞了下去，呵呵一笑，“大人，属下刚刚又盘问了胖墩，那小子还是那样说的。”
这胖墩是自己人，崔放是相信他的为人的，可他说见到了一个男人化成了龙，这也太诡异了。
李昭雪蹙眉，“莫非胖墩在撒谎？”
“这不可能，胖墩跟了我五年，他这人老实本分我这才派他看着凤凰的，除非……”
“除非什么？”
顾今朝拧眉的看着他，崔放忙道，“除非这小子偷喝酒看花眼了。”
“喝酒？”
崔放有些挂不住面子低垂着头，“我再去问问。”
见崔放离开后，李昭雪忙走到了尸体身边蹲了下来，她伸手细细抚摸那朵红色的莲花，朱砂已经干了，这绝对不是在着急的时候画下来的，一笔一划都应该是慢工出细活。
她忙起身，“我知道了。”
顾今朝拧眉看着她，“知道什么？”
李昭雪忙解释，“若胖墩说的是实话，那他听到的那一声尖叫就不是死者的。”
这话一出，马良却是听糊涂了，“李姑娘，你说不是死者那是谁的？”
这大白天的怎瘆得慌？
李昭雪开始解释，“大人刚刚问红莲之事，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在胖墩听到声音之前死者就已经死在了房间，胖墩说他是丑时左右听到了惨叫声，可我刚刚验尸，凤凰是在子时间就断气了，试问，这死了的凤凰如何惨叫？”
听到这话，马良倒吸一口凉气，这五月的天气他咋觉得屋子里冷飕飕的。
“难道是……”
“没错，是真凶故意发出的声音。”
这话落，她继续道：“死者在子时就已经被吓死了，可胖墩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等死者死后，真凶开始作画，作画完毕她这才开始了她的表演，假装死者惨叫一声吸引胖墩的注意，从而引出胖墩进来，再追出去看到真凶化龙的一场好戏。”
“化龙？这要是真的，这真凶怎么使的障眼法？”
马良不明白真凶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把胖墩给骗过去了，那小子直到现在还惊魂未定，一副魂快没了的样子。
顾今朝瞥了一眼窗外，“这有何难，当时天色昏暗，民间变戏法的能人匠师很多，不排除胖墩在撒谎。”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胖墩的话还需要查证，马良吞了吞唾沫，“大人，可属下不明白，死者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既然是子时死的为何胖墩没听到，那小子到底怎么看的人？
李昭雪蹲在死者身边深深叹息一声，而后拿过一块白布给死者盖上，这才摇了摇头，“不，她有，只是没被人注意罢了。”
说完，她便从一旁拿出了一张丝帕递给顾今朝，“大人瞧这是什么？”
第13章 龙王娶妻 吓疯了
李昭雪白皙的掌心中竟有几根肉眼可见的棉丝，顾今朝眼神好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拧眉神色沉稳，“果然如此，死者被人堵住了嘴巴，如此她怎能出声？”
马良是捕快一点便通，“大人，这真凶也太狡猾了一些，竟用这等方式杀了死者？”话落，他忙扭头看向李昭雪满脸疑惑，“可不对啊李姑娘，你验尸说凶手应该是女子，可这胖墩说看到了一个男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马良咋觉得这案子越查就越邪乎了？
见马良问这事儿，李昭雪神色复杂站了起身，看了看死者的尸体，若有所思的道，“女人……”
不过才短短一夜之间，这绣娘凤凰之死就瞬间传遍整个邺城，百姓中传闻龙王又来娶妻了，一夜之间，笼罩在邺城的阴霾久久不散。
验尸房内，李昭雪又一次复检尸体，检验后方才亲自谱写了验尸报告，她的字迹娟秀得体格外好看。
身后，徒弟阿六从屋外钻了进来，“师父……”
李昭雪正在写验尸报告，见这徒弟来找自己了，她没停下笔，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见阿六气色不错竟还换了一身新衣服。
那衣服质地柔软透气，是邺城贵族最喜爱的云锦。
“你小子发财了，穿这么好的衣服？”
自从阿六不做仵作后，顾今朝就让崔放安排他在衙门干别的活儿，这还是阿六第一次找她。
阿六呵呵一笑，“师父，别取笑徒弟了，这不是要来见师父吗，总不能穿的破破烂烂的？”
说完这话，他忙瞧了一眼凤凰的尸体，“师父，这凤凰姑娘怎么死的？”
李昭雪忙停下了笔墨站了起身，白他一眼有些不耐烦，“这是案子机密不可问，只有大人才能知道！”
阿六笑的古怪，“师父，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你小子知道什么？”
阿六鬼鬼祟祟瞧了瞧四周，确认没人了这才小声的道，“师父，我要说了你可别生气。”
李昭雪见这小子神神叨叨的，“什么？”
“这凤凰姑娘怕是真被龙王带走了啊。”
听到这话李昭雪瞬间就来火，“闭嘴，你小子胡说什么，这世上哪来什么龙王？”
被师父教训阿六也不恼，“师父你可别不信邪，我见过胖墩了，你还不知道啊，那胖墩已经疯了，是被吓的，哎，惨啊。”
“你说什么，胖墩疯了？”
李昭雪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胖墩是昨晚唯一的目击证人，他说看见了一个男人变成了龙王，今天就疯了？
这事儿有鬼！
阿六叹气，“可不是吗，刚刚我去看过他了，真是可怜，崔大哥已经让人把他送回家了，这龙王也真是的，你说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李昭雪冷笑一声，把验尸报告给收好，“我看你小子是被你八婆灌迷魂汤了，让你没事儿别和你八婆走动，她这人神神叨叨信不得。”
阿六很害怕，“不是我迷信师父，这大家都这样说，你瞧，这凤凰刚死胖墩也疯了，这怎么这么巧啊，大家听说胖墩看见了龙王，都说他活该，说什么龙王不能见，现在百姓都去龙王庙祭拜，对了，听说楚公子还请了法师去龙王庙做法呢。”
“什么，楚离请了道士做法？”
李昭雪有些不明白，据她所知这楚离也不信鬼神之说，他怎么也参和进来？
整个邺城被龙王娶妻的恐怖所笼罩，百姓人云亦云，只有官府知道这案子是人干的。
验尸房内阿六离开了，身后顾今朝寻了来，“李姑娘！”
李昭雪的视线忙从尸体边上移开，转身看向顾今朝，见他满头是汗，应该是从外面回来的，“大人，验尸报告已经写好请您过目。”
她恭敬把验尸报告递给了顾今朝，顾今朝伸手接过，见她字迹娟秀行云流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姑娘写的一手好字。”
这话让李昭雪有些不好意思，”大人别取笑民女了，对了大人，刚刚阿六来过了，他告诉我胖墩他疯了？”
提到胖墩疯了，顾今朝眼中划过一抹无奈，“是，他疯了，刚刚惊鸿得到消息，朱砂和磷粉的线索也有眉目了。”
听到这话李昭雪忙问道，“大人，如何？”
如今可以确定李思思和雪雁之死无关，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而且她还在继续杀人。
顾今朝走到尸体身边，沉默一刻这才道，“你可知本官查到了谁？”
李昭雪心里咯噔一声，这顾今朝如此问她，一定和她身边的人有关。她眼眸一沉询问道，“大人，谁？”
顾今朝的目光看向了她，“你的朋友，楚离。”
“楚离？”
“是，楚离做朱砂和磷粉的生意，有些事本官需要找他了解清楚，李姑娘，你明白本官的意思吗？”
李昭雪有些紧张，“大人，民女知道楚离有做这些生意，可是这……”
“你不必紧张，本官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这话让李昭雪哑口无言，是啊，大人什么都没说，可她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他在怀疑楚离。
因为楚离玉佩的事还没有弄清楚，如今朱砂和磷粉楚离又沾惹了，他怀疑他也是情理之中。
见李昭雪不吭声了，顾今朝背过身去，“本官听说他请了道士去龙王庙做法，李姑娘，你不是说他不信鬼神？”
顾今朝的话咄咄逼人，李昭雪咬了咬嘴唇，“大人，此事……”
突然，他扭头眼神锁定她，“你很袒护楚离？”
验尸房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顾今朝眼色犀利，说话也咄咄逼人，看到李昭雪还想替楚离解释，他突然勾起了唇，“放轻松，本官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些事，别无其他。”
李昭雪深深吸口气，“那大人找了他？”
“还未，本官想让你出面带本官去。”
“我？”
她深深吸口气，“好，民女带大人去。”
这一瞬，李昭雪都不敢看顾今朝的眼睛，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于犀利，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她别过脸去考虑如今的案情，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和雪雁有关的凤凰死了，真凶依旧在寻找她想找的东西，她到底找什么？
李昭雪不说话了，顾今朝走到她身边俯身看她，“能成为李姑娘的朋友真是让人羡慕，可本官想提醒姑娘，查案就是查案容不得半点私情，别说是朋友，就算是最亲密的夫妻也亦如此。”
顾今朝是笑着和她说的，可她感受到了一股子冷冽，她扯了扯嘴角，“大人说的在理，民女谨记教诲。”
说完她话锋一转，“大人，苏大可寻到了？”
提到此事，顾今朝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派去的人回来了，苏大已经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听到苏大失踪的消息，李昭雪心里咯噔一声，不妙，和这案子有关的人，一个疯了，一个失踪。
“大人，凶手察觉到我们在查她，她在毁灭证据！”
“没错，所以更要快点抓到她，这人利用龙王娶妻大作文章，如今的邺城是人人自危，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大人，案发现场可还有什么不同的？”
她早就想问了，奈何时间不够，顾今朝查探了一晚上的案发现场，应该是有些线索的。
“房间内确实有第三人存在过的痕迹，可很遗憾凶手擦了脚印。”
“擦了脚印？”
李昭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真凶真是狡猾。
“是，她不仅擦了脚印，还有时间在死者的脚上画下这朵红莲，李姑娘，这红莲依你之见，和雪雁足上画的是否来自同一个人？”
这一点李昭雪可以保证，她点了点头，“民女仔细查验过两具尸体，可以断定出自一人之手。”
也就是说，真凶杀了雪雁又杀了凤凰。
顾今朝点了点头，“那便是了，当晚真凶先吓死凤凰后还躲在房内做了这一切，最后她才惊叫一声吸引胖墩的注意，胖墩说见到了一个男人，可你推测杀人者是女子？”
李昭雪见到顾今朝似乎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忙作揖解释，“大人，杀死雪雁的人确实是女子没错，民女也相信吓死凤凰的人也是女子，不然她无法惨叫吸引胖墩上去，至于胖墩说见到了男人……”
这事儿其实也好解释。
她笑了笑，眉宇间全是自信，“这有何难，若胖墩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见到的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夜里视线不好，再加上那真凶跑的很快，若不仔细瞧，试问谁能知道是男是女？”
这番推理让顾今朝拍了拍手，他眼中划过一抹欣赏之色，“果然是邺城第一女仵作，你所推断的和本官所想一样。”
顾今朝竟夸自己，李昭雪可不敢当，这提刑官说翻脸可就翻了。
“大人别取笑民女了，当务之急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才是。”
顾今朝拂袖走出了屋子，外面阳光烈烈晒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五月的天气炙热闷沉，他这才上任没几日邺城就出了两桩命案，对他来说是赤/裸的挑衅，他自然是要一查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