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成了太子——路枝摇
时间:2021-06-27 09:35:29

  今日她慌不择路,想尽所有办法后,才派人去晴云阁找裴云瑾。当时太焦急,脑袋乱哄哄,只觉得像裴云瑾这样的人一定能帮她度过难关,才主动求到他那里。
  后来事情解决,她终于平静下来,仔细回味,终于想起他这人绝不肯平白无故的帮自己。
  不去想了,反正他已经主动离开。
  林萱吩咐红豆备水,打仗似的匆匆洗浴。自从上回被吕守一吊着泡在湖里后,林萱已经没那么怕水,但她仍旧不喜欢有水淹没膝盖。
  一个怕水的人,偏偏又很爱干净,每次洗浴,都像经历一场生死之战。
  洗浴过后,裹上白色寝衣,系好腰带,一边拿过棉帕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林萱绕过屏风,屏风后是挂着珠帘的小门,这些珠帘是上好的碧玉磨成了珠子,一颗颗串联在一起,制成了珠帘。
  掀起珠帘,便是她的寝殿,寝殿里有张小屋子大的拔步床。
  拔步床上点缀着数十颗夜明珠,熄了灯,也能散发出柔和的微光。拔步床有三层,第一层摆着梳妆台和案几,第二层为侍女陪-睡的脚踏,第三层才是卧榻。
  此刻,裴云瑾正坐在卧榻上,抬眸看她。
  裴云瑾生得眉目俊美,他刚从滇州来京城时,肌肤呈小麦色,在皇宫里住了几个月,脸上肌肤渐渐白皙,比从前更添了几分俊美。
  他虽面庞俊美文秀,眼睛却无半点秀美之态,他一双眼睛漆黑深邃,哪怕散漫的眯着眼睛,也能从缝隙里透出来一丝锐利杀气。
  但他跟林萱说话时,那些不慎流露的杀气立即分崩离析,只剩漫不经心的笑意。
  林萱瞪他一眼,要撵他走,他却懒洋洋地躺在引枕上,扯松了衣襟,缓缓笑道:“忘了?你亲自喂我吃的药。你就是求我做些什么,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萱儿,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她和裴云瑾在一起,哪次不是被他又亲又抱,她当然也有欢愉的时候,甚至害怕自己沉溺在这样的欢愉里,动摇了出宫远游的心思。
  只是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她心里就觉得憋屈。
  林萱早就做好准备,这个人,定不肯轻易放过这样好拿捏她的机会。
  知道他赶不走,说了两句,她也就不说了,却还是娇嗔骂了句:“无赖!”
  径自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白玉梳通发。
  裴云瑾眯着眼睛懒洋洋看她,林萱背对着他站在梳妆台旁,弯腰附身整理梳妆盒。她以为那些药有几个月药效,却是太天真。裴云瑾就坐在那里看她,身段柔软如蒲柳,曲线玲珑,露出衣襟的脖颈柔软腻白。
  闭上眼睛,想象着她白色寝衣下的拥雪成峰和纤细腰肢,那微薄的药效,自然消解。
  裴云瑾坐起来,起身走到林萱身后,双手从后往前搂着她的盈盈细腰,掌心触觉柔软细腻。
  林萱措手不及,本能的想要逃跑,却被他更加用力扣住,往怀里带。
  温热有力的手臂,贴着她微微冰凉的纤薄背脊,试图给她一丝温暖。
  “你在御花园的湖边等我?”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傻瓜,你可以直接来晴云阁找我。”
  “我才没有等你。”
  “好,你没有等我,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作多情!”他知道林萱不再铁石心肠。她看似张牙舞爪,其实骨子里仍是个渴望得到宠爱的小姑娘。
  “以后我出宫,会提前派人告诉你,不让你担心。”他察觉到怀里的人又要反抗,又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担心,是我害怕你会担心。萱儿,你不必把我当成洪水猛兽,这几天你一直不理我,我心里也很难过。不要让我等太久,我耐心不好——”
  裴云瑾发出一声喟叹,这世上,只有怀中人才能令他失控
  远离她后,他是那个绝情冷漠的人,不染半分尘埃。任凭红颜艳骨近在咫尺,对他语笑嫣然,也休想掀起他心里的滔天巨浪。
  他所有的欢喜悲伤,只留给了她。
  林萱弯腰躬身,隔着衣服咬他手臂。
  他这停下来,气喘吁吁的看她,嘴角含着慵懒笑意。
  林萱慌乱不堪,她说话无与伦比,嗓音也半娇半怒:“你、你说过不再做我不愿意的事,又威胁我!”
  那点微弱的痛意,简直是为他助兴,裴云瑾手未停,气息紊乱地道:“可你明知我对你心有不轨,却还愿意前来主动招惹。”
  林萱垂眸,心虚。
  是她主动上门求助的,那一刻,她只能想到裴云瑾。而他也果然不负所望,帮了她,她早知道招惹他是什么后果,还是去找了他。
  他噬吮白嫩糯米糕般的耳垂,轻轻吞咽,然后才说:“萱儿,为什么不肯承认你也喜欢我,你在怕什么?”
  他这句,简直将她的心事一槌定音。
  若非有所期待,她何必在大热天里去御花园的湖边钓鱼?青玉宫里又不是没养鱼,在哪儿钓鱼不行,她非要大老远跑到御花园里去!
  邧帝使人来劝她回去,她还生闷气,为什么生闷气,不正是因为心里的期待落空吗?
  他俯下身躯,虔诚的吻。
  林萱将手抵在他的肩膀上,象征性的抗拒了几下,再敌不过他的温柔细致,他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温柔起来没人想要抵抗。
  没多久,林萱便主动回应他的温柔,但她心里仍有最后一丝清明:“我不要给你生孩子。”
  裴云瑾知她今日目睹巧儿下崽被惊到,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不安。
  “好……若你将来不想生孩子,我会去找潇湘娘子要些避子蛊来吃。”
  瘦如骨节的双手,紧贴着她的背。
  因为近在咫尺,他的瞳孔被无限放大,林萱清晰看到他眼中的自己,极尽妍丽,与镜子里的她不一样。她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原来裴云瑾眼里的她与她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不一样。
  裴云瑾是喜欢她的吧,所以他眼里的她才会那么美。
  她忽然调皮起来,捧着他的下巴问:“你觉得我好看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底藏着勃勃生机。因为见过她枯萎凋零的模样,才更爱她此刻的张扬艳丽。她也知道自己长得好,才会有恃无恐。若她能永远如此刻这般美丽,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好看,你是我见过的小姑娘里最好看的!”
  “油嘴滑舌!”
  林萱笑着看向头顶的绣帐,双蝶蹁跹于牡丹从中,眼尾上跳,绚丽夺目。
  她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开始秋后算账:“去年在凌霄殿第一次遇见,你就一直盯着我瞧,我巴追上去跟你道谢,你还觉得我很烦——”
  “我没有觉得你烦,我是怕唐突了你。”裴云瑾看着她:“后来我没忍住,试图主动靠近你,你便一直躲我到现在。”
  一轮圆月从树梢爬到屋顶,月色洒满大地,群星闪烁,赐人间净土无尽繁华。
  林萱今日太累,说着话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
  后来,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的夜晚是伤心的夜晚,月亮躲在了云层后面,星星也少得可怜,惨淡的灯光笼罩在这牢笼一般的皇宫。
  林萱披着薄薄的斗篷,抱着暖手炉,一边望着玉坤宫,一边踏过花丛草径,朝宫外走去。
  她说宴会上吃多了,有些积食,想自己走走,不许宫女跟着。
  人人都知道林萱是皇帝的宠妃,且宫里处处都有巡逻的侍卫,青玉宫里的宫女也不担心她会遇到危险,只让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在她身后,随时等待她召唤。
  林萱想一个人走,但宫女也有宫女的指责,坚决不肯她一个人出去。
  林萱犟不过,最后只能同意。
  裴云瑾让人来通知她,今夜会在玉坤宫留宿,让她早些睡,不用等他。她偏偏睡不着,非要爬起来走走。更深露重,寒意伤身,她就是要冻得生病,病在床上三个月起不来都没关系。
  她若是因此生病,裴云瑾会不会自责?会不会比她更难受?
  裴云瑾救她,是因为她长得好,他贪恋她的好颜色。玉坤宫那位二八年华的少女,比她美貌更甚,那位身体康健,还能给裴云瑾生个孩子。
  她在裴云瑾身边十几年,日日揣摩他的心思。
  他不爱享乐,也不贪恋酒色,多年来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并非他专情,而是他将心思都放在了家国大事上。
  女人对他而言,顺眼就行。若能得他心意,他也愿意温柔小意的哄着。若不得他心意,便如今夜这般,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裴云瑾一眼都不看她,转头就去跟那个沉月公主有说有笑。
  林萱知道,从今夜开始,她将失宠,日后再也不得他的眷顾怜惜。
  林萱垂眸,拭掉眼角的泪,将披风解开,丢到地上,继续走向热闹的玉坤宫。
  她要记住今夜的断肠之痛,从今以后,再也不爱他。
  她要将一生所有的感情,都埋葬在这一夜。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萱站在玉坤宫外的小道上,站了好久,她身上沾了雨水,凉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一双玉足早已麻木,小腿不停哆嗦,身子摇摇欲坠。
  跟在她身后的小太监瞧得心疼,上前劝道:“贵妃娘娘,咱们回去吧。”
  林萱摇摇头,抬眼看向前方玉坤宫里郁巍巍画梁雕栋的碧瓦朱甍,倔强的等待自己心死如灰。
  过了没多久,红豆打着伞来接她,劝道:“陛下今夜留宿在玉坤宫,多半要明早才出来,娘娘非要站在这里等到天亮吗?您身子本就弱,身上又淋了雨,先跟奴婢回去泡个热水澡。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哪怕立了皇后,也不会忘记娘娘。您站在这里又是何苦?”
  林萱伤心的道:“红豆,你回去吧,不用理我。我就在这里等一夜,等到明天,等我亲眼看着他从里面走出来,我就不爱他了。不爱他,我才能自由。”
  那一夜真的好漫长,她拖着病重的身体,淋了一夜雨。从前吹个冷风就能咳嗽半个月,她自己没料到,今夜竟能这般能吃苦,竟生生熬到了天亮。
  林萱心里也在骂自己,这么折磨自己,究竟想等个什么结果?难道还想等他从里面出来,然后再原谅他,继续跟他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吗?他要立皇后,她身份卑微,不能当他的皇后。他要生个孩子继承皇位,她身子骨弱,不能为他绵延子嗣。
  已经足够了,得了他十多年的专宠,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天亮后,她便还了他的救命之恩,偿了这份深情,她要离开这座寂寞的牢笼,飞到宫外去。
  她就是死也要死到外面!
  身上开始发烧,头疼欲裂,昏昏欲睡,林萱想活动活动自己的脚,却发现压根迈不开步子。
  摇摇晃晃,眼看着她就要倒在地上,最终却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裴云瑾问:“为什么在这里等一夜?”
  “没有陛下陪着臣妾,臣妾睡不着,只好来这里等。”
  “胡闹……!”
  裴云瑾听她哑着嗓子说话,不由变了脸色,漆眸燃起熊熊怒焰,几乎要将林萱烧成灰烬。
  裴云瑾额角青筋毕现,顿了顿,才压住不断往外涌的怒火,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罢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林萱,朕是皇帝,你是朕的妃子。你可知违抗君令、深夜在宫中游荡是何等罪过?按照宫规,你须受廷杖之责。念在你伺候朕多年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可今夜伺候你的人,朕却不能饶他!”
  林萱脸上烧得通红,嘴唇颤抖:“你不如杀了我,不如让我去死!”
  “朕辛辛苦苦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不是为了让你这样糟蹋自己!”
  裴云瑾瘦如竹骨的手如铁铸一般,紧紧扣住她纤细皓腕,攥得她钻心刺骨的疼,他低声劝道:“萱儿,你到底哪里不满意?朕迎娶沉月郡主是为国事,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别再跟朕闹。沉月郡主乃西境皇室嫡女,身份尊贵,可她日后见了你,也要叫你一声姐姐。朕也向你保证,日后不会亏待你,除去初一、十五,朕会夜夜留宿在青玉宫陪你——”
  “求陛下开恩,放我出宫吧。我心胸狭窄,善妒擅嫉,眼里容不得沙子。”她的一颗心,已经在漫漫长夜里冰冷,眼底的情谊也渐渐沉入冰凉的水底,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跪在地上磕头:“请您让我出宫吧!”
  裴云瑾眼眶通红,不知是痛,还是悔。
  “萱儿,别胡闹了!”他将她扶起来,搂在怀中,轻声道:“没有我抱着你,你夜里噩梦连连,无法安睡,你离开我之后又能去哪里?”
  林萱身体不停地哆嗦,她淡淡道:“我可以选择去死,我早就是将死之人,是陛下强行将我留在人间。如今您已有新欢,我应当离去了。”
  裴云瑾满面惊恐,吻她朱色褪去的唇,只吻到一片冰冷,她在他怀里,渐渐阖上眼睛。
  梦里飘着白雾,将所有景物掩盖,一眨眼,白雾淡去,眼前又是另一个画面。
  林萱终于病好,披着厚厚的裘装,坐在园子里的软辇上,看那夜赔着他淋雨的小太监行二十廷杖。
  裴云瑾一定要她亲眼看着那小太监被打得满地鲜血,五脏破裂,吐血而亡。
  后来,林萱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一直不停的流。
  裴云瑾知她心善,只有这样的法子,才能让她变得乖巧,以后不敢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从那以后,她的确不敢再胡闹,却更加怕他。
  每当裴云瑾碰到她的手,她就能想起那满地的鲜血。
  他握住林萱不住颤抖的手,道:“萱儿,全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怕我,只有你不能怕我!”
  林萱说的话却牛头不对马嘴。
  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乖巧柔顺的说:“陛下,萱儿怕疼,您刺萱儿一杯毒酒吧。要不然,让萱儿从湖里跳下去也行。我宁肯被淹死也不要被打死,太可怕了,我骨头都要被他们被拍碎,我好疼啊!陛下,板子落在身上真的太疼了,我好害怕。”
  林萱蹲在地上,抱着头,一直喊疼,一直说害怕。
  窗外的一声鸟鸣,将林萱从沉沉的梦里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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