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归去闲人
时间:2021-06-27 09:38:26

  “想着表嫂刚来魏州人生地不熟,或许会想家,就过来陪着说说话,反正也是闲着。”
  “那得多谢表妹记挂。”阿嫣轻笑。
  秦念月捧着茶杯,乖巧含笑之间,问起长安的风土人情,说她从未去过京城,心向往之云云。
  后来,话题就转到了谢珽身上。
  “……能嫁到表哥身边,这福气实在让人羡慕,你不知道表哥他有多好。”秦念月含笑说着,列了一大堆旧事佐证。
  譬如她幼时生病,谢珽曾亲自熬药照顾;譬如她喜欢某个首饰,谢珽立时就买了让人送给她;譬如她爱吃鲜荔枝,谢珽就派人亲下岭南,千里送来;譬如她不小心闯了祸,只要稍微撒个娇,谢珽就能帮她瞒过去;譬如……
  总之一句话,谢珽外冷内热,待她极好,想必对新婚的嫂子也很好,好得能让人羡慕。
  阿嫣听得一脸懵。
  秦念月嘴里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还是她那夜不归宿、浑身冷淡、话都不多说半句的夫君吗?
 
 
第9章 夜访   今晚多半是打算歇在这里的。
  一通闲谈,几盏茶喝下去,秦念月东拉西扯说得尽兴,阿嫣念她是将门遗孤,便也耐心陪着,又取京城带来的蜜饯给她尝。
  秦念月自是夸赞,似极喜欢这表嫂。
  末了,又甜甜笑道:“表嫂既嫁过来,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表哥待我都能那样好,想必这两日新婚燕尔,待表嫂也极体贴周到,用不着旁人操心。我也是怕表嫂身边没个人说话,会想家,才过来这一趟。若是叨扰了,表嫂可别见怪。”
  “怎么会,多谢表妹还来不及。”
  “那我就放心了,表嫂忙吧,不打扰了。往后若想找人说话,只管叫我就好。”秦念月热情说着,领了随身的两个丫鬟动身告辞。
  阿嫣承她大老远来探望,亲自相送。
  春波苑里游廊交错,廊下皆由青砖铺地,平整洁净。两人各由丫鬟簇拥着徐徐往外走,到一处台阶时,秦念月忽然“唉哟”一声,身子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慌得丫鬟仆妇赶紧去扶。
  阿嫣也心头微紧,道:“没伤着吧?”
  “只是崴了下,无妨。”
  “还是到旁边屋子歇歇,我请个郎中过来瞧瞧。”阿嫣不放心。
  秦念月却挤出个笑,道:“不必兴师动众,伤得不重。出来大半天,外祖母该寻我了,不如表嫂找个肩舆或是春凳,我坐着回去,缓缓就好。”说话间,轻瘸着走到旁边,坐在鹅颈靠椅上歇息,还有心思整理裙摆。
  阿嫣瞧她行动无碍,稍稍放心,遂命人去取小肩舆将她送回,卢嬷嬷亲自相陪。
  卢嬷嬷知道她的意思,将人安稳送到老太妃跟前,禀明经过请了罪,才告退而回。
  秦念月一路沉默,看似无恙。
  直到卢嬷嬷出了屋子,她的眼圈立时泛起了红,攥着老太妃的手,“嘶”的吸了口凉气,轻声呼痛。
  郑氏心疼极了,“怎么样,痛吗?”
  “有点痛。”秦念月轻声,眼睛里几乎浮起泪花,“外祖母帮我请个郎中瞧瞧吧,怕是得敷点药才好。”
  郑氏连忙让人去请,又嗔道:“既是伤着了,你就该在春波苑歇会儿,让郎中尽快赶过去,哪能这样拖着呢。”
  “我是怕闹太大,惹表嫂担心。”
  “她是春波苑的主母,又是做嫂子的,既崴伤了你,合该操心照顾,你何必为了她委屈自己。”郑氏原就对着婚事心存不满,瞧着外孙女这般懂事体贴,忍不住抱怨道:“你舅母添了不少人手在那里,又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还如此不当心,连个台阶都扫不干净。”
  “外祖母也别怪表嫂,院子很干净。”
  秦念月劝完,又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那台阶平整得很,地下又干净,原本不该崴脚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听说这两日那院子里还有旁人平白无故地摔倒。毕竟是新婚的院子,这样终归有点不吉利。”
  郑氏疼她极深,听见这话不由叹了口气。
  她自幼享福,一生尊荣,到了这年纪愈发相信鬼神之论。但凡想到阿嫣替嫁而来,白费了她先前祭告神明祖先的祷文,心里就如同拧着疙瘩,不舒服得很。
  这会儿又生出新的刺来,愈发不喜。
  隔着纱屏,抄经的谢淑笔尖微顿。
  她才刚被老太妃叫来帮着抄写《无量寿经》,因怕失了恭敬,端正执笔时半丝儿动静都没发出来。
  想必秦念月还不知道她也在。
  那些无稽的话隐约入耳,谢淑侧眼觑向纱屏外祖孙相依的身影,唇边浮起嘲讽的笑。
  难怪从前表姐妹相处,她总是无缘无故背黑锅,在长辈跟前受责备,秦念月即使犯了错也轻轻带过,只留满口夸赞。原以为是长辈们想着孤女可怜,舍不得责备半句,有意偏疼,却原来背地里秦念月这张嘴竟这么会鬼扯,当真是草蛇灰线,脉伏千里。
  从前是她,如今又换成新娶的王妃。
  她和堂嫂也算同病相怜了。
  ……
  春波苑里,阿嫣并没错过这隐秘的消息。
  睡前卢嬷嬷照看床铺,低声跟她说了所谓的不吉之语,阿嫣立时觉得不对劲,“是外头都传开了,还是单告诉你的?”
  “倒没四处传开,是两个婆子私下里议论,碰巧让我听见了。”
  “这样啊……”
  阿嫣低喃,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
  秦念月先来卖好后进谗言,看来当时的感觉没错,这位表妹并不是瞧起来那样甜美单纯。
  不过表妹既背后说嘴,定不愿她知道。
  照月堂里住着的是老太妃,那位当了几十年的王妃主母,身边绝不是随意泄露风声的筛子。既然不是满府张扬,话又借着仆妇的嘴传到她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新妇耳边,自是有人传递消息,有点通风报信的意思。
  那人能知道照月堂的动静,又支使得动春波苑的仆妇,来头必定不小。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府也不例外。
  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巴巴跑去跟老太妃解释,那位先入为主心存偏见,也未必听她的。
  倒是这背后递消息的……
  长辈妯娌不少,阿嫣摸不准是谁,却觉得装聋作哑并非上策。
  翌日清晨去照月堂问安时,她特地关怀起了秦念月的脚伤,又说昨日照顾不周,甚是歉疚。
  那位如她所料,噙着甜美乖巧的笑,将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说是不小心才崴的。
  阿嫣遂叹气道:“表妹走后我特地让人清扫台阶游廊,瞧那儿平整干净得很,实在没想到,竟还能崴到脚。”
  秦念月心里有鬼,听了这话,只觉阿嫣是在暗示她故意崴伤。她有点心虚,赶紧往别的由头上扯,“兴许是我近来运气不好吧。”
  阿嫣便抿唇轻笑,在袖袋中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个精巧的福袋。
  “这是我在福恩寺求的平安符,听人说最是灵验,今日便转送给表妹,也是聊表歉意。”她满目和善地说着,裙衫摇漾,走到秦念月身边,将平安符亲自递到她手里。
  秦念月嘴角抽了抽。
  这还真把她当成运势不佳的倒霉鬼了?
  但众目睽睽,她也只能道谢。
  老太妃一身秋香色锦衣端坐在短榻,见状不由暗自皱眉,觉得这新妇真是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不想着替嫁晦气,还把旁人的谦虚之词当了真,实在蠢笨。
  倒是下首坐着的谢淑乐了,强压着笑,转身拈糕点的间隙里,朝身侧丫鬟低声道:“这二嫂还挺有意思。”
  被秦念月瞧见,暗自瞪了一眼。
  满厅女眷各有所思,谁都没瞧见太妃武氏眼底一闪而过的赞赏,就连阿嫣都没从婆母脸上觉出端倪来。
  不过数日相处,她瞧得出武氏的态度。
  春波苑里秩序井然,自田嬷嬷往下各司其职,并未因她门第逊于谢家、千里远嫁而有半分怠慢。新婚敬茶时,婆母的态度颇为温和,这两日阿嫣去她住的碧风堂,武氏也丝毫不摆婆母的架子,偶尔还能流露出打量女儿般的疼惜神色。
  这般态度,足以让阿嫣感激。
  因谢衮战死后武氏曾帮着谢珽料理军政的事,至今仍是长史府的常客,内外诸事都压在肩上,阿嫣见她忙碌,没敢过太打搅。每日从照月堂出来,陪婆母走到碧风堂,瞧着没什么事,都会回住处,先料理好身边的事。
  今日走到碧风堂时,武氏却留了她吃茶。
  阿嫣自是欣然,进去乖顺伺候。
  武氏也没让她端茶递水,只让人取些簿册过来,说阿嫣既嫁为王妃,哪怕年岁尚弱不宜管事,也该大约知道王府内宅有哪些事,外头有哪些往来的人家,可不能两眼一抹黑,万事不知。
  届时若有应酬,王妃还须得体应对。
  阿嫣应了,就着那边嬷嬷的指点翻看簿册,了解大概,不知不觉间日影挪动,直到晌午时武氏要歇小觉,才辞别出来。
  回到春波苑,仍是满庭安静。
  田嬷嬷说谢珽这两日忙着演兵的事,几乎脚不沾地,连长史府都不怎么能瞧见他的身影,也没什么话递到内院。
  阿嫣连着数夜独守空房,料想谢珽忙成这样,应当没空来后院歇脚,后晌同田嬷嬷问了些家宅之事,晚饭过后便让人备水铺床,打算早点歇息。
  等待的间隙里,拿了话本来解闷。
  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就见玉露小碎步跑了进来,低声道:“王爷来了,就在菱花门外的游廊上,没几步就能这儿,快别看了!”说话间接了阿嫣递来的话本,赶紧藏在床头柜里,又帮她穿鞋理裙,边往外去迎接,边帮她扶好慵懒斜坠的钗簪。
  还没到屏风处,就见谢珽走了进来。
  他像是刚从外头回府,眉宇间藏了几分疲惫,玄色的蜀锦袍角上还有层淡淡的尘土,应是校场上染的。
  忙成那样,怎突然有空来后院?
  阿嫣不敢问,只堆起了笑,“殿下。”
  “吃过饭了?”谢珽成婚未久,问得生疏。
  阿嫣点了点头,又关怀道:“殿下回来得这样晚,不知可曾用饭?我让人做些夜宵吧。”
  “不必。在外吃过了。”
  谢珽淡声说罢,走到衣架旁,抻开双臂。
  阿嫣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忙赶上前帮他去解白玉蹀躞。
  这东西瞧着简单,其实功用不小,因要随手挂些东西在上头,玉扣做得也紧实。她既嫁为人妇要照顾起居,宽衣解带的事都曾学过,甚至偷偷寻了个蹀躞练手。只不过谢珽习武之人,这蹀躞几乎严丝合缝,要费的手劲儿实在不小。
  男人的气息陌生而冷硬,身上还有股校场驰马后的尘土味儿,足见在军政公务上事必躬亲,不辞劳苦。
  阿嫣垂首摆弄,无端有点紧张。
  玉露才斟了热茶端过来,瞧见这样子,忙悄然退出去。
  而后去厨下让人多备些热水。
  ——既已宽衣解带,王爷今晚多半是打算歇在这里的。春波苑自打成婚后就颇冷清,今晚主君既至,新婚的洞房里添了人,自然是要忙起来了。
 
 
第10章 同宿   以为谁乐意嫁给他呢?
  烛火静照的屋里,阿嫣垂首为他宽衣。
  谢珽玉峰般岿然站在那里,视线落在她的发髻眉眼,鼻端嗅到若有若无的香味。
  年才及笄的少女,身量还没全然长开,比谢珽矮了不少,隔着咫尺距离站在他跟前,衬得身姿实在娇小。因着倚枕翻书好半天,发髻蹭得有点散乱,入目只觉云鬓松散,娇软慵懒。
  这样的姑娘,合该金尊玉贵的养着。
  但据眼线新探来的消息,她在娘家过得其实并不算多好。
  当日赐婚时,谢家除了查楚家的底细,也让眼线打听了楚嫱的品行,知道楚嫱此人嘴甜自私会哄人,被楚家老夫人宠了许多年,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性子也颇骄矜。
  谢珽对这种人素来不喜。
  后来临时生变,阿嫣替嫁过来,整个楚家在谢珽眼中便成了言而无信、愚蠢狂妄之辈。阿嫣既是楚家女儿,谢珽对她的观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那晚若非武氏来催,他甚至不愿去洞房。
  ——反正婚事是皇帝强赐,楚家随意换人不当回事,他给了新妇颜面,不去慢待即可,哪会真把自己搭进去?
  便是花扇挪开,新娘薄妆秀逸,容色照人,他也未太放在心上。
  直到这两日眼线送来阿嫣的底细。
  比起楚嫱的呼风唤雨,她在府里并不得宠。哪怕生了讨人喜欢的美貌,性子也安静温柔,在偏心的祖母和重男轻女且对婆母唯唯诺诺的母亲跟前,她并未得过偏疼。倒是生父楚元恭有点良心,平素虽无暇照看,婚事上也很为她着想。
  奈何眼光不行,碰上了乔怀远那种人。
  以至楚嫱私自逃婚,小姑娘还被逼着接了烂摊子替嫁过来,险些闹到跟祖母翻脸。
  这般处境,算来也是可怜。
  只可惜她跟狗皇帝的太傅交情不浅,又是京城强塞来的。父亲枉死后尸骨未寒,谢珽对狗皇帝的人实在提不起好感,能吩咐仆妇恭敬善待,已是看着她年弱乖巧的面子,至于夫妻之实,那是绝不可能有的。
  奉旨成婚只是权宜之计,待时机成熟,那明黄圣旨终将成为一张废纸,那个劳民伤财的狗皇帝,休想再磋磨边塞将士一丝一毫!
  谢珽眸色冷清,眼底的寒色稍纵即逝。
  明亮静照的烛光下,阿嫣可不知道他这些心思。
  蹀躞解去后,她尽职尽责地帮他脱了外裳,就见里头中衣素白,后背上有大片的水渍痕迹。显然是他冒着暑热在校场驰骋,已经出了好几身汗,却始终没来得及换衣裳。
  满屋安静,唯有衣衫磨蹭的悉邃声。
  阿嫣将外衫搭在臂弯,顺利办完了差,便抬眸道:“这衣裳都脏了,殿下明日换一身吧?我让田嬷嬷另找身干净的拿来。”
  “好。外衫要深色的。”
  谢珽说罢,大抵觉得气氛太过生疏,环视了眼屋子,觑着她问道:“住得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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