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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渔跟廖非非说她和江枫没联系,其实这话有点水分,事实是,她确实没联系江枫,自始自终,只有江枫在单方面联系她。
每隔几天,她会在大清早还没起床时收到一条来自他的短信。
内容几乎是千篇一律。
——亲,今天拆伙了吗?
——哥掐指一算,今天适合拆伙。
——还没拆伙?没拆明天我再来。
——生活不快乐,哥要花钱!
——再不花钱哥就病了。
你确实病了,真诚建议你去精神病医院挂个号。
夏渔每隔几天收到短信都要在心里喊一声“蛇精病”,每次看过以后,她都当成垃圾短信看完就将手机扔到一边,从没回复一条,想着不能搭理贱人,越搭理他越耍贱,冷着一段时间,过段时间他自然就消停了。
不过三天两头出现在她眼前的“拆伙”二字,犹如一颗有魔力的种子,悄无声息地种在她心里,来自工作上的刁难和疲惫成了养料,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导致她上班路上想着这两个字,下班做饭脑子里塞满的也是自己独立创业后的自由和快乐,这念头跟野草一样野蛮生长,仿佛中了邪。
夏渔每天都希望某人能闭上他的臭嘴。
但显然不能。
这天早上,又是她该收到短信的时间点,夏渔竟然很早就醒了,睁开眼就下意识地看向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
她在干什么?
她难道在等贱人的短信吗?
在她愣神之际,手机短信声准时响起。
——叮,A市最帅的投资人爸爸醒了。
大清早,夏渔被他的贱气波及,心火窜得老高。
都发了大半个月了,没完没了是吧?
这回没有再扔手机,而是捧着手机怒不可遏地回复。
——滚。
发完扔了手机,她下床去洗脸,整张脸被泼湿,她对着镜子看着湿淋淋的自己,独自生闷气。
这是在耍猴吗?
他应该满意了,因为倒霉的猴已经形成行为惯性了。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又响起恼人的短信声。
夏渔很不想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捡起手机。
——测试结束。
什么测试结束?他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很快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这几天你大姨妈。
夏渔气到胸口起伏,只有来一次深呼吸才能压下满腔的火气。
一股热流似乎有所感应,徐徐流出她体内,随之而来的,还有每个月要狠狠蹂-躏她几天的针扎一般的腹痛。
这是什么世道。
迟来一个多星期的大姨妈,竟然被他召唤来了。
*
这天痛经来得尤其凶猛,一向敬业的夏渔难得没有去上班,在家里躺了一天。
生理上的疼痛还可以靠止痛片压制,但情绪上的低潮,却无药可以排解。
她在床上躺着,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十点左右,室友兼闺蜜廖非非起床打扮好匆匆忙忙出门了,房子很安静,心情很空,她突然感觉很疲惫,又很寂寞。
夏渔应景地流了一滴眼泪。
虽然很快意识到自诩独立女性的自己流眼泪很丢人,拼命止住了潮水一样的负面情绪,不过四舍五入,她也是哭过了。
夏渔开始钻牛角尖,恶狠狠地想,她算个狗屁独立女性,她的同龄人,不少已经情场职场得意,路越走越宽,只有她,情路坎坷,至今还没遇到良人,职场也走得一路艰辛,大大小小钉子踩了不少,如果继续保持原状,未来她只会踩得一脚血。
不要!
夏渔倏得从床上坐起,眼中满是激烈的拒绝。
她不要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她既然有勇气和一段变质的感情说再见,那么她也有勇气,和一份鸡肋的事业分道扬镳!
她起床,发呆的地点从床改成了客厅的沙发,一滩泥一般瘫着,时间已经是正午,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也不想理会它的诉求,一动不动地瘫着。
门那边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廖非非竟然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夏渔有些吃惊,却又很高兴自己脆弱时有人陪着。
“下午有个挺重要的外访,干脆翘班了。”廖非非大学毕业后误打误撞进入时尚圈,现在是某时尚杂志的编辑,同时经营着一个粉丝量快要百万的公众号,因此成天和圈内最潮最IN的人打交道。
她将拎回来的午餐搁在茶几上,是两人份的,买的是夏渔爱吃的日式料理,其中就有她最爱的蛋包饭。
“吃吧,躺尸也要力气的。”廖非非拿走了她的乌冬面。
食物的香气太过勾人,夏渔动了动:“你怎么知道我没上班?”
“你车钥匙在桌上。”廖非非言简意赅,好闺蜜从来不需要解释太多。
夏渔再次感叹自己失恋后搬来和廖非非一起住是今年做下的最正确的决定,有时候想想,谁规定了女人必须跟男人结婚,两个女人过日子不要太舒心,不会吵架,会照顾彼此感受,老了一起做快乐又时髦的老太婆,日子比神仙还美。
不过就算她愿意,廖非非估计也不答应,她天生感官动物,享受撩男人的乐趣,跟女人过一辈子估计她会无聊到自杀。
两个人沉默着吃了几分钟的饭,夏渔停了下来,冷不丁说:“杨巍想赶我走。”
廖非非一怔,冷笑着擦了擦嘴角。
“有了几个臭钱就想着过河拆桥,这凤凰男现在可真出息了啊。”
杨巍曾经追求过一阵廖非非,廖非非眼光高看不上他,两人交恶,私底下都很瞧不起对方。
夏渔吃了半饱,没心情再吃下去,撂了筷子瘫在沙发上。
“我们财务总监跟我交情不错,私下跟我透的底。”她情绪倒是平静,只是难免沮丧,“杨巍带着她跟投资人吃了顿饭,对方的意思,拿到手的股份太少了,起码我退出他才会进去。杨巍其实也想要我的股份,他这段时间没少给我穿小鞋,又借财务总监的口把口风漏出来,就是在做铺垫。”
“他说退出就退出?他想得倒是美,就不退,倒闭得了,大家一起玩完。”廖非非义愤填膺,为她叫屈。
“可是我想退。”
夏渔语惊四座的一句话令廖非非睁圆了眼睛,她一时不能理解也正常,这选择很孬种,但是对身心疲惫的夏渔来说,孬种是孬种,但也放过了自己。
社会就是个江湖,低头是常态,她也想争口气,但是实力和精力都不允许,与其每天都被恶心着,想法工作都被桎梏,还不如就做个孬种。
至少孬种又拥有了自由,生活可以任自己支配。
廖非非替她惋惜:“甘心吗?你为这破公司天天加班几乎全年无休,资金出问题是他杨巍死活不听你的,单方面决策失误,凭什么最后要你退出买单?”
这问题夏渔也纠结过,但她发现再多的不甘心,她也只掉了一颗眼泪,比起失意的过去,现在的她更在意未来的生活质量。
她彻底想开了。
当初识人不清仓促做了共同创业的决定,错了就是错了,与其继续内耗自己,还不如及时止损。
“我对至上有感情,但我又不是圣母,我也要吃饭要生活。我不想再为这地方消耗我自己了。杨巍越来越心黑,再干下去,我迟早会被逼走,那时走还不如现在就脱身,我还能给自己捞回点好处。”说出来夏渔心情轻松多了,仿佛曙光就在眼前,心中无比敞亮。
她早就预判过形势,因此语气里带着自信。
“公司账上连下个月发工资的钱都不够,他现在急着要投资人的钱解燃眉之急,那就得用最快的时间把我弄出去,现在急的是他不是我,主动权在我手上。”
她狡黠地看向好闺蜜,颇有几分女强人才有的杀伐果断:“不趁机敲他一笔,我就不叫夏渔。”
“想让我走可以,给我两个校区。”
作者有话要说:女强人开干!!!
24小时内的2分留言继续发包包哈~~~
你们要的贱男快出来了,大家别急,之后都是人家的主场~~
第9章
隔天夏渔上班,快下班时,接到了高中同学陆旭康的电话。
陆旭康要结婚了,新娘子夏渔也认识,就是高中同班同学柳静伊,两个人高中就眉来眼去,大学果然搞在一起,中间分手了两年,各自见识了花花世界最后竟然还是回头选择了最初的人,这个周日就是他们举办婚礼的好日子。
“鱼丸,明晚的彩排你一定要场啊,哥这辈子就结一次婚,我答应了要给静伊最完美的婚礼的,我知道你工作忙,算我求你了,抽空把那首曲子好好练一练啊,可千万别出漏子了我的姑奶奶。”
陆旭康的婚礼安排了新郎新娘朗读写给彼此情书的时间,为了婚礼效果,需要一个小提琴手现场演奏助兴,夏渔五岁就开始学习拉小提琴,长得又好看,大大小小的舞台上过不少,因此这个小提琴手的人选,夫妻俩同一个就想到她,电话打给她,夏渔欣然同意。
“我这种级别的,出了漏子你们也听不出来啊。”夏渔开起玩笑,“你这个新郎官放一百个心吧,场子绝对给你稳住,倒是你自己,那天控制住泪腺啊,男人泪腺一发达在舞台上就容易娘。”
夏渔也是听八卦精廖非非说的,柳静宜答应复合那天,陆旭康哭成了泪人,一个壮汉躲在妹子怀里嘤嘤嘤哭,妹子却一滴眼泪没掉,让人有点怀疑两人性别互换了。
陆旭康挺不好意思的,说忍着,要实在忍不住那就不忍了,反正他家已经有了柳静宜这个女汉子,他牺牲下做个娘炮老公又怎么样呢。
接了个电话还要被塞一嘴狗粮,整个下班路上夏渔嘴角都是弯着的,虽然所有的好事都发生在别人身上了,但她还是想感叹缘分这东西还真的有点意思。
他们高中班主任姓钱,一个行为处事绝对另类的女老师,都是青春期对异性最容易产生朦胧好感的男孩女孩,其他班老师防早恋如防洪水猛兽,男女同学绝对不能坐一桌,就他们班钱女士,不走寻常路,秉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偏偏安排男同学搭配女同学坐一桌,事实是这样搭配非但没有影响学习,他们班成绩从年级中流,到了高三冲到了年级顶流,可贵的是,大家安分得很,就没有一对早恋的。
陆旭康和柳静宜做过同桌。
年底办婚礼的蒋方劲和雷可佳也做过同桌。
另外两对做过同桌的,听说上了大学就火速谈了,只不过最后分手收场。
夏渔如今总算回过味来。
敢情这帮老同学都是打着学习的幌子在谈地下恋,大家看似每天埋头学习,其实一点没耽误谈情说爱。
想到这里,夏渔不禁又想到她的老同桌。
她和江枫是班里做同桌做得最久的,被他们班同学调侃“江枫渔火对愁眠”这句古诗就是他俩的独家定制,全班上下,从同学老师甚至到家长,一致认为他俩最可能搞对象。
老师办公室还流传着一句话。
防火防盗防江枫夏渔搞对象。
谁能想到。
最可能搞对象的他俩却是关系最糟糕的,读书那会儿大小争吵没断过,读大学以后看对方更不顺眼了,到了大学快毕业,直接绝交不联系了。
是怎么走到哪一步的呢?
这很破很长的故事,可能得从高考完填志愿这件事说起。
夏渔望着前方蜿蜒如龙的车流,陷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中,然后突然想到陆旭康柳静宜婚礼,江枫八成也会出现。
她突然有点烦躁。
这男人就是个烦人精。
真不想见。
她松了松衬衫扣子,让风灌进胸口,有点想通了。
算了,哪个混得差的成年人没有一个两个不想见的高富帅同学。
见就见,反正没有什么是厚脸皮做不到的事。
嘚瑟的男人,别指望得到她哪怕一眼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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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要用的小提琴曲目是《仲夏夜之梦》,夏渔回家练习了半个多小时,工作以后她碰小提琴的时间明显少了,不过情绪不好或者压力很大时,晚上总会拉一会儿琴调节心情。
跟周一鸣分手那一星期最夸张,她白天还是没事人,晚上开车到漆黑又空无一人的山涧风景区,对着大山小溪疯狂拉琴,实力演绎人有多崩溃,狗胆就有多大。
拉完琴心情格外好,没时间去健身房,便在家里练了一小时普拉提,大汗淋漓地去洗澡,在镜子里看着脸庞水嫩身材纤细婀娜的年轻女人,虽然生活不顺,幸好颜值没有掉线。
还是有登台的资本的。
夏渔挺了挺自己B cup的胸,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下垂的迹象。
老娘又纯又好看,一定能找个比周一鸣更好更帅的男人。
到时我就甜蜜蜜地挽着我的新男友,我让你个死渣男好好体会什么是自卑,什么是不娶之恩。
老同学的婚礼夏渔自然上心,隔天晚上去认真彩排,柳静宜这个新娘子格外有性格,黑色跑鞋配纯白色的婚纱,满场乱飞,简直是活力的代言人,陆旭康大概生怕老婆跑了,时刻保持在她一米范围内。
一曲拉完,夏渔朝走过来的柳静宜调侃:“这跑鞋挺酷,适合逃婚。”
还好陆旭康不在,不然非得给她个白眼。
柳静宜高中时就跟夏渔关系不错,读书时夏渔完全没有美女包袱,为了洗头发方便,高二甚至剪掉黑亮的长发,留了一个假小子短发,爱笑不矫情,跟谁都处得好。
当然某个人可能除外。
柳静宜冲她眨眨眼:“那我可能要带球跑了。”
夏渔愣了愣,随即笑着道贺:“恭喜啊,陆旭康这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吧?遇到一个小甜心,小甜心又要给他生小甜心了。”
“夏渔你呢?最近有好消息吗?”柳静宜那晚同学会也在场,当然知道她刚分手,想着夏渔长得好看,追求者肯定不少。
“好消息是我脱单了,又可以享受快乐的单身了。”
夏渔前阵子被失恋整得死去活来,现在平静的单身生活她是觉得真不错,别人结婚虽然有点羡慕,但是真轮到她,她是干得出逃婚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