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萍与秦啸结婚前就挺任性,仗着美貌有恃无恐,四十多岁了还以为自己应该是备受宠爱小公主,时不时的发表一些精神病语录,且做出智障般的事情,丝毫不给身边人任何面子。
如果不是孙家非同一般,秦老夫人肯定要教训教训她,不让她在外丢人了。
眼下有让孙萍失去脸面的机会,秦老夫人也不会错过。
孙萍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拎着包去洗手间哭去了。
阮郁珠道:“谢谢奶奶帮忙解围!”
秦老夫人看了秦帜一眼——这孩子也可怜,但就是太过高傲,让人看不出他的过往经历。
而且,秦帜似乎也不屑于展现这一面。
秦帜从少年时便很强大,永远都是旁人眼中冷漠却优雅的高岭之花,是难以企及的天才。
因为他一点都不像个孩子,没有半分晚辈的示弱,有的只是客气与疏离,秦老夫人对他感情不深。
眼下阮郁珠偷偷在秦老夫人耳边讲话:“秦帜也很感谢奶奶哦,但他很傲娇,所以藏在心里感谢啦。”
秦老夫人轻笑了一声。
原本她是打算趁着自己生日,这么多人都齐了,告诉大家,秦家有了新的成员。让大家知道秦卓已经被秦家接纳,不再是私生子的身份流落在外。
但经历这样一出,秦老夫人又犹豫了。
公然承认私生子,是不是在秦帜的伤口上撒盐呢?
秦帜的父亲和母亲都在外有人,孙萍有一女,秦啸也有两个儿子。因为这三个孩子的存在,秦帜从未感受过父爱和母爱。
秦帜比任何人都更加忌讳私生子的话题。
秦老夫人握住了阮郁珠的手:“好了,我知道了。”
原本以为阮郁珠是个小迷糊,结果她是个小机灵鬼。
阮郁珠笑了笑,狡黠的对秦老夫人眨了眨眼睛:“奶奶要认我当孙女是不是认真的呀?我当真了哦。”
老人家大多都会感到孤独,秦老夫人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虽然家中孩子众多,但都和她比较疏远。
新来的曾孙秦卓倒是亲近一些,可也仅限于日常问候寒暄。
秦老夫人没有女儿,更没有孙女,对于女孩子也有好感。
阮郁珠是个聪明的孩子,又嘴甜又会说话,秦老夫人自然喜欢她:“当然是真的,奶奶还骗你?”
季悠悠看到阮郁珠跟在秦老夫人的身边,奶奶长奶奶短的,气得肺都要炸了。
前世秦老夫人在她的挑唆之下,明明是不喜欢阮郁珠的,怎么突然喜欢上了?
难不成,阮郁珠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把季悠悠给吓了一跳。
她嫉恨的看着阮郁珠,阮郁珠就是一个马屁精,只会说一些好话让人开心罢了。
前世季悠悠和秦卓结缘也是在这次宴会上?秦家突然认回了这个私生子,但秦家内部的人对秦卓十分冷淡,看着秦卓淡漠的眉眼,季悠悠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与他同病相怜,生出了好感。
眼下,季悠悠并不打算攻略秦卓了。
她刚刚看到了秦帜和孙萍产生了矛盾,阮郁珠似乎也参与了其中,最后孙萍红着眼睛离开了。
虽然不明白秦帜与孙萍有什么矛盾,前世有关秦帜的具体状况,季悠悠都不怎么清楚。
但她明白,亲生父母总是比养父母要好,哪怕秦帜和孙萍有天大的矛盾,只要好好解决,最后肯定都能化解。
她是不是能够上前去宽慰秦帜几句?
季悠悠远远看着秦帜,越看她越觉得秦帜好看。
前世她怎么就脂油蒙了心,一头栽进了秦卓这个臭水坑里,而完全忽略了秦帜?
相比之下,秦帜俊美贵气,发丝如墨玉一般,眉眼冷漠深邃,侧面极为立体,就像一幅山水画,让人移不开视线,甚至会在他面前感到自卑。
季悠悠拿了一杯茶,走到秦帜的面前:“秦叔叔,好久不见。”
秦帜与季悠悠并不熟悉,但是,搭讪他的女人从来不在少数,对于贸然上前的女性,秦帜都没有给过任何眼神。
更何况,他现在心情好不好呢。
极度不悦。
倒想把那条没心没肺的鱼抓来捏几下。
秦帜冷淡抬眸:“嗯?”
季悠悠轻声道:“刚刚我看到您与孙阿姨产生了矛盾,心情应该不好,贸然打扰,希望您不要介意。”
秦帜整理了一下袖口,从季悠悠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清瘦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精致异常的银色袖扣。
他身上任何部位都性感得让季悠悠口干舌燥,她缓了缓,又小声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劝一下您。孙阿姨是您的母亲,她可能做错了什么让您不满,但是,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话未说完,男人阴冷的目光扫过季悠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季悠悠脸色一白。
她、她说错什么了吗?对方是母子关系,这种情况下,不上去劝和,让两人关系重归于好,难道要讲孙萍的坏话让他们分裂吗?
秦帜的目光冰寒,季悠悠觉得凉意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头顶。
对方薄唇轻启:“滚。”
这个时候,阮郁珠过来了,由于季悠悠在秦帜面前显得太平凡,阮郁珠压根没有注意到季悠悠。
她仰头看向秦帜:“秦哥哥,孙阿姨刚刚对我好凶,她好讨厌啊。”
这幅娇滴滴的神情和语气,在季悠悠眼里就是白莲开花,绿茶成精。
秦帜“嗯”了一声,抬手捏了阮郁珠软软的脸颊:“少惹事。”
季悠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阮郁珠果然一如既往的恶毒。孙萍与秦帜可是母子关系,她居然挑拨人家亲生母子的关系。
偏偏秦帜还接受了。
果然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对方厌恶季悠悠一番苦心,反倒喜欢阮郁珠的谗言。
季悠悠要扭曲成了被人咀嚼过的泡泡糖。她今天不好再攻略秦帜,远远看着孙萍从对面走过,季悠悠眼睛一亮,转而去找孙萍了。
如果能通过孙萍,让秦帜与孙萍和好,母子关系修复后,秦帜肯定会感激自己,发现自己的善良。
阮郁珠被捏脸之后也很郁闷,本来想来秦帜这里讨安慰,让秦帜知道自己和他是一伙的,会和他一起对付想要欺负他的人,结果——阮郁珠照照包里携带的小镜子,脸上几道红色的指痕。
男人看起来清隽俊美,但力气却是真的大啊。
可惜没有带粉饼,阮郁珠看到季冰夏路过,赶紧去借小姐妹的粉饼扑扑脸。
第11章 阮郁珠:“……我争取……
季冰夏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就看到阮郁珠。
阮郁珠长得实在漂亮,又软乎乎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让人的心都要被萌化,季冰夏道:“郁郁,你的脸怎么啦?”
阮郁珠:“刚刚被人捏了。”
季冰夏也想捏一捏,阮郁珠脸颊白白嫩嫩,还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就很Q弹。
不过她和阮郁珠目前不算熟悉,虽然很喜欢阮郁珠,却怕被当成怪姐姐。
“夏夏姐有没有粉饼呀?我想借一下你的粉饼遮一遮。”
季冰夏随身带了一块粉饼,她也不介意和人同用一块,就给了阮郁珠。
两个人去了洗手间补妆。
阮郁珠美妆知识丰富,自己能顶一个化妆师,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聊了一些美妆。
等她把脸上指痕遮掩住,与季冰夏肩并肩出来的时候,听到转角处有人在讲话。
季悠悠平时很冷漠,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时而面部狰狞的去想一些事情,眼底的寒光让季冰夏也感到陌生。
此时却和颜悦色的和秦帜的妈妈讲话。
季冰夏停了下来,因为季悠悠平时不爱笑,对家人都很少和颜悦色,从来都喜欢安安静静的,一幅安静沉默的少女模样。
她探出头看了看。
季悠悠站在孙萍面前,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孙萍:“孙女士,您别难过了。我认识阮郁珠,她虽然年纪小,却一肚子坏水,秦帜叔叔肯定受到了她的挑拨才和您产生矛盾,刚刚我还听阮郁珠在秦帜面前讲您的坏话。”
季冰夏简直想冲出去质问季悠悠:阮郁珠和她们才见了两面,她怎么就知道阮郁珠一肚子坏水了?
孙萍与秦帜关系不佳,所有人都知道。
季冰夏早就觉得孙萍脑子有坑,大龄公主病。如果季夫人在外有个私生子,还屡屡在外人面前提起的话,季冰夏的反应肯定会像秦帜一样。
孙萍听了季悠悠的话,咬牙切齿的开口:“那个女孩子一幅狐狸精的样子,不是什么好女孩。秦帜简直被猪油蒙心,自己的亲妹妹不理会,跑去认什么干妹妹,偏偏老夫人也喜欢她,认了她当孙女。”
季悠悠柔声开口:“秦帜叔叔以后肯定会意识到,只有亲生母亲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孙萍懊恼的道:“我都答应了宝宝,让她来秦帜的公司实习,参与秦帜在做的项目,秦帜不愿意理会我,我该怎么办啊——”
季悠悠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阮郁珠就好了,没有阮郁珠挑拨离间,秦帜叔叔肯定会答应您的要求。”
“……”
等两人离开了,季冰夏才一脸不敢相信:“悠悠为什么要在背后讲你的坏话?我去问问她。”
“不用了。”阮郁珠摇了摇头,“夏夏姐,我能够理解她的恶意。”
季冰夏仿佛第一次见到季悠悠一般,她以为自己的妹妹很单纯,所以乍然听到这些,总觉得不可思议。
“知人知面不知心。”阮郁珠又道,“你们是姐妹,我不好再说更多,只想提醒一下你,哪怕是朝夕相处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也可能有你看不到的面孔。或者说,她可能对你展示了这张面孔,你却不肯相信。”
阮郁珠看着对方在犹豫,她笑了笑,眼下对于季冰夏的提醒也仅限于此了。
阮郁珠并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
如果季冰夏被提醒之后,仍旧会被季悠悠支配,哪怕阮郁珠给她解释之后她将面临死亡,她也不会相信。
看到落井的人,自己递过去一根绳子,也要对方努力顺着往上爬才对。
季冰夏回想了季悠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对季悠悠很大度,仅仅因为自己是季悠悠的姐姐,她认为自己身为姐姐有关照妹妹的责任。
但是,凭心而问,季悠悠真的完美无瑕吗?
季冰夏也有一些小小的不满,她不满于季悠悠千方百计贬低自己的智商,贬低自己的外貌,也不满于季悠悠把最好的东西拿走之后还在众人面前一脸委屈。
虽然季冰夏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但她也会有感到心寒的时刻。
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现在看到季悠悠在背后讲阮郁珠的坏话,季冰夏也没有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的确,很像季悠悠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她和季悠悠是一家人,季悠悠是她的妹妹,她可以包容,却不能要求外人包容。
季冰夏愧疚的对阮郁珠道:“对不起,悠悠伤害到了你,我是她的姐姐,代替悠悠向你道歉。”
阮郁珠摇摇头:“夏夏姐,很多事情不能代替哦。你们相差多少岁?”
季冰夏道:“我比悠悠大一岁零两个月。”
“仅仅十四个月的年龄差距,你就要为她承担一切吗?”阮郁珠道,“亲情很可贵,但感情应该给值得的人付出。你也该对自己好一点,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委曲求全。”
阮郁珠说的这些,季冰夏从来都没有听别人说过。
从小到大,她从爸爸妈妈口中讲的最多的便是“你妹妹还小,你要让着她”,“作为姐姐要多多包容可怜的妹妹”,“夏夏你帮帮你妹妹吧”。
对自己好一点……季冰夏还没有想过,她是偏向付出型的人格。
不过,认真思考了一下,季冰夏认为阮郁珠这番话确实是对自己好。
她抱了抱阮郁珠:“郁郁,谢谢你!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想想。”
季冰夏回到了自己父母的身边,再次看到季悠悠的时候,她的心情也有一些复杂。
季悠悠是值得付出感情的人吗?
她回想了过往的事情,试图找到一件、哪怕是一件,季悠悠所做的能够感动自己的事情。
但是,绞尽脑汁去想,她发现居然连一件都没有。
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阮郁珠掰着指头算自己到底完成了什么事情。
让季家姐妹关系产生裂痕、成了秦老夫人的干孙女、把孙萍女士气到厕所、男主未能被秦家认回……
还不少!
阮郁珠觉得自己真是当恶毒女配的好料子!
她想了想,今天秦帜没有受到刺激,将来是不是也不会变成无恶不作的大反派了?
她哼着歌儿要回去,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讲话。
其中一个男人笑着道:“啧啧,婶婶又来给秦帜那小子丢脸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把她的私生女当成宝贝去讲。”
“如果不是孙家,她不知道死了几次了。”另一个男人道,“不过看着秦帜吃瘪,我也挺高兴的。”
“秦帜有这样一对丢人的父母,真大快人心!”
“如果秦帜也是婶婶和外面的小白脸生的种就好了,他就不用在集团凌驾我们之上了。婶婶虽然脑子有坑,但她肤白貌美还年轻,我见了都想上,艹,你说我能不能勾引勾引婶婶,将来让秦帜喊我爸爸。”
“……”
阮郁珠躲在暗处偷看,说话的这两个男人大概三四十岁,大概是秦帜的堂兄弟。
秦帜一共有四个堂兄弟,秦卓他爸爸去世了,如今还有三个。
这两个人讲话越来越恶臭,阮郁珠心中偷偷骂了一句“猥琐”,一抬眼,便看到秦帜插着兜站在不远处。
秦帜长得极为清隽贵气,五官精致,落日斜晖打在他苍白的面孔上,为他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