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与枪炮[女穿男]——且行且笑
时间:2021-07-02 09:53:50

  从大连到奉天需要坐一段铁路,至于多少时间可以到达奉天,来过一次的小林君告诉他需要大概足足八个小时的时间。
  奉天也就是现代的沈阳,从大连到沈阳,并不算远,以这个时代的速度却需要八个小时。
  刚刚坐上车没多久,向来晕车的冲田春政便被车子震动摇晃的想吐。勉强坚持了一会,考虑到晕车的原理,使劲将视线盯着窗外才稍微缓解了些。
  窗外大片大片的都是荒郊野岭,偶尔遇到一些建筑也是低矮的泥土砌起来的茅草房子,将视线再放远一些,便是绿油油的平原与耕地。
  原始的农业国家pk工业国家吗?怪不得让别人在此盘踞了十四年。
  他与小林是上午八点坐上的火车,也就意味着下午四点才会到达,午餐时间刚刚过去,冲田春政便是已经去了三次厕所。
  于是就在第四次出厕所门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一个冷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句东北话:“别动,小日本,乖乖配合我,不然一枪毙了你。”
  是了,他穿着光鲜,又是从第十辆车厢走过来,而第十辆车厢上坐的都是日本人,难怪会被挟持。
  “……”只是,你怎么那么肯定我能听懂?粗糙的手掌捂住嘴巴并不好受,冲田春政怎么也是一个男子,挣扎起来,也不是他能轻易控制的。
  一支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配合,配合,不敢动不敢动。
  男人见他乖了,便立即将他向后拖,周围嘈杂的响起了枪击的声音。
  如果就在这里死了……
  忽然的冲田春政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心中微震,他可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死在了火车上,他还什么都没做啊!
 
 
第二十一章 
  男人将冲田春政从第十一节 车厢一路拖退到第十三节,枪声也越来越近,没看出来他还是有同伙的。
  一直以来他的嘴巴便被他死死地捂住,随着枪声的接近,男人终于将捂住他嘴巴的手移到了脖子上,另一只握住枪的手戒备起来,两个人拥挤在狭小的车厢过道垃圾桶处。
  嘴巴得了空的冲田春政说了第一句话,是非常地道的天津话:“兄弟,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吗?”
  冲田春政被他挟持,全程没看到身后的人,此时只听到他非常失望的说了一句:“天津话?他娘的,劫错了人。”
  男人并没有因为他是中国人而松开他,显然他对他的身份还是有所怀疑。
  “你一个中国人,怎么坐日本人的车厢?”
  冲田春政心中咯噔一声,是啊,他不是日本人怎么做的日本人车厢,和日本人坐一个车厢,通常不是卖国贼就是汉奸了,虽然两者称呼不同,但是性质差不多,都可能会被眼前人毫不留情的做掉。
  “我只是刚刚从日本京都大学毕业的学生,有暂居证而已。还有第九辆到第十一辆都是日本人的车厢,你不也坐上了。”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一瞬,似乎被他的反问难住了——他说的这样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枪声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嘈杂,不用想也知道,车辆上的安保人员已经全部出动了。
  男人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日本人马上要过来了,你就和我一起跳吧,要知道你现在和我待在一起,日本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此话一出,冲田春政便知道他已经将他当做自己人了。
  男人松开了禁锢他脖子的手,冲田春政忍不住连咳了好几声,才开始打量起眼前人,一身西装,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相貌英俊,眉目舒朗。
  男人举止利索的将车门打开,抬眼示意他先跳,冷风呼啸的灌了进来,冲田春政看着快速行驶的火车,后退了一步。
  “不,这跳下去会死的吧。谢谢你的好意,我宁愿留在车上被日本人打死,你先跳吧。”
  “罗里吧嗦。”说罢,男人便是猛地一脚将他踹了下去,对待男人尤其是胆小的男人他可是毫不留情,东北爷们最看不惯这种白白净净的又似乎有些柔弱的男人了,要知道这种小火车他可是跳过n次了。
  冲田春政被他一脚踹到了大腿上,身子止不住的倾斜,跌出了火车,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滚了十几滚,在滚得过程中他想了很多。
  完了,他的小钱钱还在车上的包里,他可是一分都没有带的!早知道有此突变,上厕所也是要带钱的啊!就当手纸了!
  嗝屁,他什么身份信息证明什么都没有啊!要被当成盲流了!
  等等,前面有个大石头!
  于是几个翻滚后他一头撞上了大石头,头破血流。
  也因此他终于停了下来,冲田春政只觉得头疼欲裂,欲起身却终是眼前一暗,晕倒在了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睁开眼时,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
  房间是极具现代化的房子,墙体粉刷整洁,地板也是铺了一层地砖,如果不是充满时代气息的家具,以及老式的留声机和电话,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身处于现代了。
  冲田春政缓缓起了身,看了眼自己躺着的床铺,下意识的他掀开了被子想看自己的穿着,因为他发觉自己上半身有些凉嗖嗖的。
  被子一掀开,白皙劲瘦的上半身红果果的呈现在眼前,冲田春政懵了一瞬,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子,还好裤子还在。
  只稍微动了动,冲田春政便被腹部传来的疼痛冲击了大脑神经,腰腹部被缠了一圈绷带,原来滚的时候,划伤腹部吗?
  当下冲田春政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口,除了额头处、腰腹部、手腕部有明显的划伤和碰伤后,剩下的便是些小擦伤了。
  火车真的不能瞎跳,很危险的!
  冲田春政心中将那个踹他下火车的混蛋骂了十几次后,忽的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赫然是那个被他在心里骂的倍惨的混蛋。
  “你还好吗?”男人进来走了几步,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带着一丝审视的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实诚的人,直接顺着前进的方向就跳了下去,要知道跳火车也是有技巧的。”
  冲田春政看着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不由的抿紧了嘴唇。
  “我叫王昭,奉天人,祖上是经商的,如今顺应潮流当地办了一个工厂。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模样应该也是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小少爷。”
  “我叫顾玖,天津人,大家族倒谈不上,家道中落了而已。也没有什么才学,只是祖宗荫蔽有幸能够公费留学而已。”顾玖脸不红心不跳的将之前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也正好阴差阳错的,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信息的东西。
  “顾兄谦虚了,能够公费留学的都是人才。顾兄受了伤,就在我这儿先疗养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再回家,毕竟那一天也是因为我顾兄才受了伤,实在对不住了。”
  冲田春政死死的看着他,想到自己落在车上的小钱钱和满身的伤痕,忍不住开口道:“你可真是……”
  话未说完王昭忽的起了身。
  “……一个大好人啊。”
  王昭起了身朝着顾玖走去,越走越近,俨然将要跨过陌生人之间的那道距离了。
  “王昭君你走这么近干什么?”话一出口,冲田春政见他终于停了下来,忍不住松了口气。
  “你说谁王昭君了,我叫王昭,要是学小日本也请说王君。”王昭眉头高高扬起,本来是朝冲田春政走近,忽的又回到了原先的座椅上。
  冲田春政见他又回去了,忍不住嘴角上扬,起绰号他可是澜泊万。
  王昭见他面带笑意,知道他在开玩笑,翻了个白眼警告道。
  “你的腰腹被石片划了个蛮深的口子,医生给你缝合好了,你要注意别遇了水,要是化脓就不好了。”
  听到这里顾玖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一个没有青霉素的时代。一旦伤口感染化脓发炎,要想重新愈合好,便是非常难了。
 
 
第二十二章 
  于是冲田春政便在这里安心的养伤了,只要一动伤口就疼的厉害,不安心也得安心,不然焦急起来日子也过不下去。
  大抵是因为愧疚,王昭全程好酒好菜的供应着,还请了医生来复诊拆线。
  这次幸好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医生告诉他只一个半月便基本可以愈合了。
  只是这一个半月过的并不自在,毕竟住在这里且身份不明,人家也得要仔细的把你打听调查清楚了。
  于是在前半个月几乎每天一到点,王昭便会过来与他聊天,说白了就是各种试探与询问。
  直到他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后,便从每天来一次改成了一个星期来一次,毕竟,没有什么重要的,谁想一天天的看着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大老爷们,尤其是还比自己帅一些的那种。
  他喜欢看书籍,这里的佣人给他拿了不少,还包括最近几期的报纸。
  外间阳光灿烂,闲着没事的他慢腾腾的挪坐在椅子上看这边的报纸,没看不要紧,一看气便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对报纸上的胡说八道气得直哼哼。
  估计这家报社又被日本人控制住了,瞧瞧说的都是什么猪皮蒙了心的鬼话。
  他坐在椅子上,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的身上,光影交界处像墨滴在宣纸上染出了的毛边。
  如果忽略了他额头上显眼的纱布,倒是有几分清居雅士的意味。
  门被轻轻打开了,冲田春政以为王昭又来了,没有理睬,继续翻着报纸想看看他们还说些什么。
  忽的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冲田春政瞬间懵逼了,吓得报纸从手上滑下去了,全身僵硬的一动不动。
  王昭?不可能不可能。
  待他下一秒回神时,才方觉这双手柔软细嫩且非常纤长,不由得心下松了一口气。
  “咳咳,请问你是?”冲田春政忍不住轻咳出声,却没有伸手将那人的手推开。
  那显然是女人的手,这个时代的女人会保守一些,只是她似乎是认错了人。
  也是,难怪她会认错人,他此时此刻是被对着门坐的,又住在别人的家里。
  “你是谁?”女人一下子便将手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戒备的问了起来,“怎么在我哥的房间。”
  冲田春政有些虚弱的扶着椅背站了起身,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这个女人真的有趣,一句话便透露了二层意思,一是她与王昭的关系,二是宣告了自己在这里的主权。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一直睡得是王昭的房间,本以为是装修精美的客房,既然看他如此诚意满满,之前的一腿之仇就先按下等以后再算。
  “我叫顾玖……”冲田春政还没说完,便听到她接着道。
  “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我哥在信里说的顾玖,真不好意思。我叫王怜,刚刚回家,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如果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那么她还会将他误认为王昭吗?冲田春政提了提心,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孩子。
  王怜一身时髦的西式洋装,头发也烫了卷,面上画了淡妆,面容姣美,似乎才十九岁,看起来人畜无害。
  “王小姐,这些日子倒是我麻烦你们了。”冲田春政本就相貌英俊,虽说这次负了彩,额头也破了口子上了纱布绷带,可是眉目间的俊秀却是掩盖不掉的,反而因着负伤的虚弱,皮肤在阳光下倒有着几分白瓷般的洁净。
  王怜看的微楞,点了点头,忙道不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王怜倒是比王昭来的勤快,经常给他送些水果和甜品,弄得他有些受之有愧,常常托词婉拒。
  毕竟这份情他承之不起。
  本来一个半月才能完全愈合,冲田春政倒是提前三个星期就在室外走动了,他向来闲不住,王怜提议出去走走,就也由着她带他在街上逛逛。
  路上除了衣着朴素的行人和拉黄包车的车夫外,偶尔还会走过几个和服穿着的日本人,鲜艳的和服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中国的街道上穿的这么显眼真的没有问题吗?
  王怜适时开口解了他的疑惑。
  “顾大哥,这里靠近大连港口,而且这里离日本领事馆很近,所以日本人就稍微多一点了。”
  “嗯。”是了,日本领事馆就在附近,他们自然是敢穿着这样逛街了。
  王怜见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便拉着他一起去看看新上市的手表。
  两人一边看表一边聊起天来,虽然陪女孩子逛街会走很多重复的路,不过他也获得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王昭是个商人,祖上经营米粮生意,如今便也经营了面粉厂,还多增了许多其他民生项目,生意做的红火。
  他老爹走的早,后来认了一个义父。
  他这个义父有些钱势,同样拜他做义父的还有另外两人,王昭便是在这些义兄中排行老小,别人都尊称一声小三爷。
  至于王昭是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为何会在火车上挟持日本人?这些他都并不在意也不想过问,他不想涉入其中,只等伤好了找了机会,他便离开这里去奉天回冲田家族旗下的株式会社。
  王家的制衣厂进了一批新机器,一时间找不到人才会使用和修理。
  冲田春政正好学的是机械系,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他成了厂里的技术职员,专门负责指导工人使用和修理损坏的机器。
  虽然这份安排对冲田春政而言等同于用高射炮打蚊子,但他二话不说的接了下来,他很清楚这里除了他是真的没人会了。
  而且这也算是一份工作,毕竟一个无家可归又无钱财的人,能被收留治伤且管吃管住如今又管工作,敢问能向哪里找这么好的事?严格说来,这王昭可以说是非常善良了。
  虽然他伤口只好的七七八八,但也并不妨碍,教学指导并不是重体力活,磨磨嘴皮子而已。不过很快他便发现王昭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这批货已经至少淘汰了十几年了,不算先进,生产效率只勉强能有京都那边效率的四分之三。
  大学四年有两年他都在研究各式生产机器和流水线作业,以及如何提高产量等为研究方向。
  如此,当机器出现损坏时,他便用现有的机器基础上加以改进,在图纸上画满了设计参数和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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