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感觉，有一丝丝的凉意从那桶子边上沁了过来。
嗯？居然是冰的？
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清新香气飘过来？
“老板，来一碗绿豆汤。”
身体比脑子要诚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钱已经递了过去。
第23章
曹月明笑眯眯的指着牌子上的字儿问他：
“带缸子还是喝完再走？”
没错儿, 曹月明的板子上除了写明绿豆汤两毛，大骨汤两毛之外，还有一行字儿, 带缸子一块一份。
啥玩意儿？还带缸子？
就这搪瓷缸子？好看是挺好看的。
不过一块钱……
倒也不贵, 他记得他.妈妈上次买的一个同样大小的搪瓷缸子也是一块？
要是装上绿豆汤，四舍五入就等于他赚了两毛钱？
这个可以有啊, 第一次出来买东西没花钱还赚的。
“带缸子！”
周全十分壕气的把钱递过去，这可怜的人儿啊, 怕是根本不会做生意吧？
就这么亏本的买卖, 做得了几天啊？
不过好歹他早点儿帮她把这缸子买走了, 能保个本的吧。
省的这些东西全部都砸在手里浪费了。
毕竟一块钱的绿豆汤, 就算赚了钱，也还是挺贵的。
也就是他家里条件还不错, 父母也舍得给他零花钱。
班上可是有不少的同学根本舍不得在外头买东西吃，偶尔有那么一次，也是算了又算的。
带着一丝丝的优越感, 周全接过了曹月明递过来的白底大红色边，杯身上画了一朵大红花的搪瓷缸子。
别说, 入手还挺凉！
这冰镇是货真价实的啊！这老板实诚。
可惜了, 可惜了。
这年头实诚的生意人都赚不到钱, 大多数都是亏本收场。
不行的话, 他一会儿发动几个同学过来帮她把这汤给销一销？
没看别人家的绿豆汤都卖一毛五, 汤之类的有一毛也有一毛五的吗？
她家这绿豆汤是冰镇的, 贵一点儿倒是无所谓, 可这大骨汤也两毛，怎么可能会有人买？
这么想着，周全低头喝汤, 然而一入口，他就停不下来了。
一口气灌下去大半儿，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儿，爽！
真特么的爽啊！
这辈子他第一次喝到这么令人舒爽的绿豆汤，不仅舒爽，这喝完还带有回甘并且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清明了好多。
他感觉自己还能再继续刷上几套卷子，再回场上打一段比赛！
也没顾得上发表什么评论，低下头又是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所有的绿豆汤。
他感觉自己还能再来几份儿。
“老板，再来一份儿。”
他把搪瓷缸子递给了曹月明，曹月明笑眯眯的又给他打了一份儿。
她这小搪瓷缸子不算大，也就后世的奶茶中杯的量吧，说够喝也够喝，说不够喝也不够。
遇上像是眼前这个小伙子这样，明显是刚刚运动完热兮兮的，是肯定不够喝的。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有冰镇的太厉害，不至于喝多了伤身，只清爽而不冰凉。
任谁喝完都会觉得舒坦。
周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一口气干掉了三份儿绿豆汤，要不是炒饭已经好了，提醒他再这么喝下去，今儿晚自习就得一直跑厕所了，他估计还得再来一份儿。
没法子，这绿豆汤神奇的很，不觉得腻，也不会觉得饱肚，就仿佛他喝下去不是装在胃里头，而是游走在全身的脉络里，替他舒展了全身上下。
最后，他让曹月明给他再装了一份儿大骨汤，喝了这么多冰的，虽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不像是他平时在家里吃完冰棍之后，胃里冰凉冰凉的有刺骨感。
但他仍旧怕一会儿回了教室才反应过来，到时候晚上没法儿做题了。
要一份儿热汤，万一不舒服，还能喝点儿热的缓一缓。
想了想，他又买了一份儿带缸的绿豆汤，给同桌的。
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家里条件不好，可也没少在学习上照顾自己，遇上好喝的，带一份儿也是应该的。
除了周全之外，曹月明这小摊子也就零零散散的开了几次张，还是那两位大哥看她生意冷清，带着吆喝介绍的：
“来，吃麻辣烫喝冰镇绿豆汤咯！”
“吃炒饭喝骨汤，舒舒服服去学习！”
两位大哥开口就是老生意人了，曹月明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着和气生财，结果两人竟然这么仗义。
愣是给她带了四五单生意。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不只是要了一份儿，大多数都要了两份儿，也有那壕气的，像是周全这样的，喝了好几份还带走的。
慢慢的就卖掉了小半桶。
“妹子，明天少做点儿，慢慢来，你这刚开始，名气还没开，等后头就好了。”
第一波上体育课的，偷跑出来的学生买完，做麻辣烫的大哥已经歇下来了，他这生意没做炒饭的大哥好，早就学会了自我安慰了。
做生意么，总有个淡旺季，心态得放平和。
“嗯，谢谢大哥啊，这骨头汤送你带回去给孩子喝。”
“那不行！我这都喝了你一碗绿豆汤了，再要我成什么人啦？你要再客气我可要翻脸了。”
大哥严肃拒绝，然后走到一旁去，不给曹月明继续塞给他的机会。
曹月明也没强求，只是继续等着。
放学铃才刚打响没几分钟，第二波孩子们还没出来呢。
果然，等了又两三分钟，一大群孩子们都冲了出来，曹月明的小摊子上也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
不同于别的摊子买完就走，她这儿渐渐的开始人多了，并且不少人买完都不走，还在这儿停留着。
大有喝饱了再离开的意思。
看的其他老板们都有些傻眼了，这女人的汤有那么好喝吗？
卖的贵不说，还搞那么个搪瓷缸子一块儿卖。
也就这些学生娃不知道挣钱的辛苦，竟然三三两两的有好几个孩子都端着缸子走了。
一块钱呢！
要是他们家孩子花一块钱就为了买一缸子喝的，那都得打断他们的腿！
可人家的娃，他们能说什么？只能期望他们能把这钱花在他们的摊子上吧。
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中，曹月明卖掉了整桶的大骨汤和大半的绿豆汤。
原因无他，在这一大波学生冲出来之后，她就打开了大骨汤的那个桶子的盖子。
绿豆汤虽然好喝，可只是清香，夹杂在这周围的烟火气里，独特却并不突出。
大骨汤就不一样了。
曹月明用了三斤的大骨头，加系统兑换出来的半根儿大棒骨炖出来的。
那香味儿，别提多香了。
一打开，那些孩子们就闻着味儿来了。
再一尝，和普通的大骨汤完全不一样，鲜香浓郁，醇而不腻，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而且一碗汤下肚，整个人暖洋洋的，原本的燥热都随着毛孔散发出去，虽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毛毛汗，可整个人都清爽了，不仅不觉得热，还觉得轻松了不少。
学习了一整天的身体也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
原本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绿豆汤是肯定要比大骨汤这种热的饮品好卖的。
结果人家那不一样，先卖完的竟然是热汤。
不仅如此，等那热汤卖完了，味道竟然都还经久不散，有人循着味道找过来，没喝上汤，就买了绿豆汤凑合，结果这一凑合就迈不开腿了。
很快绿豆汤也售罄了。
“就是这个摊子！”
曹月明高高兴兴的把钱都塞进自己准备好的钱袋子里，正把盖子盖上，打算收拾一下回家，就看见一群学生冲了过来，其中为首的男生还是刚刚的第一个学生顾客。
他指着自己，大步跑过来，好像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被曹月明的生意刺激到的人忍不住有点儿幸灾乐祸，看，出事儿了吧？
一次性卖给人家那么多份绿豆汤，还是冰镇的，神仙喝了都得拉肚子啊！
炒饭大哥和麻辣烫大哥见这架势，连忙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顾客，然后戒备起来，打算一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就拦着点儿报警。
然而周全冲到跟前，并没有像是众人想象的那样扯皮发火，反而是第一时间看向曹月明面前的桶：
“完了！来晚了，没了！”
“哎呀，我就说你们想喝就自己出来买嘛，还非要一个个的尝过了才相信好喝，这下没了吧？”
“不是吧，这才多大会儿啊，周全你不是说这老板第一天做生意肯定卖不完的吗？”
“我哪儿知道？”
周全懊恼的紧。
刚刚在来的路上他看到那熟悉的搪瓷缸子，闻着熟悉的清香味儿，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老板的汤恐怕要卖完。
没想到还真的……
哎，刚刚他还觉着人家不会做生意来的。
结果喝完汤他就真香了，也顾不上去管人家亏本不亏本的，只想带回班里去吹吹自己刚发现的神仙绿豆汤。
没想到这帮人根本不信，说他夸张，这绿豆汤不就是绿豆汤，再好喝，它也只是一碗绿豆汤。
可等他们尝过之后，再也没人小看这汤，顿时感觉自己手里的饭不香了，饮料不甜了。
一心只想要把这绿豆汤喝个够。
催着始作俑者周全带他们出来买，周全这笨蛋还说人家老板不会做生意，卖的比旁边贵不说，也不吆喝，还带缸子亏本卖，肯定卖不完的。
可现实给了他们狠狠的一巴掌，人家不仅卖完了，还一滴都不剩！
“老板，你明天还来吗？我能预定吗？”
第24章
被众同学以或是不信任, 或是有点儿懊恼，或者有点儿着急的目光盯着，周全不淡定了。
身为班长, 他可不能让同学们失望。
当场要预定。
这种新式的购买方式也就是本市内的一处西餐厅才有的, 一般的小餐馆谁讲究这个？都是先到先得。
更不用说这小摊贩了，今天在这儿, 说不定明天就不在了。
况且他想到人家那一块钱的一大缸绿豆汤好像还是亏本卖的，他这么干好像不太地道？
就这么犹豫间, 旁边的一个大妈凑过来了：
“哎呀小同学, 想喝绿豆汤我家有啊, 你们这些人管够。”
曹月明的生意好, 这大妈早就坐不住了，无奈人家来得早, 东西也确实香，刚乘着没生意的间隙，人给他们这一边的人每人都送了一碗绿豆汤。
这就算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 也都被那绿豆汤给浇熄了。
虽然说他们两家生意是有竞争的，可就算不爽又能有什么办法？做生意各凭本事, 人家的就是香, 价格还比他们的贵, 也没故意便宜卖抢生意,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这会儿她卖完了, 自己拉拉生意不过分吧？
“我不要你家的, 不好喝, 我就要这家的。”
周全却全然不给那大妈面子，只盯着曹月明，又怕她听不懂预定是个啥意思, 干脆来点儿实际的：
“我出一块二一缸，给我来五十缸！明天要。”
他们班正好五十个同学，每人来一个好了，就当是弥补他对同学们的亏欠叭，嗯，还有刚刚对人家这汤各种鄙视的补偿。
“哎哎哎，班长，你别冲动啊！我们也就是说说，大不了明天早点儿过来买就是了。”
“对啊，这就是绿豆汤而已，再好喝那也不是买不到的东西，不至于，不至于！”
“阿姨，您明天还来的吧？明天我们早点儿过来买。”
同学们没料到周全居然这么壕气，出手就是五十缸。
这可把他们给吓到了。
虽然说没能这会儿喝上绿豆汤心里是不太爽吧，毕竟来的人都是尝过一口那汤的滋味儿的。
好喝是真的，没喝爽也是真的，心里被勾的抓心挠肺的，感觉今天不喝个爽晚上肯定睡不着觉那也是真的。
所以刚刚才会对周全挺不满的。
但他们这些人平日和周全的关系都非常的不错，否则也不会第一批喝上他带回去的汤。
吐槽归吐槽，真到了较真儿的时候，他们自然都是和周全好的，不可能看着他一冲动就破费这么多钱。
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周全家有钱那也是人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可不能这么糟践。
“没事儿，我不是冲动，这汤值得。”
周全笑笑，开口安抚他们。
在看到同学们对着汤赞不绝口的时候，他就想着多买点让大家都尝尝了。
临近高考，紧张备战，大家都是学的昏头昏脑的，这汤有宁神静气的功效，喝了晚上学习的效率能加倍。
三年同学，作为班长，他自己是已经保送了，可其他同学们还要过独木桥，他一直都想着要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只是没找到机会罢了。
现在正好这绿豆汤出现了。
见周全是真心想买，不是一时冲动，曹月明开始报价：
“预定的话需要先付百分之二十定金，定制是一块二，但因为你们的量大，一块一就成，可指定搪瓷缸的花色，我这有样品，可以选定，记下数量告诉我即可。”
她非常专业的说出了这笔买卖的交易规则，听得周全和周围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这说的啥？他们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咋买个小摊上的东西还要付定金？还定制？那是啥？为啥就能多卖两毛钱？不就是绿豆汤吗？咋还花色样品出来了？
周全倒是听懂了，平时和爸妈去一些高级餐厅以及大牌服饰店，这些词儿用的挺多。
只是这卖个绿豆汤还卖出了高级感他也是第一次见，还样品，定制……
不就是指定她这些缸子的颜色而已吗？谈得上是什么定制吗？
不过这老板娘还真的挺有意思的，看她的模样也和周围全身油腻腻的小贩儿们不同，气质就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