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好像并不是非常需要哥哥的保护了，她只是想说，如果苏耀祖不愿意和她一块儿补习的话，她会和妈妈说，不用哥哥补习了，她不一定非要哥哥补习的。
不过看着哥哥好像很坚定的样子，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了吧。
曹月明感觉今天的车子好像很清，特别是每次在上坡的时候，不像是前两天那么吃力了。
也许这具身体从前没怎么锻炼过，这两天她改善了身体又习惯了走这条路，所以才会变得轻松一些吗。
今天因为预定的比较多，曹月明分了两次拖运那些汤汤水水的。
周全这小伙子也挺机灵的，在最后一节课前接了她一次，负责把东西全运进了学校，等她第二次过来，又交给了她一份新的订单。
居然是刚刚这一会儿增加的。
然后就把她今天煮的所有汤都给买走了。
“……”
这生意也太好做了点儿。
好在她出发前又在家煮着汤，这会儿回去运过来还能再卖一波。
谁会嫌钱多呢？况且她原本的目的并不只是卖汤，还要宣传口碑。
现在她的口碑在孩子们的圈子里是宣传开来了，可还没在家长圈子里宣传开啊。
靠着孩子们喝完了往家里带，那还是太少了点儿。
她的目的就是在今天，学校放月假，家长们都来接孩子的这一天宣传自己的东西。
可不能让周全这小子全给她买走了。
“姐，我说您就别辛苦的在这儿晒着卖了，我这预定的单都够您赚的了。”
周全非常不理解曹月明怎么还又推着车来了一趟。
这也太辛苦了点儿。
“就今天这一次，还有啊，你也不要太主动去推，这东西啊，大家自己愿意买是一回事儿，你宣传的太过了，导致期望超过极限值，可能就会有反作用，咱们要学会等着别人上门。”
曹月明见着周全的小本子上已经又多了一些订单，还有一些宣传计划，就忍不住提醒他。
“反作用？”
周全不解。
他确实是想要在上大学之前体验一把做生意的感觉，说不定能趁着这个机会学到经验，还可以把大学的学费给挣够了。
但他更多的是觉得，眼前的这位大姐人不错，和她做生意能学到东西，他也希望她的生意能够越做越好，渡过困境。
所以才会这么卖力的去宣传，还制定了宣传计划。
结果现在她说这样不好？
“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当所有人都说一样东西好，他们会觉得这东西有那么好吗？当所有人都说这东西不好，他们可能又会觉得，哪有那么差。
咱们现在口碑已经算是宣扬出去了，就没必要再花精力在这上头了，反而更需要把咱们产品的品质提升起来，做出超预期的东西，这样不用我们去宣传，也能让客人们自己成为我们的口碑宣传途径。”
曹月明提点周全。
这小伙子她也挺欣赏的，作为一个年长者，她并不吝啬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教给欣赏的后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求而不得和供不应求！”
周全果然是个聪明人，曹月明只是稍微提点一番，他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一样东西再好，也总是有腻的时候。
像是他这样无限量的供应，反而会显得这东西没那么精贵了。
可像是前两天那样，每次过来都买不着，才会像是今天这样，好多同学慕名而来，求着他买，甚至还有那些要加价购买的。
但要是再过两天，他每次都满足所有同学的需求，恐怕订单量就会迅速下降，甚至有人还会因为他的风头太过产生逆反厌恶的心理。
像是他那样跑到每个班级都去宣传推销，这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了味。
他自己的心理就是已经发生了变化的，前几天，跟同学们推荐绿豆汤，纯粹是因为他自己觉得非常好喝，分享给他们。
后来就是炫耀自己买得到，别人买不到。
而现在，就变成了自己想要做好这门生意，想要让更多的人来买。
性质都发生了变化。
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只是单纯的觉得汤好喝，想要让同学们都尝一尝罢了。
他拿出自己的小本，开始把自己之前的那些计划删掉，又重新开始写写画画。
送走了周全，曹月明把自己的小摊摆起来，买了桌椅板凳还没来得及用上呢。
今天得好好的摆摊做回生意。
快到放学的点了，外头的家长渐渐的多了起来，小摊前的人也慢慢聚集，曹月明连忙起来招呼生意，有家长买了东西拿走，有的家长则是坐下一边喝一边等孩子出来。
“哎？这绿豆汤和我家做的不一样哎？”
“是啊，这里头好像加了薄荷？”
家长们见多识广，很快就有人喝出来里头加了的东西是薄荷。
“不对，这不像是我们平时喝的薄荷茶的那种味道，这味道更清新，更温和，没那么冲。”
“哎呀，你少加点不就完了吗？”
“那不是，少加不就没味儿了？”
“我才不信呢！等我回去就试试，我才不相信这绿豆汤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人开始争执起来了。
曹月明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老板，你这绿豆汤价格是不是高了点儿？”
“就是呀，别家才卖一毛五的。”
“那家又不好喝，人家这冰冰凉凉的，卖贵点也是应该的。”
“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不买就让我来吧。”
“我也没说不买啊，给孩子喝还能舍不得？”
很快，随着一波波的家长离去，曹月明面前的汤也越来越少。
等学生们放学出来，她这里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她刚把前头的桶盖好，打算转头去收拾搪瓷缸子和桌子，却发现，搪瓷缸子都被收在一块儿摆好，桌子也被擦过，只是擦的没那么干净罢了。
她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周围都是做生意的小老板们，这会儿都正忙着生意，也没人往这边注意。
低下头，她把缸子都收起来，放到一边，一会儿拿回去洗。
桌子又擦了一遍。
最后一波客人到来，曹月明正忙着呢，就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女生过来了：
“哎哎哎，大家不要买，这女人是个骗子！”
这一嚷嚷，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除了锅里正炒着东西的老板，竟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位先生，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曹月明看了一眼那男人和他身边的小女生，确定自己不认识，便开口询问。
“我什么意思？学生的零花钱你也好意思骗？”
男人很生气，把自己的女儿往前推了推。
“我女儿，平时花钱可是很节俭的！我每个月给她一百块的生活费，她到了月底都会给我剩下个五六十的，根本花不了多少，可这次呢？好家伙，一百块全没了！我一问，她居然定了你这一个月的绿豆汤大骨汤！你抢钱啊？一点破汤水就一百块？”
“哎呀妈呀，一百块？”
“这也太贵了吧？我们家一百块够吃十来天了啊。”
“那你家伙食也太好了吧？我家一百块可以吃半个月的。”
“这老板也太坑了点儿吧？”
“这位先生，你也说她这是一个月的量了，不过我这里一个月也花不了一百块的，请问您和您的女儿沟通过这笔钱她是怎么花的了吗？”
“我没有！但我女儿肯定不会乱花，一定是你骗了她的钱！”
男人气的把手指到曹月明的面前来，就差戳她的脸了。
“不许欺负我妈妈！”
正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的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曹月明的面前，推了那男人一把。
不过可惜，这小身子太矮，力气太小，男人只是因为一时没注意，往后退了一步，根本就没任何杀伤力。
第34章
“呦呵, 女骗子还带了一个小骗子？”
男人一见推自己的是一个小屁孩儿，顿时笑了起来，嘴巴里头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一丝猥琐。
他面前的对手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罢了, 能把他怎么样？他可一点儿都不怂的。
“你说谁是小骗子呢？”
曹月明一改先前的温和平静, 一秒切换成了泼辣模式。
这一声怒吼，把男人和周围的人都给震惊了。
她伸出手来, 把挡在自己身前的小不点儿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老娘正正经经的做生意，怎么就被你给扣了个骗子的锅了？你说我骗你闺女, 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怎么？管不好自己的孩子, 挣不到钱, 就跑到老娘这摊儿上来欺负我们母子了？”
说完, 她转头和四周的人哭诉，两秒切换成了苦情小白花：
“我男人不在, 我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讨生活，原本苦的不行，其中一个都快要被退学啦, 不然这上课的时间，这娃怎么会跟着我在这摊子上不去上学啊~~~”
苏国华不在是真的, 苏耀祖这死小子平时在学校打架挑事儿确实快被退学了。
“我这生意才做了两三天, 生意好是事实, 可我凭自己的手艺挣钱, 我就算是碍着你们的眼了, 也不能把全天下的钱都挣干净啊, 你们就这么见不得我挣点儿钱吗？”
别以为曹月明没认出来, 这男人就是前天那同样也卖绿豆汤，却被周全说不好喝的那大妈的家属。
这两天没见着她，还以为她去别处摆摊去了, 没想到是在这儿派了老公等着她呢。
太卑鄙了。
“确实啊，人家这绿豆汤是好喝啊，大骨汤也是实打实的真材实料，咱们每一份儿都能吃到肉呢！”
“对啊，这大热天的，绿豆汤也是冰镇的，这周围就这家是冒着冷气的，我们都喜欢喝，人家是凭自己本事挣的钱，怎么就说成是骗了？”
“哎呀，你没听说一个月要一百块吗？谁知道这里头什么猫腻呢？”
人群里开始传来议论声，但也有不少人还帮着男人说话，原本被曹月明这么一操作给弄的有点儿心虚的男人立马就底气足了。
“什么欺负你！我女儿确确实实在你这花了钱定了一个月的汤，你别给老子不承认！”
“让你女儿把班级姓名报上来，我查查。”
曹月明冷笑，看向那个女生，从刚开始他们父女两人出现，这女孩儿就百般的不愿意，一直想走，却被自己的父亲死死的拉住，脸早就红透了，这会儿被自己的老爸推到前头来，她都快要哭了。
“爸！！你别闹了！！丢死人了！”
“丢人什么丢人？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钱，就是给你这么被人骗的吗？我要回我自己的钱我有什么丢人的？”
“我花了就花了，怎么还能要回来的？！”
女孩哭了出来：
“这么热的天，我就是想喝点儿绿豆汤都不行吗？你一个月是给我一百块没错儿，可这一百里头还包含了我的学费住宿费！根本就不够，我每天还得等同学们都睡了偷偷的写文章投稿到杂志社赚稿费养活我自己，每个月我给你的那五六十是我花不完的吗？
那是我自己挣的稿费！你说你要拿去给弟弟交学费！可我马上就上大学了，你跟妈不让我读，我自己就不能攒钱吗？我实话跟你说，那五十块我不是买了绿豆汤自己喝了，我是交了定金给人家，再转卖给班上的同学，每一份我挣五分钱！
你非要我把这么丢人的事情说出来吗？这下好了，全校都知道我挣同学的钱！我是二道贩子！我挣昧良心的钱！可我就是想读书，我有错吗？！哇~~~~”
一口气说完，女孩子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人群顿时沉默了，除了女孩子的哭声没人说话，也没人议论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样子。
就连曹月明，也以为这女孩儿可能自己把钱给花了，怕爸妈知道，正好又在自己这里定了汤，才糊弄爸妈的。
谁承想还能有这么一出，人女孩儿就算是有错，也是被父母逼的没办法了，一个学生，又要读书，又要挣钱，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能有多少办法呢？
她能想到这个法子，已经是不容易了，也没偷没抢，和同学也是明码标价的，人家就愿意找她买，又不是骗来的，也没什么错。
可对于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孩子来说，做生意这种事情还是显得太功利了，他们的心底里还是会觉得自卑，觉得不合群，觉得另类，觉得低人一等，恐怕也是藏着掖着的。
结果现在被她爸这么一捅出来，全校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了，也知道了这女孩子做生意倒卖的事儿了。
和后世不一样，这是九十年代，下海一词也才刚刚传遍全国不久，许多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成年人有许多都觉得做生意是下等活计，毕竟士农工商，在古代，商人是很下贱的职业。
往前一二十年，这还属于投·机·倒·把。
九十年代初期大多数人也都更青睐于铁饭碗，正经工人职位等等。
也就是这几年改革开放了，做生意的人多了起来，可人们固有的观念并不可能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内改变。
就算是在后世，不也有许多人一心只想着考公，逼着自己的孩子去弄一个公务员之类的所谓铁饭碗干着吗？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挣钱并不是他们首要关心的，他们更关心的是学习成绩，甚至在高中这个敏.感时期，可能还觉得挣钱是一件非常低俗的事儿。
比如曹月明，年轻的时候还中二的觉得钱都是铜臭味的，她要学古人高风亮节之类的。
步入了社会才明白，凭着自己的本事挣钱，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反而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应该自豪的事儿。
但显然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并不这么认为，否则她也不会一直觉得丢人，还伤心的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