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见了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震惊不已,待反应过来就心里都有些窃喜了,原来那卫双玉是他们最大的对手,没想到来了个看起来和气得很实际上却是凶得很的小哥儿,竟是看那卫双玉不顺眼,一下子就将他给淘汰了,这可不令他们庆幸不已?众人这样想了一番,看向周珏的眼神不由得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来,只有那一身布衣的书生陈长庚看着周珏轻轻叹了口气。
周珏这会儿倒是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了,面上也恢复了平静,他这里才明白,刚才是自己想多了,也可以说是自作多情了,就谢妙那性子,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顺利过关?在宫里的时候,她哪天不让自己怄几回气,这会儿回了谢家,她更是可以恣意妄为了。不过有什么办法,谁叫自己就是喜欢她,这千里迢迢的自京城追了来,难道被她这样一搅和就放弃吗?
不,不可能!周珏立刻在心里否认着,可他一时也没不出什么办法来,这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他又不好赖着不走。他左思右想,一时无计可施,于是打算先出了门,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去。
“卫公子,你看这?小可真是爱莫能助……”片刻后,谢霁看着周珏的方向,一脸为难之色地道。
“谢公子不必为难,卫某这就告辞。”周珏面色平静着对着谢霁道。
见着周珏一副淡定想要出门就走的模样,这谢霁倒是有些着急了。
“卫公子,可否方便告之在何处下榻?待小可这里的事了,好专门去拜访一番,如何?”谢霁走到周珏身边道。
“无防,卫某会再来府上拜会谢公子的。”周珏看着谢霁很是笃定地道。
“如此甚好,小可随时恭候卫公子大驾。”谢霁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周珏点点头,而后就转身离开了。众人见得周珏虽是遭遇了很是不公的待遇,不过却表现得这般大度洒脱,一时间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周珏的度量来。
周珏出了书房,又是小厮的带领下走到了外院。见得周珏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年平和德康连忙迎了过来,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讶之色。
“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现在就出来了?其他人呢?”年平一边问道,一边探头朝内院看去,心里盼着还有其他人一道出来。
“不用看了,就我被淘汰了。”周珏沉着脸道。
“淘汰,这怎么可能?”德康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出去再说吧。”周珏不再多话,率先往大门外走去。年平和德康也只好快步跟上前了。
出了侯府大门之后,周珏就径直朝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
“主子,我们就这样走了吗?谢姑娘那怎么办?主子你没见着她吗?”年平追到马车旁,看着周珏急得一连声地问。
“见到了,可不就是她将我淘汰出局的吗?”周珏有些没好气地道。
“什么?谢姑娘淘汰了主子了?这,这谢姑娘也太不像话了,主子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辛苦了这些日子,这心够诚的了,她怎能这般任性?”年平说得一脸的愤然之色了。
“主子,眼下怎么办?”德康也很是忧心地问道。
“能怎么办,明日再来便是。”周珏道,眼下他实在无计可施了,只能明日厚着脸皮再来应考一次,只盼着谢妙看在这般诚心的份上,一时心软留下他来。
年平与德康二人听了这话,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出现了佩服之色,想这太子平日里是那般清高孤傲的一个人,如今为了这谢姑娘,竟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今日被淘汰了,本已是颜面扫地了,可他竟然不屈不挠想着明日再来。
“主子说得对,我们明日再来,我就不信谢姑娘还忍得下心来。”德康替周珏打气道。
周珏听了没说话,他快步走到马车跟前。年平忙上前掀了车帘请他上了车。随着马车夫一声鞭响,一行人离开了侯府。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刚说话之时,他们马车就在停在得月居的门口,得月居二楼雅座的窗口,一位小公子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那小公子着一身浅蓝色的素面锦衫,脸蛋儿粉嫩白净,一双眼睛黑亮璀璨,可不正是才从候府外院书房出来的谢妙?
“凌晓。”谢妙出声喊道。
“哥儿有什么吩咐?”门外立即有小厮模样的进来问道。
“凌晓,去,跟着那辆马车,弄清楚他们的落脚之处回来报我。记住,要千万小心,那随车的两人都是高手,千万别被发现了。”谢妙指着正缓缓驶向远处的周珏的马车道。
“凌晓明白了,请哥儿静候消息。”那小厮笑着应了下来,而后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
“周珏,你明日还敢来,看我不叫人打折你的腿。”云晓离开之后,谢妙看着远去的马车狠狠骂了一声。
一会儿功夫之后,谢妙下了楼,晃悠着走到了侯府门口,进了院子,见着正在指挥一众小厮收拾清扫的管家,她清咳一声走了过去。
“哥儿,有什么吩咐?”那管家见得谢妙,立即笑着问道。
“钱伯,有件事你留意下,就是明日若是有个叫做卫双玉的前来应考,你就告诉他,他今日已被淘汰了,不能重复再考,让他早早死了那份心。”谢妙看着管家一本正经地道。
“卫双玉?哥儿这名字我熟得很,今日大家伙可都在说,这卫公子才貌双全,是难得一见的佳婿人选,只想不到哥儿一见面就将他给淘汰了。怎么,他明日还要来?哥儿怎么就未卜先知了?”那管家抬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仍是一脸的笑意。
“什么佳婿?他就是不成,钱伯你一定不能再放他进来。”谢妙听得有些心虚了,可面上还是义正辞严地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就听哥儿的,坚决不让那卫双玉进门。”钱管家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听得管家满口应下,谢妙这才放心下来,于是背着双手悠哉悠哉地出门去了。
……
次日,周珏自然是又起了大早,与德康和年平二人赶到了侯府。
周珏下了马车,就发现侯府大门口与前昨日有些不同,昨日这个时候已是排了长龙般的队伍,今日怎么门口冷清起来了?喏大的门前广场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偶尔走过。
周珏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年平忙走上台阶,朝西门口的侯府家人打听了起来。
“敢问这位老伯,今日侯府招女婿应考从什么时候开始啊?”年平对着门口管家模样的人问道。
今日当值的就是昨天和谢妙说话的钱管家。那钱管家听得年平相问,又抬眼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周珏,他一捋胡子笑眯眯地道:“小哥儿你这消息可不怎么灵通嘛,今日侯府不再招考了,你竟没听说吗?”
什么?不再招考了?年平听得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问道:“不招了?为何突然不招了?”
“你这小哥儿瞧着一脸机灵的,这会儿脑子怎么转不过弯来了?我们家呀,昨日已经招得合意的女婿了,就等着择好日子喝喜酒了。今日自然是不再招了!”钱管家笑道。
年平一听这话一时就懵了去,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日虽说太子被谢妙淘汰了出来,可他以为那是谢家姑娘使小性子,故意要为难自家主子一回,可他万万没想到,那谢家姑娘昨日竟是选出夫婿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谢姑娘是真的改了心意,执意不再接受自家主子吗?
年平心里一团乱,可周珏还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去回话,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年平,问了吗?怎么说?”周珏见得年平一脸失魂落魄的,心里有些起疑,可还是竭力稳着声音问道。
“主子,这……”年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年平,你有话快说!成心要急着主子吗?”德康也急了。
“回主子的话,那侯府管家说了,今日不再招了,他们家昨日已招好了女婿,只等着择日子成亲了!”年平哭丧着脸道。
什么?周珏听得面色剧变,一时间心里发沉,话都问不出来了。
“年平,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就选好了,谢姑娘怎么能嫁给别人?”德康不敢置信,忙喝了一声年平道。
“主子,你别急,待我上前仔细打听一番。”
可德康的话还未说完,就发现刚才还一脸震惊的周珏已是反应过来,他迈着大步,片刻之间已是赶到了侯府大门口,又叫住了那钱管家。
“请问管家,你们侯府昨日选出的佳婿姓甚名谁?”周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与面色都保持着平静。
“哦,新姑爷姓陈名长庚,虽说只是个出自平民之家的书生,不过我们家姑娘说了,不必苛求出身高低,只求才华和人品,那陈公子学问出众,又一向有美德之名在外,成为侯府女婿倒也是一段天赐的好姻缘。”
那管家还在喜滋滋的说着什么,可是周珏已是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几个字,“新姑爷姓陈名长庚”,陈长庚可不就是昨日在内院书房主动帮自己说话的那名书生,那书生模样生得周正清爽,自己当时对他也颇有好感,后来谢妙进来之时,可是还特地问了那书生的姓名,她看他的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当时自己心里看得就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没想到,她最终真的选了那陈长庚作了自己的夫婿。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这算不算被虐了啊,哈哈~~
第72章
“主子,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德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公子不必如此难过,你不过是错过了日子罢了。我看公子容貌气质皆是出众的,何愁不能在别处觅得佳人?”钱管家见得周珏惨白着一张脸,顿时有些于心不忍了,于是好心安慰道。
周珏哪里听得进去,他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浑身透着凉了,心里也凉透了的感觉。
他慢慢回转身,一步步地朝外走去。步子沉重得似是灌了铅一般,每挪动一下都觉得十分的吃力,心里的酸涩也一点点地增多,慢慢的那酸涩就化成了隐隐的痛,每走一步,痛楚就多一点点,渐渐地心都揪到了一处,他只好抬起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主子,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主子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德康走到周珏身边道。
“是啊,主子不如拿出随身信物来直接求见谢小侯爷,定是可以阻止这场婚事!”年平也上前道。
周珏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眸光冷冷地看向了二人。
“你们……你们这是还嫌我不够丢人吗?”周珏声音冰凉。
“主子,我等不敢。”德康与年平忙躬身道。
周珏再不看两人,他突然快着脚步,朝着自己马车的方向去了。德康与年平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都愁容满面起来,他们着实没想到,太子放下了身段与矜持,日夜兼程赶来了云城,又兴冲冲的来了侯府,万万没想到的是,那谢家姑娘居然挑了别人当女婿。
“德康大人,这可怎么办呀?”一向机灵的年平这会儿也没了主意,巴巴地看着德康问。
“你都想不出法子,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德康长叹一声道摊着双手道。
年平听得顿时苦了一张脸来,抬眼间,见得周珏已是独自上了马车,两人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慌忙就赶到马车跟前。
“主子,是先回客栈吗?”年平问。
“不必了,直接回京。”马车之内,传来了周珏冷冷的一声。
直接回京?二人对视一眼,虽很是不甘心,可他们也知道,周珏这会儿已是心灰意冷,他们再多劝说已是无益,只好叹息一声,然后各身纵身上了马。
一声鞭响之后,马车沿着璇玑大街一路疾行,很快就出了城门又到了郊外之地。
周珏适才吩咐了车夫,要他加快速度尽快出城。此刻他心里五味杂阵,只恨不得插上翅膀早点离开云城。
“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车内的周珏自语自语一声,又自嘲似地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觉得胸口又一阵隐痛,像被突然间缺掉了一块一样。痛意伴着失落,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意兴阑珊起来。他抬向抚向胸口,一时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于是探进去一摸,就摸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来。
“呵,观音膏,不知道这治外伤的妙药能不能治心头的伤?”周珏用指头捏了下瓶身,口中又自嘲似道。
“罢了,她都要嫁作别□□了,我还留着这东西作什么?”周珏突然间心里无比愤懑起来,他一把扯开车帘,正待将那瓶一直随身收着的观音膏给丢在车外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车夫的一声惊呼之声,而后马儿一声长啸,紧接着马车突然减速,周珏也身子一歪,忙用手抓了车内扶手这才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车后的德康立刻打马上前查看。
那车夫正要回话,这时就听得前面传来一阵高喊之声。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声音很是霸气嚣张,那车夫听得顿时紧张得勒紧了手里的缰绳。道“大人,咱这是遇上打劫的山匪了!”
不消车夫解说,德康也自是明日现在的情形了,可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云城谢小侯爷治下,怎么光天化日的还会凭空冒出山匪来?他策马向前,就见得前面十来丈开外的地方,已是站了几十号人来,那些人服饰杂乱,身上挂着些奇奇怪怪的饰品,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为首是个年轻人,生得面白清秀,只是也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怪异得很,肩上还扛着一根烧木棍模样的武器。
“哪儿来的一帮乌合之众?活腻味了吗?”德康脸色一沉,目光犀利地看向了那年轻人,口中厉喝了一声。
“呦呵,口气挺大啊!看样子有两手啊!怪不得我们大王说了,要我要留意那身上没二两肉的家伙!看来说是就是你了!”那匪首手指着看着德康,粗气粗气说得一脸的匪气。
身上没二两肉?德康听得愣了下,奇怪了,他怎么感觉这话在哪听过似的?还是,他口中的“大王”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他们一行今日会经过这里,怎么还特意提到那留意他德康。要知道,主子这次出行对外可是极为保密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来了云城,而且要赶回京城也是主子临时起意的,这伙人怎么就得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