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刃——觅澜
时间:2021-07-05 09:45:09

  她说话的语气太过高昂,莫名有逗趣的效果,言微忍不住笑。
  “你别笑啊,第一天我忍了,第二天我咬咬牙,还是忍了,我怀疑第三天我忍不了,真的,好像她是秦怀鹤和丁澄的亲人,而且就睡在他俩的床下,说什么丁澄大学毕业就跟着秦怀鹤,为了亨川,牺牲了爱情,和大学的女朋友分手了,一般人是达不到他这种高度的。”
  “还说,秦怀鹤是事业型的霸总,是不可能动儿女私情的,外面传言他有私生女,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他,我真想拍案而起,你懂个屁!人家都生女儿了,用得着你在这里帮他意淫守节!”
  她这一长串的话,弄得言微的脑仁发涨,“林棠,在公司不要提秦怀鹤的私事,影响不好。”
  林棠:“我知道啊,要不我忍了呢,就是想和你吐槽一下,你还不回家?”
  “快了,阿姨带岁岁过来找我,我先喂一下她再回去。”
  林棠顿住了,“你家阿姨那么闲,还抱岁岁去找你?”
  言微:“……对啊。”
  挂了电话,电梯也到了顶层。
  进了门,岁岁正在爬行垫上玩玩具,她已经满八个月,刚刚学会爬行,看见妈妈回来,手腿并用,使劲朝妈妈爬。
  言微小跑过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岁岁又开始拱着她要奶喝。
  言微问阿姨:“她睡觉了吗?”
  “睡了,醒的时候才喝了奶粉,这会儿应该也没饿,她就是闹妈妈呢。”
  言微满目含笑看着岁岁撒娇,再看着地上,东西越来越多,茶几腿儿边还滚着两个球状铃铛,是闫秘书选购的,闫秘书做妈妈有经验,选的东西都挺好用。
  言微听见休闲室那一头有声响,凝神听了听,像是水声。
  “谁在那边?”
  阿姨回:“岁岁爸爸给她买了一个小泳池,正放水呢,说要给她游泳。”
  言微顿了下,又问:“闫秘书送过来的吗?”
  “不是,是她爸爸自己带回来装的。”
  言微有些惊讶,“他自己装的?”
  阿姨:“是啊。”
  言微寻思,秦怀鹤今天这么清闲,竟然有时间装泳池,真是难得。
  水声没停,秦怀鹤出来了,两臂湿漉漉的,卷到手肘处的白衬衣袖子也已经湿透,深了一个度,腰腹的衣尾有大小不一的水渍。
  他踱步而来,朝她们伸出了双臂,“来,爸爸带你去游泳。”
  淡淡的佛子柑前调在清凉的空气里朝言微侵过来,她稍稍侧过身子,挪开视线。
  显然,妈妈回来了,女儿也不愿意跟他,小脸抵着妈妈的前胸,紧紧黏着不放。
  明晃晃的嫌弃,还是双重的。
  秦怀鹤怏怏收回手,给自己寻个台阶,“她是不是饿了?”
  言微:“阿姨说刚喝奶没多久,要游泳的话还是先不要喂,太饱容易吐奶。”
  他点头,“那就是馋的。”
  言微唇线轻抿,工作上才得了他的好处,到底有些嘴软,没给他呛回去。
  小婴儿要喝妈妈的奶,并不一定是馋的,一天没见了,她可能只是想要妈妈的安全感。
  “你抱她过去。”
  “嗯。”
  休闲室外的落地玻璃门大敞着,日头落下去了,天边染着一层橘色,泳池的水面有浅浅的褶皱,一下一下闪着细碎的光。
  浅蓝色的小泳池就摆放在落地门外,挨着泳池边。
  言微把岁岁放下,看了看地上的装备,很齐全了,不但齐全,有些还多余,比如泳镜泳帽。
  岁岁看见新玩意儿,伸手就要去抢。
  言微拿起那件灰色连体的泳衣,是国外的牌子,颇有分量,但一看就是不好塞进去的样子。
  她抬起头,在自然光里微微眯眼,“这谁买的?”
  秦怀鹤:“我买的。”
  言微垂下脑袋,“可能太厚了,她怕热。”
  他不甚在意,“在水里又不会热。”
  言微没再出声,抱过女儿,给她解开身上的衣服,脱下尿不湿。
  如她所料,岁岁的胖腿儿要塞进那种伸缩面料里,颇有些艰难,而且,最近岁岁可能到了叛逆期,一点点不如意她就开始发火。
  显然,岁岁并不喜欢那件泳衣,蹬着腿使劲挣扎。
  秦怀鹤捏着裤腿儿蹲下身子,试图把女儿的小胖腿给塞进去泳衣。
  岁岁更火了,拧着小脸咿咿呀呀,极力反抗。
  言微率先放弃了,“算了,用不着穿泳衣,我去拿一条裤子就行。”
  秦怀鹤抱过滑溜溜的女儿,“游泳怎么不穿泳衣,这是笨蛋。”
  的确用不着,但他不想承认,他做的都是无用功。
  言微站起身来,“没关系,她还那么小。”
  岁岁惊觉妈妈要走,放开嗓子嚎哭,挣扎着要从爸爸的怀抱里离开。
  言微只好把她抱进去了。
  秦怀鹤把湿透的衣袖又撸上去了些,言微不在的时候,岁岁还让他抱一下,她一回来,岁岁不但不搭理他,一靠近立马扭开脸,贴紧了妈妈,生怕他伸手要抱她,要不是现在力气小,估计能给他来一脚。
  小屁孩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折腾了好一会儿,小人总算放进了泳池,岁岁喜欢水,一下水就惬意了,蹬着小胖腿,像一只快活的青蛙。
  言微蹲在泳池边逗女儿,好半天过去了,左后肩的阴影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些不自在,又不好直接赶他走,毕竟,岁岁不只是她女儿,也是他女儿。
  她稍稍扭过脸,问:“你今晚上没有别的安排吗?”
  秦怀鹤动了动脚,“有安排,等吃了饭再走。”
  言微:“……你要在这里吃饭吗?”
  “你不是说胃口不好吗,我叫了一个私厨送餐过来,试试看,口味合适以后就定这一家了。”
  言微顿了下,“没必要,我胃口不好不是因为亨川的厨师不好,是因为前段时间天气太热。”
  “那还是不好。”
  又过了一会儿,言微又问:“闫秘书不在吗?”
  秦怀鹤感受到了接二连三的驱赶之意,面色微凉,“闫秘书也有孩子,晚上也要回家看孩子,再说,亨川只给她开一份工资,她的工作范围不包括点餐送餐。”
  言微:“……”
  她不免觉得好笑,一句话,换来他那么多句,真是奇怪了,难道平时使唤闫秘书干这干那的不是秦怀鹤本人吗?
  难不成闫秘书被逼得提离职了?
  她笑了笑,“原来闫秘书跟我一样,只领一份工资。”
  身后的气息突然靠近了,贴在她身侧,鼻腔冲出一个清淡的气声,“怎么,只领一份工资委屈你了?”
  言微轻瞥一眼,“我不委屈,只是对闫秘书的境遇更能感同身受罢了。”
  秦怀鹤抹抹下巴,“是不是还要我发一份工资给你?”
  言微淡道:“不用了,谢谢。”
  秦怀鹤哼哼,“要不要把六一红包补发给你?”
  言微一个利落的眼刀“嗖”地飞过去,“秦怀鹤,以后你不要在外面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要问就直接问闫秘书,闫秘书的答案可能比我的答案要真实一些。”
  秦怀鹤定定看她,唇线忽地一动,“噢,在外头说的都是假话,叫我一声秦总让你憋屈了。”
  言微只给他一个侧脸,卷翘的眼睫下,映着泳池的一汪清水。
  秦怀鹤看她这副样子,莫名痛快了些,最让他不爽的就是刚才那副别扭样,憋憋屈屈,直压得他心口烦躁。
  他宁愿言微铁齿铜牙对付他。
  “再说了,我让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吗?”
  言微冷着脸不搭理他。
  秦怀鹤试图放缓声气,“我只是让你形容一下你接触的管理者是什么样的,比如严睿阳,他要是欺负你,你可以直接说,在亨川,所有员工都是平等的,遭受不公随时发声。”
  言微:“我不说。”
  “怎么又不说了?”
  言微眸光一转,“因为你说的都是废话。”
  他站在这个位置,当然可以云淡风轻说,人人都是平等的。
  大概是觉得妈妈发火有些奇奇怪怪,岁岁瞪着大眼睛看言微,忽地咧嘴笑了。
  秦怀鹤压了压唇线,下了定论:“看,岁岁都笑话你了。”
  他手伸进泳池,朝女儿泼了几滴水,“岁岁,妈妈就是想跟我吵架。”
  言微:“……”
  明明先挑衅的人是他,怎么到最后,变成她想跟他吵架了。
  岁岁游了半个小时,一起来就哇哇叫,拱着妈妈要喝奶。
  这房子住了两个月,房间俨然已经成了她和岁岁的地盘,言微熟门熟路抱着女儿进去,随手关上房门。
  岁岁喝了奶,精神回来了,开始胡闹,咬着妈妈,猛地一扯。
  言微吃痛,惊叫出声:“岁岁!”
  岁岁以为妈妈在跟她玩儿,咧着嘴咯咯咯笑。
  言微:“……妈妈生气了!”
  这几天她开始犯这个毛病,长了两颗牙,厉害了,咬妈妈还不算,还要扯着玩。
  言微被折磨了几次,教训她她还得意,以至于言微这两天喂奶都提心吊胆的,就担心挨这么一下。
  岁岁两眼亮晶晶,又要找妈妈。
  言微心有戚戚然,绷着脸教育她:“妈妈不跟你开玩笑,你要再这样,我打你屁股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男人的声音在是身后响起,“怎么了?”
  言微眉心微跳,扭头往后瞧了一眼,门离得远,她看不太清。
  她转回头,“没什么。”
  脚步声缓了下,又响起来了,由远及近。
  言微索性不喂了,把岁岁抱了起来。
  秦怀鹤到了跟前,岁岁大概是吃饱喝足了,正笑嘻嘻摸着妈妈的头发玩儿。
  他温声道:“没什么你要打她,才多大的小孩。”
  言微抿了抿唇,抬眼,“她咬我。”
  秦怀鹤蹙起眉头,“她咬你?”
  言微耷拉下眼皮子,“嗯,咬得很痛。”
  片刻后,她听见秦怀鹤“嘶”地抽气声,然后,怀里突然一空,女儿被他抱走了。
  啪!啪!
  “该打!你属狗吗,怎么还咬人?”
  岁岁屁股挨了两下,愣愣看他。
  “属狗也不能咬妈妈。”
 
 
第34章 我逾越了?
  因为秦怀鹤在饭桌上,保姆阿姨借口先带岁岁,溜到一边去了。
  言微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单独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但刚才互怼了几句,尴尬的气氛消散了些,这会儿倒相安无事了。
  “发给你的东西看了吗?”
  言微一滞,“没有,开完会我就上来了。”
  秦怀鹤:“有时间看看,营销策划的工作板块已经模式化,谁都能做,但前策不一样,完成可行性研究,做好定位,客研,开发预判,再转变成概念性的东西,这些都需要有前瞻性的眼界,还需要会创新,前策做好了,营销阶段的问题至少解决了七成。”
  言微点头,“嗯,我会好好学的。”
  他停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严睿阳安排什么工作给你?”
  言微:“……他让我和同事一起讨论,完成市场定位方案。”
  她并不想把什么都跟秦怀鹤说,严睿阳并没有怎么她,她本来就是一个编外人员,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他不用她也是情理之中。
  秦怀鹤刚才“遭受不公随时发声”的说法,好像她已经在打小报告了似的。
  “写好了发给我看看。”
  “……”
  言微犹豫要不要反抗一下,上回发给他看,他说“一塌糊涂”,她总觉得,不管写成什么样,都入不了秦怀鹤的眼。
  他把纸巾随手搁在餐桌,“有问题吗?”
  “没问题,”言微提起拿筷子的手,面色不虞,“我一天十二小时都在工作,吃饭的时候想放松一点儿。”
  秦怀鹤略微舔嘴,“我影响你吃饭了?”
  她垂下眼睫,闷声不吭。
  这就是影响了的意思。
  “行,以后我不说了。”
  言微抬眼,“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教我我愿意听,可是说到团队,你是老板,打探我们团队怎么分工不太合适,总给我一种逾越的——错觉。”
  秦怀鹤定了定神,唇线往上一扯,“我打探……我逾越了?”
  言微淡淡看他,“我说的是我,我逾越了。”
  秦怀鹤下颌动了动,“我不说了,你吃吧。”
  他从未料想过,老板也有这么难做的时候,也未曾料到,有一天,他要供着这么一个不是员工的员工。
  只怕再说下去,她得来这么一句:我又没领你的工资。
  秦怀鹤走了,言微也带着岁岁回了家。
  言绵接过岁岁,看着精神头十足的小丫头,笑问:“今天见到爸爸了吗?”
  保姆阿姨替她回答:“见到了,爸爸还给她买了游泳池,今天我们岁岁游泳了。”
  言绵瞪大了眼,看向言微,“真的呀,她爸爸今天这么有空?”
  言微:“他也不是一整年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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