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还没完呢,”仪姐叫他们闭上嘴,自己来说,“这要看跟谁比了。老板家庭是中产里面的翘楚,比我们这些人好太多太多了,我们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找到他,那叫钓着金龟婿,得烧香拜佛。但在苏教授面前,他的条件就不够看了。跟那两家人家,公主妈看中的门第显赫和顶级豪门出身的男小伟相比较,还是有很大一截距离的。他们差的不是薪水,也不是个人能力,差的是阶层,是阶层差了两个level,懂伐?”
“哦哦哦。”马屁精们好像懂了。
“还有苏教授,他大学教书,兼一个医保局顾问,算上他的各种国家补贴,都不一定有老板收入高,但是到了人苏教授这个层次,小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你们很多砸钱都办不到的事情,他不用钱也能办得到。人家在行业里的人脉广到你想象不出,影响力更是,大得哈死人!假如他去电视上说一句天干物燥,大家多喝点板蓝根,有好处。好了,不出一天,全上海的板蓝根就准得卖断货。当然老板这样的优质男是不多,不可能遍地都是,但在我们这样的top大公司里面,想找,还是能找出那么几个的。可苏教授这样的学术大师,业界泰斗,全上海也不超出一只手,他进我们公司调研,我们中国区大boss雷蒙德,不是也去门口列队欢迎的嘛!所以老板和苏家结亲,是高攀,是跨越阶层,懂伐?”
“懂了懂了。阿姐真乃神人也!”众马屁精点头如鸡琢,然后问仪姐刚刚发现的是什么问题,请求她把刚刚中断的话题继续下去。
仪姐说:“问题就是,对于大公主到底要找什么样的驸马,要和什么样的人家结亲,苏家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公主妈比较倾向于门当户对,希望大公主能上嫁贵人,但苏教授却没有把大公主择偶的路堵死,他是把宝贝疙瘩蛋的幸福放在了第一位的。”
众人呆呆问:“和豪门权贵结亲,上嫁哪里不好啊?”
“同志们,脑袋瓜不多动动是要生锈的!”仪姐乜他们,“高娶上嫁,就得做好低头的准备。就算平嫁,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几乎没有不给小辈做规矩的长辈。就是你们的滚地龙穷公婆,不也想方设法的拿捏你们嘛!再比方说,假使苏教授有儿子,你们嫁过来做他家的儿媳妇,哦哟,公主妈不把你们管教得比她手上那条叭儿狗还听话,我还不信了喏!”
“阿姐你所言极是,我们自家穷酸公婆什么尿性我们自己知道,你快说重点!”
“重点就是,大公主是被父母宠着捧着长大的,到别人家去被立规矩,苏教授能乐意?你们看大公主那一双小嫩手,还有那十根花里胡哨长指甲,一看就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搞不好在国外留学时都有仆人跟着伺候哪!”
众人为仪姐强大的推理和分析能力所折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差点给她跪了,把她猛夸一通,又热烈议论:“如此说来,还是下嫁给我们老板这样的高配经济适用男最开心,也最保险咯?阿姐你认为我们老板在几个驸马候选人里面,PK胜出的希望有几成?”
仪姐说:“我又不是苏教授肚子里的蛔虫,他有他的考量,最终选择哪一个,谁也不能打包票。但是,如果换我,让我来选择的话,我十有八九会选老板。为什么呢,你听我帮你们分析:他出身中产翘楚家庭,从小一路名校护航,天之骄子一个,有胆识有魄力,有才能也有智慧。关键他不是还有颜嘛,保管大公主满意!作为老板来说,他如果和苏家结亲,打入上流阶层后,再有丈人老头助他一臂之力,将来混的不会比那两个金字塔男小伟差。最最重要和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借助丈人力量发展的女婿,能不宠老婆嘛,能不听丈人话嘛!”
第49章
听了仪姐的分析,马屁精们个个兴高采烈,眼睛似乎已经看到驸马桂冠花落瓜少,看到他飞黄腾达,也看到自己跟着鸡犬升天的情景了。
马屁精们都差点要迎风起舞了,却听仪姐又说:“不过呢,选婿是为大公主选,关键还在于大公主的意愿,我看她那面相和打扮就不可能是面团脾气,所以不管她妈她爸相中谁,最后还得她自己点头才行。这种事情,别人都说不准的。”
大哥盯着大公主看到现在,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自言自语道:“大公主这妆画得,两根眼线都快飞到额头上去了。”
小吴接话:“我也看出来了,还有这个名字,audrey,奥德莉,高贵显赫的人。不用打交道我就知道,肯定麻烦难伺候,作女。”
今天天气不错,闲人二瑞抱着郊游的心情,出门前给自己编了个难度系数颇高的波西米亚发辫,还剪了个美美的齐刘海助兴,结果到了地方,被苏家请来的五星大师傅们的手艺所震惊,忘了臭美,忙着吃喝到现在,小酒喝得晕乎乎的,突然来了一句:“干嘛老是盯着大公主啦,不是还有郡主嘛,我喜欢郡主,我投郡主一票。近水楼台,追起来也方便。”
小吴一拍大腿:“二瑞说得对,娶郡主也一样,都姓苏!经商,郡主富爸爸出钱;走仕途,郡主power大伯出力!哦哟,一个字,嗲!两个字,忒嗲!三个字,嗲上天!”
众马屁精也感觉大公主艳色逼人,脸上写满了“我任性难搞不好惹”,担心高配经济适用男老板追她不到,就算追到也拿她不住。更何况,比起大公主,老板好像对小郡主也更为中意的样子,都已经和人小郡主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了。
就在庭院一隅,小郡主背靠着一株花树,瓜少与她面对面站着,一只手臂还随意地支撑在她头顶上方的树干上,就形成了一个壁咚的姿态,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那二人有无在眉目传情,但从这边看过去,就觉得这壁咚的场面还怪好看的。
马屁精们眼睛望着那一对,齐齐点头:“对对对!郡主好,郡主妙!”
***瓜少正和小郡主在花树前说闲话,好好的,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喷嚏。小郡主自言自语:“哎呀,起风了。”把身上长裙理了理,然后体贴问瓜少,“你也冷吗?你不是穿着毛线马甲嘛。”
瓜少莫名其妙:“没觉得冷啊。”
小郡主对他上下看看,忽然噗嗤一乐:“今天这样一个场合,却把自己精心打扮得这么丑,休闲西装里面套一件和我爷爷一样的毛线马甲,以前就没看你穿过。”
旁边有侍应生托着饮料经过,小郡主说:“啊,正好需要。”伸手取了两杯,递一杯给瓜少,“这是热饮。”
瓜少接过,嗅着味道,还没喝,就皱起了眉。小郡主问:“怎么了?”
瓜少说:“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加了姜汁煮出来的大红袍奶茶而已,是他们家酒店的招牌,我觉得挺好喝的啊。”
瓜少说:“感觉有一种在雨后泥土地上穿梭爬行很久,历经千辛万苦,最终爬到梧桐树干上的新鲜黑蚂蚁的味道,有点酸,香甜中还带由些微的辛辣感。”
他话刚落音,忽听身后有人咯咯的一笑:“你是小时候舔过蚂蚁屁股吧。”说话间转过来一个艳丽美女,大公主。大公主一手捏着玻璃杯,另一只手的指尖上轻轻提溜着一只精致小包包,小包包的流苏上缀满钻石,随着走动,长裙与包包闪着细碎的光芒,优雅,性感,也高调。
瓜少如实说:“没舔过,倒是吃过整只。”
大公主饶有兴趣问:“你为什么要吃生蚂蚁?”
“不为什么,想吃就吃了。”
大公主乐不可支,把手上小半杯冒着气泡的透明无色饮料也递给他:“我这杯味道也蛮特别的,要不要尝尝看。”
瓜少接过来,对杯口看了看,上面一圈淡淡口红印子。挑了个印子少一点的地方,尝了一口她的饮料,说:“这个还行吧,口味比较奇特。”
苏太太在旁边向小郡主招手,要带她去向某个世叔伯打招呼,小郡主对瓜少瞄了一眼,说:“你们慢慢聊。”转身悄然离去。
大公主很期待地看着瓜少:“说说看,奇特在哪里?”
“喝下去第一口是微微的甜,有股淡淡的发酵味,仔细品尝的话,像是梅雨天受了潮,轻微发霉的木柜子味。”言罢,又品一口,“第二口喝下去,回味更有质感,从木柜子变成浸透了伐木工人汗液的湿草席味道。”
对他的描述,大公主咯儿咯儿笑成一团,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饮料,将剩下一口全倒进嘴里,仔细品了品,说:“被你这样一说,好像有一点哦。”
大公主国外生活久了,作风比较西派,妆容打扮在今天这个场合,亦是相当出挑与醒目,丝绸长裙勾勒出的曲线曼妙,眉毛形状修得锋利,眼线上挑勾人。人无疑是任性刁蛮,以自我为中心那一挂的,但与此同时,身上还有一种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因而显得与年龄和妆容有些不符的天真和幼稚劲儿,以及一种完全不同于苏家人的叛逆劲儿。都是姓苏,也差不了几岁,和郡主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性格。
大公主饮料喝完,把杯子交给侍应生,回头问他,“哎,好像听到我爸说你在美国读过生物学?”
瓜少说是。她又问他为什么要回来,生物放眼全世界都属于热门专业,在美国非常好就业。他说:“没什么,想回来就回来了。”
大公主告诉瓜少说:“哎,其实我在美国也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差不多将近一年吧。”
“哦?不是说在法国读的艺术方向的专业么。”
“我一直呆在法国读书,后来有一天突然觉得日子无聊透顶,烦透了,就自己跑去了美国。”
“你爸妈,苏教授他们同意么?”
“他们肯定不同意啊,甚至断了我的生活费,以此来逼我回法国读书。但是这难不倒我,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大公主得意挑眉:“因为我自己也可以赚钱啊,我大提琴拉得挺不错的,就去人家婚礼还有各种party上演奏,接点零碎小活儿,赚一点生活费,有了点知名度和人气后,还去肯尼迪艺术中心表演过呢。”
瓜少垂着眼睛望她:“不会是吹牛吧,我在美国朋友很多,人脉也很广的,如果吹牛,肯定会被我揭穿的。”
对于他的话,比起生气,大公主更多的是震惊。以这种无礼口吻跟她说话的男人,有生以来好像还是第一个。她一度被惊到无法言语,张着嘴傻站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正好旁边有人喊瓜少名字,他要过去,却被大公主给抓住。大公主拿出手机,找出当时登台表演的照片,强迫他看,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瓜少就看了一看。照片背景是肯尼迪艺术中心的某一间表演大厅,大厅中间,一名身着礼服的短发女孩面对观众正在演奏。对照大公主的脸看了看,果然是她本人。
瓜少把手机还给了她:“哦,你那时头发挺短的。但是看你皮肤颜色,应该不是从美国或是法国直接回来的吧。”
“你是说我黑的意思对吗,好吧,我是很黑,可是又怎么样。”大公主不悦地瞄了他一眼,“我的确不是从法国回来的,回国前和朋友去肯尼亚呆了一段时间。”
他说:“非洲的话,我也去过很多国家,有几个地方还不错。”
大公主挺记仇的,学他口吻,以牙还牙:“别是吹牛吧,反正我不相信,口说无凭。”
“骗你干嘛,有钱拿啊。非洲至少去了七八个国家。”瓜少取出手机,找出存储的照片,翻出以前在非洲国家拍的一些风景照给她看。
大公主左右滑动,一看,果然好多非洲拍的风景照,她对其中一张挺感兴趣,低头仔细看了半天。这张照片上,瓜少灰头土脸地骑乘在一辆破旧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紧抱着前面踩车的年轻非洲男人的腰,风应该挺大,他长长的卷发被风吹的乱糟糟,一身破牛仔衣裤,肩膀上斜挂着个帆布包,看着挺落魄。破旧的自行车载着两个男人,穿行在一条崎岖土路上,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大公主问:“这是非洲哪里啊?”
瓜少看了一眼,回忆说:“应该是在马拉维。”
大公主逮着机会,开始无情嘲笑他了:“为什么你们两个男人要同乘一辆自行车?而且还坐在后面,不觉得自己很娘娘腔吗。”
“孤陋寡闻了吧,这是自行车式taxi。我不坐后面,难道让我坐他前面的横梁上,让司机怀抱着我?或是我来踩车载着司机四处跑?开玩笑。”
“你乘客就乘客呗,还抱着人家司机的腰干嘛,你是爱上他了吗?这个男人虽然黑得没有黑猩猩那么纯正,但丑得却和它旗鼓相当,这样的人,你却抱着他的腰,恶心不恶心啊?”
“没看见那条路吗?不紧抱自行车司机的腰会被颠掉在地上的,笨。”
“你和女孩子说话都是这个调调吗。”大公主被一再冒犯,有点上火,又白他一眼,“我猜你平时肯定没什么女人缘吧。”
“怎么会,我得到的爱多到要溢出来,甚至想要分给一些不受欢迎的哥们。”话刚落音,身边恰巧有一哥们经过,他喊,“David!”
张大卫答应:“嗨,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