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见人,娄五感觉自己遇到了个棘手的家伙。
然而哪怕时间紧迫,她也不曾露出分毫焦虑之色。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娄五的视野中浮现出系统提示——
【易容铜牌:使用时限三分钟。】
【进入十秒倒计时,倒计时结束,玩家身份即将暴露,请提早做好准备:十,九,八……五,四……】
倒数第三秒。
敌军主将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轻声一笑,“你这小兵倒是沉得住气,说吧,什么事急着上报本将军,甚至越过了你的副将?”
他慢慢抬起头,清隽的眉眼让娄五差点没忍住吹声口哨。
倒数第二秒。
娄五灵机一动,故作紧张地看了眼身后,小声道:“不瞒大将军,此事正是和属下的顶头上司有关,他——暗恋将军多时,害了相思病。”
敌军主将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猛料,惊在当场。
娄五抓住他震惊的一刹那跳上桌案,同时袖子里的匕首滑到掌心,一下抵在他喉咙上。
营帐内一瞬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外面的精英敌兵搜寻无果,前来汇报,“属下莫方,请见将军。”
娄五察觉人质的不安分,轻轻按下匕首,锋利的刀刃划开了敌军主将的皮肤。
她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告诉他们,你现在心情不好,让他们都滚远点。”
敌军主将撇撇嘴,照着说了一遍,而后斜着瞪娄五一眼,“你不杀我,是对我有所求?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要我手里的金令牌?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觊觎本将军的绝世美色。”
娄五:“???”
这人如此不要脸,果然比郑景仁难缠得多。
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
她临时改了武力征服的主意,朝敌军主将耳边呵一口气,轻佻道:“想要金令牌如何?看上你又如何?”
敌军主将撩起他耳边的乱发,微微侧过头,“看上本将军好办,我看姑娘年纪与我相当,容貌也凑合能看,为了活命,便是我委屈一下又何妨?”
凑合能看???
娄五手中的匕首再次按了按,这次有鲜血顺着刀刃流下。
敌军主将轻叹一声,“好了,现在我知道你是看上我的令牌了,然你可知,想得到令牌,必须先让本将军心悦诚服才行?”
娄五不屑地挑眉,“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敢说你不服?”
“为何不敢?你易容而来,又用那缺德的话分散本将军注意力,通通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我泰朴亮从来只敬真汉子,无惧真小人——我,不服!”
“激将法?”
“是又如何,本将军愿赌服输,就问你敢不敢?”
娄五一笑,“有什么不敢的,听好了,事不过三,我如果有本事再杀你两次,你就老老实实地认栽给我当小弟,从此端茶倒水洗碗叠被,不能有半句怨言,怎么样,你敢不敢?”
敌军主将感觉被羞辱,咬牙切齿道:“一言为定!”
紧接着他不放心地补充一句,“只能靠实力,否则本将军宁死不屈,当然,在那之前,如果你死在本将军的手里,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娄五点头应下,收回匕首的同时转身冲出营帐外。
敌军主将大喊一声“有刺客”,一脚踢翻桌案追了出去,然后被根本没跑而是就等在门口的娄五一把揪住衣领,匕首再次抵住咽喉。
她幽幽道:“第二次,这回靠的实力,兵不厌诈。”
敌军主将歪头扫了眼已经围上来的手下们,冷笑,“顾前不顾后?你以为你能从这么多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等着下次受死吧。”娄五把他拽到身前,一脚踹他屁股上将人踢到对面,掉头冲回营帐里。
她激活一张中吉隐身卡,在一群人喊打喊杀地追进来时,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42章 道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十足
中级隐身卡, 时限一刻钟。
娄五分秒必争,在敌营内外逛了个遍。
敌营后方是一片胡杨林,跑个来回至少十分钟, 她果断移开视线。
近处一片光秃秃的湖滩上散落几丛芦苇,一眼就能望到底,但出于侦察兵刻在骨子里的职业素养,不管看起来多普通的地点, 她都要亲自搜一遍才行。
然后, 她惊喜地发现了一处用芦苇遮起来的鱼塘。
鱼塘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不仅有敌军藏匿的十叶长竹筏,还有成群的野鸭游来游去,莲藕长势喜人,鱼虾肥美个大。
难怪她沿路没发现一处资源点, 原来被刷新在这里。
趁那些精英敌兵还围着主账掘地三尺, 暂时没找到这边,她大肆搜刮一通, 鱼虾莲藕塞满新增的储物格, 野鸭用藤蔓拴住脖子拉一串。
确认无误后娄五跳上一叶竹筏, 取出蛇骨鞭照着水面狠狠一抽,野鸭们立马扑楞着翅膀,争先恐后地往反向摆动鸭蹼。
竹筏缓缓驶出芦苇丛,速度开始加快。
娄五将手中的一把芦苇点燃,扬手扔进芦苇丛中。
轰的一下, 整片鱼塘燃烧起来, 剩余的九叶竹筏顷刻间化为灰烬。
“着火了,是鱼塘,快去救火!”
“刺客在那里!她要跑了, 快追!”
几个精英敌兵带着一众普通敌兵冲到岸边,发现竹筏被烧毁气得跳脚大骂。
叫莫方的副将察觉自己之前被愚弄了,格外气急败坏,朝身后一指,“你们几个,下水去追,务必把刺客给我抓回来!抓不到人,你们全都给我提头来见!”
普通敌兵齐声应是。
“且慢,些许小事,何必大费周章。”敌军主将泰朴亮从容走上前,伸手一招,“弓来,箭来。”
莫副将眸色一亮。
是了,和大将军一手好字齐名的,还有他百里穿杨百发百中的箭法!只要被他瞄准,哪怕是只蚊蝇也休想逃脱!
他亢奋不已,从另一位同僚手中抢过重弓长箭,殷勤地奉上。
泰朴亮搭弓射箭,一套动作流畅潇洒,脸上是身为一方守将俾睨群雄的自傲和自信。
想第三次杀他?呵呵,变成鬼再来还差不多!
众小兵就听嗖一声,连个影子都没看清,利箭已离弦而去。
娄五始终警惕着岸边的动作,在泰朴亮伸手的同时,立刻将控制野鸭的藤蔓咬在口中,飞速取出余元搜刮来的弩‘机,上箭扣弦扣动扳机,几乎在一秒完成。
一人用弓一人用弩,对射!
重弓射程远、后劲稍弱,弩’机射程有限劲道却足,无数双眼睛眼睁睁看着两支箭势头不减,在半空中迎面相撞。
啪嚓一声,泰朴亮的箭被拦腰击断。
“杀啊!呃……”敌兵们的喊杀声出现尴尬的断层。
泰朴亮皱起好看的眉眼,抬手间三箭齐发,弩‘机每次只能发射一箭且速度受限,他欺负的就是娄五这点。
“本将军今日就教你一个朴素的道理,即便瞄得再准、手速再快,兵器跟不上一样致命,战争是一群人的合作,从不考验匹夫之勇。”
莫副将带着精英敌兵们高声欢呼,“大将军无敌”、“杀了刺客,所向披靡”,仿佛下一秒娄五就会被三箭击穿。
娄五微微一勾唇,咬着藤蔓说话看起来莫名邪恶,“那我也教你一个朴素的道理,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狙击手,尤其是那种一个人敢狙掉敌方全员的疯子。”
她举起弩’机,不紧不慢地瞄准正中的长箭,直到那三箭逼近时突然扣动扳机。
弩'箭飞射而出,重重打在箭簇上,中间的箭立时掉转了90°,箭簇顶开上面的箭,箭尾撞偏下面的箭。
上下两支箭一支擦着娄五的头顶飞出去,一支向下钉在了竹筏上,中间的箭更是无力地坠落在水中,砸出一串漂亮的小水花。
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吗?
天真。
这次不同于当空击断对手的箭,娄五的弩'箭并没受太大影响,在巧妙打断三支箭的攻击后仍以恐怖的速度射向敌军。
泰朴亮盯着因为中途错位而无法精准击中自己的箭,不屑地哂笑。
“虚张声势,以为吓得到我?”
娄五伸手比了个“八”,即手‘枪的姿势,随着弩'箭的接近,食指的角度从泰朴亮逐渐移到了他身旁副将莫方的身上。
“biu~让你嘴贱。”
莫副将仍在激动地叫骂着,“杀了她!刺客必死,大将军万岁!”
突然,喊声戛然而止。
他被一箭穿吼,倒下时还保持着癫狂狠毒的表情。
免战期受到敌方攻击不掉血,这位副将暂时处于重伤垂死状态,但被穿了喉,天一亮必死无疑。
娄五朝面色难看的泰朴亮挥挥手,朗声笑道:“放心,这次不算,我本来瞄准的也不是你,将军这般倾城之色,谁忍心呢?”
误以为娄五失了准度而大意,结果亲眼目睹副将倒在自己身旁的泰朴亮一把将长弓掼在地上,抬脚踹成两半。
这故意射偏的箭,无疑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看似射中了副将的咽喉,实则击穿了他神箭将军的威严!
“第三次,我等着,我泰朴亮赌上身为将军的尊严,定要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娄五收起弩‘机,拿开口中的藤蔓,冲他勾了勾手指,“尽管放马过来,我的漂亮大将军——驾!”
她一鞭子抽打在水面,偷懒的野鸭们再次加速扇着翅膀、踩着鸭蹼向前冲。
泰朴亮:“……”
他绝对没看错那恶女的眼神,那一声“驾”,是冲他喊的!
啊啊啊,他一定要她好看!
彼时,娄五的竹筏早已漂远,再派人下水追也来不及了,一干敌兵只能愤怒地干瞪眼,目送她潇洒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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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嘎——”
来时逆风,骑着牛皮气囊颇废体力,回去顺风顺水还有野鸭出力,竹筏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娄五之前隐身搜刮时没在敌营发现队友的身影,料想人已经跳水逃走,回去的路上便格外留心。
果然,在即将到达第二片芦苇荡的途中,她从水里捞起了抱着根竹子死活不撒手的乐然。
免战期受到攻击只受伤不掉血条,是以乐然生命力虽满,人却狼狈之极,体力更是夸张地只剩下3。
但凡娄五再晚几分钟路过,他都有可能光荣地沉底,化作湖泥滋养大自然。
“咳咳咳,谢谢,我的天,我以为这回死定了。”
“张芍呢?”娄五驱赶着野鸭在附近打了个转儿,没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乐然盯着几条藤蔓上拴着的野鸭轻抽嘴角,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失落地摇头。
“一开始我在芦苇丛里藏着,准备随时接应,他去探路,但是湖滩那边根本没遮挡物,他很快就被哨兵发现,情急下自己引走敌人,让我上竹筏先跑,说好在第二片芦苇荡会合。”
娄五看了眼他至今仍不肯撒手的救命竹子,心里明镜似的,“你听他的话上了竹筏,然后竹筏划着划着突然散架了?”
乐然一脸崩溃地点头,怕娄五多心,还特意解释一句,“其实你绑得挺结实的,可能是我们靠岸时挂到哪儿,把草绳给拽断了。”
娄五笑笑,没再多说。
暗卫可以隐身,恐怕乐然才是引敌的那个,竹筏目标那么大,要么被抓,要么淹死,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敌营附近没藏身之地,湖滩后面的树林倒是适合隐匿。
坑队友的同时赚一波感情分,自己再仿佛无奈一样被敌兵追进树林里,消极避战,直到战场关闭直接离开。
啧,要不是立场不对,娄五都想夸一声,“好个风骚的思路”。
不过这家伙跑了也好,免得开战后还得时刻提防他。
两人各有各的累,之后没再闲聊,各自恢复体力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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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系统兵的刷新点,娄五带上剩余30人往回游,每经过一片芦苇荡留下五人,刚好六片芦苇荡将人分配一空。
两人一个满身泥泞,一个形容狼狈,乘着竹筏回到我方大本营时,怎么看都像是此行不顺利,空手而归。
罗昱心弦一松,迎上前伸手刚要扶娄五下竹筏,却被积极表现的余元挤到一边,伸手扶了个寂寞。
他默默地收回手,“安全回来就好,没受伤吧,怎么没见张芍?”
娄五接收到葛开等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快速掐了正要开口的乐然一把,讷讷道:“对不起,我们路上遇到水蛇攻击,还有一只味道不错——咳咳,一只会喷火的鸟……”
她感激地看向烤鸡之主徐罗河,话里话外故意没提系统兵。
葛开几人却误以为两边遭遇相似,心里顿时平衡。
罗昱身为队长,可以看到当前系统兵的存活人数是50,料想娄五已经按他吩咐安排在各处,于是也没特意提起。
徐罗河睡了一觉缓过劲,先是听到娄五夸他的宠物好吃,脑袋嗡的一声,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要不是葛开第一时间按住他,疯狂给他使眼色,他非得跳起来冲上去找娄五拼命。
待听到娄五再提起“水蛇”俩字,他浑身一激灵,恶声恶气道:“队友没带回来,带回来一群鸭子,不就是仗着你有竹筏,公报私仇?”
乐然赶忙跟罗昱解释,“不关娄五的事,是我跟张芍探听情报时暴露了,他为了救我自己引敌,现在下落不明,我是半路上被娄五捡回来的。”
“放心,我相信你们,先休息吧。”罗昱安抚二人。
葛开闻言目光微闪,看了眼他们带回来的竹筏,明显比离开时那个更大,心里生出种种推测和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