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爷之前还叫痛抽搐,满头大汗,这时已痛得叫不出来了,眼睛翻白,双腿一蹬,就此息了。
随从在他鼻前一探,不禁嚎啕大哭:“少爷!少爷没气了!打死人了!”
……
南宫柏去福乐院一带找尹羲时,恰好遇上张昭,两人在姑苏匆匆一别,到底也是相识的了。
尹羲见他们来了,自己暂住的群芳楼培养新人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招待,才与他们一道去了茶楼。
南宫柏叙了别情,又取出五千两的银票交给尹羲,说这是杀了花一梦的赏金。
尹羲能收任何人的钱,却不会收明霞山庄的钱,推辞说:“这点钱算什么?我欠贵庄这么多钱,就还不到十分之一。”
南宫柏叹道:“羲儿,你我之间,难道只有这些了吗?上一代人的恩怨跟你无关,我总当你是我妹妹。”
尹羲笑道:“少庄主是一片好心,我明白。可是当年占了你妹妹的身份不是我所愿,我只是一个婴儿,不得自主;此时若是夺了你对妹妹的情,那我已经长大了,那就是我对不起她了。”
南宫柏蹙眉:“你和星儿可以和平相处的。”
“你没有问过她,见到我会不会不开心吗?”
南宫星儿确实不乐意,她抵触于见到尹羲和尹昭云,南宫柏不能欺骗自己。
就算南宫星儿不乐意南宫柏惦念尹羲,南宫柏还是瞒着妹妹来找她了。
从前南宫柏是疼爱南宫羲的哥哥,可是她不是亲妹妹,经历过一些事,他心中生出些异样的情期待。
兄妹正聊着,听张昭的随从说国公爷来了,不一会儿,就见一身白袍的风雅青年来了。南宫柏见到这男子时不禁一怔,南宫柏长得集父母容貌之长,是一个罕见的美少年。
上回南宫柏见到张昭时就暗自赞叹,因为实在难找出一个男子在相貌上可以与他匹敌。南宫柏可是美男子南宫明和武林第一美人司徒瑶的儿子。
并不是说李煊的五官胜过了张昭,毕竟他们的眉眼形状很像,长眉凤目,鼻子挺直,可是李煊身上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相似的外貌,大家看到张昭会产生亲近之,见到李煊时却会多一分紧张。
张昭起身给南宫柏做了介绍,只说是他的同门师兄。双方见礼,口中称“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云云。
南宫柏听说他们都是藏剑山庄门下的,不由喜道:“我与藏剑山庄慕容少庄主也有几面之缘,其实都是武林同道。”
尹羲倒想起一年半之前,只见过藏剑山庄庄主大弟子欧阳绍荣,而藏剑山庄少庄主是二弟子慕容风。
想必是去年中秋武林大会时见过慕容风。
各自入座后,尹羲因为想到武林大会的事,才问起南宫柏去年的情况。
南宫柏叹道:“魔教七大高手实在太强了,他们胜了四场,我们白道联盟只胜了三场。父亲下场比试险胜一场,可还受了内伤。”
尹羲暗自摇头,说:“下回别这么搞了,没有意义的。”
南宫柏叹道:“倘若没有武林大会,黑白两道厮杀,又是一场武林劫难。”
尹羲不认同:“魔教的人吃了撑着?我说薛长卿会不会跟钟离凤箫唱个双篢骗大家的钱?如果魔教赢了,薛长卿负责让白道中人筹集银子给魔教送去,钟离凤箫从而给薛长卿一点回扣,如果白道赢了,就反过来搞。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能赚钱。”
尹羲的人生和社会经验太丰富了,所以她才会这么怀疑,因为这太好抄作了,而世上能抵御财富的人太少了。
“羲儿,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对薛盟主不敬,那是与白道为敌吗?”南宫柏惊道。
尹羲叹道:“我是好心怕你被人骗了。”
李煊想了一下,笑道:“尹姑娘如果当上白道盟主,估计能这么发财。“
尹羲切了一声,说:“财可直中取,何必曲中求?我还没有那么卑鄙。”
李煊原听尹羲那么一说,他细细一品,还觉得真有可能,毕竟他早不是天真热血的少年了。这朝廷官员利益往来,什么样的都有,这武林大会办了这么多年,什么可能都有。
不过他这一插话,人家也不怎么理会他,他心头不由得暗恼,暂时隐忍不发。
南宫柏劝道:“羲儿,你武功虽高,可也得明白,祸从口出。”
尹羲就是一个狂生,只觉只要武功高,在武林中还怕什么人呢?
“要不,我将来帮你们打赢钟离凤箫,让他们签下城下之盟,以后你们再没有要比武陪钱的压力,我跟你们南宫家就两清了。”
南宫柏惊道:“红莲魔教高手如云,你还没有见着钟离凤箫,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正在这时,周六哥周康急忙寻来,禀道:“少庄主,不好了,小姐和二哥、三哥他们出事了!”
南宫柏霍然起身:“什么?出什么事了?”
“听说当街打死人了,他们都被押去了官衙。”
江湖仇杀的人不少,官府管不了那么多,可是这旧都城中是繁华之地,青天/白日当街打死人,官府怎能不管?
南宫柏急道:“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死人?”
周康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少庄主还是快点去看看吧。那大牢是什么地方,南宫小姐如何能待?”
李煊本来就想招揽三庄四寨,又见尹羲和南宫柏有旧时的兄妹之情,便道:“我和师弟随少庄主去一趟吧。”
……
刘少爷的尸身已经送回了定国公府,打死人是大案子,开堂审理也需要经过准备,所以南宫星儿和方式兄弟只是暂时被收押了。
金陵知府陈秉文知道了双方的身份正十分为难,那定国公府当然不好惹,可是明霞山庄的南宫泽是江南武林盟主,也不是好惹的。
倘若这时他判了南宫家的人重刑,南宫泽暂时认栽了,可是过后他们再慢慢寻仇报复他,所谓暗箭难防。
陈秉文正与师爷商议,门房来报,定国公世子刘彬到了。
刘彬在府中听曲喝酒,乍然就听下人来报信,他的弟弟被人打死了。定国公年纪大了,去年开始就不太记事(老年痴呆),府中大小事务都由刘彬处理。
陈秉文和刘彬说了自己所知的案件经过,刘彬道:“我不会凶手是谁?我只有这么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他被人打死了,若不给个交代,别人还以为我定国公府好欺负!”陈秉文还没有回话,下人又来报:祁国公、英国公府六郎君、明霞山庄少庄主来访。
刘彬眯了眯眼睛:“这明霞山庄还和祁国公有关系吗?”
陈秉文自是不知什么关系,他本就难以决定,不如让他们双方亲自来谈。
陈秉文便带着刘彬去在府衙大堂,一到大堂,就见堂中站着三男一女,均是绝世风姿。
这一副画面,让陈秉文和刘彬都看得呆了呆。
尹羲本不想跟来,可是听说死的人是定国公的小儿子,那个猪头刘少爷,心知恐怕南宫星儿、方氏兄弟是冤枉的。刘少爷估计是因为她前些日子打进他体内的蚊须针入心脏而猝死。
就算是刘少爷自己好色该死,可是这会儿阴差阳错他因为蚊须针死在南宫星儿面前,她怎么都不能不管。
双方见礼之后,南宫柏道:“刘世子、陈大人,鄙庄立业数十年,从未滥杀无辜。舍妹武艺低微,方氏兄弟下手也知轻重,况且真要杀人,他们又怎么会蠢到光天化日当街行凶?此中定有内情,还请二位明鉴!”
刘彬还在痴痴地瞧着尹羲,他其实和弟弟一样是色/中/饿鬼,只不过他是将要承爵的世子,不爱出去乱来,以免麻烦,只是在后院里玩丫头小老婆。
陈秉文见刘彬不说话,才道:“南宫公子,刘少爷当街被方氏兄弟打死,而方氏兄弟是受南宫姑娘所指使。这虽然有悖常理,却是许多人亲眼所见,本府又怎么会无故抓人呢?”
尹羲忽道:“陈大人,可有午作验尸?”
陈秉文道:“既然有人亲眼所见,就无须验尸冒犯死者吧?”
尹羲道:“既然没有验尸,如何能判定刘少爷是死于方氏兄弟的拳脚?倘若刘少爷本就有隐疾,当街发作了,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陈秉文看得刘彬,刘彬还痴痴呆呆瞧着尹羲浑然不觉,他好像也没有听尹羲讲什么。
南宫柏见刘彬这副样子,心头都不禁恼怒,可是挂念南宫星儿的安危,这时又不想得罪他。
李煊说:“刘世子,我觉得有必要请仵作验一验尸,倘若真是方氏兄弟打死了令弟,仵作验出来后,也好让南宫少庄主心服口服。”
尹羲在现代当过艺人,并不在意别人看她,可是一个中年猥琐大叔当面这么看她,她也讨厌。
刘彬这才回神,说:“有人亲眼所见,人也死了,还非要让人验一个我弟弟不是他们打死的?我知祁国公身份尊贵,可这是命案,你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尹羲才说:“刘世子,有时眼见也未必是真。倘若没有验尸,明霞山庄,乃至江南武林中人都难以信服。你非要与武林高手为敌,你确保自己及家小都能一世平安吗?”
刘彬这时才驱散了一些色授魂欲之心,惊道:“你这女人,是在威胁我?”
“姑奶奶想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我乃当朝定国公世子,你一个江湖女子想造反不成?”
尹羲喝道:“好一个定国公世子,你居然狼子野心,妄想自立称帝!”
刘彬吃了一惊:“胡说,我何时自立……”“称帝”二字,他可不敢说出来了。
“我明明反的是你,你居然就说我造反,可见你把自己当作了皇帝!”尹羲又道:“陈知府,你的治下出了一个不臣之心的人,您是圣上的忠臣还是想附逆呢?”
“你……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此胡说八道?”
陈秉文到底是读书人,他知道尹羲在偷换概念。
“这位姑娘,这是命案,不是儿戏。你要信口雌黄,请出了府衙去。你若只是一介平民……”
尹羲将含光剑放在了案上,呵呵一笑:“陈大人也说命案不是儿戏,仵作验尸不是正常流程吗?你别跟我说什么平民官身之类的,我的剑不吃这一套。”
陈秉文心底忌惮,可是到底要面子,不能当场就怂。
“你这女娃娃,不知天高地厚!”
南宫柏忙道:“陈大人,羲……义妹只是担心舍妹。但是大人务必判案公证,否则我确实无法对家父交代。”
陈秉文其实两边都不想得罪,便道:“刘世子,你也想知道令弟真正的死因,真的假不了,何不让他们心服口服呢?”
作者有话要说:尹羲也是倒霉,南宫星儿就更倒霉了。感谢在2021-05-11 23:28:54~2021-05-12 23:5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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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无奈之事(17)
刘彬虽然恼恨, 可是弟弟到底不是儿子,这时他死了,还可以少分些财产, 见对方在朝堂江湖都有势力, 最后还是答应了验尸。
王砚是个经验丰富的仵作, 此时随着陈秉文、南宫柏、尹羲、张昭、李煊一同来了定国公府验尸。
王砚一见刘少爷的死状就觉不是被打死的。尹羲便是确定只要是合格的仵作就能得到这个结果。仵作虽然基本不可能看出刘少爷是死于蚊须针,可是一定能看出他不是被外伤致死。
王砚仔细检验尸身, 并未发现什么严重外伤, 甚至连破皮都没有;摸了骨头, 也没有骨断的症状;最后又验了血, 也无中毒的迹象。
他一边陈述验尸的结束,助手文书在一旁记录,陈秉文在一旁听后暗自称奇。
“这只有脸上的巴掌印, 这巴掌能打死人吗?”
王砚摇了摇头:“这打人巴掌的事多了, 很少听说能打死人的。况且,你看死者全身没有别的症状,但是颜面、嘴唇青紫,这像是窒息而死的样子。”
陈秉文又问守在灵前的刘少爷的随从:“你们少爷是被他们掐死的吗?”
那两个随从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他们没有掐少爷,就是踢了少爷一脚, 打了少爷一巴掌。他们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少爷就缩在地上一直叫疼, 可我们也帮不上忙,没有过多久,少爷就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