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
……
“也许可以。”
一个小时内，这几个字被谢为反反复复听了无数次，每一次听都能使心火烧得更旺，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他面色凛冷，沉着脸不发一语，唇紧紧的抿着，眼神酝酿着风暴，叫人看了就恨不得退避三舍。
这是陆进带回来的视频，他在玉华台谈事情时无意间看到云昭雪和段老师，于是录下他们谈话的内容，本意是给谢为找不痛快，没想到他不痛快的程度超过陆进认知，看着他阴森森的眼神，他还真有点怵，很自觉的消失在他面前。
但一下午过去，青山律所的同事都知道，谢为被绿了。
谢为知道后怒极反笑。
**
云昭雪见到谢为的时候实在吓了一跳，他脸色差点极点，眼神很凉，像是憋着好大一股火，见到她就冷冷说：“跟我去吃饭。”
云昭雪还穿着工作服，准备进解剖室，当即要拒绝，没想到谢为会冲过来脱她的衣服。
云昭雪招架不住，又惊又怒。
温馥和同事过来就看到两个人缠在一起脱衣服的场景。
“………”
大白青光的，居然这么猴急？
谢为并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带她出去吃顿饭，他强硬的把她外面的工作服脱下，又强硬的逼她穿上自己的外套，牵着她离开鉴定中心。
这次也去玉华台，点的菜比段老师点的贵几倍。
云昭雪还在云里雾里时，谢为拿出手机，掰过她的头自拍。
云昭雪把他推开：“你没病吧。”
谢为把自拍发到青山律所的工作群。
［瞎了你们狗眼，老子不可能绿！］
他恶狠狠的放下手机，不停的给云昭雪夹菜。
他不说话，像在和谁生气。
云昭雪懒得管他。
谢为见她无动于衷，更气。
酸得要死。
他忍受不了这种奇怪的安静，装模作样的咳嗽，终于感觉到云昭雪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他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点。
“我们才是情侣！”
他嘟嘟囔囔，嗓音又闷又哑，还有点委屈。
作者有话说：
谢为：哄我！就现在！
第14章
云昭雪觉得有点好笑，谁不知道他们所谓的交往关系是闹着玩的，她不信谢为会当真，但他这样子也实在奇怪，鉴于他这段时间帮助自己良多，云昭雪微笑着耐着性子问：“你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谢为更是火冒三丈，说话就有些欠考虑。
“你和那个姓段的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云昭雪，你现在可是我女朋友，你做事谨慎一点。”
“你的名声是小，我的名声是大！”
什么叫她的名声是小，他的名声是大？
还有，她到底什么时候是他女朋友了？她从来没有同意过好吗！
云昭雪笑容消失，摁下筷子，“谢律师今天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我能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你帮过我，不然从你刚刚到现在的行为举止，足以让我狠狠甩你几个耳光，所以不要得寸进尺，觉得我会忍让你什么，咱们似乎没有那么熟。”
云昭雪是家里几个姐妹中最为泼辣的，想在她这里占便宜，那还不能够。
谢为其实说完那几句话就有些后悔了，最近两个人关系刚刚缓和一点，没想到现在又回到原点。
谢为原本也是个刺头，从来只有别人在他手里吃亏的份，可面对云昭雪，他已然认栽数次，但不能次次都让着她吧，他面子往哪搁？
谢为拿出陆进拍的视频。
云昭雪耐着性子看完，反问道：“所以呢？”
所以什么所以？
她难道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吗？
云昭雪看出他想问什么，面上浮起冷笑：“你们青山律所的律所还搞偷拍这一套？”
谢为有点烦躁的抽出一支烟。
云昭雪继续道：“不知道谢律师想让我说什么，如果你不明白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就没义务跟你做任何解释，上次的事，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认为我是在跟你表白，至于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你不能要求我跟随你的想法做出改变。”
这顿饭，云昭雪是吃不下去了的，取下披在身上的衣服扔给谢为，淡声道：“对了谢律师，下次再见到哪个姑娘，可不要大白青光就剥人家衣服，我今天没有打你，是你运气好。”
云昭雪离开后，谢为还坐在原位，手中的烟始终没点，被揉成好几瓣，怀里的衣服沾染着她的香气，提醒他刚刚有多么狼狈。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明明对待其他女人时他如鱼得水，稳操胜券，可是面对云昭雪，他像一个毛头小子，愣头青，总是说错话，做错事，惹她不高兴，他的初衷明明不是这样。
他其实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不管什么，她说他就听，也会信。
谢为脸色沉沉，抓起衣服忽然追出去，没来得及，云昭雪已经坐上出租车离开。
他的心往下坠了坠，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令他心浮气躁。
回律所的路上他重新冷静下来，云昭雪说得对，他们其实并不是交往的关系，只是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大家理所当然的把他们绑在一起，就连他自己也下意识与她关联。
只要回到从前那样的状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连续两个星期处于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中，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云昭雪很少与家里联系，得知云端月即将回国的事，还是大哥云檀告诉她的。
她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川，下班得早，就特意赶去青山律所。
云昭雪对于青山律所来说并不陌生，一来，她是律所常合作的法医；二来，她和谢为发生的那些事，可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她的到来给律所枯燥的工作增添一丝鲜活的气息，群里已经开始讨论起她会怎么讨谢为欢心，毕竟大家都听说他们吵架了，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这次云法医率先过来，一定是来伏低做小的。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意外的是，云昭雪敲响的并不是谢为的办公室，而是……慕川？
陆进嫌热闹不够大，立即跑到谢为办公室，没敲门就推门，开门就立即嚷道：“云法医来了。”
谢为写字的手微顿，抬起眼。
陆进看出他眸中的期待和喜色，心里替他心酸了一把，不怕死的补刀：“可不是来找你的，现在人已经比慕川办公室了。”
手中的笔忽然戳进纸张里，白色的纸上晕开一滴偌大的墨水。
谢为神态平静的将这张纸揉进垃圾桶，“与我何干？”
陆进笑道：“真不去？再不去的话你媳妇很可能就是别人媳妇了，要知道慕川可不比你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云昭雪应该是他谢为的，就连这个唯一的损友都经常有意无意的提到对方，可只有云昭雪不知道，只有她不在意。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她属于谁，喜欢谁，关她什么事？
谢为落笔不停，冷声下逐客令：“出去。”
陆进摇头：“有你后悔的时候。”
门关上了。
谢为写个不停的笔终于还是停住。
……慕川么？
**
“我言尽于此，之后的事还得看你。”云昭雪说完这句话，准备离开。
慕川还在愣神中。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意外，他其实已经做好一辈子不和她见面的准备，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她要回来了。
那个一直被他藏在心底，连想念都是一种亵渎的姑娘要回来了。
慕川生出一种无措，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
云昭雪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可是想了想，还是回头：“姐夫。”
慕川被她这个称呼喊得浑身一震，愣愣的，惊喜交加的看向云昭雪。
云昭雪对他笑道：“在我和明乔心里，只有你才是我们的姐夫，你知道，我和明乔永远站在你这边。”
“姐夫，大胆一点，你怎么知道，我姐姐没有在等你呢？”
良久良久。
云昭雪听到一声沙哑的：“好。”
她的心落了地。
“慕川，谢谢你一直喜欢她，我的姐姐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慕川低声说了什么，云昭雪没有听清，但她想，应该除了谢谢，没有其他的。
离开慕川办公室时，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看热闹的同事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律师群里热烈的讨论着。
［云法医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我看很有可能，她进去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忐忑，这会儿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开心。］
［说实话，慕律师不比谢律师差，都是咱们律所的金字招牌，云法医可真会挑。］
［所以说，我们谢律师被甩了？］
［不知道耶，我总觉得最近的谢律师阴沉沉的，很不好相处，看起来确实有点像被甩了。］
［谢律师绿了？］
［还是被律所话最少的慕律师绿的？］
［可真是精彩啊！］
手机里的消息刷得很快，谢为冷冷的盯着慕川两个字，额角跳动得厉害。
陆进给他发来消息：［云法医快要进电梯了，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谢为冷笑，追？他会吗？
三秒钟后。
谢为在心里低骂一声。
迅速的起身，摔门追去。
**
云昭雪站在电梯里想到慕川和云端月的未来，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可是突然，快合上的电梯却被人从外面生生掰开，谢为借着打开的缝隙侧身而进，准确的抓住云昭雪手腕将她抵在电梯角落。
他动作太快，云昭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男人怀里了。
他呼吸急促，她甚至听到他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谢为低着头喘几口气，掀起眼帘看着她，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问：“你喜欢慕川？”
云昭雪蹙起眉：“什么？”
“他有什么好的？不会说话不会笑，更不会哄人，成天冷冰冰的！”
慕川在她心里已经被认定成姐夫，既然是姐夫那就是一家人，她不容许别人说亲人的坏话，语气也不善起来：“那你有什么好的？花心多情，吊儿郎当，也不会哄人，还成天凶巴巴的。”
谢为被她骂得愣住。
他跑过来时跑得太急，这会儿气还没喘匀，又被气到，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厉害。
“你为了他凶我？”他哑着嗓质问她。
不知道是不是云昭雪的错觉，总觉得谢为下眼睑泛起一圈淡淡的红晕，跟要哭出来似的。
她实在搞不懂谢为到底怎么了。
她推着他，居然很轻易就推开。
谢为背过身去，背影有些颓。
云昭雪有点莫名其妙。
谢为没有再对她说什么，电梯停的时候，他率先离开。
**
几天后，张骋来电话告诉她，抓到了一直给她惹麻烦的罪魁祸首。
云昭雪下班就赶过去，她本以为会是什么泼皮无赖，没想到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对方见到她就十分仇视，聊过之后才知道这姑娘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谢为。
因为误会她和谢为在交往，所以就几次三番给她制造麻烦。
云昭雪一周前让张骋帮忙查幕后黑手，今天之所以能抓到，还是因为她在云昭雪家附近转悠，形迹可疑，拷问一番后全都招了。
云昭雪听完后冷笑不止，她原以为是命案凶手在搞事，没想到是女人争风吃醋。
云昭雪离开警察局就给谢为打电话，想约他出来聊聊，目的还是要告诉他，惹情债不要牵扯到她，以免她遭受无妄之灾，可谢为没接她电话，她就直接打车杀到青山律所。
谢为是故意不接云昭雪电话的，可当她不再打过来，他又一阵失神，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大约一个小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以为是陆进，想也没想让他滚。
门被推开，谢为刚想骂，看到好几天没见的人，到嗓子眼的脏话咽了下去。
片刻，他冷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昭雪走到他跟前，准备心平气和的说完接下来这番话，谁知道谢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开口就很难听：“怎么，是慕川不要你，又想起我了？”
云昭雪忍耐着：“你有完没完，这不关慕川的事。”
他神情轻挑：“哦？那是？”
“一直给我制造麻烦的罪魁祸首抓到了，是你的追求者，听说还给你下过药，我来只是想告诉谢律师，请约束好身边的人，不要让我承受无妄之灾，谢谢。”
她自问这番话说得客气有礼貌，并不咄咄逼人，虽然和谢为相处有诸多不愉快，可相识一场，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谁想到，谢为丁点儿愧疚与抱歉也没有，仿若她的生死是件无关痛痒，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语气淡淡：“能跟我扯上关系也是你的荣幸，不亏。”
云昭雪不错眼的盯着他，有一瞬间甚至怀疑眼前的人不是谢为，他是知道她与死亡擦肩而过很多次的，可现在，他居然这么轻描淡写。
那可是她的命啊！
云昭雪抬起手臂，狠狠的扇过去。
很清脆的巴掌声音。
谢为的侧脸很快红了起来。
“这样的牵扯，我无福消受，谢律师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离开了。
可谢为被打偏的脸还怔在原位。
他总觉得，心空空的，疼得厉害。
作者有话说：
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