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觉得,他的坏名声说不准就是这么得来的。
上一世见他在府中不甚得宠时,沈娇还傻乎乎对他动过恻隐之心,莫名有种同命相连之感,不经意得知他脾胃不好,时常胃不舒服时,她时不时就会熬点养胃的粥,命人给他送去,直到后来,发现那些粥他根本没碰过,沈娇这才不再犯傻。
听到半夏的话,沈娇不由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他名声这般坏?你认识他?”
表妹都不曾见过陆凝,若非与他成过亲,沈娇也不会认识他。见半夏竟能说出这些话,沈娇多少有些惊讶。
半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原本只是听过他的传言,对不上脸,今日奴婢听到莫世子喊了他一声陆凝,生得这般俊美,瞧着又这样冷,定然是韩国公府那位陆凝了。奴婢难道猜错了?”
沈娇摇头,只叮嘱道:“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出去莫要胡说。”
半夏连忙点头。
她晓得规矩,若非气狠了,今日也不会这样。
夜晚,沈娇难得做了梦,许是今日见了陆凝的缘故,她竟梦到了他。
梦里的她,依然是陆凝的妻子,她睡得好好的,他却突然又来到了她房中,如那晚一般,掀开了她的锦被。
炎炎夏日,天气热得厉害,沈娇晚上入睡时,只着肚兜和亵裤,他掀开被子后,就熟练地上了床,伸手欲解她的肚兜,被他炙热的手掌,触碰到肌肤时,沈娇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后,才发现这仅仅是个梦。
沈娇怔怔愣了会儿神,想起梦中的事,后知后觉地害了臊,耳根火辣辣烧了起来,她再不敢入睡了,唯恐又梦到他。
第13章 难以自控 陆凝拿手遮住了眼睛,只觉得……
直到天蒙蒙亮时,沈娇才有些撑不住,不知不觉睡着了,半夏昨个守夜,清楚她没休息好,也没唤她,沈娇睡到自然醒,才起来。
等她用完早膳,半夏就笑眯眯提醒道:“姑娘,您今日还要给莫世子做糕点呢,咱们是上午去厨房,还是下午去?”
半夏对莫景言印象还挺好,他身份高贵不说,长得又那么好看,今日一看,对自家姑娘还这般维护,如果两人能成亲,他肯定不会亏待姑娘,半夏越想越觉得他们般配,恨不得立刻将自家姑娘嫁去英王府,等她当了世子妃,看谁还敢怠慢她们姑娘。
经半夏一提醒,沈娇才想起此事,她颇有些头疼,哪怕重生了一遭,她依然不太擅长应付莫景言,想着表哥也许久没吃过她亲手做的糕点了,沈娇便带着半夏去了厨房。
她的厨艺在贵女中算是出色的,说起来,她之所以会研究膳食,还是为了讨沈婳欢心,沈婳从小锦衣玉食,好吃的好玩的,没有她得不到的,这就养成了她挑剔的性格,一到夏季,天气一热,她就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沈娇担心她,就暗暗跟着厨娘学了做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潜心琢磨新菜式,她做的糕点,甜而不腻,软糯可口,当初沈婳很是喜欢。
见她要做糕点,厨娘连忙让开了位置,并将她所需要的面粉等物取了出来,“姑娘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沈娇虽不受宠,府里的丫鬟婆子却也并非都是势利眼,自然也有人待她不错,这位李厨娘便是其中之一,当初沈娇就是跟着她学的厨艺。
沈娇弯了弯唇,“谢谢李大娘。”
她本就生得极美,笑起来,梨涡很是明显,一双眼眸也似缀满了星尘,许是一段时间不见的缘故,李厨娘只觉得她越发有了大姑娘的模样,少了丝稚气,多了分娇媚,这一笑竟有种令人心惊的美。
她一个妇人都没敢多瞧,“不用谢不用谢,这是老身应该做的。”
沈娇已经挽起了衣袖,露出一小截儿皓腕,她做得很认真,每一步都像是计算过,一共做了二十多个,就累了,脸颊也痒得厉害,她用手臂蹭了蹭,殊不知,衣袖上也沾了面粉,白嫩的脸颊顿时沾了白面,她却毫无所觉。
半夏憋笑憋得难受,权当没瞧见,只觉得姑娘这个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沈娇没再继续做,二十多个足够了,糕点不宜多吃,莫景言拿走几个,剩下的舅母和表哥他们,一人可以分两三个。
清楚自己做糕点的消息肯定会传到老太太耳中,沈娇又让半夏做了十几个,往老太太和母亲那儿各送了一些。
以往她都是亲手做,再累也换不来她们半分感激,这一世,沈娇不想再傻乎乎付出了。
莫景言这一日,早早就去了勇毅侯府,赵子璋今日也不必去国子监,他该学的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甚至有夫子直言,已经教不了他了,由于要帮着恩师整理典籍,他才需要去国子监,前几个月一忙起来,他一日都不曾休息过,手头的任务告一段落后,才得了几日假期。
莫景言□□进来时,赵子璋正坐在院中看书,听声音就知道是他来了,赵子璋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淡淡道:“我若让人在墙上装上玻璃碴,你是不是才会走正门?”
莫景言啧了一声,抽走了他手里的书,理都没理这茬,走正门,还需等小厮通报,绕远不说,他也没那个耐心等候,□□多方便。
因住处紧挨着,两人算是打小的交情,赵子璋倒也了解他的脾气,也懒得再说他了。
莫景言招招手,吩咐赵子璋的贴身小厮去取围棋,小厮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见他没说什么,便老实去取棋盘。
两人一连下了十几场,见莫景言依然没有收手的意思,赵子璋眉峰微挑,“今日怎这么闲?”
莫景言但笑不语,赵子璋也没再问,两人又下了两场,直到听小厮汇报,说表姑娘让人送了糕点来,赵子璋才抬头,扫了莫景言一眼。
果真瞧见他站了起来,他唇边带笑,径直朝小厮走了去,哪还有平时神情恹恹,懒得动弹的样子。
赵子璋将手中的白棋放在了棋盘上,自然明白莫景言昨日定然去了裴府,遇到了娇娇表妹。
他自然清楚莫景言平日有多随心所欲。前几年裴老爷子尚在时,他老人家的生辰礼,莫景言都没亲自登门,如今老太太生辰,他却过去了,为的是谁不言而喻。
赵子璋之前就发现了他对表妹有那么几分意思,本以为他不过一时兴起,才爱逗弄她,用不了多久这种感情就会消散,见他似是陷深了,赵子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他如果不是英王世子,赵子璋自然不会过问他与表妹之间的事,只要表妹喜欢就行,他偏偏是英王世子,日后是要袭爵的,以当今圣上对英王的忌惮,早晚会动英王府,表妹若嫁给他,又哪里能得善终?
莫景言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后,径直打开了,一时之间,他眉眼都生动了起来,俊美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不忘嘀咕了一句,“不错,是她亲手做的,总归没糊弄我。”
这话声音压得低,许是怕小厮们听到,传出去对表妹名声不好,他一向肆意惯了,又何曾为旁人这般考虑过?
见他如此,赵子璋本欲告诫的话,愣是没有说出来,半晌他也只是叹息了一声。
沈娇自然不知道表哥的心理路程,接下来几日,她都在抄写祈福的经文,二叔和祖母的生辰离得挺近,一个四月底,一个五月初,沈娇不打算为他们花银子,准备送这个,闲着没事就抄抄,权当练字了。
这日,她正抄到一半,却见半夏欣喜地走了进来,笑道:“姑娘,奴婢的兄长已经寻到合适的庄子了,已经按您说的谈好了条件,这庄子就在京郊,离城门很近,若非对方家中出了事需要去南方避祸,急需银子,也不会贱卖,放在平日,这庄子少说也得一千多两,现在便宜了一半呢,据说每年单田地里的作物都能净赚二百两呢。”
沈娇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然也有运气这么好的时候。
可惜,她前几日才随着表哥出过门,总不好再出去,沈娇按捺住了心中的兴奋,“你哥真是咱们的福星,得奖赏他一下才行。”
半夏也不由笑弯了眉眼,一点都不客气,“那姑娘以后给哥哥寻个媳妇吧,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媳妇,大好的年龄都被耽误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真靠他,估计这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沈娇也忍不住笑了,“那好,我帮他留意着点。”
韩国公府。
陆凝正在查看密报,这时,他派出去的暗卫回了府。
这人是暗一,之前负责调查沈娇的事,从裴府回来那晚,还领了罚,因着没能调查出沈娇和莫景言的特殊往来。
为了将功赎罪,他将沈娇旁边的人都仔仔细细调查了一番,自然也查到了半夏的哥哥,得知他正在为沈娇筛选庄子后,就禀告给了陆凝。
这会儿是办成了陆凝交代的事,回来复命来了,“属下按您吩咐,将庄子贱卖的消息放了出去,李智果然上钩了,如今他已经帮沈三姑娘买下了庄子。”
陆凝神色不变,俊美无俦的侧脸隐在黑暗中,愈发显得高深莫测,他语气淡淡的,“继续盯着她那边的动静,有异常之处立刻上报。”
暗一退下后,陆凝才放下手中的密报,他平日忙起来时常废寝忘食,还从未出现过看密报都走神的情况。
此刻,他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沈娇那张娇艳的脸蛋,饶是他向来不曾留意过姑娘家的相貌,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张绝美的脸。
她再美,也不是他接连梦到她的理由。
陆凝清楚唯有见她一次,才能解开他的疑惑。
夜晚,陆凝再次做梦了,梦里的她不再倒在血泊中,这个梦他已经一连做了几日,熟悉到他甚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再次出现在少女房中,径直掀开了她的帷幔,她睡眠显然很浅,直接被他吓醒了,抱着被子就坐了起来,瞧见是他,少女澄净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手忙脚乱地去扯被子。
陆凝这才注意到,她雪白的肩膀都露了出来,小小的肚兜根本遮不住太多风景,少女乌发垂腰,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当真是美不胜收。
她将自己裹紧后,连忙又躺了下去,这才试探性唤了他一声,“夫君?”
她声音本就软糯,因刚刚睡醒,还带着一丝鼻音,一声夫君都被她唤出了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她显然紧张极了,乌溜溜的大眼紧紧盯着他。
陆凝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因这句夫君发生了变化。他原本只想在离开前好好看看她,却没能控制住心底的渴望。这一晚,他体内的恶劣展露无疑。
陆凝醒来时,又出了一身汗,呼吸都是乱的,健硕的胸膛也有些起伏,他拿手遮住了眼睛,只觉得要命。
第14章 夜入闺房 沈娇就这么抱住了陆凝的手臂……
第二日沈娇就病倒了,天未亮时,就起了热,她浑身不舒服,嗓子也难受,今晚是白术守夜,沈娇没喊她,披上外衣,就下了床,打算自己倒杯水喝,刚走一步却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倒了下去。
白术听到动静,才赶忙冲进来,瞧见沈娇倒在地上,吓得心脏一阵紧缩,她连忙喊了人去寻大夫,自己打横抱起沈娇,将人放到了床上。
沈娇反应有些迟钝,一双雾蒙蒙的双眸满是茫然,被抱起后才察觉自己竟摔倒了,她晃了晃脑袋,意识才清醒些,只觉得嗓子眼都在冒烟,“水。”
白术连忙给她倒了水。
她烧得小脸红扑扑的,喝了水,又昏昏沉沉睡了去,半夏也赶了过来,等赵大夫来了,就让赵大夫给她先诊治了一番,赵大夫开了药方后,半夏就拿着药方去了白芍那儿。
白芍是几人里唯一一个识字的,当初为了姑娘的病,她还特意钻研过医术,虽说只懂个皮毛,简单看看药方中有无相克的药,还是可以的。
等白芍确认了药方没问题,她才敢取了药草,去厨房煎药。
这个季节,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很容易病倒,旁人病了,一般都没有这么难缠,喝两服药就能好得差不多,沈娇却在床上足足躺了七日,期间一直昏昏沉沉的,始终不见好。
陆凝得知这个消息时,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不是说只是普通的伤寒,怎么还没好?”
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只是一蹙眉,身上的气势就无意识散发了出来。
属下额前满是汗,小心措着辞,“许是沈姑娘打小体弱的缘故,她每年都要病倒几次,有时病一次需卧床三个多月,据说有时很是凶险,属下也不清楚,这次她多久会好。”
陆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最近总是梦到她,梦里的事对他多少造成了影响,他有许多事要忙,没那么多精力去思考这些额外的事,是以,陆凝需要尽快见她一面,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若迟迟不好,他就会一直被梦境折磨,想起每日醒来时,身体上的难以自持,陆凝难得多了一丝烦躁。
夜晚,三更天时,外面的灯火已然全灭了下来。
陆凝只身来了安国公府,他武功了得,轻易就躲开了护卫,按照暗卫绘制出的地图,来到了沈娇的闺房。
守夜的丫鬟仅有一个,陆凝点了她的穴位,径直走进了沈娇的闺房,掀起帷幔,看到少女恬静的睡颜,他才突然意识到夜闯姑娘的闺房似乎不大妥当,许是晚上早就与她做了夫妻的缘故,他之前才理所当然将她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陆凝垂下了眼睫,掏出药丸,欲要喂她服下,她粉嫩嫩的唇,却抿得紧紧的,根本没有吃药的意识。
沈娇睡得很沉,这段时间她都昏昏沉沉的,察觉到有人喂她吃东西时,秀丽的眉蹙了起来,小脸上也带了抗拒,她翻了个身,半张脸贴在了枕头上,白皙的肩头也露了出来。
陆凝心脏骤然一缩,像是被什么扎到一般,猛地移开了眼睛,他胡乱遮了一下被子,将人遮好后,才继续喂她吃药。
沈娇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药丸,只是一闻到味道就不想吃,嘴巴闭得紧紧的,满是抗拒,陆凝本不想来硬的,见她不配合,就捏了捏她的下颚,将药喂了下去。
沈娇苦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本能地抓住了陆凝的手,将他的手压在脸颊下蹭了蹭,就这么抱住了他的手臂,似乎只有牢牢抓着,对方就不会再喂她吃药了。
陆凝整个人都僵住了,眼前是她妍丽的脸蛋和雪白的玉臂,她离他那样近,不再是梦醒后,遥不可及的距离,他只需一动就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身躯。
陆凝狼狈地抽出了手臂,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翌日清晨,沈娇醒来时,根本不记得吃了药丸的事,只觉得身体轻松多了,又养了两日,她彻底恢复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