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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领带缠在江邢手上,他托着腮，侧坐着看着走廊的方向。
电话都挂断好一会儿了，怎么人还没来？
难道是小天才打电话的通话质量太差？她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周漾已经整理好衣服了,看见江邢还坐在那边张望着,笑话他：“要不要我给你系？这马上就要拍照了。”
江邢搭理他了，但是答非所问：“你说她是不是没有听清啊？”
“要我说她就是懒得搭理你。”周漾伸手去拿他手上的领带：“快点系,上一场都结束了,裁判观众也是有印象分的,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劝你别在夏令拳头下左右横跳。”
说完还威胁他,再不系就喊夏令了。
夏令和许峙是学生会的,今天不仅要打辩论赛还要负责会场的安排。
江邢不情不愿的，手也没松开。周漾拿领带的时候因为他不松手,直接把他手也拎起来了。咋舌，正要治治他矫情的时候,孟昭和慢慢悠悠的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周漾干脆的松手了：“盼星星盼月亮，居然还真被你把人给盼过来了。”
孟昭和径直走到他们跟前,虽然没看见夏令但也猜到了她应该在前面忙。看见散在江邢手里的领带,想到早上还千叮咛万嘱咐戴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弄散了。
结果还是耳旁风。从他手里将领带抽出来，他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腿伸着，孟昭和不好给他系。
明明先前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帮忙系领带，结果现在当事人跟个目无旁人的大爷一样不是肯配合的样子。
他靠着椅子，孟昭和前倾了一会，有点后背酸。扯着领带将人的后背从椅背上拉起来,孟昭和花了挺大的力气，江邢被后颈突然的一拉，整个人差点前倾过头撞上孟昭和。
孟昭和向来不是个惯他臭毛病的人：“起来。”
千盼万盼的人，结果盼来了这么凶。
不过江邢还是听话的站起来了。
他扣子还没系好，领带还是挂在他脖子里，孟昭和抬手先帮他被衣领处的扣子系起来。孟昭和手上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淡淡的橙子味。
淡淡的橙香，没有香精的工业化痕迹。
昨天晚上孟昭和临睡前找视频研究过了，但是现在实操起来还是比想象中有点困难，系过来系过去总觉得有点奇怪。
江邢没不耐烦，就吊儿郎当的站在她面前，就是孟昭和系成红领巾他显然都不在意。
从里面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第二场辩论赛将于十分钟之后开始，辩题为网络是否使人更亲近……”
“正方选手……”
“反方选手周漾、夏令、许峙、江邢……”
紧张感在听见主持人报出自己名字时候不断增进，江邢偷偷做着深呼吸，突然想不起来是在哪部电视剧里看到的场景，女主角紧张的时候看向不远处的男主角就会收到鼓励和安抚的目光，以此来平复。
江邢学以致用，但越是看孟昭和他发现自己心跳越快。
谁也没注意到负责拍摄现场图的摄影师正在按快门。
领带结打了出来，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孟昭和垫着脚帮他整理衣领，指腹不小心划过他的脖子，她调整领带的松紧。
江邢被指腹擦过的那一刹那，人一颤。昨天生得气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等会儿留下来看嘛？”
孟昭和退后一步，看着成品，挺满意的。
听见他的问题，自己已经到这里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口是心非的。点了点头：“恩，会看。”
听到她肯定的回复，江邢突然有点后悔，因为自己更紧张了：“上次我防火安全演讲你也说看，结果看到一半人就不见了。”
孟昭和：“我这次看完。”
里面开始喊选手准备入场，周漾在旁边看了半天系领带，拿着debate paper挡着半张脸笑得毫不收敛。
周漾走过来拉人：“不放心，你找人看住大门，叫人别放她出去。”
江邢被他勾肩搭背拉着走了：“你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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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上没几个空位置了，而且位置都很偏僻，不是要翻山越岭挤进去，就是角落到不能的角落。
最后孟昭和就随便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辩论赛的节奏很快，一个阶段接着一个阶段，分秒必夺的竞争比赛。
之前的消防安全讲座孟昭和只在中控室看了他的背影，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看江邢这么正派。
第三环节，对方知道江邢平时不学无术，选中了他起来进行一对一提问回答，结果他脑袋意外的很清晰，逻辑也没有被正方带跑。听着对方辩手的发言，时不时低头写下几个关键词作为下一轮的攻击点。
舞台上的光有点亮，第三环节结束后，他坐下。头发被灯光照到边缘泛着淡淡金色，低头看资料的样子，专注又认真。
这副样子少见，所以他今天打辩论赛的这组照片又成了论坛爆贴。
最后一个环节是总结陈词，江邢就是要做总结的四辩。
相较于他第三阶段的提问回答，第四阶段的总结陈词其实没有那么亮眼，不过他发言的内容没有一味的咬文嚼字，他吐字清晰，麦克风将他的音色不遗余力的在会议大厅里传播开来。
或许是他外表加持，又或许是看在他家背景上，那段陈词分数挺可观的。
听出来的人觉得分高了，辩论的门外汉也不在意内容。
但孟昭和听进那段陈词总结里的话。
他说：“有人信誓旦旦却满嘴谎话，骗了他自己，骗了别人也推远了自己和人群。碎片化的标签通过网络别人肆意的改编，最后变成一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虚构的故事，这个故事从一百人嘴里讲出来，变成了一个欲加之罪。人们高举正义最后的大旗，去口诛笔伐一个无辜的人，于是你们远离了那个无辜的人，那个无辜的人也被踢出了人群。”
孟昭和又想到了那个在多良的夜晚，那个征服海浪的人此刻站在台上，用一段并不算最好的陈词总结征服了她。
等孟昭和走出会议中心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是江邢的短信。
【江邢】：怎么样？我的表现是不是特别好？
今天太阳很好，照在孟昭和身上暖暖的。
风中的悬铃木被吹落了泛黄的叶子，孟昭和刚准备回得时候，听见有人跟她打招呼。
散场的时候，季风铃才发现孟昭和也在，等出了会议中心看见她没走，她便自来熟的和孟昭和打招呼：“你是来看夏令的吗？”
借口既然都有人准备好了，孟昭和也就顺着杆子下去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脑子里一点夏令打辩论赛的样子都没有了，满眼和记忆里全部都是江邢。
江邢他们不出意外的赢了，为了庆祝，今天晚上要去天街吃东西。四个比赛的人，最后等一个和辩论赛最无关的孟昭和。
孟昭和一下竞赛就过来了，但是叫他们等了半个多小时。
天街上的店铺都换上了限时的圣诞节‘皮肤’，孟昭和挂了电话说马上就到的时候，已经推开店门了。夏令第一个看见她，和她招手之后，拍了拍她和江邢之间的空位置：“就等你了。”
江邢拿着水壶给自己添满了茶，顺手让孟昭和的杯子里倒上一杯热的水：“这辩论赛终于结束了。”
周漾：“是啊，我都废寝忘食大半个月了。”
不过轻松的只有他们两个，许峙和夏令还要忙明天晚上的圣诞节晚会。南外语外籍学生不少，西方节日庆典和东方节日一样受到重视，甚至热闹的程度还高。
圣诞节为最。
毕竟浪漫。
周漾夹了一筷子凉菜：“今天还是大礼堂？还是老样子的buffet？”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满桌的似乎都没有兴趣了，第一年孟昭和去了，第二年就干脆和夏令去隔壁教堂玩了，教会里的活动都比学校好。
夏令透露：“不过听说今年的厨房供应单位不错……”说到这里，夏令突然冷哼一声，瞥了眼许峙，阴阳怪气了起来：“我们副主席，瞿嘉瞿大美女自掏腰包拉了她家餐饮公司来免费赞助厨房供应。到时候我们的主席可一定要赏光去啊。
许峙被她的话激得一不留神呛到了，偏过头去咳嗦了两声。
其他三个人很有默契的交流了目光，关闭听觉，腹诽：开始了开始了，他们两个要开始吵了。
但意外的没有，许峙没和夏令抬杠，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吃你的饭。”
夏令也出人意料的见好就收了，拿着筷子扒了两口饭。见他们两个没有起立拿起屁股下的椅子互抡，其他三个人也开始讲话了。
周漾啃着鸡翅：“瞿嘉家供应，那是不是说明这次食物还不错了？”
他问大家去不去。
孟昭和对学校这种活动一直兴致缺缺，去了没劲还不如在家里看书。许峙想了想：“我应该去。”
夏令不着痕迹的白了他一眼，拉了拉嘴角：“我也去。”
到底冤家，互相拆台抬杠已经成为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了。许峙瞥她：“你不是和瞿嘉不对盘吗？你乐意去？”
“我和你也不对盘，你要不现在钻桌子下面吃？”夏令呛他：“干嘛不让我去？是怕我撞见瞿嘉和你表白？放心吧，我可不会那么没品，不像有些人自己单身的时候就嫉妒别人谈恋爱，还偷拍打小报告。”
许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抽了抽眉尾：“我现在是一个学生，我知道我首要任务是好好念书。我也不像有些人视力有缺陷，找了个垃圾当男朋友被分手的时候还哭哭啼啼。不过是应该哭，哭自己愚蠢，什么情人节圣诞节得拼命送对方礼物，一片好心被当驴肝肺可不得哭个三天三夜。”
夏令听罢就站起来了，手已经拿起了椅子：“新账旧账一起算，你个鳖孙之前请我吃饭还给我投毒。”
许峙也不乐意了，他可不想平白无故被泼脏水：“放屁，我他妈一片好心。黑心老板用地沟油，我他妈也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夏令拿起椅子的时候，椅子腿擦着孟昭和身体而过，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提前挡她脑袋旁边，怕她被椅子腿打到。
江邢心有余悸的把孟昭和让自己这边拉了拉，小声和她耳语：“要不我们两换个地方吃？”
这种情况，好像只有这种选择了。
江邢见她同意了，给周漾使了个先撤的眼神。三个人拿起书包偷偷出了店门，街道上微微的凉意席卷而来的时候，三个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不过，孟昭和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朝店里张望了一眼：“你说我们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江邢思索了一会儿：“要不我们给许峙叫辆救护车？”
救护车？
孟昭和有点语塞，只听周漾语气格外认真的询问：“那我给夏令叫辆警车？”
三个人在天街的拐角口分开了，周漾和他们不是一个方向的。喀城什么都挺好的，就是不下雪。冬天最冷最冷也有十度，这里不售卖羽绒服，孟昭和在制服外面穿了一件山羊绒的大衣，双手揣兜走在江邢旁边。
刚才吃饭的店铺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很远的位置。
圣诞歌回荡在整条天街上，江邢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你没回我。”
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孟昭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说今天辩论赛结束之后，江邢给她发了信息，她准备回复的时候被季风铃打断了，后来她也就一直没有回复。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怦然的感觉她不知道要怎么转变成话语，因为课程阅读过得百本名著都不能帮助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