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急,她手上用力一捏,刚成形的那个饺子馅儿就漏出来了。
嗐!她气恼地放下了。
偏偏这时,宋秉文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唇角扯了下,但也没说什么,又收回视线。
江澄子见他内心在暗暗地笑话她,不开心了,转向他发难:“你就只顾自己!”
宋秉文疑惑:“我怎么又只顾自己了?”
难道是要他停下来帮她包?明明是她自己说在母亲面前不要这么亲密的。
“你就知道一个劲包包包,你怎么不问问螃蟹,它愿不愿意被你包?”江澄子理直气壮。
宋秉文:“......”
对面的江母实在看不过去了,对江澄子责怪道:“行了,你哪来这么多歪理,别跟你秉文哥闹了。”
她对江澄子挥挥手,意思是让她下桌去,嘴里还絮叨着:“真是,从小就是这样,你秉文哥干个什么都在旁边瞎转悠,东摸西搞的,正事又不干,就喜欢捣乱。”
接着又转而对宋秉文笑道:“还是你脾气好,换别人谁能受得了。”
江澄子切了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干脆真的起身走开了。
她才懒得包了。
张姨早已在客厅里备好了果茶,江澄子去沙发上瘫着,边喝边跟金莺聊天,询问她在瑞士的情况。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那边宋秉文和江母也完工了,江母去厨房指挥厨娘将蟹饺蒸上。
没一会,宋秉文忽然朝大厅这边走过来,手上拿着筷子,夹了一只蟹饺。他来到沙发边,侧身坐在扶手上,弯腰,将饺子喂进了江澄子的嘴里。
“唔......”江澄子冷不丁被他塞了个饺子,口中一下子满当当的,舌头卷了几下才放进去。
“好吃么?”宋秉文问。
江澄子没有回答,一口咬破了蟹饺的皮,忽然,齿端好像触到了什么,有一丝甜意弥漫进口腔。她尝到了一种不同于蟹肉的质感。
她抬头看向宋秉文,嘴里说不出话,眼神意在询问。
宋秉文笑了下:“有一个专门放了一颗红枣,给你包的。”
江澄子又咀嚼了两下,稍稍咽下去些,才问:“你为什么要放红枣啊?”
宋秉文顿了下,道:“不为什么。”
其实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刚才江澄子闷闷不乐地走开后,他看着手上正在捏合的那个蟹饺,突然就想要,给她点儿独一无二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是做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江澄子口中继续嚼着。红枣的核已经提前被去掉了,只剩下果肉,混合在蟹肉里,淡化了海鲜肉质的腥味,注入了一股清甜的风味。
她没有说话,但看着他,忽然莫名想到:宋秉文这样做,是为了来安慰她吧?
因为刚才江母说了她,所以现在他特意来哄她。
以他自己的方式,来说明,他并不讨厌她捣乱。无论怎么样,他都愿意宠着她。
一瞬间,红枣的味道顺着舌根甜到了心里。
她喜欢这样,无言、直接、又独一无二的偏爱。
——
没一会,张姨将蟹饺和配菜都端上了桌,江母已经在叫他们过去吃晚饭了。
吃完之后,江澄子上楼回了趟卧室。刚才跟金莺聊天的时候,她让后面去瑞士的时候帮她带一件东西,她要回屋里找找。
随后,有敲门声。
她去打开门,是宋秉文。他直接踏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我一会就下去了。”
“想来看看我上次送你的那件根雕作品。”
江澄子有些意外,但想了想,还是领他去橱窗前。
毕竟,拿人手软。
那件《孤帆远影》就放在玻璃里面。橱窗从木料到玻璃都是特制的,无论是封闭性,还是抗氧化性,都做得绝佳,里面的作品状态保存得很好。而且,硬度和透光度都是按照专业展览极的标准制作的,站在橱窗前,能够清晰地看到作品的纹理细节和材质密度。
江澄子本来想走开,继续找自己的东西的。但宋秉文拉住她的手腕,扯了过来,将她的肩膀掰过去面向橱窗,从背后拥住她,就这么搂着她强行让她跟他一起观赏。
他微弯下腰,双手交叉横抱在她小腹处,头枕在她的颈侧,说话间气息吹动她耳后的碎发:“给我讲解一下,为什么这个作品有这么高的价值?”
“拍卖会的时候主持人介绍你没听么?”江澄子问。
“没有,光顾着跟你竞价去了。”宋秉文倒也坦诚。
“......”
江澄子没办法,她平视着那件作品,道:“于青山是雕刻界的鼻祖人物了,比宫老师的出道时间还要早,是极微层雕刻技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就像这件作品显示的一样,他擅长的领域是自然风景,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能够刻出比头发丝的三分之一还要细的蟋蟀触角......”
不像小时候对着《核舟记》复刻作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那样,现在的江澄子有了自己的兴趣和事业,她比以前成熟且优秀了很多。
终于也有某个领域,她比宋秉文懂得多,能够真正地跟他科普了。
宋秉文安静地听着她的讲解,没有说话,只在她停下来之后,稍稍带着她偏转了身子,对着旁边红丝绒垫子上江澄子自己的作品,又缓声道:“再给我讲解一下这件为什么有这么高的价值。”
那件正是江澄子雕刻的两颗核桃微雕作品,《雨夜》。
江澄子微顿了下,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你还没有告诉我。”宋秉文的嘴唇离她耳垂很近,气息温热,“另一颗上面是不是我?”
江澄子沉默了片刻,才小声嘟囔道:“你明知故问。”
“我要你自己亲口告诉我。”宋秉文语气沉哑。
江澄子视线在那两颗核桃其中之一流连了片刻。雕刻完毕后,她在上面上了一层厚厚的油膜,里面的纹路丝毫未变得模糊,人物的面容清隽,在背后的草木衬托下,身形气质都属绝佳。
片刻,江澄子明确地回应了他:“嗯。”
是的,是他,只是他,仅有他。
从小到大,都是他。
宋秉文没有再说什么,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蹭着她肩胛处细嫩的皮肤。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说了句:“我也是。”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渐渐地,宋秉文开始啄吻她的颈侧,一开始动作很亲,而后逐渐加重。
江澄子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觉得有些痒。
但宋秉文索性让她转身面朝他站立,手臂紧了紧,重新将她搂进怀里。
之前在实验室他就想这样做的,一直在克制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屋内很安静,但气氛中充满了热烈的因子。
一股温湿酥酥的感觉从脖颈蔓延到江澄子全身,让她两腿有些发软,抑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两步。
不知不觉,两人退至床边,宋秉文压着她倒了上去。
宋秉文捏上她的下巴处,稍微用力让她张嘴,然后吻了上去。深进且纠缠,带着强硬性的态势。
床垫凹陷出两人的身形,隔着衣料的划动让皮肤温度开始一点点上升。
江澄子尚保持着一丝理智,她推了推宋秉文的肩膀,头往旁边侧了一些,齿缝泄出一点声音:“这是我卧室......”
宋秉文重新扣住她的下巴将她强行扭转回来:“所以?”
江澄子见他丝毫没有停下之意,不得不想到一招:“......这里也有....也有监控。”
谁知,听了这话,宋秉文喉咙似乎发出一阵轻笑,依旧含咬着她的唇,问:“怎么,是没开美颜觉得拍得不好看?”
江澄子:“......”
她索性费力抬起小腿,踢了他两脚。
谁知,她动作幅度一大,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似的,宋秉文将她的小腿压了下去,捏着她肩膀的手上力道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
一时没控制好手劲,撕拉一声,江澄子的衣领被扯破了一个口子。更大片的肌肤赫然露了出来,在房间暖黄调的灯光下,比日光下的玉石纯白色显得更加诱人。
她惊了一下,平躺在床上,就这么呆望着他。
宋秉文也停顿了一下,撑起身子稍微和她分开了片刻,眸色渐浓,随即又朝她露出的锁骨处咬了下去。
江澄子手抓上他的黑发,忍不住嘤了一声。
这时,江母的声音在门外走廊上响起:“澄澄,刚才小莺打电话,问你找到......”
江澄子一个激灵,猛地连手带脚地踢开了宋秉文。焦急之下,她的力道一下变得很大,他不设防,竟然真的被她从床上推了下去。
母亲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吃惊地看到宋秉文坐在地上,江澄子手捂着肩膀处站在床边。
“怎么了?”
“哦,没事,他想知道我们家地板硬不硬,所以躺上去试试。”江澄子平息着呼吸,镇定道。
——
晚上,宋秉文回去之后,江澄子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又要分开一周了。因为在母亲的视野中,临走时她都没有跟他好好道个别。
洗完澡之后,她躺在被窝里给他发信息,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走了之后我妈妈又夸了你好久,说你之前书读得好,后来公司又管理得好,现在连包饺子都包得好。人又聪明,又能干,一身的优点。
没一会,宋秉文回复了:【是么,可我觉得我只有一个优点。】
江澄子:【什么?】
宋阿饼:【找的女朋友力气大。】
第56章 酒店 你人生的第一只我包在我身上。……
周三的时候, 江澄子启程跟着宫春莹去了瑞士。
那里举办了一场世纪级的艺术展览。
宫春莹作为特邀嘉宾,携带了三件作品参与展出。
而江澄子受到了宫春莹的推介,再加上上次展览的成功造就的声誉, 主办方对她进行了评估后也给出了一个展位,将其放到了青年艺术家作品区域。
这是江澄子第一次参与这个级别的展览, 且作为展出者而不是参观者。这次她携带的作品正是之前顾菲菲在她的工位上看到的那件山水复刻图,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打磨, 已经呈现出比那时更加完美的状态和更为精细的雕琢。
展出的成功出乎江澄子的意料。她的作品因为复刻了古韵国画, 因其独特的艺术特色和审美意趣受到了国外参观者和评论家的关注, 不仅她本人被列为了此次展览的青年新秀,作品还被几位外国富商当场出价竞购。
一天的展览和媒体采访后,江澄子回到酒店, 洗完澡换上浴袍,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看着外面的夜景,一边算着时间给宋秉文发消息。
她现在已经成了新晋的青年雕刻艺术家,成为艺术圈炙手可热的一员。而且不同于她们那个富二代圈子里那些随便花个钱去个国外的艺术学院短期班镀金一周的名媛,她的作品和奖项可都是实打实的。
所以, 她连带着心情都很舒畅, 又格外自豪。
江澄子:【我的正事忙完了,从明天起, 我就要开始买买买了。】
江澄子:【但你先别急着说我, 我这次用的可都是我自己挣的钱。我的作品被人看上了, 那边跟主办方还在谈,估计出价不会低。而且还有跟我约作品的企划方了, 说我同意就打定金到我账上。我第一次发现小钱钱真香,我突然觉得,其实我也很有经商头脑嘛。】
江澄子:【哎,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挣钱了,花自己的血汗钱感觉真是太爽了!】
江澄子:【你知道么,就这两天我已经挣了300万了!你说说,我这是什么水平?什么水平!!】
——
另一边。
一年一度的生物学大会。
宋秉文作为赞助方应邀作为嘉宾出席。
自从逐渐入主清源制药后,处于公关与交流的目的,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出席此类会议了。后面的人群中有好多人还是慕名而来,一睹他的风采。
但与此同时,与会的尤其是会做小组发言的一些学生都有些紧张,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宋先生本身自己也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而他之所以来参加,除了因为是赞助方受邀出席之外,还因为想要为他的生物制药公司物色一些人才作为引进。
清源制药是国内医药界的龙头老大,要是被看重选入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相较于其他医药公司,清源制药不仅在规模上胜出,听进去的人说,因为这位宋总的专业把控,在人才的培养模式上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能够给这个领域的年轻人极大的发挥空间,不会因为一些无脑的行政命令来设置限制,让他们得以自由钻研、大展身手。
所以,基本上,进清源制药是每个生物人的梦想。
而宋秉文也实现了他对自己的要求,之所以此前用了这么多年在这个领域深耕,是希望自己有足够的专业能力能够驾驭这个行业,不会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况。
那些学生们坐在后排,听着前面的主席台上的领导致辞,不时还探头探脑地往第一排望去,看坐在正中央位置上的宋秉文。他着一身墨色西装,衬出斯文矜贵的气质,并没有与周围人交谈,显得淡漠又疏离。
但谁也不知道,这位背影高冷的青年才俊,正在底下偷偷查收女朋友的一连串消息。
看完之后,他不急不缓地在手机上回复了一句:【确实不错,是我两年前的水平。】
江澄子没再理他了。
——
会议第三天晚。
中式大包厢,格窗外绿树掩映,枝蔓横斜,与室内的古拙松木盆栽相互映衬,营造了一片清幽的氛围。
包厢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桃木桌,一圈围坐十余人。
精致的菜肴盛放于别致的餐盘中,随着圆桌缓缓地旋转着。
饭桌上,酒过三巡,人已微醺,还有不少人在交谈或是相互致敬。
宋秉文位于上座,他并没有吃多少,与前来敬酒的合作对象虚与委蛇了一番后,喝了口茶,在座位上沉静地坐着。
忽然,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瞬,他拿出来一看,是江澄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