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吃了早饭,举起拳头,明晃晃的告诉定王:“往后无事不要来我家蹭饭,至少不要日日,顿顿,来我家蹭饭。”
定王非常不甘心,但莫得办法,匆匆和锦绣说了:“三日后在府上举办宴会,顺便和明安府这些人正式见一面。
让表妹上府上去帮衬一二,我担心柳氏的行事作风,让大家下不来台。”
说到这的时候,定王心酸的抹了一把脸“那样的话,本王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等人走了,姜良缘起身让人准备拜访的礼物:“我去瞧瞧,咱们两家的关系,昨儿不去见见已经很失礼了,今儿再不去,外面难免有人说难听的话。”
锦绣一手握着夫人的手叮嘱道:“要是真如传言那般不好相处,你自回来就是,往后也少来往,没得让你受委屈。”
委屈不委屈的,姜良缘不好说,不过这位王妃的性子,摸对了路子那是真好说话,对方凡事都给自己和他人画了一个框架,只要在这个框架里行事,她自然是无二话,一旦越过这个框架,就能招来她的不满。
这个框架,就是她的底线。
另一种程度上来说,王妃柳氏的底线,比无数人都明确,也更清晰,是个非常简单之人。
定王是个从小不受规矩框架约束之人,自然格外受不了这位王妃的行事准则。
王府的人都很惊奇,因为隔壁的知州夫人,竟然和王妃有说有笑,一上午时间,两人合力定下了三日后宴会邀请名单以及菜色,相处之和谐,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另一头定王突然就觉得自己孤家寡人,无所事事起来,谢六冯舒年几人手头有正经的活计,忙的脚不沾地,为了每月的绩效,连着十天半个月住在城外的工地上是常有的事。
本想让谢六开小差,出来陪他在明安府转转,定王觉得离开一段时间,明安府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结果谢六果断拒绝了定王的要求:“不行,上个月我负责的工地上出了意外,我们整个组的绩效都受到影响,这月再不努力,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但有些人的房子,老婆孩子都要养不起了。”
旁人想陪,定王还看不上,于是打马一人去了锦绣在城外的庄子。
庄子还是那个种蔬菜大棚的庄子,只不过规模比离开时大了几倍不止,庄子上来往运送蔬菜的马车络绎不绝。
以前还需要谢六亲自盯着的买卖,现在只需要几个半大孩子手里拿个账本,在上面记账算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即可。
一看就是这两年庄子上培养出来的孩子,有大有小,一个个精气神十足,穿的干净体面,说话条理清晰,和前来买菜的老板们说话时,不卑不亢,非常有他们老师谢六的样子。
进了庄子,定王和知道他身份的管事也不客气,直接让对方将明安府最近新出的吃食每样都上一份,他要好好解解馋,并盘算着回头就让府里那几个宫里出来的御厨跟着锦绣那里的厨子学学,好叫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一日三餐,别顿顿给他整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多了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第191章 比赛 球赛赌博
当然让定王惊讶的远不止吃食这一项, 明安府的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不管是当初良妃娘娘抢走的独一辆的自行车,还是千里眼, 亦或是广场上已经成规模的足球队和篮球队, 每日傍晚广场上各种新鲜有趣的运动项目,都让定王感觉十分新鲜。
尤其在吃过晚饭后,庄子里的半大小子们急匆匆往城内跑,一个个着急忙慌的样子,像是抢大姑娘似的。
定王看的一脸莫名,拉住小碎步在门外为难的走来走去的管事问:“这都是干嘛呢?”
还能是干嘛?
当然是篮球总决赛今晚就要开赛,到底是谢六公子代表的衙门官员队能赢,还是张大代表的民间队更胜一筹,结果如何就在今晚了。
管事想到为此他还在城内最大的赌坊押了五两银子, 整整一个月的奖金呢,心里就焦急的不行。
本来说好了傍晚一起去内城观看, 等比赛结束大家伙儿结伴回来,不用担心出事, 也没有遗憾, 现在因为要伺候定王, 管事只能强忍心痒。
见定王问, 闲来无事,管事就决定全部跟定王说了, 听到一半儿,定王就催促管事:“那还啰嗦什么?咱们边走边说, 这等好事,本王怎么可以没见识过?”
果然,等进了城, 就发现许多人朝着小广场方向涌去,和他们一样从城外进城的人还不少,好多都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下工后过来看比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定王他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远远地就听见非常整齐雄厚的加油声,在锣鼓的带领下,两边人争相喊着口号,互相攀比,很明显就能分出这是支持的两拨人。
观众席上的动静之激烈,堪比军中大比。
定王有幸见过一次军中大比时气势如虹,军令如山,气氛严肃中带着几分火热,与现在隐隐有几分相似。
走进了定王才瞧清楚,小广场这个篮球场的具体造型,中间低,四周高,整整齐齐的座椅高低错落分布在四周。
球员在下面比赛,观众坐在四周的座椅上,能将下面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们来晚了,临近球场的位置早就被人沾满了,管事的十分淡定的带着定王走了另一条特殊通道,进了一间装修华丽的小房间,房间正面对门的方向开着一扇窗户,窗户打开,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清球场发生的一切。
定王似笑非笑的看了管事一眼,管事嘿嘿一笑,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是寿管家的专属包间,小的上次办差得力,寿管家特意借给小的一段时间。”
其实是寿管家年纪大了,不喜欢年轻人这些吵吵闹闹的东西,见管事喜欢,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定王也不追究,津津有味的看起来,管事的在旁边顺便为他讲解了篮球场上的规则以及今天两队的战况,定王听的十分入迷。
可是看着看着,定王就觉得不对,刷一下站起来,对着下面穿蓝色衣服,后背写着6的球员道:“他犯规了,犯规了!裁判呢?裁判为什么假装看不见?”
管事面色也很难看,但这种事明显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耐心跟定王解释:“篮球比赛总共有两个裁判,一个是衙门里的冯大人,一个就是此人,冯大人为人方正,不偏不倚,但此人出身民间,对衙门官员有偏见。
都是一些不伤大雅,很难让人抓住把柄的小问题,旁人说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大家都忍了。”
定王一拍桌子,觉得这样真没劲儿,蹬蹬蹬出了门,挤进人群,和后排没有座位,站在看的人一起伸长脖子骂人,才觉得爽快了些,感觉这样才是看比赛的正确打开方式。
周围一群从工地上下来衣服都没换,一脸泥印子的工人,你一句我一句,指着球场上的人挥斥方遒,化身懂王,这个说谢六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逼,那个说冯舒年自称衙门队的坚实后卫,其实就是一废物。
还有人说,要是让我上,肯定比这群废物强,就有人说,要是民间队这次敢输球,让他输二十个铜板,就大晚上去套前锋的麻袋,让他赔钱。
这时球场上民间队前锋一个失误,三分球在球框边儿转了两圈,最后咕噜噜沿着边儿掉到地,场外瞬间传来一片嘘声。
刚才那几人瞬间就有人说:“情怀这东西,果然靠不住,明显衙门队的实力更胜一筹,到底是谁忽悠老子买民间队的?
过了这个赛季,老子就是衙门队的球迷了,往后见着民间队这群废物,见一次啐一此!跟着衙门走,金银都不愁!”
引来周围一片唏嘘赞同之声。
定王又学会了一个词儿:脱粉回踩。
这场球赛,衙门队在谢六的带领下,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民间队,广场上的欢呼声响彻半个明安府。
不远处一群对篮球赛不感兴趣的人,转呼啦圈的,或者跳绳的,或者跳皮筋的,全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往篮球场那边看去。
就在这时,球场上空燃起一束束火树银花照亮了整片夜空。
在大片的火树银花中,一个像是示威的“得胜”字样,高高的出现在半空,广场之外的人都瞧的清清楚楚。
因为这两个字的出现,广场上再一次迎来了一拨热烈的欢呼。就连刚才输了球蔫头耷脑的球员,看着这样的场景,眼中也燃起了强烈的斗志,都在想迟早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也要为自己展现一次。
“怎么样,表嫂,我没骗你吧?”
人群中同样看着这一幕的姜良缘,稍微提高声音,在王妃柳氏耳边道。
不止柳氏,还有随行而来的下人们,这些自诩在京城见惯了大世面的人,初次见到明安府这般盛景,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是谁说明安府是穷乡僻壤,来这边就是吃苦受罪?是谁信誓旦旦说皇帝为了补偿小儿子没得到好的封地,金银珠宝一箱一箱的往王府送?
从未见过哪个穷乡僻壤的百姓生活的如此满足,精神世界这般充裕的。
好半天,篮球场那边的人流逐渐往外涌,柳氏才回过神。
姜良缘拉着柳氏的手,在下人的护送下往出口走:“小广场这边平时也热闹,不过今天最热闹,今儿咱们赶上总决赛,城外不少人特意进来看现场,衙门为此调集了不少人维持秩序。
您平时若是在府里闷得慌,傍晚可以来这边散步,这半年大家伙儿自己弄出来不少新鲜玩儿法,有些我瞧着还挺有趣。”
姜良缘和王妃手挽着手,像小姐妹逛街似的,亲亲热热。柳氏听罢稍作迟疑就答应下来:“嗯。”
姜良缘无声的笑了,这王妃的性子,跟定王说的还真不是一回事儿。
“咱们快走,王爷他从小就爱这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我猜他一定就在这人群之中,咱们要赶在他回府之前回去,装作咱们在府里忙了一整天的样子,让他对自己的不务正业感到羞愧。”
柳氏嘴唇动了动,最终全部化作一声低低的“嗯。”
回到家,姜良缘将白天发生的事与锦绣说了:“这王妃啊,是个妙人。”
锦绣对旁人的感情生活并不十分感兴趣,要他说,定王就是自己作的,从心底就对王妃不上心,一见钟情,说到底还是见色起意,从根本上就对人家不上心,只要王妃是个心里有数脑子没坏的,就知道这种感情长久不了。
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王妃地位稳如泰山,将来儿子生子,世子定了,往后不管定王死活,她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封君,日子差不了。
不要死要活的在定王身上寻找爱情,小日子滋润着呢。
这边两人才说了两句,锦绣就被气呼呼的谢六喊走了。
谢六一身皂角香气,头发上的水气还没干,见着锦绣,话没出口,先给自己灌了满满一大碗凉茶降火。
旁边的冯舒年程远青二人和谢六一个样,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们比赛不是赢了吗?那嚣张的烟花我在衙门里都瞧见了,衙门留守官员都在院子里为你们庆贺呢!
哦,按理说现在该是庆功宴时辰,你们怎么在这里?”
谢六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这才语气沉重道:“这事儿咱们得管管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押注吗?
有赌坊坐庄,赌比赛的输赢,本来我一早就知道这事儿,没当回事,这就像以往每年科举前三甲出来前,大家赌一把,拼个运气。”
冯舒年道:“是啊,当初我们知道的时候,我还将咱们几个当年在德宁府参加府试,小赚一笔的事儿跟大家伙儿说了,觉得没什么两样呢。”
程远青脸色不虞道:“你当怎么回事儿,今儿我们回来的路上,有人直接持刀冲出来,要找我拼命,说是我比赛途中和对方某个得力球员发生肢体冲突,导致对方换了实力不行的球员,以至于他输的倾家荡产。
要不是当年被你逼着练了好几年,这些年也没落下,我今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第192章 禁赌 卖雨衣
谢六的意思很简单, 直接一刀切,禁止赌球:“本来是大家私下里玩玩的东西,图个乐子, 结果怎么着?爷们儿都成了别人赚钱的工具了?就给人看一乐子?
是输是赢还背负着无数人的期望?有些人就是手贱, 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管不住自己的手和钱袋子,结果输的倾家荡产,还是我们球员的错了?
是我按着他的手让他押注的,还是我拎着他的钱袋子让他赌博的?或者是我整天在他耳边撺掇他让他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的?
输不起的玩意儿,还想别人为他买单的,想的倒是美,要我的意思,直接禁止赌博得了!还大家一个清净的环境, 单纯的打球不好吗?”
冯舒年还想到了一点:“咱们不是有两个裁判吗?当时说是为了公平,衙门这边出了冯大人, 民间那边自己推荐了一个,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一直偏向民间队, 尽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动作。
咱们要是认真起来, 他死不承认, 还带人说咱们输不起,不允许民间队赢, 只想自己做永远的胜利者。
气人的很,我很担心这么发展先去, 裁判和赌坊联手,或者说,赌坊和球员联手, 打假球,吹黑哨,借此牟利,到时候出现大批的受害者,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程远青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与此同时,球场上无所不用其极,球场下应该也小动作不断,为了不让某些球员上场,或者说让某些球员在场上出现意外,可操作空间太大了。
这和咱们当初娱乐大众的初衷想违背,本是一项简单的运动项目,强身健体,愉悦身心。但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觉得已经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了,并非我危言耸听,实在是这里面的利润太大,大到让人铤而走险。”
锦绣听程远青好像知道些什么:“说说?”
程远青猛灌了一口凉茶,才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下,缓缓道:“前几次打球,我就发现身为裁判的周立德对衙门官员,尤其其中一部分官员有隐约不明显的敌意,就连对冯大人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在赛场上,更是闭着眼睛吹黑哨。我觉得这背后肯定有原因,于是让人私下去查访。”
说到这里,程远青看了锦绣一眼:“我听说了一件事,去年有一家名为得意赌坊的地界被你查抄了,赌坊后面的主人姓卫,和京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发现这周立德其实是赌坊管家的侄子,听说当时但凡和得意赌坊有关涉案人员,现在全部在矿场挖石头,这周立德因为某些原因,随母姓,打小住在舅家,表面上没牵涉其中,因而成了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