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中闪过不妙的预感。
楚舟幽幽一叹,将计划接过去道:“我也来一份儿吧。”
锦绣惊讶:“我觉得这个不适合你。”
楚舟:“知己知彼而已。”
锦绣抱紧自己:“你要做什么?”
楚舟斜斜的瞥他一眼,简单道:“前朝府试案首可以不用参加院试。本朝不行。”
冯舒年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宝贝立马翻译道:“楚舟的意思是,前朝府试案首可以直接成为秀才,那样的话,楚舟在院试中就少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说不定能实现自己当案首的愿望呢!”
楚舟没反驳,只盯着锦绣的计划看。
锦绣幽幽提醒道:“可你是第三,就算没有我,还有第二。”
楚舟显得很淡定:“干掉第二我就是第一。”
锦绣撇嘴:“可我这第一还在呢。”
楚舟无奈的举起手里的计划:“所以我现在开始研究怎么打败你当第一。”
重新恢复了书院生活的锦绣,在读书之余,开始觉得日子有些平淡,日子一平淡,他就忍不住想搞事的心。
于是锦绣管元老爷要了一个工坊,几个匠人,闲暇时间几乎都耗在工坊里,连去楚师父武官的时间都少了。
为此楚师父十分痛心,他觉得自己看好的苗子要飞了,于是给师父清风道长写信,大致意思是:师父啊,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武学奇才他要飞了。
本来我想将他收为徒弟耐心教导的,但发现他根骨不凡,弟子教导的话,怕是浪费了大好的奇才,于是又想着让师父您给我们师兄弟收个小师弟,您忙的时候徒弟也可以帮忙教导小师弟。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不成了,他家想让他走读书的路子,而他本人似乎在读书上也有不输武学的天赋,今年才十岁,已经接连拿下来县试案首和府试案首,只等明年院试,成为秀才公。最近他来武馆的次数都少了很多,看来是打算放弃了。
徒弟觉得,师父您有时间的话,可以亲自来一趟,看看以您的个人魅力,能不能让那孩子心悦诚服的拜您为师。
楚师父仔细封好信封,让人将信送出去。
而被认定放弃武学的锦绣,正灰头土脸的从工坊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匠人,一个个脏的只有眼珠子转动时还能看出个活人样儿。
一群人笑呵呵的跟在小小的锦绣身后,笑的脸上的灰呼啦啦往下掉,一口大白牙特别吸引人注意力。
一个匠人激动道:“少东家,如果我们按照这个思路,试验成功的话,怕是要扬名天下了!”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到时候我就能娶媳妇儿生大胖小子了,还要给我娘买个嘴甜的丫鬟哄她老人家开心!”
锦绣打趣:“小哥有孝心,老夫人知道定会开心的。”
等锦绣离开,几个匠人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开,有人感叹道:“咱们少东家果然聪慧异常,不仅会读书,就连匠人之事,也想的比我们明白,真是惭愧啊!”
也有人说:“要是我家小子将来能有少东家一分聪慧,我就是死也知足了。”
就有人提醒:“先别做梦了,少东家刚让人送来一批新鲜竹子,赶快看着让人搬进来处理了!”
没错,锦绣让这群人做的,正是竹纸。
至于造纸的原因则非常简单,为了屁屁的舒适度。
自从家里县里大部分人家改了更衣室,如厕的问题得到大大解决,但擦屁屁的工具,依然十分不如人意。
但想要柔软舒适的卫生纸,就要先有纸。
然而这个朝代的纸,是奢侈品,读书人练字都要小心翼翼节省着使用,谁家会脑子一抽,拿来尝试擦屁屁?
要说纸昂贵的原因,自然是造纸工艺繁复,原料造价昂贵,人们通常用桑皮,滕皮为原材料进行制造,并且造纸技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让纸张的价格更加昂贵。
锦绣现在让人试着用竹子,水稻杆儿,麦秆儿桑麻等混合制造,在锦绣有意引导下,试验初见成效。
锦绣想:等有了大量的纸,卫生纸还会远吗?
为了自己的屁屁,锦绣真是煞费苦心。
其他人不知道锦绣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一日楚舟逮着机会问锦绣:“最近为何行色匆匆,对读书也不上心?”
锦绣回他:“你放心吧,只要我还在一日,你就永远都当不成第一!”
得了,楚舟二话不说,抱着书转身就走。
楚舟心说: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看来确实心里有数。
心里很没有数的锦绣回到几人住的院子,发现院子十分热闹,左边那间几年都没住人的房间门打开,周文几人进进出出搬东西。
锦绣纳闷儿:“这是干什么呢?”
周文看锦绣回来了,呼了口气,拎起一个黑色行礼袋往里走,才回答锦绣:“何烈要搬进来,刚才被人喊走了,我们帮忙把行礼搬进去。”
锦绣:“何烈?”
周文:“对,是他,他读书可厉害了,比我和舒年他们都厉害!”
锦绣拎过周文手里的包裹,顺手抄起地上另一个箱子,轻轻松松走进屋子。
不满的哼哼:“难道我读书就不厉害吗?”
周文憨憨的挠头:“宝儿你当然厉害,但你最近不是没时间监督我们一起读书吗?何烈说他想加入我们,大家一起学习进步。”
想要一起学习进步的何烈,毅力比锦绣想的更多几分。
周文他们的读书计划,书院之前也不是没人感兴趣,但当他们跟着周文几人尝试几天后,纷纷放弃了。
无他,实在是太苦了。
不说明确规定当天要完成哪些读书人任务,还详细规定了几时几刻该做什么,一分自由都没有。
但何烈竟然咬牙坚持住了,并且很快融入其中,跟上几人的节奏。
就连楚舟私下都跟锦绣说:“何烈外表看着粗放,实则内里心细如发,性情坚韧,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有一股子狠劲儿。”
锦绣心说:狠劲儿确实有,但你要是见过他边哭边考试的样子,估计这欣赏就没如此纯粹了。
自从学习小组有了何烈的加入,几人之间熟悉的竞争终于被打破,感受到了比他们厉害的学霸比他们更用功的酸爽的感觉,读书上更加用功了。
期间元老爷来书院和山长谈事情,顺便看望过锦绣一次。
元老爷见自家儿子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侧脸开始有了分明的棱角,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心疼的不行。
一转身看见侄子周文身上穿的衣服仿若空荡荡的,整个人瘦成了麻杆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家才七八天没见的孩子!
元老爷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当即保证:“爹回头让人给你们一天五顿的送补身子的药膳!你们定要好好吃饭,保重身体啊,你看看才几天没见,就瘦成这样,真是要心疼死我哇!”
周文不好意思的安慰元老爷:“姑父,我这是长个儿了,衣服才看起来空荡荡的”随即起短了一截儿的袖口:“姑父您看,这袖子不就短了嘛!真不是瘦了!”
元老爷一看更加难过了:“咱们家啥时候让孩子穿过短了袖子的衣服啊!你们真是受苦了!”
锦绣和山长站在旁边看元老爷和周文父子情深,嘴角直抽。
知道山长终于受不了元老爷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哭唧唧的样子实在辣眼睛,出声打断。
“差不多行了,别打扰我书院其他学生读书!”
元老爷说到一半的话噎住,悠幽怨的看一眼山长:“你还是这么不识趣。”
山长冷哼:“彼此彼此。”
自元老爷回去后,锦绣和周文过上了养猪般的幸福生活,锦绣和周文就是被元老爷圈养起来的肥猪。
元老爷果然说到做到,一天五顿的往书院送吃食,大部分是味道不咋的,但营养价值高的药膳,少部分是两人百吃不腻的菜。
院子其他人没少跟着沾光,所有人虽然读书艰苦,但小脸蛋儿跟着圆了一圈儿,气色红润,肌肤光泽,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
于是在好不容易迎来的一个休沐日,何烈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我爹听说你们在书院对我的照顾,让我请你们去酒楼吃好吃的。”
几人欢欢喜喜答应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几人甚至很不要脸的临出发前空着肚子,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见到这样的几人,何烈笑的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真的交到了好朋友。
几人吃吃喝喝,冯舒年甚至胆大包天的提议:“让楼下的姐儿上来给咱们唱个小曲儿吧!我长这么大,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择日不如撞日!”
何烈红着脸摇头。
锦绣讥讽道:“你怎么不说让人从醉风楼请个花魁来唱曲儿呢?”
冯舒年眼睛一亮:“真的可以请吗?听说醉风楼花魁轻易请不动的,请动了也要花很多银钱,我身上只要二两银子!”
锦绣:“我看你做梦比较快,梦里什么都有!”
几人闷着头痴痴的笑,冯舒年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摸摸鼻子,悻悻的坐回去,望着楼下唱曲儿姑娘发呆。
“哎,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姑娘家的小手呢!”语气里不无可惜。
锦绣觉得冯舒年思春了,他得想办法让冯舒年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读书上,否则冯舒年在明年的院试中落榜,他元锦绣神童的声誉不就毁了吗?
锦绣当下没说什么,回去用了几个晚上时间,默默将前世听过的所有狗血爱恨情仇的故事编纂成册,适当使用艺术加工,在所有人的见证下,郑重的交给冯舒年。
册子里所有故事,都有一个美貌非常的姑娘和一个风流潇洒的郎君,故事的发展,基本都是两人因为各种原因相爱,然后郎君被姑娘抛弃,伤害,导致郎君从此对美貌姑娘有了心理阴影。
这些自诩风流的郎君,最好的结局就是娶个无盐女生孩子过日子。
其次是终生不近女色,一辈子孤独终老。
再次是看透红尘,梯度楚家当了和尚。
最可怕的是,对女人有了阴影后,竟然开始对男人感兴趣!
看完故事的冯舒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0章 竹纸 爱情 软纸硬纸
冯舒年觉得自己三观破碎, 亟需重组,看着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的幸福样子,心里十分不平衡, 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你们想不想知道锦绣给我看了什么好东西?”冯舒年听见自己用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声音道。
几个没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轻易就上了当:“是不是《青云先生梦游记》又有新的了?那天锦绣给你的时候我就想问, 后来功课太多没顾上。”
“我刚看完,故事内容实在太有突破性了,和以往相比,简直是两个不同的分格,但阅读感受十分刺激!”冯舒年轻声诱哄道“你们想看看吗?”
几人轻易相信了冯舒年的话,争相抢着要做第二个看的人。
最后几人通过激烈的智力比拼,楚舟领先一步,拿到了阅书权。
谁都没发现冯舒年嘴角露出的笑有多诡异。
等楚舟看完,整个人恍恍惚惚, 觉得以往的自己实在太天真。
其余人见状问道:“好看吗?”
楚舟答:“颠覆了我对成年人的认知,我觉得和书中的成年人一比, 我单纯的还像个婴儿。”
说完楚舟拉着冯舒年在屋子谈了两个时辰的心,出来后楚舟神清气爽, 冯舒年双眼发黑, 脚步虚浮。
剩下三人更加迫不及待, 都想一睹真容。
于是又是通过一轮激烈的比拼, 周文凭借扎实的基本功抢到了阅读权。
等周文神思恍惚的看完后,程远青与何烈两人简直百爪挠心, 两人询问周文:“好看吗?”
周文:“书中构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成年人世界,和我们小孩子的世界完全不同, 我还要仔细想想。”
说完拉着冯舒年回屋子进行了叮叮当当的友好交流,周文一脸舒爽的出来后,冯舒年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坚强的吐出三个字:“我不服!”
剩下何烈与程远青,两人为了效率,决定一起看!
两人满眼晕眩的看完后,对冯舒年进行了男男混合双打,来一场同窗间“爱的教育。”
锦绣看几人的样子,觉得教育的足够深刻,足够保证几人在院试前,再也不会想着醉风楼的花魁,家里丫鬟姐姐的小手,心满意足的笑了。
几个还没从漂亮姑娘阴影中走出的少年在树下读书,突然有人来送信,让锦绣速速回家一趟。
这事要从中午说起。
工坊那边的匠人终于制造出第一批合格的竹纸,大家都很激动,这份激动当然要第一个与自家少东家共享。
于是派人去书院告知少东家这个好消息,到了书院门口,才知道乌兰书院不容许外人随意进出。
看门的门房好意提醒他:“你说的人家我知道,他们家一天五趟的给孩子送吃食,想必一会儿又该来了,你等等他们,到时候让人帮你给元家少爷捎句话。”
但这人等不了,于是又急匆匆的往元家方向跑,想两厢迎合一下,总比站在这儿干等着强。
没想到这人马车跑的太快,竟然一路到了元家都没遇上给锦绣送吃食的下人。
但刚好遇到了出门的元老爷,元老爷几句话就将这人的底儿给掏出来,等接过这人手里的竹纸一瞧,元老爷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紧张的问:“这竹纸造价几何?产量如何?工艺难度大不大?工坊那边保密措施如何?”
一连串儿的话问下来,没想到这人十分有原则,梗着脖子道:“董伯说了,我只能跟少东家一个人说,其他人谁问都不说!”
元老爷一噎,让人去书院喊锦绣快速回家一趟,转身又回了家,早忘了自己刚才是要外出会友的事实。
锦绣到家时,元老爷和寿管家已经将竹纸反复观摩了半个时辰,两人不嫌腻歪,脸上带着傻笑,不时点点头,又摇摇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