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回家不把妻子当人看,每月不给妻子家用,花光了妻子的嫁妆,后来连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都拿出去送人。
儿子更是因为家里穷的出不起聘礼,至今取不上媳妇儿。
一家老小在外面给人做工养活他,他还嫌弃家里人出去做工丢他的脸,动辄非打即骂,后来妻子受不了直接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房梁上,儿子女儿也不和他来往,老娘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了。
你瞧瞧他现在,想要那种虚假的好名声,每月的俸禄就要送给叫花子,不送的话,不说别人,那些享受惯了的叫花子就能直接上门讨要,啧啧。”
“那位大人看起来有些落魄。”锦绣陈述事实。
定王道:“那是当然,给他当牛做马的妻子没了,老娘死了,儿女不管他,每月的俸禄又都送人了,现在想吃上一口热乎饭都难呢!”
定王声音里全是看好戏的意思,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锦绣肯定道:“完全同情不起来。”
定王就觉得锦绣这人非常有意思,对他的胃口,拉着锦绣嘀嘀咕咕大半天,将在场大臣的隐秘往事说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在定王看来,这就是拉着新认识的小伙伴吐槽分享八卦,但在锦绣这边,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资源。
远比现在满场乱窜,想结交人脉的人得到的信息要多许多。
两人拉拉杂杂边吃边聊,谈的十分尽兴,很快就称兄道弟。
宴会就在这种愉悦的氛围中到了尾声,就在锦绣以为终于要结束,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没想到皇帝神来一笔,给锦绣送了个媳妇儿。
锦绣拿着赐婚圣旨的时候,完全不明白,姜家在背后做了什么?又或者说,姜家就算想做什么,按照他们家上次的架势,要是想要来这一出,肯定是要提前问问他的意见的吧?
怎么看这件事都非常不正常啊。
锦绣有些头疼。
要说反感,那肯定是没有的,没瞧见周围人,不仅仅是新科进士,就连一些朝臣都对他露出酸溜溜的嫉妒小眼神吗?足以说明这是一门一步登天的好亲事。
加上锦绣自个儿又没有什么非娶不可的人,姜良缘珠玉在前,他为何还要舍近取远?
但要说高兴,那也不至于。
就在锦绣乱七八糟想这些的时候,周围想上前恭喜的人还没聚过来,定王第一个将锦绣拉到角落,非常激动道:“锦绣,你开心吗?我跟你说,虽然我这个表妹脾气不好有点儿凶,但人长得漂亮,还能干,家世也是顶好的,娶了她你一点儿不亏。”
锦绣听着定王的语气,怎么都有点儿淡定过头了,毕竟是定王的亲表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儿惊讶都没有,实在不太正常,除非:“您早就知道?”
定王一拍胸口:“那是,谢六说你非常喜欢我家缘儿表妹,而且我表妹还干出了榜下捉婿的事情,你们这是情投意合,我就想着这不是到了我这表哥出来发挥作用,成全你们二人的时候了嘛!
于是亲自向父皇求的旨意给你们赐婚!你也不必太感谢我,就将你家里那些稀奇好玩的东西都给我送来两份就行!怎么样,本王的要求不高吧?”
得,这疑问在心里还没捂热乎呢,始作俑者就自爆了。
锦绣一囧,心说这殿下是真的单纯,被人宠坏了,完全不是心机深沉之人装出来的,眼神清明的很,想要什么,一目了然,让人一眼就看穿了。
赐婚这事已经是既定事实,锦绣说再多也无用,况且若是表现出一丝不情愿,被人知道就能说是对陛下大不敬。
于是换了另一个问题:“王爷,您让陛下给我与姜小姐赐婚,经过良妃娘娘的同意了吗?”
姜良妃,定王的母亲,姜良缘的亲姑姑。
定王一愣,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假装淡定道:“当然,母妃最疼我了,她要是知道我给缘儿表妹找了个这般好的夫婿,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罢生怕锦绣追问,留下一句“别忘了答应给我的东西!”快速溜了。
锦绣:“……”
为了还没见过的那么点儿东西就将表妹卖了,这位是真的单纯,若是宫内的良妃知道今天这一出是谢六撺掇的,也不知道谢六要在家躺几天了。
不过锦绣也不过多担心,想来赐婚前,皇帝不可能给良妃的侄女,他看好的儿媳人选随便配个人的,肯定早就将他从小到大的信息查个底朝天了。
既然皇帝自己都想通了,他一个被动接受的,想不通也得想通。
不管在场人有多羡慕嫉妒,但面子上还是要上前恭喜的,看定王走了,众人一拥而上,都想和这位姜大将军的妹婿拉扯一下关系。
面上和乐融融的,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有人忍不住酸话直接冒了出来:“都说女人的一张脸有多珍贵,现在看来,男人有一张好脸啊,也是顶顶重要的。”
锦绣没想得罪人出风头,但也不是在这种场合被人拿捏住的软包子。
笑眯眯的,十分温和道:“是啊,我不仅有一张顶顶好的脸,还有一个能考试得第一的脑子,这好处显而易见。
不像有些人,脸没有,脑子也不好用。”
那人被锦绣噎的说不出话,脸憋得忽红忽白,十分好看。
周文几人现在也十分懵逼,自家兄弟怎的高中状元不算,还能得圣上赐婚,突然就从光棍儿一个,变成有未婚妻的男人?
虽然不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着兄弟被人为难了,就该是他们这些好朋友展现实力的时候了,几人对视一眼,终于从懵逼中回过神,挤开人群,站在锦绣旁边,与锦绣一起承担来四面八方的恭喜与压力。
这道赐婚圣旨,不仅锦绣这个当事人有些懵,就是另一个当事人,姜良缘,包括整个姜家都很蒙圈。
而且姜家这边还没有一个始作俑者定王给他们解惑,一家人对着一张圣旨,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宫内的良妃知道消息,派人打听一番,最终在小儿子闪躲的眼神中,知道了事情经过后,匆匆忙忙让人传了消息,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父深深的叹口气:“定王这孩子太过大胆,连这种事都敢参合,太不知天高地厚!要是因此触怒陛下,连累娘娘,可怎生是好?也不知娘娘将定王养的这般单纯,到底是福是祸?”
姜母倒是看得很开:“既然陛下已经下旨,就说明没怪罪到定王身上,想来陛下也知道定王的性子,才会这般,索性结果是好的,咱家缘儿也不用嫁给康王为妃了。”
姜良松提醒道:“喜事将近,让人给二弟送个信,回来一趟吧!”
说罢说所有人都盯着一言不发的姜良缘瞧。
姜良缘笑眯眯道:“这般看着我作甚?陛下赐婚,缘儿自然是开心的啊!现在这样,已经是我们预想中最好的选择了。”
姜母忧愁道:“以前怕你嫁给康王搅和进皇家争斗中,咱们愁,现在终于要嫁给咱们家看好的人,咱们也愁。”
姜父接着道:“一品大将军的妹妹,嫁给一个还未入朝为官的小子,就算那人是状元郎又如何?也不知今天过后,外面要传来多少风言风语!
那些人是不敢在咱们家面前说什么的,但元家小子那边就不好说了,希望他能顶住吧!”
姜良松非常耿直道:“若是这点儿压力都受不了,怕也不是什么能干大事的人。”
姜母听了对着儿子肩膀就捶:“说的什么胡话?咱们家是要女婿干大事吗?是要他脑子清醒,不瞎参合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姜良松一听母亲生气了,连连认错,偏没认对方向,惹得姜母更加生气。
姜良缘安静的看着一家人,眼里满是笑意。
第87章 前程 安排
回到钟家的锦绣, 发现三姐和三姐夫的表现,远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大半夜的,三姐和三姐夫没睡, 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身子挺的笔直,直挺挺的坐在大厅里等他们。
这精神,这劲头,完全超出了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作息习惯,差点儿吓几人一跳。
锦绣十分无奈:“三姐,三姐夫,你们坐在这儿干嘛?”
三姐盯着锦绣的脸瞧了好一会儿,幽幽道:“宝儿啊,三姐已经知道圣上给你和姜家小姐订婚的事了。”
锦绣好奇:“谁告诉你的?”
“姜家那边特意让人传来的消息。”
锦绣了然:“那三姐你这是?”
三姐深吸口气, 缓缓道:“宝儿啊,姐姐心里怕, 也不知这门亲事对你来说是福是祸。
不是我贬低自家,可这自古以来富家小姐嫁给穷书生, 那是只有话本子里才出现的故事, 现实里, 那些个官家小姐, 每一个都是极有用处的。
上到皇帝家的公主,下到百官家的小姐, 哪个不是物尽其用,该联姻的联姻, 该和亲的和亲,该笼络重臣的笼络重臣,女子全部是父兄手里的物件儿, 在嫁人这方面,只有不够用的,没有嫌弃多的。
别说高官家的小姐,就是咱们家,小小的礼部员外郎,咱们家的明礼,就算犯了这样的错,你姐夫不还得在进京的举人和门当户对的人家找个相配的,一来是对明礼好,二来也是指望对方将来能与咱们家互相帮衬。
可到了你这里,你说,你,哎……”
锦绣接上三姐的话:“我这样的商户子出身,虽说这些年朝廷鼓励商户身份参加科考,但京城内对商人出身的进士还是很看不上的。
婚事上想要门当户对,最多娶个县令家的嫡女,或者知府家的庶女,就像何烈兄那样,与大理寺少卿家的庶女结亲,已是极为幸运的。
而姜大将军的嫡亲妹妹,母亲是一品国夫人,祖父曾是大景的战神,父亲在边关戍守多年,虽然因为伤病回京养老,但名义上,还是国公爷,加上姜大将军,正是天下闻名的战神。姑母又是陛下后宫育有成年皇子的良妃。
姜家唯一的嫡出小姐,身份可比那些不受宠的县主郡主尊贵多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的女子若是运作的好,何止是皇子正妃,就是将来皇后娘娘的身份,也不是不能想。”
三姐十分忧心的点头。
所有人都心情沉重的听锦绣不紧不慢的分析。
锦绣却慢悠悠道:“这门婚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我们元家高攀了,事实也是如此,但你们着实不必太过担忧。
姜家做出如此选择,应该是基于他们家的想表明中立的态度,彻底断了那些拉拢他们家之人的心思,不想参合进皇子斗争中去。
今晚我听定王说过一嘴,陛下年迈,还未立储君,几位成年皇子这几年的斗争越发激烈,姜家这样手握重兵的人家,是这些皇子必须拉拢的对象。
他们家应该是想避免被迫站队的情况发生。
毕竟按照他们家世代累积的战功,只要边境一日不安宁,姜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没必要争那一份从龙之功。”
锦绣慢悠悠喝口茶醒醒神儿:“所以,算起来,我只是比较幸运,被他们家选中了而已。”
三姐听罢叹气的更加厉害:“这些东西我们都知道,就是担心咱们家给不了你底气,让你在姜家人面前受欺负,咱们也只能干着急。”
这年头,别说女子出嫁从夫的话,那只是针对女子是弱势一方说的,若是男方处于弱势地位,一样会很尴尬,被岳家呼来喝去,活的像个上门女婿。
锦绣洒然一笑:“三姐,人的底气是自己给的,只有内心足够强大坚定的人,才能从容不迫,如若自己立不起来,就算我是皇帝的儿子,也一样在大臣面前唯唯诺诺委曲求全。”
锦绣起身对三姐道:“天色这般晚了,你和姐夫赶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何况我们几人今儿忙了一天,现下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想想这后面的事儿还多着呢,哪有空去想这些已经发生无力改变的事啊?”
三姐无奈,又叹了口气,跟着三姐夫离开。
锦绣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后,心绪难平,又翻起身找出纸笔,坐在窗下给元老爷写信。
信里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写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外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锦绣看着厚厚一摞的信,忍不住笑了,认真将信装进信封,仔细封好,放在桌上。
上床,这下投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三人都有信寄回老家。
锦绣感叹:“最近这段日子,感觉像是天天往家里寄信,爹怕是要被烦死了。”
周文摇头:“要是能早些收到信,姑父才不会烦呢,要是这些信在路上耽搁些日子,前后脚到家里的话,希望姑父不要被这么多消息砸晕才好。”
楚舟点头:“希望不要一起看到吧,否则受刺激太过,对老人家身体不好。”
琼林宴过后,几人又急匆匆的聚了一次,还是在钟家院子里,几人搭起烧烤架,边吃边聊。
这次是时丹阳先开口:“我的成绩,想留在京中是不可能了,但运作一下,找个偏远地区当个县令,还是有希望的,再说,我也想做出一番成绩,方才不辜负前半辈子辛苦所学。”
这里除了锦绣,成绩最好的就要数楚舟了,但楚舟知道自己的斤两,和林如松那样朝中有人的完全没得比,索性他心态十分平和,想得开,人也稳重。
“我也是如此打算,刚好那晚在琼林宴上和吏部一位大人聊得十分投缘,他说南边刚好有县令要致仕了,若是我能吃苦,不嫌弃地方偏院的话,可以帮我推荐一番。
昨晚我苦思良久,觉得十分可行,明日就打算上门拜见一番。”
这两人想干实事,锦绣是能理解的,也早就想到了。
没想到的是,周文竟然也主动开口道:“我其实也想去外面走走看看,我脑子想事情简单,不适合掺和太复杂的事情,以前有宝儿帮我兜着,我能不管不顾。
但宝儿作为状元,按照惯例,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我就不能继续留下给宝儿拖后腿了,这地方人心复杂,权利交错,宝儿自己能过的好我就很开心了,不能继续给宝儿拖后腿。”
锦绣急忙道:“阿文哥,我从没觉得你是在拖我后腿,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