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紧闭,苏悠冷声道:“把四小姐与谢公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那婢女抖了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苏悠听后差点失手打翻桌上的茶盏。
放肆!简直是放肆!
亏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谢蕴清知礼恪守,哪曾想他竟然做出如此孟浪的行径!
他莫非还想把事情弄大?难道真的要将这桩婚事给毁了?!
她眸光锐利地划向那婢女,“今日我与四小姐去上香没有见过任何人,明白吗?”
奴婢低垂着头:“奴婢明白。”
苏语凝在房中坐立难安,她从没见过二姐姐生那么大的气,如果她把二姐姐气病了……那她就闯了大祸了。
苏悠推门进来,苏语凝往前走了两步又顿在了原地,咬着唇呐呐道:“二姐姐。”
苏悠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心里感慨万千,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苏语凝听到她这样心里更不安了,“二姐姐你别生气。”
“二姐不是生你的气。”苏悠拉着她到一旁坐下,替她捋了捋落下的发丝。
“二姐也有不对的地方。”苏悠语重心长道:“我不该逼你的。”
苏语凝用力摇头,眼眶又酸又涩。
见她垂着眼惴惴不安的样子,苏悠忍不住在心里叹造化弄人,如果妧妧没有变成这样,谢蕴清也没有伤了腿,或许两人终能成一段佳话。
可缘分二字缺一不可,他和妧妧终究还是无缘分。
说句不好听的,谢蕴清腿脚不便连自己都需要人服侍,又如何能照顾妧妧。
何况谢予安对妧妧也很好,或许是有些少年心性。
但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也是摆在这里的,她能看得出来谢予安是真心喜欢妧妧。
作者有话说:
文案还没那么快到,但也不会很久……(我在说什么
十章左右吧(我猜
感谢送出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螺狮粉”1瓶,“是肉肉呀”3瓶,“喵喵君”两瓶,“云歆昕”1瓶,“爱笑的狐狸”20瓶,“47805250”1瓶,“婳懿”10瓶。笔芯~
第031章
谢府。
饭桌上, 一家人安静吃饭,除去顾氏偶尔开口,只有玉箸碰撞碗碟发出的声音。
谢予安姗姗来迟。
他向谢承和顾氏问安之后才看向谢蕴清, 顿了一瞬道:“大哥。”
谢蕴清笑了笑:“二弟。”
二人对视, 谢予安目光冷然逡巡在谢蕴清身上, 后者坦然以对。
平静到让人半点看不出他竟会在后背图谋自己的弟媳。
“怎么才来。”顾氏抬手让婢女添了饭来。
谢予安收回目光轻掀衣摆坐下, 道:“事情有点多,耽搁了。”
顾氏心疼儿子,不赞同道:“再忙也不能饿着自己,早出晚归的, 母亲都快几日没见着你了。”
谢予安表情凝固了一瞬, 方才端起碗吃饭。
吃过饭后谢承率先起身,他看向谢予安, “你跟我过来。”
两人去了书房,谢予安以为谢承是有事与他相议,却听他冷不丁地问道:“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谢予安有一瞬间的怔愣,看到谢承眉头紧锁,语调严肃的样子, 脑子里紧了一下, 不自在道:“父亲, 我……”:
谢承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冷哼了一声,厉色道:“夜夜跟着贺家那个败家子出入风月之地,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谢予安皱眉:“我只是去喝酒消遣, 从未碰过那些女子。”
他实在是心里烦乱, 只要一静下来脑子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拉锯, 搅得他头疼欲裂。
“没有最好。”闻言谢承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你与妧妧那丫头的亲事就在眼前了,你若是敢在这个时候沾些乌烟瘴气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谢予安心里生出逆反,为什么所有人都只想着约束他,要他迁就体谅,却从未有人想过他的感受。
他手握成拳一言不发。
谢承看着谢予安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眼中布上伤悲,仿佛一瞬间苍老颓败了下来,他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等到失去,一切就都晚了。”
谢予安猛然怔住,谢承已经背着手走了出去。
而他的话犹如一块巨石砸进谢予安心里,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
苏语凝这几日忙的不得了,卢家养的大黄狗生了一窝小黄狗出来,可把她稀奇坏了。
谢予安看到她时,她正坐在杌子上托着下巴,盯着墙角处的那窝正在吃奶的小黄狗看。
眉眼弯弯,脸颊凝白细腻,一点唇珠精巧可爱,目光格外明亮纯稚。
算算日子,他又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想念她,妧妧身上的美好和烂漫不一直都是他最觉得可贵的吗,他怎么会忽然就嫌弃起了这份可贵来。
好在昨天父亲的话点醒了他。
苏悠来回看了看两人,笑道:“妧妧知道你来看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谢予安上前站在苏语凝身旁,看她对着小狗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笑问:“妧妧怎么不摸?”
苏语凝噘起嘴,有些后怕道:“我昨天摸了一下,大狗就凶我了。”
说完她眨眨眼,转头朝身旁的人看去。
谢予安看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小嘴还因为错愕微微张着,挑眉打趣道:“发什么愣,不认得我了?”
苏语凝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动了动嘴,抿着唇别过了头。
谢予安在她身旁蹲了下来,摸了下鼻尖,告饶道:“妧妧,我错了。”
苏语凝咬唇不吭声,上回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又对她生了气。
谢予安又叫了她两声,见苏语凝还是不理会自己,苦恼地叹口气,“哎……妧妧不肯原谅我,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语凝斜眼偷瞄他,怎么今天的鱼鱼好像又变好了。
见谢予安发现了自己她又立刻转开了眼。
谢予安扬唇一笑,抓起一只已经吃饱喝足正躺着大睡的小奶狗放到了她腿上。
毛茸茸的小狗在她腿上动了动,把苏语凝吓了一跳,她低下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伸出手想摸一摸可又怕大狗会冲她叫。
谢予安站起身跨步挡在了大黄狗面前,“我给你挡着,摸吧。”
苏语凝眼睛一亮,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结果小奶狗一翻身朝着她露出了肚皮。
苏语凝惊喜的仰头对谢予安道:“它喜欢我。”
谢予安讨好的笑:“那妧妧能原谅我了吗?”
苏语凝歪头想了想,“成吧。”
软乎乎的声音让谢予安宽了心,哄好了。
他早该对她多一点耐心的。
苏语凝将脸贴到了小狗软噗噗的肚皮上蹭了蹭,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谢予安陪着苏语凝玩了大半日,直到日落西山才走出了卢府。
他坐在马车内伸展了一下身体,竟然比盘账还要累,不过他此刻心里还是高兴的。
只是他的高兴并没能持续太久。
回到府上,下人递给了他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谢予安接过信边走边问,“谁送来的?”
下人道:“是个陌生男子送来的。”
谢予安狐疑的将信拆开,待看到信纸上的字迹后他立马将纸一合,装作若无奇的回了屋。
回到房中才又重新将信纸抽出来,看等完后眉头已经重重的拧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秀丽纤细,一字一句诉说着对他相思之意,并约他三日后相见。
谢予安捏捏了眉心,脑中浮现苏菀烟立于姻缘树下眉眼低垂的娇弱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脑中的杂念,将信纸揉做团。
三日后,晌午。
夏云从院外进来道:“少爷,都这个时辰了,二少爷还在府上,应该是不会去了吧。”
谢蕴清不以为意地笑道:“不如打个赌。”
夏云问:“赌什么?”
“就赌你这个月的月例。”
夏云差点跳起来:“少爷你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
谢蕴清睇了他一眼,笑骂道:“出息。”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去,“走吧,约了苏二姑娘,可莫迟了。”
夏云麻溜的将一旁的轮椅推上追了出去。
转眼就要到未时,谢予安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拉开案下的抽屉将里面苏菀烟送给他的荷包拿了出来。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手里的荷包,几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去把它还给苏菀烟。
将荷包收于袖中,谢予安大步走了出去。
清茗轩内。
苏悠看着坐在做面的男人,镇定道:“谢大公子找我来,不知是为何事?”
谢蕴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怎么没有将妧妧一道带出来,也好让她散散心,她呀……最是贪玩了。”
宠溺的语气让苏悠面色陡然一变,刚才的镇定顷刻破防。
他竟然连一丝遮掩都不做,猖狂到如此地步。
苏悠厉色道:“还请大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行,妧妧将来是予安的妻子,你的弟媳!”
谢蕴清眉心一压,继而又笑了笑:“二姑娘实在不必对我如此提防。”
苏悠道:“既然你约我相见,我也不妨与你直说,望你以后能谨守分寸离妧妧远一点,于她于你都好……妧妧性子单纯经不起任何伤害。”
她顿了顿,又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只要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都能说的那么轻巧。
谢蕴清轻抬眼眸,道:“你是觉得我会伤害妧妧?”
“你现在做的不就是在伤害她?”苏悠的语气凌厉起来,“现在旁人还无所觉,要是有朝一日被发现了呢?若是让谢予安知晓了,他会怎么想?”
见谢蕴清神色淡然不以为意的样子,苏悠大惊道:“难道你还想毁了她的亲事不成?”
谢蕴清不紧不慢道:“这桩亲事本就是错的。”
苏悠眼前黑了黑,“你当真要胡来?你疯了!”
谢蕴清平静的半点不起波澜,苏悠的震惊与慌张在他眼里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过了半晌,似乎是在等苏悠平复了,他才道:“二姑娘别担心,我这么做都是想要保护妧妧。”
谢予安三心二意,左右摇摆,只会伤害妧妧而已,譬如今天,以他的脾性,必然会来赴约。
苏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何须你的保护。”
她话还未说完,谢蕴清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蕴清扬了抹莫测的笑意,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倾听。
谢蕴清朝夏云使了个眼色。
苏悠看到夏云将屋子右侧的屏风推开,里面是是不到半间屋子的距离,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好似只用一块薄薄的木板做隔挡,此刻屋内安静下来,能隐约听到隔壁的人在说话。
谢蕴清站起身,示意她跟着他。
苏悠犹疑着走到了木板前,隔壁人说话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说话的女子声音耳熟,苏悠神色微微肃然起来。
那一头,谢予安将手中的荷包推到了苏菀烟面前。
苏菀烟看着荷包,双手死死的攥紧,她逼出眼泪,凄楚一笑,“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谢予安微微别过头,让自己狠下心来,若是再发展下去,只会彻底不能收场,“我已有婚约在身,实在无法收下三姑娘的心意,抱歉。”
苏菀烟眸中的眼泪缓缓滑落,垂着头低声道:“我不用你回应我,我也不会伤害妧妧,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谢予安默了良久,冷下心肠道:“抱歉。”
薄薄的木板后,谢蕴清微扬的唇角缓缓压下,他倒是看走眼了,他这个二弟竟然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苏悠瞳孔缩紧,气的浑身发抖,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大怒,对面的人竟然是她的三妹!她还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来!
苏菀烟摆出柔弱的姿态,垂泪悲凉道:“你即不想要就将它扔了,剪了,随你处置。”
“我只知晓我对你的心意决不会变。”
谢予安看着她满面的泪水,心脏猛的一跳,就在他迟疑的一瞬,苏菀烟已经掩面跑了出去,留下那个荷包还在桌子上。
他拿着荷包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的时候,苏悠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谢予安眉心一跳,瞠目结舌,“……二姑娘。”
苏悠上前一把夺下他手里的荷包,是三妹的针法,鸳鸯……
她胸膛剧烈的起伏,若非扶着桌子只怕要摔到地上去。
她盯着谢予安,“二公子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谢予安不知道她怎么会碰巧在这里,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好在他刚才所言没有出错的地方。
……
夏云端了茶到书房,谢蕴清正拿了本书在看,他此刻虽然表现的平静,但夏云就是莫名觉得紧张。
放下茶盏正欲退下,谢蕴清忽然开口,“夏云。”
夏云猛的一抖。
“这局倒还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