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第三天,那种害怕的感觉几乎要吞噬了乔乔。
乔乔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没有哥哥的地方,到处都很可怕。
不像前几日,乔旧出门之前都会耐心地答应乔乔早点回来。
第四天早上乔乔一醒来,乔旧就已经不在家了。
乔乔心里又慌又乱,娴熟地踩着鸡屎出门去找哥哥。
可是这次哥哥既不在河边,也不在家附近捡柴。
乔乔只好跑到邻居家里想要打听一下。
邻居开了门,竟然是个老太太。
乔乔有些怯怕地问道:“你……你看见我哥哥了吗?”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盯着乔乔,却一句话也不说。
乔乔顿时想起来她是个哑巴,又小心翼翼道:“如果看到了,你就点点头好吗?”
老太太不点头也不摇头。
乔乔忽然间害怕了。
然后老太太忽然抓住了乔乔的手腕。
乔乔吓坏了,尖叫一声赶忙跑回了家去,将门关紧。
谁知道那老太太竟然追了过来,将她的门拍得啪啪作响,还发出“啊啊”的声音。
乔乔哆哆嗦嗦地将脑袋埋到了被子底下,只留个屁股在外面颤抖个不停。
傍晚,乔旧终于踩着夜色从外面回来。
乔乔哭着钻到他的怀里。
“哥哥,我好怕,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家好不好?”
乔旧并未将她推开,只是意味不明地道:“可我不出去寻生计,怎么养活你呢?”
乔乔认真道:“不用穿很好的衣裳,也不用吃很好的饭食,乔乔很好养的。”
乔旧捏了捏她的脸颊,几分阴翳掺入嘲弄的语气,“你都瘦了。”
乔乔扁了扁小嘴,“哥哥疼我,我也不怕瘦的。”
乔旧打量着她柔弱似菟丝般的姿态,终于将她推开,恍若大发慈悲道:“明日我不出去,专程在家中陪你如何?”
乔乔连连点头,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翌日清晨,乔旧是被人啃醒的。
他睁开眼,瞧见少女做贼一般偷偷地在啃他手指。
乔乔见他醒来,顿时颤抖着眼睫,语气心虚:“我……我想和哥哥更亲密一些。”
“想要……把哥哥吃掉。”
乔乔舔了舔水光莹润的唇瓣,腹中饥得很。
明明昨晚上吃得很饱才睡。
可她的话也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是真的已经没安全感到想要把对面秀色可餐的少年吃掉。
——吃进了肚子里,她才能放心一些。
这样哥哥就不会被别人给抢走了。
她含着乔旧的手指,舍不得吐出去,像一只奶狗似的轻轻啃咬。
指尖酥酥麻麻,却并不是很痛。
她茫然又焦急想要得到的模样,勾得乔旧内心深处的黑色情绪愈发蠢蠢欲动。
他的指节在她的口中摩挲几循。
少年阴沉的眸凝着她舔吮着他手指的粉舌。
他的指腹抚过柔软湿润的小舌,而后寻到内侧尖锐地齿尖重重一划。
鲜热的血液瞬间填满了乔乔的口腔。
乔旧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眸光渐渐覆上一层水雾、几乎满足到了极致的模样。
嫌恶他嫌恶到连哥哥都不肯唤一声,如今却又如饥似渴地想要得到他、拥有他。
这样的感觉,她很喜欢么?
少年无不恶意地弯起唇角。
这肮脏污浊的液体,他还可以给她更多。
第12章
第六日。
乔乔的眼睛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的少年。
依附着他,几乎成了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本能。
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乔乔觉得自己只是个肮脏的小虫子。
在黑暗里度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之后,终于找到可以寄生的躯壳,紧紧地、紧紧地将自己的根扎入“主人”身体里。
咬破那层薄薄的皮,贪婪吮吸着“主人”温热流淌的血液,从中汲取这世间最为甜美的养分。
“唔……”
雪白的脸蛋上多出一丝奇异的红润,乔乔抬起水雾濛濛的眼,纯净的黑眸里映着少年模糊的五官。
乔乔强行蹭到他的怀里,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仿佛仅仅是沉浸在他的气息当中,都能使得她更加快活。
“是谁告诉你甄春娘的身份?”
那人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的嗓音令乔乔自尾椎迅速生出一股麻意般向上攀去。
而这次,她再也不能拒绝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做梦……”
她耐心地将他的头发缠在自己的指尖。
“梦见嬷嬷是个好人,是宫里来的嬷嬷,伺候过三皇子。”
“主人……还会被打断腿……”
乔乔乖乖地唤着对方要求的新称呼。
“为什么你会知道?”
一只手掐住乔乔的下巴抬高,乔乔的目光被迫从手指上的发丝挪开,看见了主人的脸。
主人的目光幽深无比,宛若一潭沉沉死水,不见一丝波澜。
“因为……主人去了皇宫。”
乔乔颦了颦眉,害怕道:“主人调/戏宫女,被……被一个大胖子打断了腿。”
“这也都是因为梦吗?”
主人语气意味不明地问她。
乔乔乖乖地点头。
然后,乔乔眼里的主人便熟稔地将淌血的手指悬在了乔乔的面前。
这次却禁止她含入口中。
“你自己舔。”
长睫覆下阴影,他黑眸里的情绪几乎难以捉摸。
***
乔乔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荒郊野外。
她倚着一块石头,发现潇碧车夫还有护卫全部都不在身边。
周围是陌生的场景,以至于乔乔差点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还没有醒来。
“姑娘醒了?”
少年温和的声音从石头上传来。
乔乔勉强扶着石头站了起来,发觉自己两条小腿都还有些虚浮发软,拇指上也仿佛沾了红色颜料,看上去红通通的。
乔旧坐在石头上,一直在等她醒来。
乔乔看着四周空荡荡的,背后莫名悚然,“潇碧他们人呢?”
对方侧眸朝她看来,表情没有一丝的异样。
“姑娘不记得了吗?”
乔乔下意识摇头。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吃惊。
“那姑娘可还记得自己遇上蛮匪的事情?”
乔乔更是茫然得很。
乔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干脆不再提及。
进入荆州地界。
潇碧在驿馆里见到乔乔的时候,激动地眼眶都红了。
毕竟她被打晕之前,清楚地听见车夫说要将姑娘卖个好价钱。
“后来是六少爷寻了个不显眼的小乞丐送了信去府衙,奴婢这才能及时被官兵救下……”
潇碧心中既是庆幸,又是后怕。
好在一切都已经平息。
至于车夫刘叔和那些盯上乔乔的人,自有乔旧将细节交代给官府,之后令当地的官府去搜查。
等一日晴天。
乔乔终于在一个荒僻的山脚下见到了亡母的坟墓。
乔乔听说她母亲沈氏一家原本都只是这个山脚下一户普普通通的耕种人家。
后来是乔茂勋被人追杀,一路逃到了这里。
为了掩护当时还是世子的他,沈氏一家都死光了。
只剩下沈氏还有沈慕幽在。
乔茂勋在娶沈氏之前就已经有妾室与通房了。
娶沈氏,完全是为了报恩。
乔乔看着那坟头低声道:“可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一旁潇碧以为她在抱怨,唯恐她临了失去了耐心,回头又得惹恼家里人。
“倒也用不了姑娘多少时间,姑娘只要给夫人上柱香就可以了。”
乔乔松开她搀扶的手,自己独自上前去细细地打量了一眼墓碑。
沈氏,沈氏。
她的母亲竟然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啊。
她屈膝半跪在墓碑前,小手仔细地拂去覆在上面的一层蛛网,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问道:“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也会像我现在的母亲这样对我好吗?”
也许会比王氏更好?
可乔乔不知道。
毕竟如果连王氏那样的都不算对她好,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对乔乔好了。
回程路上,潇碧提醒乔乔说道:“下个月是容妃的寿辰,倘若这几日运气好,没遇到暴雨狂风的话,姑娘兴许还赶得上。”
容妃却是后宫天子的另一个妃嫔了,也就是当今三皇子的生母。
可乔乔听这话却感到一丝怪异,“赶路最多也只要七日,就算遇到不好的天,最多耽搁半个月罢了,怎么会赶不上下个月?”
潇碧诧异地望着她,“怎么会?今天已经十九了。”
再耽搁半个月,就错过了下月初的宴席了。
乔乔目露茫然,“可我差点被拐走的那天不是才初七吗?”
她一醒来之后就立刻去驿馆见潇碧了,这才短短几日,怎么可能从初七这么快就到了十九了?
“是啊,姑娘与六少爷足足耽搁了七八天才回来。”
乔乔顿时愣住。
七八天?
潇碧见她果真不记得了,叹了口气,只好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
乔乔听到自己差点被卖,霎时睁大了眼睛。
“六少爷交代过,姑娘是因为受到惊吓昏迷了许多次,中间的事情惊都记不清了,奴婢也不敢主动提及,生怕刺激了姑娘。”
“不过姑娘差点被那些坏人拐卖,被吓到了也是人之常情。”
潇碧说罢,又继续庆幸,“不过幸好姑娘是在六少爷身边,而不是落到了那伙人手里。”
乔乔听完了来龙去脉之后,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透过窗子,看了一眼马车外骑马的少年,心中也莫名地跟着潇碧一起庆幸。
是啊,他那么弱,和那些穷凶极恶的蛮匪比起来,当然是他更加安全一点了。
骑在马背上的少年淡淡地扫了乔乔一眼,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忘记那七日的事情,是七情蛊的作用。
可忘记了被拐卖进花楼的事情,多半是她的记忆受到了影响。
是她自己不愿想起在花楼里的光景。
至于她说梦见他会在宫里被人打断腿的事情……
乔旧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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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一跟着徐国公夫人进宫那日,沈慕幽阴差阳错被天子留在了宫里。
数日后,沈慕幽被天子册封为兰妃。
这是乔乔回京以后听见的第一个消息,宛如一颗惊雷般落在她的心口。
“你说什么……”
乔乔整个人都懵了。
“兴许因为慕幽姐姐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下人讷讷猜测。
毕竟天子的李贵人和林美人也是这么册封来的,后宫眼下有泪痣的妃嫔不知凡几,众人都见怪不怪。
可乔乔的梦里明明不是这样……
“她竟是欺骗利用了姑娘……姑娘往后莫要再理睬她了,让她烂在后宫里!”
屋里没有外人,潇碧恶狠狠地说道。
乔乔摇头。
第一本书里的沈慕幽在乔乔弥留之际抛弃了乔乔,嫁去了苗疆。
后来乔乔临死之前,沈慕幽让人送回来一碗汤药也被乔乔给任性地掀翻。
当局者迷,现在回过头看,沈慕幽当初未必不是为了乔乔才嫁去苗疆求药……
可惜她所有的用心都被乔乔给辜负了。
“我不生气。”
乔乔低声对自己道。
帮助过她的人,她是不会轻易辜负。
来日方长,她总会弄清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
***
晚上乔茂勋回房里歇息,瞧见王氏躲在床头垂泪。
他皱了皱眉,上前去道:“大晚上的,你哭什么?”
王氏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温声唤了声“老爷”。
“我不放心乔乔……她先前那样对待兰妃,却不知这次回荆州的路上,是不是兰妃派人去刁难于她的?”
乔茂勋眉心微缓,叹了口气,“都怪你把她给宠坏了,要不是她虐待身边的人,兰妃又怎么会记恨于她?眼下你为她哭又有什么用,全都是妇人之仁。”
“老爷说我就是,说她做什么?老爷难不成忘了,乔乔的母亲对你有救命之恩……”
这句话在乔茂勋的耳边几乎都要听出了老茧。
几乎是下意识,他眸里立马浮现出了浓浓的嫌憎,“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就算我欠她母亲一百条命如今也该还清楚了,做什么总是要提?!”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王氏帮自己脱了靴子,嘴里仍愤懑道:“早知道这孽障这么讨人嫌,当初我倒不如死了算了,白白叫我欠她全家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