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闷闷地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
万柳忙急着道:“奴才不会说话,请皇上恕罪。奴才不是觉着皇上老,是稳重。
奴才玛法也蓄了须,他比皇上不知道老多少倍,可他就只是老,不若皇上这样稳重。“
康熙听得更堵了,他瞪着她道:“哪里有你这样夸人的。照着规矩上了年纪就得蓄须,不然看上去倒显得虚浮不牢靠。”
万柳眨了眨眼,呐呐地道:“皇上,奴才不明白了,不是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吗?
皇上就是皇上,只一站在那里,天下人都得规规矩矩三跪九拜,跟有没有胡须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皇上的规矩就是规矩,皇上这般英伟帅气之人,若是别人见到皇上不蓄须,他们羡慕皇上的英伟不凡,也东施效颦跟着一起学。
自此以后就带起了一股不蓄须的风气,以后皇上就是开创了不蓄须的美男子,永垂清史。”
康熙顿了下,他其实开始看着镜子里的人好似变了样,与朝上的那些老臣差不多,心里总是不得劲,觉得自己跟他们一样老了。
听万柳这么一说,他觉着也有些道理,摸着胡须道:“我明天先且剃掉试试。”
万柳一听心里大喜,他平时总是戴着各式帽子,不大见得着他剃得光光的脑门儿,也就能暂时忍下他奇丑无比的发型。
可鼠须长在脸上避无可避,她既然能怂恿他剃掉,以后等到康熙的统治巩固之后,她要试试看,能否让他把头上的头发留起来。
康熙眼神瞄向万柳的腰,觉着那里又纤细了许多,想到她腰上的线条,他摸过无数遍的铜人,心里一热,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身子在榻上动了动,又左顾右盼了几眼,伸了个懒腰道:“忙活了一天,腰都有些酸了。外面凉快,咱们出去走走,顺便松松筋骨。”
万柳哪里不知道康熙心中所想,她暗自偷笑,轻轻啊了一声。
康熙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万柳垂下脑袋装羞涩,期期艾艾地道:“回皇上,奴才...,奴才身子不方便。
前面因为奴才的绿头牌...,奴才也就没有将月事报上去。奴才走动不大方便,请皇上恕罪。”
康熙:“......”
白忙活一场,白惦记这么久,最后落了个空。
作者有话要说: 非洲金刚灰鹦鹉智商很高,能真正与人类对话,有画师留下来番邦送给清廷的珍奇鸟类画,上面就有灰鹦鹉,还有火鸡。
祝各位小天使端午快乐,心想事成。
第三十三章
万柳看着面前的一堆补品直犯愁。
不知道康熙跟钮祜禄氏怎么说的, 她总算没有再上门来找万柳。
但他得知她大姨妈来了之后,就赐给了她一堆补血益气的药。
他们之间的信使李微信传了他的话,说是冬病夏治, 让她好好吃药,将她冬天身体不好的毛病也给一并调理了。
万柳哪里来的毛病, 她根本不需要吃药, 再说冬天冰天雪地的, 她得放假窝冬,才不要大冷天去打卡上班。
天气热,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每天喝几大碗药下去, 肚子里只剩下药水在晃荡,连呼出来的气都透着一股药味。
要是再继续喝下去,她真的得病了, 干脆吩咐素兰,让她不要再熬那些补品。
康熙出去巡了几天营, 晚上回来后来到万柳的院子,她见他脸晒黑了些,嘴角的鼠须剃掉后, 恢复了精神奕奕, 看上去顺眼多了。
要是他一直留着那丑得惊天动地的两撇胡子, 他就算是能把铜人弄活, 她也没有心思让他动嘴。
胡子太痒, 心里阴影实在太大,她会因此患上厌床症。
于是万柳上前请安的时候,态度真诚了许多,不顾基本法乱拍他马屁:“皇上今天真是好好看啊, 比那画里走出来的仙子还要俊俏。”
虽然这句话不伦不类,夸一个皇帝似乎不太合乎规矩,但没人能拒绝好听的话。就算再假的夸赞,也比说残忍的实话戳人肺管子来得好。
康熙一听,忍不住摸了摸脸颊,止不住的得意,想笑又绷住了,说道:“画里走出来的可是仙子,我是男人,岂能跟女人一样。”
万柳随着他在罗汉塌上坐下,倒了茶放在他手边,“画里有女仙子,也有男仙子啊。皇上在奴才心中,就跟那男仙子一样。”
康熙端起茶碗,挡住了脸上再也摒不住的笑意。他听过大臣在折子上夸他天子之威,却从没有人敢这么直白说他长得好看。
也只有她这样心思纯粹,又不懂得如何掩饰的女人,一心崇拜他,才会说出心里的实话。
他心中喜悦乱窜,不禁放下茶碗,温柔地望向她,关心地问道:“你的药可吃了?我亲自督促太医院给你开的补药,养到冬天,你今年就不会再生病了。
这么久你都还没有身孕,你也无需担心,等你养好身子之后,孩子自然就会来了。”
万柳不知道康熙为何又扯上了孩子,难道他还觉得他的儿子不够多?
她懒得跟他说这个问题,只敷衍地附和了声,深深呼出口气,伸出手臂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皱起眉头道:“奴才现在连出的汗都是一股子药味,肠胃里也是药水,饭都吃不下了。
是药三分毒,补药也是药,奴才也不知道,不能吃饭只能吃药,到最后究竟是补还是泄。”
康熙急了,忙关心地道:“那可不成,人怎能不吃饭,不然哪里来的力气,你多少得吃一点进去。”
他看了一眼屋角的滴漏,说道:“皇玛嬷只怕歇着了,就不要再去吵到她。你想吃什么,让奴才从我的院子里做好了给你送来。”
万柳摸了摸肚子,嘟囔着道:“奴才不饿,什么都吃不下,皇上,奴才只要少吃几碗补药,就能留着肚子吃饭了。”
康熙无奈,只得说道:“好吧好吧,调养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急不来,你就少吃药,多吃饭。”
万柳忙笑着道:“多谢皇上,皇上真好,对奴才也好,对太皇太后也孝顺,真是天下最最好的人。皇上,太皇太后见着你剃了胡须,有没有夸赞你俊俏啊?”
康熙失笑,说道:“皇玛嬷哪能跟你一样,见着我剃了胡须,只随口问了一句,我谎称不方便,她也没有多说。”
万柳听到太皇太后没有反对,心里的一颗石头彻底落了地,只要她还要见康熙,以后绝不会让他留那又老又丑的胡子。
康熙提到不方便,又看了一眼放在屋角的滴漏,皱了皱眉,扬声道:“梁九功。”
屋外守着的梁九功闻声躬身走了进屋,康熙吩咐道:“去把我屋子里的西洋座钟,搬一座送到这里来。”
万柳暗自挑了挑眉,看来康熙今天心情甚好啊,她的乱拍马屁还是有效果,居然一出手就是贵重的西洋钟,她装作激动得起身,腿慢慢弯下去,要下跪谢恩。
康熙往前一俯身,伸手搀扶住万柳,顺势揽上了她的腰。
他的手先停顿了下,然后上下游移了片刻,轻笑道:“你这里与别人不一样,我最最喜欢了,比那画上的仙子腰还要美。
以后你的腰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不用再胖,也不用再瘦。”
万柳想笑,康熙还懂得商业互吹了,他摸腰无数,暂时赐予他一定的发言权。
不过她一直坚持拉筋,练习平板撑与卷腹,可不是因为他的这点儿赞美。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听起来仿佛有那么点道理,因为万柳最爱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
她是为取悦自己在保持身材,他的要求对她来说,就等于他放了个屁。
梁九功带着小太监很快搬来了西洋钟,康熙亲自指挥来指挥去,最后让他们把钟摆在了坐在罗汉塌上,抬眼望过去就能看到的位置。
康熙又兴致勃勃拉着万柳,教她怎么辨认时间,鸣钟响一下是什么意思。
万柳以前没有怎么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见钟表上面居然没有雅克德罗的标记。
她以前也喜欢腕表,好像记得清朝皇帝很喜欢雅克德罗的珐琅机械表,这个时候难道还没有吗?
她绕着座钟来回走动,连声赞道:“皇上真是好厉害啊,奴才听了这么久还是有些糊涂,要掰着手指头才能数清楚呢,皇上居然一点儿都不会弄乱。”
康熙被她夸得笑个不停,说道:“熟能生巧,等你看久之后,不用掰着手指头数,也能弄明白了。”
万柳伸出手,小心翼翼抚摸了一下钟面,叹道:“这个琉璃真是好好看啊,看起来通透又清楚,奴才真是恨不得把它揣在怀里,时时刻刻带着。”
她侧头看着康熙,眼神期盼,“皇上,西洋有比这个钟小,能装在荷包里带出去的小小钟吗?”
康熙愣了下,沉吟片刻后道:“西洋那边我不清楚,大清现在也还没有比这小的钟,不过你说能揣在身上,能方便携带的钟,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万柳想起武英殿改造的造办处,说道:“西洋能做的,大清能人异士那么多,肯定照样也能做。西洋的大炮,用的□□还是咱们老祖宗的方子呢。
皇上有了新的的造办处,什么东西做不出来,鸟枪大炮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一只小小的钟表。”
康熙听得心情顿时激荡不已,豪情万丈地道:“你说得没错,西洋能做出来的,大清也同样不在话下。
我得了一只英吉利人敬献的鸟铳,虽说很厉害,但我的大清天下何愁没有人才。
造办处也做出了鸟铳,完全不输不比英吉利,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海子边试试。”
万柳倒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人做出了□□,她听得惊奇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去见识一下。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只有走出去,她才能趁机见见他的那些俏侍卫们。
“好啊好啊,奴才估摸着明天身子就能好了。皇上真是好厉害,能让天下来朝,那些海外的番邦,尽管让他们来。
最好,他们能带着各种新奇的洋玩意来,番邦没有的,咱们大清要有;番邦有的,咱们大清的要比他们的好。”
康熙顿了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大清万万不能输给番邦。”
他眼神瞄向万柳的腰,咳了咳问道:“你明儿个就能好了?”
万柳想翻白眼,男人有时候抓重点,完全是受下面指挥。
不过,她不敢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又跟着康熙跑出去玩,还是见识火器这种绝密的东西,她得把太皇太后也一起拉上,才能保证她不会挨揍。
“奴才只是瞎估估,出去走动一下还是没问题的。不过皇上,奴才见识浅薄,去了只能看个热闹。
太皇太后才是最最睿智,最最有见识的人,不如她也一起去,说不定看了之后,还能提出更好的建议来呢。”
康熙想起太皇太后来南苑,除了在院子周围走动一下,根本没有出过门,能出去散散心也好。
“皇玛嬷也一起去更好,不过皇玛嬷出行,不能太随意,得先安排好。
这样明天就来不及,等先布置下去,后天再出行,那时候你身子也彻底好了,坐车也方便。”
万柳心里一动,说道:“皇上的侍卫最最厉害,有他们随行,自然万无一失。不过皇上,奴才不明白,一等侍卫与二等三等侍卫,是不是要按照拳脚功夫高低来排啊?”
康熙被她逗得笑个不停,说道:“一等侍卫当然是最亲信之人,他们只是随行在我的左右,不仅仅是护卫之责,真正护卫还另有他人,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
万柳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每次见到你身边都是那几个人,以为他们都是绝顶高手,不用轮班歇息呢。”
康熙说道:“你说的是曹寅与纳兰容若他们吧,他们哪需得成天在我身边,曹寅前两个月才娶了继室,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妹妹。两家本就是通家之好,我亲自指的婚,新婚夫妻相处得也还和谐。
纳兰比他晚了一个月娶的继室,前面卢氏难产没了,他郁郁寡欢了两年,现在重新娶了瓜尔佳氏,两人也算门当户对,他总算重新振奋了些。
我念着他们两人新婚燕尔,也没多留他们,让每天当完差就回家去,不能冷落新妇啊。”
万柳听得百感交集。
不止是他们两人,连着康熙也一样,好像原配都不长命。
他们两人还真是康熙的心腹,连婚配他都亲自过问。曹家自不用说了,万柳知道是康熙放在江南的眼线,连官职都是世袭。
曹寅的儿子去得早,又过继了一个之侄到他名下,继承江南织造的官职。
最后这个过继的儿子生了曹雪芹,算起来曹雪芹也不算是曹寅的嫡亲孙子,只可惜,他没赶上曹家在康熙朝的好时期。
至于纳兰容若,万柳记得纳兰明珠最后也败落了,不过他好像去世得早,没有见到纳兰家族的倒塌。
万柳怔怔出神,眼前的浮华风景,好似镜花水月,手一碰,就消散在了时光之中。
康熙自顾自说着,渐渐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他们新婚燕尔,自当是快活无边。嗯,那只铜人,你只指给了我你哪处痒,我还没有指给你看我哪处痒呢。咱们得互相了解对方,这样才公平是不是?”
万柳瞬间被他拉回现实,见他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念着他孺子可教,决定像是养鸬鹚捕鱼一样,给他点甜头。
她四下张望了几眼,垂下头期期艾艾地道:“奴才想吧,就是,就是没有铜人也可以呀。”
康熙大喜,凑到她身边,急着问道:“你又有了什么新奇的主意,快说给我听听,咱们好一起仔细研究。”
万柳眼神扫向他身上的四开裾常服,轻声道:“皇上不是在么,哪里还要铜人啊,皇上直接告诉奴才就可以了啊。”
康熙一拍手,大声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铜人又不会说话,哪里比得上真人。”
万柳见他一惊一乍的,嫌弃得直想撇嘴,他只想着开枝散叶,也从没有顾着女人的感受。
兴致来了就翻牌子,提枪上阵横冲直撞,爽了倒头就睡。
他就算拥有再多的花花书籍,拥有再多女人,没有人跟他互动,他也还只是个没见识的小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