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雕穿成炮灰女配——吃鲸路人
时间:2021-07-25 08:36:56

  萧约沉了脸色:“你这是做什么?”
  “苍天为鉴, 我以后再也不给您灌酒了, 我就是一时兴起, 我再也不敢了。”
  阮枝认错的话说得又快又流利, 仿佛提前演练过千百遍似的, 然而她心底同时冒出来的想法却是——下次一定,下次还敢。
  萧约的表情陡然变得古怪,像是在两人交战时措手不及被先发制人,倒也不至于不得动弹, 可是惊愕与狼狈混杂,恍惚间便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
  “萧师兄……?”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阮枝小心地抬首去看萧约的表情,视线往上一抬就触到了萧约的目光,好像他已经盯了她很久似的。
  阮枝当即又收回视线,做出一副乖觉的样子:“萧师兄若是想揍我出气,我自然是无二话,只是此事当缓一缓,我还需日日为同门采集灵露,不好耽误了。”
  只要不是当场揍她就行,她总能想到办法。
  揍她出气?
  萧约觉得荒唐:“先前在山洞中也是,你为何总觉得我要揍你?”
  阮枝不知怎么回答。
  萧约:“你敬我酒时,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阮枝当即回想,可是她那会儿都是随口胡扯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全被后面发生的险事覆盖了,记不大清。
  萧约有些许失望,还是提醒道:“你说,‘一酒泯恩仇’。”
  阮枝恍然大悟,顺从应和:“自然是真的。”
  萧约静看了她几息,突然问:“你很厌恶我么?”
  阮枝干笑道:“不敢不敢。”
  “不敢……”
  萧约品味着这两个字,眼中疑惑深深。
  他不明白阮枝的喜爱与厌恶为何能转换得如此快,正如他不明白自己对阮枝的感觉又是何时发生了改变。
  她不是不讨厌他,而是不敢讨厌他。
  因为怕他会揍她。
  萧约垂眸看着她的发顶,林间透下的晨光将她的乌发照得愈发润泽亮丽,光洁的额头下,清透的双眸间或轻眨一下,像是藏于山中的懵懂小鹿。
  即便她做了那种事,即便她与妖物可能有所牵连,此时此刻,萧约如此垂目望向她的时候,仍然觉得她脆弱美好得不能随意相待。
  “你先起来。”
  萧约道。
  阮枝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萧约:“……”
  他默了默,道:“昨夜你似乎被妖气所控,这究竟——”
  阮枝腾然站起,没有半分迟疑,顺手还拍了拍下裳。
  萧约轻叹了口气,觉得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他接着将话说完,这本就是他将阮枝叫走的目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枝一口咬定:“我不知道。”
  萧约神色肃然,略微凝重:“什么叫做‘不知’,你将昨夜能记住的情况都细细道来,我且分辨一二。”
  阮枝只好再次现场胡编:“昨夜我回到屋子后便早早睡去,醒来后就是在温师兄的房中,中间发生的事,我全无印象。若不是师兄们今日这番表现,我怕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屋内安稳地睡了一觉罢了。”
  萧约不禁思量:按照阮枝的这番话,她大约是在睡梦中被妖气所侵,而后浑浑噩噩地去了裴逢星的屋子将人绑起来欲行……坏有恶意的妖物不会如此行事,大约这是什么催发人心底欲望的妖气残留,阮枝只是不慎被影响到了吧?
  这般想着,萧约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来,探向了阮枝的额头。
  一道朦胧的白光贴上她的额心。
  阮枝压根来不及躲。
  她该怂的时候从不装逼,不过是知道身为男主的萧约在先天设定上就占了很大优势。
  “……确实没有妖邪侵体之兆。”
  萧约收回手,从容不迫地将手背到了身后,一本正经地道,“我听你描述,加之昨夜情况,约莫是沧海宗内的什么物品上有妖气附着残留,这才影响了你。昨夜混乱,一时半刻查不清楚,我待会儿去同温师兄商议一番,再对沧海宗说明此事。”
  阮枝惊了:“对沧海宗说明,事情岂不是要闹得很大了?”
  萧约看她一眼,终究是忍不住,语气中带了点斥责的意味:“你既知道事情会闹得很大,怎么不能稍微克制下心中的欲念,不要成日将心思放在……那种事上。哪怕你是真的来找我打架,也好过半夜去裴逢星的房里。”
  阮枝:?
  什么欲念?这是在说什么?
  萧约没有太为难她的意思,接着便道:“我告知温师兄时,不会提起这件事,只说是感觉到了妖气的痕迹,届时禀明沧海宗的掌门人,自会搜查了派内、加强警戒,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阮枝稍稍反应了下,听出萧约这是要帮她隐瞒的意思,不敢置信的同时心下骤然松缓了几分,整个人紧绷许久,几乎就要当场软了,忍不住想:
  原来对这类伟光正型的男主示弱求饶真的可以逃过一劫啊!
  还可以帮忙隐瞒实情。
  阮枝暗自松了口气。
  萧约话锋一转:“妖邪魔物这些东西于你有损,你当明白其中利害,万不可沾染牵扯。若有朝一日你真做了糊涂事,我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小打小闹地替你遮掩了,届时莫怪我不顾同门情分。”
  他眼中清明,神色平缓方正,未有半点开玩笑或故意恐吓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阮枝后背蹿上一股寒意,身体先于意识,应激般地很快回答:“我知晓了。”
  萧约点了下头,踌躇稍许,大约也觉得无话可说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
  阮枝应了,转身一溜烟就跑远了。
  她方才真有种马上要被萧约处置的不安感,慌得一匹。
  她跑得飞快,好似身后有人追,背影中都透出慌乱感,让人担心她会不会慌不择路地迷失了方向。
  萧约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消失,背在身后的手复又拿到眼前,目光晦暗不明地打量着。他轻轻地捻了下手指,猛地用了力,指甲泛白,手背上青筋微凸。
  片刻后,他放下手,眼中略微失焦,落在林间被风摇曳的枝叶间:“是厌恶也好……”
  他这段日子做的荒唐事也不少了。
  该收收心,回到原本的路上去。
  -
  阮枝跑了好一段路才平复心情,远离了危险人士萧姓男主后,她又支楞了起来:“从结果来看,比预想中好太多了。阮枝,干得好!”
  虽然萧约不好惹,但是萧约好骗啊!
  说什么都能信,这得是多么顺风顺水环境下才能养出来的妙人啊。
  阮枝难得在心里夸了一次萧约,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住处。
  前方的夹道上有人。
  一个女修被身旁两人搀扶着,形容有些狼狈,面上星泪点点。她的同伴表情不太好,正对着面前的青年斥责:“阿玲摔倒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扶一扶吗?前些日子你受伤将养,阿玲每日都去看你、精心照顾你,你这人怎么这般冷血无情!”
  被指着鼻子骂“冷血无情”的,正是前不久甩袖而去的顾问渊。
  阮枝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忘记顾问渊离去时心情有多坏,生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忙凑了过去。
  便如当初在扶摇阁前,她脚步几转,身形灵活地拦在了顾问渊和这三人的中间,往前一步,就将顾问渊完全挡在了身后:“几位道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位神仙般的妹妹竟然在哭?”
  顾问渊脸上冷酷厌烦到恶劣的表情,在听到“神仙般的妹妹”这几个字时,没忍住出现了崩裂的迹象:这小骗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见长。
  女修两侧的同伴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说清了,不过就是这位女修见到了顾问渊独自行走,上来问好,脚下滑了一跤却生生摔在了地上,顾问渊束手站在一旁,半点没有去扶的意思。可怜这女修前几日总去嘘寒问暖,竟是遇上了白眼狼。
  阮枝听完就知道这事不大对:这女修的同伴出现的如此巧合,且专指着不伸手扶一把这点来说,约莫是早就在暗处看出,等着顾问渊主动揽住佳人。
  这一招……她也用过。
  阮枝适时露出歉疚的表情,回身看了看顾问渊道:“我这位师弟素来性子有些……”
  话说到一半。
  顾问渊冷淡地打断:“我不认识你。”
  “……”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阮枝僵硬地看着顾问渊,只见这人一副疏淡散漫的样子,全然置身事外的不在乎。
  行。
  你不仁我不义。
  不认识我是吧?
  “既然如此,几位道友,我也不瞒你们了。”
  阮枝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几人,正义凛然地道,“我师弟先天脸盲,认不得人,我这位同宗师姐成日在他眼前晃他都不记得,更何况这位道友才晃了十天半月,当然是记不住的了。”
  女修愣了愣,迟疑道:“可是顾道友似乎还是能够认得人的……”
  “这病是间歇发作的。”
  阮枝言之凿凿,令人不敢不信,她往前凑了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和这儿——有关,你们懂的吧?”
  女修大为吃惊,顿时眼泪也不掉了,只怔怔地顾问渊,眼中满是惋惜。
  顾问渊:“……”
 
 
第六十一章 
  顾问渊不耐到了极点, 发觉那名女修还没有眼色地盯着自己,凉凉地威胁道:“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女修惊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阮枝当即上前握住女修的手, 温声细语,言辞恳切地道:“还请原谅我这师弟身不由己的脑疾发作吧, 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修看阮枝都要哭了, 心中大震, 连被恐吓都顾不得了,被阮枝一番慷慨陈词牵着走, 连忙道:“没事,我能体谅的。只是想不到原来顾道友还有这样的…… 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道友大可直说,千万不用客气。”
  顾问渊眉心一跳。
  阮枝殷切感动地握紧她的手:“道友高义!只是我这师弟发作起来六亲不认,甚是难办, 不敢烦扰道友,且让我先将他带回去照料一番。若还有难处, 自当求助贵派。”
  说完她转身便拉着顾问渊要走,动作急切,步履匆匆, 奈何苦拽不动。顾问渊虽被她扯住了手臂, 然而脚下稳如泰山, 待阮枝看来, 不过是目色清淡地同她对视, 全无故意的一派孤高自在。
  阮枝:“师弟?”
  “不好意思,我如今发了病,六亲不认。”
  顾问渊一副闲适的口吻,与锋锐的言辞不搭调, 同通身沉静而略为阴郁的气质却合,“我既不认识你,自然不能跟你走。”
  阮枝:“……”
  能如此坦然地顺着“发病”自贬,顾三狗果然非常人,豁得出脸面。
  简言之,不要脸。
  “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阮枝耐着性子演,“我这身上所穿正是寻华宗的服饰,诸位道友都识得。你是我寻华宗的弟子,是我师弟,跟着我走便是了。”
  顾问渊不为所动:“焉知你不是特意换了这身服饰来欺骗我?”
  阮枝的表情僵了僵。
  那几个沧海宗的弟子没有去昨日的酒宴,认不得阮枝,俱是凭着这身服饰来确认,此刻听顾问渊这么一说,其中一个也是糊涂,跟着道:“是啊,如何能确定你真的就是寻华宗的弟子呢?”
  阮枝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上一次还是直面了萧约的自恋,这次的无语程度直接超越了。
  “贵宗戒律森严,等闲人士如何能这般大摇大摆地混进来而不被发现?”阮枝扫了眼顾问渊,察觉掌心中这人的手腕动了动,条件反射地收拢了手指,暗含警告地攥紧了他的手臂,“即便我真的是混进来的外人,何以什么要紧事都不做,偏偏要在这夹道上拉扯?”
  那人便又觉得阮枝说得有理,实在是个合格的墙头草,任谁说什么都信几分。
  阮枝忍无可忍,将灵力灌注到手上,猛地将顾问渊扯离原地,一鼓作气领着人跑远了。
  出了夹道,左转是一片竹林。
  顾问渊大约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手腕略一用力,从阮枝的掌心挣脱出去,同时停下了步子。
  阮枝回头看他,愣了愣:“怎么了?”
  她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还是以这般懵懂无知的表情。
  顾问渊心头火起,气更大了,表露在面上的不过是他冷冷一笑,语含嘲讽地道:“怕是耽误了师姐的要紧事,不敢继续麻烦师姐了。”
  阮枝被这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堵得好险变了脸色,堪堪维持住了友善的表情,便见顾问渊侧身抱臂而立,一副娴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高在上姿态,她当即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我的要紧事便是你,再没有比你更要紧的了。这不,我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顾问渊摆明了不信,继续冷嘲热讽:“难为我六亲不认,师姐还特地来找我,当真是心善得没边了。怕只怕师姐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前后言行不搭调,反倒让人糊涂难辨,不知所谓了。”
  这话何其意味深长,饱含深意。
  阮枝心间一突,这下真是笑容僵硬了:“此话何解?”
  顾问渊的目光还是那般轻飘飘的,毫无力度,从她面上拂过犹如看了个寻常死物,掀不起半点波澜:“师姐既听不懂,说明你我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再谈,浪费时间。”
  原著记载顾问渊离群索居、孤僻冷淡,阮枝同他真正相处以来,见过这人多种模样表现,却没有一种如现下这般,浑身带刺地隔着段遥远的距离,随便触碰一下都会引来扎伤的反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