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女仙’这种略显轻飘飘的称呼, 这两位更适合用女神去描述。
但这都是面对外人时的姿态，在面对竹笙的时候, 两位女神又都会收敛起一身气势, 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除了这四位女仙，在场的还有三位男仙, 也都是一顶一的英俊潇洒。
三位的外形都与人类无异, 其中一位如果不看他身处的位置，那完全就是普通人类，另外两位身上倒是还有点非人的特征。
有一位身后有九条曳地的毛茸茸飘带, 没注意的时候会将那当成装饰，但当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九条毛茸茸在无风自动，摆动的方向还各不一样。再结合‘飘带’汇合的位置，这显然是尾巴而不是装饰。
另一位有着非人特征的男仙更像虎族兽人，身后一条粗壮有力的虎尾高高翘起，时而甩动一下彰显存在感。除了这条尾巴外，他周身还环绕着夺目的光芒，这光芒并不刺目，柔柔地披在他身上衬托出些微祥和的气质。
这六位仙神虽说气质大相径庭，但好歹让人见了会心生敬意，忍不住就想要向他们拜服。
而剩下的那位可就大不一样了，那通身的森冷气息隔着大老远都令人胆寒。
他的外表其实是最像人类的，完全没有一点非人的特征，不禁就会让人觉得这恐怕是一位人类之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口说出的话却像是厌恶人类至极。
“冕下为什么要庇护那群人类？既没有使用价值也没有食用价值，哪怕是低阶的异兽都比他们有用，养在城里除了浪费资源什么都做不到。”
竹笙闻言有点无奈地叹口气，心想事情果然变成这样了。
听听这反人类的发言，还‘食用价值’，在冒险小说里完全就是妥妥的终极大反派啊。
“说不上庇护，只是为一些人提供一个可以挡风避雨的地方而已。”她转头看向孤身站在另一边的饕餮，无奈地劝诫道：“我知道你性喜混乱，但山海城寄托着我的一些念想，我不想看见混乱在这里扎根。”
挑挑眉，饕餮不意外竹笙会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只是他还是很不理解。
“人类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维护？
他知道自己的母神前身也是人类，但如今她的身份是他们的母神，前尘往事都是云烟不应该再记挂才对。
“人类啊...我也说不上有什么好，但我很喜欢。”
现在的竹笙确实很少再想起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了，对人类这个身份也早已没有了认同感。但不论如何，这个种族在她心里还是很特殊的。
其他人对竹笙的喜好都没有意见，掌管着刑罚的西王母面无表情地看着饕餮，眼底是浓浓的警告，“山海城的秩序由本座协理，容不得你肆意胡来。”
西王母相当于规则法度的化身，最见不得有人扰乱世间秩序。如果饕餮想要在外面搞风搞雨她可能还没什么心思搭理，但如果是在山海城，她就绝对无法坐视不理。
因为这里不仅是他们的家园，还是至高无上的母神最重视的地方，哪怕是饕餮也得给她收敛起那一身恶习。
“山海界之外不是还有那么广阔的天地吗，饕餮你干嘛非要待在这里，出去随便找个地方也够你玩儿了。”旁边的陆吾也开口说到。
他的措辞没有西王母那么严厉，但也表示山海城不是饕餮可以胡来的地方。
饕餮并没有被西王母一身凛冽的气势压住，也没有对陆吾的话做出回应，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虽然表面看不太出来，但他在内心也十分尊重竹笙，只要是她开口不管什么命令他都会听从。
只是这不意味着他不能搞小动作，竹笙只是说不能将混乱带进山海界，可没说他不能对外来者动手。他饕餮的手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享受到的，不奉献出足够精彩的戏剧的话，他可是要生气的啊。
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容貌妖异的凶兽出声询问到：“宴会已经开始了吧，冕下此次不现身吗？”
摇摇头，竹笙表示她并没有参与的想法，“露面就不必了，等会儿或许会隐身去看看，你们要是想去的只管去。”
......
......
在高空谈话结束之后，竹笙就撇下大家独自来到了城主府内。
这场庆典十分隆重，举办的地点自然不能马虎。山海城中最豪华的建筑就是这城主府，拿来招待各位贵客足够匹配他们的身份。
她今天全程不打算露面，只打算隐身待在大厅里围观。刚刚还跟他待在一起的人里，也只有陆吾出场了，其他人全部没到。
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在实力上足以与神媲美，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应付一下人间的凡人。
坐在一尊装饰玉雕像舒展的手臂上，竹笙优哉游哉地晃动着小腿。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宴会，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么多的上层人士，虽然那些装腔作势的贵族们不太讨喜，但能见识到这么多美人也算值得。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所有贵族都带上了自家的适龄后辈。现在就见一群穿着华丽礼服的少年少女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摸摸下巴，竹笙发现她似乎、可能、或许变性了。
当然她是说在外界的认知中变性了，不然要没法儿解释这群贵族为什么会带这么多女孩子过来。
他们一向习惯用联姻解决一切问题，基本上带未婚后辈出席就只有这个目的。可暴露在外面的涂山霜华跟秋鸾都是同性，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给她们的。
不过现在她没有出场，贵族们似乎都将希望放在了新鲜出炉的城主身上。
然后场中就能看到陆吾身边不断有女孩子上去邀舞，又不断被他冷着脸拒绝。
这其实是很失礼的行为，因为从古至今流传的规矩都是男性在舞会上不能拒绝淑女的邀请，哪怕你再不待见某位淑女，也至少要跟她跳一曲。
要是直接无情拒绝，那么大家都会认为你是一个狂妄又不懂礼数的莽汉，以后淑女们的青睐就与你无关了。
可惜陆吾也好山海界其他出场的人也好，没有一个在乎这种问题的。
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又不是为了拉拢他们，大部分人用心准备的理由仅仅是为了讨竹笙欢心，其他宾客怎么想的没人在乎。
而贵族们也对背后的情况心知肚明，因此即使不断被下面子，他们也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讨好着山海界一方的人。
封建时代只看地位，只要地位足够高，那么你一切的失礼都只是小任性，大家打趣两句就过。而且这里还是魔法世界，还有实力这一项重要加成，今天哪怕陆吾来了就走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这就是实力至上的世界。
竹笙观望了一会儿就没再关注了，转而将注意力投到其他人低声的讨论中去。
那些贵族少女们美是美，但美得没有灵魂，一个个就像是精心制作的花瓶，呆板又死气沉沉。她知道这是时代的错，没人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木偶，但改革社会她确实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时间的洪流自己往前奔涌。
将少女们扔到脑后，竹笙没一会儿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收集到某个讯息，她危险地眯起双眸，然后转头突然看向大厅两边摆放的精致小点心。
随后她又在那些点心上感应到了熟悉的力量，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就解除了，也懂了几分钟前饕餮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竹笙：“......”
就知道饕餮这叛逆娃子不会让人省心，才诞生不过几天时间，就开始搞事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她倒是也没有出手干预。那些美酒点心只是会放大食用者心中的阴暗面，不会产生其他影响，没有特意去处理的必要。
等他们离开山海界，回去吃几天正常的食物，这些能量就会被人体自然的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不会留下后遗症。
而且这举动虽然胡来，但也算是帮了她一把，正好帮她了解清楚了这群人的打算。
“已经收到了上界的指令了吗...”
竹笙轻飘飘地飞离身下的玉像，给自己重新找了个位置。随后垂眸看着底下身着各色神官服饰的人，眼底逐渐被阴霾填满。
随着山海界日渐高调、实力强横的生灵一个接一个诞生，甚至有资格跟主神叫板，她就知道生命女神忍耐不了太长时间了。
但是她也没想到对方的应对会来得这么快。
原本这么重要的情报肯定没人敢在敌方的底盘上透露，但谁叫饕餮在背后搞事呢。一缕缕魔气随着食物进入人体，心志再坚定的人也会变得自大狂妄起来，不顾场合讨论如此重要的情报也就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要是饕餮的剂量再下重一点，竹笙觉得他们甚至有勇气当场掀桌子向山海界宣战。
不过当然，那样一来事情就没有多少乐趣了，热爱混乱的饕餮也不喜欢这么拙劣的戏剧，所以很好地控制住了剂量。
从这几个所属不同神殿的神官口中，竹笙得知生命女神和光明神已经发下了神谕，明令信徒们在一个月之后集合全部力量征讨山海界。
那些依附在两位主神身边的从神也紧跟着发下来神谕，中心思想就是不顾一切代价，一定要一次性将山海界毁灭。
为了增加胜率，几位从神甚至还发下另一道神谕，让各自的信徒寻找合适的载体，准备神降所需的材料。如果战局不利，那么他们就要亲自神降参与战争。
“神降？”竹笙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脸上忍不住挂起了嘲讽的笑容。
真是天真的神明啊，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开战，她怎么可能容许神界岁月静好，当然是要一起加入这场战争才行。
不过目前为止也只有生命女神一系以及光明神一系发出了神谕，其他诸如死神、爱神和黑暗之神都静默不语，似乎这件事跟他们无关一样。
如果说黑暗之神是因为被光明神封印才没有反应，那么死神和爱神也没有动静就很耐人寻味了。
“没动静也好，最好一直保持中立，那么我也能省点心。”思考了一会儿，竹笙果断将两位主神扔到一边。
爱神诞生于生灵的爱，只要世界上还有生命，她的信仰传承就不会断绝。死神的存在也同理，只要世间还有死亡，他就不会消失。
而且这两位神从来没有参与过圣战，也很少会挑起莫名其妙的争端，可以说是神明中少有的和平者。
或许这正是两位神的打算吧，规则并不打算清理全部的神，说不定看在他们与世无争的份上就放过他们了。而竹笙跟他们两位无冤无仇，也不打算主动去招惹，就这样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好了。
那么接下来，她就该想想山海界的备战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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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生命树之上, 宵明和烛光两姐妹正和苏叶一起整理织出的布匹。这些布匹可不是普通的布，而是苏叶采集天边的云霞织就的，是制作无缝□□的主要原料。
虽说她们都可以直接用力量幻化出衣物, 但很多时候竹笙懒得自己去构思新的款式, 身上来来去去就那么两样。三位女仙都觉得自家母神过得太委屈了, 三人一拍即合就开始制造首饰衣物。
竹笙虽然觉得没必要, 但也不想拂了大家一片好意, 就默许了三人的行动。还准许她们待在自己的本体上，以被自己本体折射出的极光为原料, 织就最绚丽的布匹。
其实她一度怀疑过后世传说的织女原形就是取自鹑鸟，不然怎么会跟苏叶的技能如此相像。
她回来的时候，三人身边已经摆放了一大堆成形的布匹, 三位女仙正预备着裁剪出来制作成衣。见她离开没一会儿就折身返回，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围拢过来。
“冕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宴会不好玩儿吗？”
“有贵族们参加的宴会也就是那么回事，待久了没什么意思。”挥散身边的祥云, 竹笙挑了一根位置略高的枝丫坐下, 低头好奇地打量起那堆布匹, “你们这是在制衣吗？”
“是的, 前几天几位神君出世的时候收集到了很美丽的光芒，正好宵明和烛光两位姐妹来了, 就商量着将它们制作成衫裙。”
苏叶提起手中光华流转的布料, 将它展示给竹笙看。
神仙出世的时候往往伴随着阵阵霞光，这霞光比任何自然产生的云霞都要美, 光是看着就能令人心神摇曳。苏叶自然不会错过, 第一时间运用能力将这些霞光收集了起来。
“很漂亮的布料啊。”看着这样的布料，即使是竹笙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还在本体上装饰着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花朵。眼前这些布料完美戳中她的喜好点, 这下她也期待起最后的成品来了。
见她这么捧场，三位女仙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来自母神的肯定更令她们高兴的了。
几人就服饰装扮这个话题兴高采烈地讨论了一会儿，烛光才又问起刚刚苏叶问过的问题。“宴会上发生什么了吗？我见冕下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虽然竹笙掩饰得很好，但烛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底隐藏的情绪。刚诞生不久的仙子很想为自己的母神分忧，纠结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出声试探。
“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收集到了一些情报而已。”竹笙没想过将这件事隐瞒，直接就告诉了她们。
这场大战注定逃不过，到时候山海界所有人都要参与进去。她要孕育新的生灵，大家也需要做战前准备，苏叶、宵明、烛光三人是她的传令官，得更加了解其中的情况才行。
“饕餮在宴会的食物上动了一些小手脚，导致宾客们的情绪都被放大了。他们在宴会上说上届两位主神已经发下神谕，责令各自的信徒开启圣战，不日将讨伐我们山海界。两位主神旗下的附属从神也紧跟着发下神谕，让信徒准备合适的载体，预备到时候开启神降。”
同时被两位主神附带一大群次级神明针对，山海界目前的形势可以说是很严峻了。
要知道山海界从崛起到如今满打满算都还没有一年的时间，甚至有很多人都是近期才诞生到这个世界上，还没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呢就要跟主掌规则的主神对上，要是心态差一点，恐怕都要不战而降了。
